多变数。”
燕清脸色坚定,沉声道:“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
燕莺盯着燕清沉默片刻,忽然问道:“为何师姐认定他一定会在北禅寺内?”
燕清看了她一眼,稍稍犹豫后,从袖中取出一只不过巴掌大小的小巧罗盘,轻声道:“这是师父交给我的,只要那人在周围方圆百里之内,便可生出感应。”
燕莺望向罗盘,只见指针正死死指着北禅寺方向,低声问道:“先前师姐为何不曾告知于我?”
燕清叹息道:“还不是怕你有心袒护那人,所以才不曾对你说起。”
燕莺的脸色顿时变化不定,嘴唇微动却不知该如何言语。
燕清将罗盘收起,与燕莺擦肩而过,轻声道:“好了,办正事吧。”
就在燕清打算越墙而过的时候,忽然感觉背后骤然一麻,她的三处关键窍穴被剑气刺破,虽说并不致命,可周身气机却骤然失控,使她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站在她身后的燕莺上前一步抱住倒下的燕清,轻喊了一声师姐,眼圈有些发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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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清既惊且怒,“燕莺,你要做什么!?”
燕莺神情复杂道:“师姐,你猜对了,我真的放不下他,所以我不能让师姐你找到他。”
燕清急声道:“燕莺,你疯了不成?你这样做无异于背叛宗门,你的大好前途都会毁掉的。”
燕莺凄凄一笑,“若是没了他,就算给我一个陆地之仙又有什么用。”
燕清缓和了语气,沙哑道:“傻丫头,你千万别冲动,其实林朗就是在利用你,他素来会用花言巧语来哄骗女子,你想要与他一起比翼双飞,他可是会这般想?你可知他除了你之外还偷偷勾搭了另外两个师姐?我怀疑这次他之所以能逃过宗门的重重围捕,那两人也在暗中出了不少力气,可见此人是如何品性,为了这样一个男人值得吗?以你的资质而言,将来是有望成为少匠造的,若是再有些大机缘,也未尝不能成为上匠造,你以后的路还很长,什么样的男人遇不到”
燕莺抿起嘴唇,“有句话叫做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天底下的男人再多,林朗只有一个,我相信林师弟不会负我,我也相信他不是师姐口中那样的人,我知道他与另外两位师姐有些联系,不过都是逢场作戏罢了,他曾经答应过我,要与我一起离开中原,去塞外草原,去乌斯原跃马扬鞭,去大雪山看白雪皑皑,去碧落湖观辩法大会,去热海之畔看一碧万顷,最后再找一处安稳之地,他驰马放鹰,纵犬逐兔,我放牛牧羊,洗衣做饭,从此在塞外长相厮守,远离是非纷争,无牵无挂,再也不回中原了。”
燕清不知是急还是气,嘴唇颤抖,“塞塞外草原?”
燕莺轻咬了下嘴唇,坚定道:“我便是跟着他漂泊天涯,居无定所,也永不后悔,便是吃尽万般苦楚,受尽千般磨难,只能能和他在一起,也是心中欢喜。”
燕清用尽全身力气抓住燕莺,艰难道:“只要你不去找那人,我可以当此事没有发生过,不会告诉师父,也不会对其他人提起半个字。”
燕莺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燕清眼中终是流露出几分绝望之色,不过仍旧是竭力劝说道:“师妹,师姐我是过来人,听师姐一句劝,不要相信林朗的话,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林朗从华师叔手中偷走的根本不是什么秘籍,而是宗门的诸多机密图纸,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林朗是如何知道华师叔手中有这等机密之物,而他一个小小的匠士,又是如何破去一位少匠造设下的阵法?此人分明就是混入宗门内部的奸细,所图甚大,其背后肯定有人指使,难道你还相信他会带着你就此归隐田野之间?”
