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蝉那把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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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那蝉那把剑-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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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浩然之气,读书未必不能读出一个地仙境界,当年那位张首辅便是首屈一指的儒门大高手。

    师父还提起过,儒释道三教并称,如今道门执天下修士之牛耳,门内高人如云,为当世之最。佛门虽然不显山不露水,但说不准就在祖庭藏着几位面壁参禅的佛陀神僧。当下儒门倾颓,不过每逢百年必出一位立功、立言、立德三不朽的魁首人物,现在距离张江陵这位上代魁首已过百年,也该有人站出来挑起儒门的担子了。

    能否修炼儒门的浩然之气,徐北游并不在意,他更多还是通过书本游历来认识这个世界,只有真切认识了这个世界,才能更好地在这个世界上生存。

    对此,徐北游不急不躁,循序渐进。

    终于在抵达敦煌的第四天,徐北游很粗略地读完了第一遍书经直解,虽然其中内容还有很多想不通的地方,但也勉强算是囫囵吞枣。

    多日的读书让徐北游脑子里昏昏沉沉,再也看不下任何东西,所以在次日,他带着知云离开客栈,开始游览敦煌城。

    徐北游很是大方地买了一堆吃食,与知云边吃边走。城内不时可见披坚执锐的甲士,军容肃整,天下太平不过几十年,远未到马放南山的地步,所以各路边军战力基本上保持完整,将门子弟们也不是只知吃喝玩乐的膏粱子弟,多半是上马可提刀谈笑间杀人,上床也可提枪降服美娇娘。

    徐北游不得不承认,这些世家子弟们从小就受家学渊源的影响,又不缺良师教导,眼界高远,格局开阔,其中的草包终究是少数,绝大部分人都能称得上精英二字,而整个帝国的上层建筑也正是由这些精英们撑起的。

    底层百姓平民在起步点就落后了不止千里之遥,当百姓的孩子们还在为了生计而放牧牛羊时,世家的孩子已经随着大儒们朗朗读书,当百姓孩子帮父母割草拣柴时,世家子的孩子则是调素琴、阅金经,当百姓的孩子刚刚明白人情世故时,世家的孩子已经知道踩低捧高,甚至已经从父辈那里学会了口蜜腹剑和笑里藏刀。

    百姓的孩子身后拉着一辆吱呀作响的破车,世家的孩子坐在骏马拉着的金玉马车上。

    这其中的差距不亚于天壤之别,底层想要进入上层世界,真的难比登天。

    所以底层的人常常要付出数倍的努力和艰辛,还要有足够多的运气,才有可能踏足头顶上那个陌生的世界。而这个过程,对于世家子弟们来说,却只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完全不值一提。

    不平。

    物有不平则鸣,人亦如此。

    徐北游不甘于此,不平于这个世道,所以他的心底有大不平。

    既有大不平,不鸣则已,鸣则天下皆闻!

    既然到了敦煌城,就不能不去看一看天下闻名的千佛洞,两人在敦煌城中漫无目的地走了小半天后,决定出城去见识一下传说中的千佛洞。

    敦煌和千佛洞之间相隔五十里的路程,待到两人可以看到千佛洞的轮廓后,已经快要日落西山,知云直接坐在一块砂石上,皱着小脸,双手揉着自己的小腿,再也不肯向前一步。

    徐北游倒是还好,眼看路程已经不多,略微思量后,决定干脆背着知云过去。知云这会儿双脚双腿都已经麻木,感觉这腿脚好像不是自己的,听到徐北游的提议后,身体的疲乏摧枯拉朽地战胜了女子的矜持,她只是略微犹豫了一下就顺从地趴到徐北游的背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上,脸色微微发红,煞是可爱。

