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蝉那把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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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那蝉那把剑- 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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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郭汉轩闻言后脸色微微一僵,然后笑道:“回谢先生的话,少东家已经到了,此时正在后堂用茶。”

    谢苏卿微笑道:“那就请郭掌柜帮谢某人传一句话,就说谢氏老友来访,想要找小友叙叙旧,如何?”

    郭汉轩微微弯腰,恭敬道:“小人一定将谢先生的话一字不差地带给少东家。”

    谢苏卿笑着挥了挥手。

    郭汉轩躬着身子退出这处隔间。

    不管郭汉轩如何瞧不上徐北游这个初出茅庐的少主,既然这些贵人们愿意抬他一手,郭汉轩也只能乖乖去给这位少主报信,不过他并未亲自前去,而是派了多宝阁的三掌柜过去。

    当徐北游得知谢苏卿到来的消息后颇感讶异,平心而论,他与谢苏卿只能算是泛泛之交,若是没有公主殿下萧知南的颜面,这位高高在上的谢家掌门人又怎么会屈尊降贵地与他相交,如今谢苏卿却是以他的老友自称,怕是会有许多其他意味。

    三掌柜的退出去之后,张安对徐北游说道:“不管谢苏卿有什么意图,这儿终究还是江都地界,有姑母她们坐镇,谢苏卿这个外人不敢对少主如何的,反倒是少主可以借着谢苏卿的声势强压下郭汉轩一头,毕竟郭汉轩不是赤丙,他这种人惯会见风使舵,若是事不可为,自然就会归顺少主。”

    “借力打力,师姐高见。”徐北游由衷点头道。不得不说张安虽然在修道一途上没什么过人天赋,但是做个幕僚军师却是绰绰有余,尤其是处理各种人脉关系上犹为熟稔。

    徐北游轻声道:“既然如此,那就见一见谢苏卿,还要劳烦师姐亲自去走一趟,请贵客移步。”

    张安点点头,立即往正厅走去。

    ——

    当人66续续到齐之后,位于正厅的售宝会便正式开始。

    前面的垫场宝物虽然是用来垫场的,但品相也相当不俗,比起一些小店的所谓镇店之物还要好上不少,一些自知无望角逐《都下帖》的便将目光瞄准了这些物事,毕竟售宝会一年才举办一次,除了谢苏卿这等大人物,其他人都要凭借请柬入场,谁也不想好不容易来一次最后却是空手而归。

    场间的气氛逐渐热烈起来,不消多时垫场宝物便告售竭,接下来便是本次售宝会的重头戏,书圣亲笔的《都下帖》。

    此帖乃是书圣赢弱乏力之时所书,故而行笔散逸,少乏遒力,有略显不畅之感,末行有几字更是仅存其半,在诸多书生亲笔书帖中,实在算不得上乘之作,若非如此,张雪瑶也不会将其放到多宝阁中。

    可即便如此,毕竟是书圣亲笔所作,其珍稀程度比起其余书道大家仍是高出不少,一些出身寻常世家的名士不敢奢求那些价值连城的书圣上乘之作,便想着尽力将这副稍次一些的《都下帖》收入囊中,不管怎么说也是有了书圣真迹。

    都下帖的售卖方式很有意思,在场诸人都可以写下自己所出的价格,然后将所有人的出价汇总起来,出价最高者得,这就很考验心理层面的博弈,若是出的少了,恐怕要被别人买去,要是出的多了,又难免要白花许多冤枉银钱,其中度量难以把握。

    谢苏卿按照规矩写下一个价格,交给一旁等候的管事后,望向没有丝毫动笔意思的叶道奇问道:“叶兄对这幅《都下帖》没有兴趣?”

    叶道奇摇了摇头道:“我家中已经藏有三幅书圣真迹,有无这幅《都下帖》都无关紧要。”

    谢苏卿笑了笑,“到底是当年五大世家之的叶家,底蕴之深厚,非是我等可以比拟,谢某家中只有一卷书圣所书的《七月帖》,故而今日却是要争上一争。”

    管事的小心地接过谢苏卿写好的价格,缓缓退了出去。

    不多时后,张安来到这处隔间,她先是向二人行礼,然后道:“二位家主,这儿人多眼杂,我家公子想请二位移步去后宅一叙。”

    “如此正合我意。”谢苏卿起身后又望向叶道奇,问道:“叶兄也不介意吧?”