燕莺终于流露出几分迟疑之色,不过转瞬间便消失不见,重新恢复先前的坚定。
她把自己怀中的燕清轻轻放到地上,然后将燕清袖中的罗盘取出,低声道:“师姐,对不起。”
在燕清的复杂目光中,燕莺如一翩翩蝴蝶高高跃起,飞过了北禅寺的院墙。
第十五章 一枚铜钱杀机现()
一方黑漆柜台,高高的,擦得干净铮亮,后头摆着几个大酒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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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枚黄中泛绿的铜钱,外圆内方,在柜台上滴溜溜地旋转着。
一名掌柜的,穿着一袭半新不旧的青袍,头上一顶非儒非道的方巾,站在柜台后头,望着这枚飞快旋转的铜钱怔然出神。
这时候天色还早,不到吃饭的时候,所以酒店里没有什么人,唯一的伙计正坐在不远处的长条凳上打着瞌睡,脑袋如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的。
就在此时,一行七八号人进了酒店。
啪的一声,掌柜伸手将正在旋转的铜钱拍在掌心下,然后缓缓移开手掌,显露出铜钱上的“黄龙”二字。
掌柜的抬起头,脸上已经有了笑容,“几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为首的是一名气态儒雅的中年男子,脸上挂着温和笑意,“先来些吃食,酒就不要了,来壶茶吧。”
“好嘞,客官您先请坐,马上就来。”方才还在打瞌睡的伙计不知何时已经醒了,马上开始热络吆喝起来。
伙计领着一行人来到一张靠窗的桌前,用肩上搭着的湿巾狠狠抹了下桌面,然后一溜烟地往后厨跑去。
为首那名儒雅男子名叫李善哉,如今已经是天机阁的少匠造,距离上匠造也不过一步之遥,他有望在三年之内迈过这道门槛,至于地位尊崇堪比一部尚书的大匠造,那就只能苦熬资历,何时迈过了地仙十重楼的境界,何时才能由上匠造升为大匠造,也只有成为大匠造,才有资格去争取下任阁主之位。
当然,天机阁的内部晋升也不完全唯修为境界是举,若是对宗门有功,同样会被提拔,在如今的几位大匠造中,就有一人不过是初入地仙境界的修为,却因为曾经改良过神威大将军炮而被阁主特进为大匠造。
这次叛出宗门的林朗是李善哉的亲传弟子,出了这么档子事情,一个教导不严的罪名是跑不了,若是能将林朗抓住,并将他偷走的东西夺回来,还能将功补过,可若是让林朗逃了,那么他日后的前程就很是堪忧了。
除了李善哉外,还有六人都是比他小一个辈分的弟子,大多是匠造或者匠师,而最后一人则是那位倒霉的“华师叔”了,他姓华名西山,与李善哉一般同是少匠造,不过李善哉的少匠造是凭借实打实的修为境界换来的,而华西山却是精于诸般机巧之事,曾经参与天机弩、七星弩的设计,所以才得了少匠造的称号,也正因为他本身修为不济,这才给了林朗可乘之机。
李善哉瞥了眼站在柜台后头的掌柜,收回视线,轻声道:“这次我花了一百两黄金从暗卫府手里买来的消息,林朗此人应该是从塞外过来的草原人,到底与王庭林氏有没有关系,现在尚不好说,不过肯定不是临时起意,而是蓄谋已久,大匠造和几位上匠造的意思是,要尽快将此事平复下去,不要惊动阁主,也不要对外走漏风声。”
华西山仪表堂堂,三缕长髯,气态同样很是不俗,他下意识地轻抚颔下胡须,缓缓说道:“在来之前,我曾有幸见过大匠造一面,他老人家亲自占卜一卦,异卦相叠,巽下兑上,竟是个泽风大过的卦象。”
李善哉皱起眉头,“上卦为兑,兑为泽,下卦为巽,巽为风为木,上兑下巽,有泽水淹没木舟之象。兑、巽相迭,中间四爻为阳爻,初、上为阴爻,阳盛而阴柔,中壮而端弱,也兆示着折毁之象。喻行事大错,则将有栋折粱摧之险,所以卦名曰大过。难道我们此行要横生枝节变故?还是说林朗此人重要无比,若是不将他追回,会使我宗门有栋折粱摧之险?”