    就这样,男子背着女子,女子背着包袱,两人继续朝千佛洞进发。

    疲乏渐渐远去,矜持又重新占领了高地。

    知云忽然有点明白什么叫骑虎难下了。

    第一次跟男性如此近距离接触,让知云心跳得厉害,环住徐北游脖子的双手紧紧绞着,近在咫尺的男子气息让知云有些发傻,隐隐有点后悔不该让他背自己。

    今天知云还是那身宽大袍子的打扮,这样既可以遮挡风沙,又能遮挡面容,可以免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只是再宽大的袍子也只能起到遮挡的作用,当两人之间毫无缝隙时,徐北游可以清晰感受到背上女子的两团柔软,即便隔着衣服,这种亲密接触也让未经人事的徐北游有些不知所措,整个后背变得僵硬起来,为了掩饰这种尴尬,他只能埋头赶路。

    小道姑似乎也发现了徐北游的尴尬,于是越发娇羞了,脸红得仿佛要滴出水来。

    日落,染红了西边的天际,云霞若火。

    少女绯红的面庞与血红的夕阳相映,分辨不出是夕阳衬托了少女,还是少女点亮了夕阳,在这一刻,这幅画面美得惊心动魄。

    可惜徐北游没能看到这一幕。

    知云静静趴伏在徐北游的背上,过了一会儿后,她渐渐适应了这种陌生又新奇的状态。

    知云双手还是紧紧环住徐北游的脖子,轻轻地把下巴抵在他的肩上,任由徐北游的双手托住自己的双腿,她闭上眼睛,轻轻呼吸着。

    气息吹拂在徐北游的耳朵上,他觉得有些痒,继而这种痒蔓延到了他的心里,让他开始胡思乱想,好不容易平静下去的绮念又开始冒头,就像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

    徐北游的脑子在这一刻变成了浆糊,平日里学的四书五经没有用,师父教的剑三十六也没有用,这一刻,他只能靠自己。

    徐北游鼓起勇气,去感受自己双手和后背的那一片柔软。

    这种感觉很熟悉,他想起了第一次用天岚剑刺入暗卫的身体。

    同样很柔软,很刺激。

    接着他有些明白师父为何会说美人一剑最诛心。

    这天底下还有一把剑,杀人不见血,杀人于无形,此剑名为女子,专杀世上愚顽男子。

第三十六章 佛窟藏剑名却邪() 
男人和女人的战争从未停歇,结果不是东风压倒了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了东风,亦或者是两败俱伤。

    不过在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中,男人占据了先天的优势,大多时候处于进攻一方,而女人则多半是处于防守一方。

    正所谓久守必失,所以徐北游和知云的这场战争,最终以知云跳下徐北游的后背认输而告终。

    当两人来到千佛洞时,已经是天色渐暗,白日的游人们大多都已经离去,只剩下一尊尊佛像置身于黑暗中,没了白日的仙佛之气,竟是有些阴森可怖。

    两人摸黑来到位于正中位置的殿堂窟前,知云望着黑洞洞的楼舍,后背生起凉意,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小声道:“要不咱们就不上去了吧?”

    徐北游从背囊里取出一个火折子,点燃之后,借着微弱的火光和月光望向这尊依靠山壁修建的楼阁,道:“来都来了,不看一看多可惜。”

    知云抓住徐北游的一只袖子,声音更小了,“可是那么黑,瞧着就吓人。”

    徐北游有些无奈道:“死人你都不怕,竟然还怕黑?”

    知云小声嘟囔着,“这能一样吗?死人已经死了,就是一副臭皮囊而已,可谁知道这么黑的地方里有什么,说不定藏着吃人心肝的魔头,或者吸人魂魄的老妖。”

    徐北游明白了,小道姑怕的不是黑,而是黑暗中的未知,就像世人敬畏神鬼一样,再加上龙门客栈中两位镇魔殿大执事给她留下的恐怖印象,越发让这个涉世未深的小道姑胆小如鼠。

    徐北游只能故作豪迈道:“怕什么,有我在,什么邪魔也不能近身。”

    知云看了看徐北游,又望着仿佛要择人欲噬的漆黑佛窟,将两者进行比较,踌躇不决。

    就在此时,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从殿堂窟左边的大佛像后面转了出来。

    徐北游望去,是两个和尚,大和尚举着火把,火光下的面容温文尔雅,小和尚被大和尚牵着手,一双黑亮的眼睛正好奇地望着徐北游和知云。

    和尚上下打量了下两人,目光在天岚上略作停留,问道:“你是公孙仲谋的徒弟?”