    叶道奇点了点头,同样起身。

    三人离开这处隔间,张安在头前带路,从一道侧门离开这里,沿着一道曲折廊道一直来到后宅处的湖畔,湖畔有栈道直通湖心亭,此时徐北游就正站在湖心亭前,见到两人后,急步上前,拱手行礼道:“后学末进徐北游有礼了。”

    谢苏卿虚扶了徐北游一下,笑道:“徐小友何必如此客气。”

    徐北游没有作声,只是笑着把两人让进了湖心亭内。

    三人分而落座,张安则是在一旁亲自煮茶,她这份手艺传承自张雪瑶,虽然没有张雪瑶那般出神入化,但也是技艺精深熟稔,一连串动作堪称是赏心悦目。

    徐北游不通此道,也不怎么喜欢饮茶,没能看出太多玄机,反倒是谢苏卿和叶道奇因为家学渊源的缘故,对此很是感叹。

    三人饮茶的功夫,原本正在主持售宝会的郭汉轩也得知了消息,顾不得正进行到一半的售宝会,让二掌柜的代为主持后,自己则是匆忙赶到这边。

    可惜郭汉轩平日里疏于修行,只能算是身体强健而已,与缩地成寸之类的神通算是无缘了,当他一路小跑赶到湖畔时,刚好瞧见三人相谈甚欢的场面。

    平心而论,徐北游本身相貌就不算差,配上一身锦衣华服后更是不凡,而且经历过大小风浪后的气态愈沉稳,再加上与谢苏卿和叶道奇两位大人物并肩而坐,转头望向郭汉轩时极有气势,竟是让郭汉轩猛地一窒,不敢再有半分小觑之心。

    这一刻,郭汉轩心中明白,这位少主虽然当下还羽翼未丰,但心思未必就比当年的宗主差了。

第三十九章 二三言语两壶茶() 
湖心亭中的三人都没有起身的意思,郭汉轩见此

    从湖畔到湖心亭之间只有短短的十余丈距离,可就是这十余丈距离却如同天堑一般,这是一个世界到另外一个世界的距离,徐北游何其幸运,依靠着长辈遗泽侥幸地跨过了这道天坠,所以如今徐北游在湖心亭中坐着,而郭汉轩就只能在湖心亭外站着。

    再如何扶不起的傀儡皇帝只要一日没有退位那也是君,再如何只手遮天的彪炳权臣只要一日没有篡位那也是臣,这叫做名分,也是规矩。

    区区两字,重若泰山。

    不知何种原因,谢苏卿没有向徐北游介绍叶道奇的身份,而徐北游也心有灵犀地没有去问,他与叶道奇之间就好似是萍水相逢的过客,因为谢苏卿相见,却因为一些不好为人道的原因而故作不识。

    江湖就是这样,一笑泯恩仇,并非是真的忘却了仇恨,而是因为时势使然,不得不暂时“忘”掉那份仇恨,这既要有足够的胸襟肚量,还要有一份深沉城府。

    男人坐在一起谈天说地,通常避不开两个话题,一个是女人,一个是指点江山,前者是因为色,后者是因为权,男人天生向往两者,而后者又能涵盖前者,所以归结为那句无数男人念叨了无数遍的话语,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

    徐北游三人也难逃这个窠臼,只是徐北游少经人事,而谢苏卿和叶道奇又是清贵人物,断不会像那些乡野市井的粗鄙汉子一般,三句话离不开女子身上的物事,所以三人自然而然地谈起了当下震动朝堂的几件大事。

    当下绕不过的话题就是江北的大水、灾民、赈灾、修堤以及引的一系列朝堂震荡。

    谢苏卿算是半个庙堂人物,缓缓说道:“这次大水决堤,齐州上下官员本该是难逃其咎,只不过齐州是齐王的地盘,这次又是齐王领旨主持赈灾之事,所以到头来齐州官场只是不轻不重地落了一个布政使,其余侥幸逃过一劫的官员感念齐王恩德,自然要悉数投入齐王门下,而那些不肯归效的,则要被齐王借着这次大水之事一一参奏问责,不但官帽子不保,就连身家性命也是堪忧,如此一来,说句不敬的话语,齐州真是成了齐王殿下的齐州。”