华西山叹息道:“大匠造的心思又怎是你我二人能够猜透的。”
其余六名天机阁弟子听着两位长辈如此说法,心中不免惊骇,只是心中又难免有些疑惑,既然林朗那厮如此重要,阁内的上匠造和大匠造们为何不亲自出手,反而是要让他们这些小卒子们来追,就算林朗修为境界不济,难道就不怕“万一”二字?
其实对于天机阁而言,一个林朗算不得什么天大的事情,毕竟由华西山保管的东西,其贵重程度相当有限,真正贵重的东西都是由阁主和几位大匠造亲自掌管,所以被林朗盗走的东西就算是真得丢了,也不会让天机阁伤筋动骨,只不过李善哉和华西山此行不会一帆风顺,正如卦象中所言,恐有栋折粱摧之险。
至于那位算是李善哉和华西山师父的大匠造之所以派他们两人追捕林朗,一则是要他们将功赎罪,一行十余人追捕一个林朗,纵使他还有什么接应后手,可这里毕竟不是草原,想来也逃不出去。再则就是让他们带着年轻弟子多些历练,毕竟儒门先贤早就有云,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李善哉沉声道:“先前清儿已经给我传信,说是在汝南府找到了林朗的踪迹,她和莺儿已经往北禅寺方向寻踪追去,现在不太方便,待到天黑之后,我们便潜入北禅寺中,将这贼子一举成擒。”
就在说话的功夫,小二将准备好的各种吃食依次上桌,一行人不再说话,专心满足自己口腹。
一直站在柜台后的掌柜望着这一行不速之客,目光幽深,略显浑浊的眼珠里透出几分阴鸷。不过令人惊奇的是,李善哉也好,华西山也罢,两人竟是对掌柜的目光注视一无所觉,虽说只有地仙境界才有秋风未动蝉先觉的神异,可李善哉毕竟是距离地仙不过一步之遥的人仙巅峰,竟也没有半分察觉,那就令人玩味称奇了。
过了片刻,掌柜的收回视线,低头看向那枚黄龙铜钱。
他以两指捏住这枚铜钱,然后朝外头猛然一掷。
铜钱瞬间飞出客栈,越过街道,越过层层房屋,最后来到北禅寺前,一气穿过山门和十二道牌坊,飞入钟楼之中。
铜钱狠狠撞击在巨大铜钟上,敲出一记沉闷声响,铜钟左右摇摆不休,钟声满寺可闻。
这枚铜钱自然是粉身碎骨,可在铜钟上却印下了清晰可见的“黄龙”二字。
偏殿内正以素云宴招待徐北游的德云、德寺、德色三人听闻钟声之后,脸色微变,相互对视一眼后,神情诡异。
只有那名自称夜叉的僧人仍是对此无动于衷,举起一杯素酒敬向徐北游。
徐北游自然也听到了这声钟响,伸出两指轻捻酒杯,似笑非笑。
第十六章 杯酒之中藏玄机()
徐北游迟迟没有喝下这杯素酒,缓缓说道:“杯中藏玄机,酒里有杀气。”
三名僧人脸色骤变,德云面沉如水,德色和德寺二人更是豁然起身。
只有自称夜叉的僧人老神在在,没有任何异样情绪流露,低头轻酌自己杯中素酒,啧啧叹道:“不愧是徐公子,这都让你喝出来了。”
徐北游面无表情,望向僧人,“阁下恐怕不是什么佛门八部众,另外三位也不是什么北禅寺的主持长老。”
“夜叉”放下手中的素酒,笑道:“徐公子不愧是入得公主殿下青眼的年轻俊秀,真是让老夫这种半只脚已经迈进棺材之人惭愧,当真是后生可畏啊。”
说话之间,“夜叉”的声音不复先前的清朗,转为苍老嘶哑,他问道:“多问一句,徐公子是如何看破老夫身份的?毕竟老夫也算是在这行当里摸爬滚打几十年了,自认没有什么破绽,所以还望徐公子不吝为老夫解惑一二。”
徐北游平淡道:“我这次北上帝都,行踪并不算隐秘,不管是镇魔殿还是八部众,能窥破我的行踪都在意料之中,先前阁下以佛门龙王的名义力邀我前来北禅寺做客,我起先并未生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突兀,但对此我也只当是龙王有话要对我说,可当我来到北禅寺之后,却感觉很不舒服,感觉这儿不像是一座佛寺,不见佛气佛性,甚至让我生出了一剑直过十二门的感觉,用我们剑宗的话来说,这叫做剑心不宁。”
“夜叉”恍然道:“原来如此,徐公子修为高绝,不愧是地仙境界,想来这就是传闻中的秋风未动蝉先觉了。”
徐北游不置可否,转而问道:“阁下是暗卫府里掌权的大人物?不知是哪位坐堂都督麾下?亦或者是豫州暗卫府都督佥事羊师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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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叉”摇头笑道:“在下是暗卫府之人不假,可算不上什么掌权的大人物,充其量只能算是个马前卒而已。”
徐北游呵了一声,“一个马前卒便敢来暗算一位地仙境界,那三位坐堂都督岂不是敢去打道门掌教的主意了?”