    徐北游微微一愣,然后猛地握住天岚剑柄,将知云挡在自己身后。

    中年僧人摆了摆手,说道:“不必紧张,我叫张无病,公孙仲谋曾经来见过我。”

    徐北游随之想起师父在进入敦煌城前的确要去见一位故友,于是警惕之心稍减,沉声问道:“张大师又是如何看破我的身份的?”

    张无病淡淡一笑,“年轻人,你的剑太显眼了,以后最好做点掩饰,就像这名姑娘一样,可以免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徐北游有些惭愧。十年前,师父给他留下这柄天岚时,就曾告诫过他不可将手中青锋轻易显露于外人面前,所以他一直用布帛将天岚包裹,不过在重新遇到师父之后,他就把这条当年告诫丢到了脑后。

    徐北游诚心拜谢道:“多谢大师提点。”

    张无病摇了摇头道:“我不是什么大师,叫我张无病即可。”

    徐北游从善如流,点头道:“好,张无病。”

    张无病脸色有些苍白,盯着徐北游缓缓道:“公孙仲谋在临走前曾说会让他的传人再来拜访我,但是我没想到会这么快。”

    徐北游略微尴尬,这几天他根本没见过师父,自然也不会是奉了师命前来拜访张无病,这只能归咎为巧合二字。

    张无病摇了摇头,半是自语道:“也罢,既然来了,那便是天意如此,随我来吧。”

    张无病示意身边的小和尚去睡觉,转身走在前面。

    徐北游略一犹豫,让知云留在原地,自己独自一人跟着张无病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行走在重重佛窟之间。

    徐北游开口问道:“前辈张无病,你知道我师父的事情?”

    张无病没有回头,平淡回答道:“知道一些,公孙仲谋即是公孙家家主,又是剑宗宗主,名头很大,不过公孙家和剑宗都已经消失,其实只是一个空名头而已,这些年来公孙仲谋四下联络各类失意之人,妄想联合起来反抗道门和朝廷,我也是他眼中的失意人之一。”

    徐北游微微皱眉,欲言又止。

    师父在做的事情,徐北游一直以来只是有个大概猜测,大概可以用八个字来形容,草蛇灰线,伏脉千里。

    至于师父埋下了多少暗子,又有多少后手,徐北游则是一概不知。

    张无病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下意识地按了下腰间的戒刀。

    道门有镇魔殿,朝廷有暗卫府,佛门作为曾经与道门并列的三教之一,则设有八部众。

    八部众行护法之责,象征着菩萨慈悲之外的金刚怒目,

    八部众者,一天众、二龙众、三夜叉、四乾达婆、五阿修罗、六迦楼罗、七紧那罗、八摩呼罗迦。

    龙众地位极高,仅次于八部之首的天众。即便是以武力而论,也只是弱于有帝释天和大梵天坐镇的天众,以及因为暴戾嗜血而闻名的阿修罗。

    张无病,曾经的龙众之主,五龙之王,是为龙王。

    走了大概小半个时辰后,张无病在一个漆黑矮小的佛窟前停下脚步,缓缓开口道:“剑宗十二剑,除去你们师徒手中已有的天岚和玄冥两剑,还有另外十剑散落世间,现在公孙仲谋想要重新集齐十二剑,巧的是我这里刚好有一剑。”

    徐北游面上还算是保持平静,但心底却是掀起惊涛骇浪。

    他很明白每一剑代表着什么,只是天岚一剑就能让他从五品直接晋升三品,甚至还有继续攀升的余地,若是再有一剑,那又该是怎样的雄浑气象?