    叶道奇贵为掌教真人的侄子,对于朝堂的事情素来不太避讳,一语道破天机,“这是皇帝陛下在为齐王铺路,官员升迁轨迹无外乎进京和外放,四品的郎中外放一任三品的按察使,回京后便能更上一步做个二品的侍郎,如今齐王殿下在齐州有了自己的小朝廷,若是有朝一日进京为储君,这些齐州潜邸旧臣便可顺理成章地随着主子高升入京,到那时入六部也好,入内阁也罢,自成一党,不但不受朝堂老人的钳制,甚至还能分庭抗礼。”

    徐北游听过两人三言两语的讲解后,终于略微窥得朝堂变幻的大致脉络,不由有恍然大悟之感,对于齐王萧白当初对自己所说的话也就有了新的感悟。

    三人谈话,徐北游听得多,说得少,只是把自己当作一个学生,听着两位师长谈天说地,受益颇深。

    不得不说,谢苏卿和叶道奇不愧是一方世家高阀之主,始终没有提到诛仙的一个字眼,仿佛此番找到徐北游就是为了闲谈饮茶,就算是徐北游三番五次的试探,两人也只是置若罔闻,然后轻描淡写地将话题转移到其他方面,没有哪怕是一丝一毫的浮躁,沉稳如巍然泰山。

    就连立在湖畔的郭汉轩也极为沉得住气,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站着,看不出半点不耐烦的意思。

    这让徐北游不由大感叹服,自己终究是还是“嫩”了点,比起这些经过岁月沉淀后的“老”人们,在火候上还是差得太远。

    一壶茶水喝完,三人仍是没有谈起半点实质内容,始终是在谈天说地,等到张安将第二壶茶水泡好之后,谢苏卿与叶道奇直接开始谈空说玄,徐北游一知半解地听着两人各自引经据典,“酣战”小半个时辰后,最终是叶道奇更胜一筹。

    谢苏卿虽然不敌叶道奇,但放到曲水流觞上仍是所向披靡无敌手的清谈大家。

    终于在第二泡茶只剩些许残茶时,谢苏卿仿佛是忽然想起什么,这才拍着额头歉意道:“人老了就是记性不好,北游,忘了给你介绍,这位是魏国叶氏的叶公道奇,想来你以前也应该听过才是。”

    徐北游也好似是恍然大悟一般,赶忙起身道:“原来是叶公,失敬失敬。”

    叶道奇微笑道:“早就听闻徐小友的名字多时,今日相会,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叶公过谦了,徐某愧不敢当。”徐北游连连摆手道。

    叶道奇问道:“还未请教表字。”

    徐北游道:“只因长辈今在帝都,故而及冠之后还未取表字,叶公若是不嫌,称呼一声北游便是。”

    “也好。”叶道奇点点头,道:“叶某痴长几岁,便托大称呼一声北游,叶某此番前来,其实是与北游有几分关系。”

    来了。

    徐北游心中明了,喝了半天茶水后的戏肉终于是来了。

    徐北游轻声道:“请叶公明言。”

    叶道奇略微沉吟片刻后,缓缓说道:“其实也是一个不情之请,听闻仙剑诛仙如今就在北游手中,不知可有此事?”