“夜叉”似乎没有听出徐北游话语中的嘲讽之意,不以为意道:“徐公子既然知道不对,却迟迟不曾拔剑,反而是与老夫在这儿说了许多言语拖延时间,恐怕是拔不得剑了吧?”
徐北游没有说话。
德色冷笑道:“实话不妨告诉你,这桌素云宴中有我暗卫府的奇门异毒‘谪仙人’,饶你是地仙境界,中了此毒之后也一时半会儿动不得半分修为!”
徐北游脸色平静,问道:‘谪仙人’?寓意仙人吃了也要落凡尘吗?”
“夜叉”笑道:“仙人吃了也要落凡尘,这是夸大之词,其实只要有地仙十重楼以上的境界,便可无视此毒,可惜徐公子再如何一代奇才,终究不能在及冠之年踏足十楼以上的绝顶境界,所以注定今日要受此毒之制。”
徐北游点点头,洒然道:“阁下果然是好算计,从徐某人喝下第一杯素酒的时候,就已经输了。”
“夜叉”死死盯住徐北游,试图从他的脸上寻出些许惊慌失措,轻轻说道:“徐公子大约是想,方才我们四人也一同享用了素云宴,又怎么能安然无恙?其实不瞒徐公子,我们几人现在同样是身无半分修为,可杀人又何须亲自动手?”
夜叉终于是缓缓起身,轻轻拍手。
瞬间有十余名身着僧衣的暗卫涌进殿内,手持天机弩,漆黑的灭神箭上幽光隐隐。
徐北游举目看去,竟是第五等的灭神箭,足以破去没有气机护体的地仙体魄。
不得不说,这次暗卫府可谓是下了大本钱,先不说价值连城且有价难求的“谪仙人”,仅仅是这些灭神箭就足要好几万两银子,若是再加上那颗已经被下在了素酒中的“谪仙人”,以及暗卫府大费周章地将偌大一个北禅寺偷梁换柱,怕是三十万两白银也止不住。
虽然比不得徐北游买张召奴性命的手笔,但委实也不是个小数目了。
事到如今,怎么看徐北游也是个必输的局面,不过“夜叉”仍是没能从徐北游的脸上看出什么惊慌失措,这让他有些恼火,在他几十年的暗卫生涯中,最是喜欢看这些所谓的大人物坠落凡尘之后,尤其是临死之前的那番丑态,这才是他先前将自己一番谋划和盘托出的根本原因,可这位徐公子却如此“不识趣”,死到临头仍是强装镇定,岂不是让他的一番言语都成了无用废话?
“夜叉”脸色阴沉,就在他打算下令放箭的时候,徐北游忽然说道:“先前我告诉过你,我刚到北禅寺的时候感觉不舒服,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舒服吗?”
“夜叉”沉声道:“愿闻其详。”
徐北游平淡道:“因为在几年前,我曾经见过一套一模一样的伎俩,那是在西北中都,西北暗卫府都督佥事陆沉亲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