    十二剑中蕴含有剑宗祖师三分之一的剑气神意,当年剑宗祖师曾经一剑压服二十四位大真人,即便是三分之一,那也相当于八位大真人,无愧无敌地仙之称。

    这桩剑宗秘事,即便张无病是曾经的龙王也不能知晓,他只是隐隐猜测出公孙仲谋重新集齐这十二剑与眼前的眼前年轻人有些关系。

    张无病转过身来面向徐北游,然后伸出右手,有一道流光从佛窟中飞出,落入他的掌中。

    流光散去,显露出其本来面目。

    这是一把剑身狭长之剑,不知用何种材质制成,通体泛出淡淡暗红光泽,剑气凛然。

    张无病并不会剑宗特有的御剑法门,所以长剑就像一匹未经驯化的野马,不断颤鸣跳跃,想要逃出张无病的五指。

    无数剑气疯狂萦绕在张无病的右手上,甚至在他的脸庞上也渲染了一层暗红光芒,但却不能在留下半点痕迹。

    若是公孙仲谋见到此幕,恐怕要赞叹一声好一个不败金身。

    张无病举起手中之剑,轻轻屈指一弹,剑气顿时消散无踪,长剑瞬间安静下来。

    他缓缓道:“此剑名为却邪,是从我早年时从一名吃人魔头手中得来。”

第三十七章 病虎龙王张无病() 
徐北游没有急着开口,他深知两人只是萍水相逢,万没有白吃午餐的道理,免不了要有一番讨价还价。正所谓漫天要价,坐地还钱,这讨价还价也是一场战斗,谁先开口便失了先手。

    张无病轻声道:“你也看到了,这把剑非剑宗传人不能驾驭,我留在手上也没有多大用处,所以我想用它来换取一点东西。”

    徐北游谨慎问道:“不知道你想要什么?师父给不了的,我多半也给不了。”

    张无病笑了笑,“不一样,公孙仲谋要的太多,给的太少。而且不是他给不了,只是他不想给,毕竟他要谋图全局,不可能在我一人身上耗费太多精力。”

    徐北游好奇问道:“师父许诺给你什么?”

    张无病不紧不慢说道“画饼充饥。”

    徐北游先是愕然,然后又是哑然失笑。

    原来师父是想要空手套白狼,难怪会无功而返。

    张无病忽然说道:“在此之前,你想不想听一听公孙仲谋的事情?”

    徐北游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点头说道:“好。”

    “我猜你肯定不知道你还有一个师母。”张无病的第一句话就石破天惊,让徐北游半天没回过神来。

    师父有妻子?这件事从本质上来说并不奇怪,毕竟公孙仲谋出身世家,年轻时肯定也是端木玉这样的贵公子,即便现在老了,也能依稀看出当年的风采,成家立业自然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反倒是没有妻子才是咄咄怪事。

    可是师父从来没提起过,以至于徐北游以为那个师母已经早早故去,师父与先生一般,都是丧妻的鳏夫。

    张无病似乎看透了徐北游心中所想,接着说道:“你那个师母没有死,而且活得很好,十年前我曾见过她一面,虽然和你师父差不多年纪,但仍旧风韵犹存,面貌似是三十多岁的妇人。”

    徐北游有些不好的预感。

    张无病感慨道:“你师母出身卫国张氏,与你师父师出同门,门当户对,怎么看都是天作之合,可惜世事难料,最后两人竟是成了一对怨偶,先是相敬如宾,然后是相敬如冰,最后是老死不相往来。”

    徐北游不置可否,显然有些怀疑张无病如何会知道这些私密之事。

    张无病耐心解释道:“他们两个的恩怨情仇,老一辈的人基本上都知道,也就是你们这些年轻人才会觉得大惊小怪。其实公孙仲谋之事也不算什么,还有比之更甚者,当年的太祖皇帝,何等英雄人物,一扫域中,匡扶天下,却是惧内之人,堂堂帝皇之尊,终生无妃嫔,只娶皇后一人,唯有皇后所出子嗣一人,也就是如今的大齐皇帝。”

    徐北游咋舌道:“太祖皇帝竟然是惧内之人。”

    张无病微微一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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