    徐北游心底猛地掀起无数惊涛骇浪,脸上却还是勉强保持住了平静如水,稍稍沉默后笑道:“想来叶公是听了误传,师尊仙逝之后,诛仙的确落到北游的手中不假,不过北游来到江都拜见师母之后,自是将诛仙交予师母保管,毕竟是宗门重器,不敢有丝毫差池。叶公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叶道奇脸上表情古井无波,淡笑道:“没别的意思,就是叶某忽然心血来潮想要见识一番传说中的诛仙锋芒,不过既然不在小友手中,那就算了。”

    徐北游哦了一声,悄无声息地望向谢苏卿。

    有些出乎徐北游的意料之外,谢苏卿竟是微不可察地轻点了下头。

    徐北游心中有了底气,重新开始平心静气地喝茶。

    叶道奇瞥到这一幕,若有所思。

    这时候正厅中的售宝会已经有了结果,一名管事一路小跑来到郭汉轩的身旁,附耳轻声禀报。

    郭汉轩微微点头。

    谢苏卿开口道:“有些话本不该谢某来说,可既然你们两人都是我谢某人的朋友,那谢某还是多说上一句,不管张氏和公孙氏现在如何,张夫人终究是长辈,她与掌教真人之间的恩恩怨怨还是由他们去解决,既然张夫人已经将诛仙收回手中,我们这些做晚辈的就不要过多插手了。”

    叶道奇低垂了眼帘,默然无语。

    谢苏卿侧过身子,望向站在岸边的郭汉轩问道:“郭掌柜的,那幅《都下帖》的归属可是有着落了?”

    郭汉轩微躬了身子,笑道:“恭喜谢先生,这次是您出价最高,是否要让小人派人给您送到府上?”

    谢苏卿点了点头,又转过身来,意有所指道:“有些事情可以用名头去压,让人不战而退,诸如此次争夺《都下帖》便是如此,可有些事却是不好用名头去压,以免弄巧成拙。”

    叶道奇终于微微色变,苦笑不言。

    两壶茶水的铺垫,最后在三言两语之间一锤定音,敲打了不逊的郭汉轩,劝退了来者不善的叶道奇,终是让徐北游欠下一个好大人情。

    这就是谢家家主的手腕。

第四十章 壶有茶山水自香() 
不多时后,两位家主起身离去,湖心亭中就只剩下徐北游和张安两人。

    张安重新泡好第三壶茶放到徐北游面前,徐北游说道:“张师姐你先下去吧,我有两句话要单独跟郭掌柜说。”

    张安点点头,默然离去。

    徐北游等张安远去,这才望向郭汉轩,平淡道:“郭掌柜的,站久了累吧?进来坐下歇一歇。”

    郭汉轩微微躬着身子走进亭中,却是没有座下,而是轻声说道:“谢过少主挂怀,只是属下习惯了,年轻时候伺候人,一站就是一整天,这才一个多时辰,倒也不算什么。”

    徐北游端起茶壶将自己面前的茶杯斟满,平静说道:“可不管怎么说,站着总没有坐着舒服。”

    郭汉轩低敛了眉眼,道:“高低有别,又岂能同席而坐。”

    徐北游不再坚持,笑了笑,道:“徐北游这次的来意,想必郭掌柜应该早就猜到几分。”

    郭汉轩原本就不直的腰板再弯几分,沉声道:“请少主明示。”

    徐北游轻描淡写道:“曾经有人告诉过我这么一句话,上面的位子就那么多,有人想要上去,就得有人下来,换而言之,剑宗的银子就这么多,我想要多拿一两,你们就要少拿一两,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也难怪你们视我如仇寇。”

    郭汉轩的脸色变幻不定。

    徐北游继续自顾自说道:“赤丙是明枪,你们是暗箭,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不过你们有一点比不了赤丙,赤丙那帮人好歹是上下一心,你们却是一盘散沙,既然能因利而聚,也能因利而散,所以我就在想,是否可以用杀鸡儆猴的办法来破局。”

    郭汉轩脸色苍白,额头有冷汗微微渗出。

    徐北游上身微微前倾,周身气机猛然勃,震荡地湖面荡漾不休。他盯着郭汉轩的双眼缓缓说道:“我们剑宗常说一句很有名的话,叫做天下事不过是一剑事,说白了就是杀人不能解决问题,却能把这个问题直接抹去,郭大掌柜的,你也是剑宗的老人,不会不知道吧?!”

    郭汉轩张了张嘴,没能出半点声音。

    徐北游再怎么说也是货真价实的鬼仙境界,甚至已经半只脚迈进人仙境界的门槛,单凭自身气机就已经让郭汉轩不能动弹分毫,徐北游若想杀他,就是抬抬手的事情,也算是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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