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狐难驯之小妖不识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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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狐难驯之小妖不识仙-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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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悠兮觉着很有道理。

    即便她已经被逐出了师‘门’,且此生再不入神界沉香山,那个曾经收留她照顾她教养她的神尊师傅,都对她恩重如山,理应好生回报着才是。

    寒毒消耗着她体内的气息,且现如今她并没有渠道可以吸纳更多的神魔之气,况且她本身便是个罪人,活得越久,内疚反而越深。

    她给自己剩下为数不多的日子做了个规划,大体就分为三个类别。她首先给自己认识结‘交’的好友都留了一封书信,写了三个晚上,比如将李家村人都托付给了千府,且盼望无虚道长能讲书信带给赤初夏和仙君傅容尘。灯火阑珊之间她笔尖惙惙,大叹没法见他们最后一面,却仍旧希望他们各自珍重,声声祝祷,字字真心。

    接着便打算回到‘玉’龙雪山山头睡个几日,她的爹娘和水瑶还埋在那片山头,她想在临死之前多和他们说说话,且希望自己死后能有他们来迎接着,到底比自己孤身一人晃悠悠去鬼界要热闹得多。

    她寻思着,这辈子她本是没什么追求的。狐‘性’贪图安逸,她幼时在狐‘洞’里过着好日子,后来挫折了不少,可依旧期望着有个地方能安置自己的身心,至少不用四处漂泊,有口饭吃,有人照扶。诚然她是找到过这么一个理想的地方,只是她亲手毁了自己那个安逸的梦中桃源,接着便是浑浑噩噩,想要逃避,却仍断不了自己心里头的情丝纠缠,委实婆妈了一些,这才落到了如今这般落魄的地步。

    故而最后一点,她觉着自己不能再这么窝囊下去,至少在临死之前能做点什么事情,比如打死几头魔怪,洗一洗自己身上的罪孽之类。毕竟六界是因为她才‘混’‘乱’起来,湮华邪神出逃,上古魔怪复生,都是因为她的‘私’心导致。

    她寻思了一夜,觉得没有什么比死在天涯海角擎天柱下更合适了。

    她身上罪孽的源头从何而起,她就让那些罪孽从何处结束。

    她欠兰陵多少教养之恩,她就用仅剩的生命全部奉还。

    ……

    罗涅上佛来往于神人两界,白悠兮便拜托他询一下是否有只叫宿蝶的念灵出现过的痕迹。

    这桩心事搁在她心头,一日日地谴责着她。她闲暇时便让小蕉说一些从前‘玉’龙雪山上的事情给她听,而小蕉实则只见过宿蝶两回,一回是白悠兮折了芭蕉叶多亏宿蝶救下小蕉那会儿,另一回是雪山被毁之后,宿蝶回山让她照顾好自家小姐那会儿。

    小蕉说不出什么来,白悠兮便勉力回忆着狐‘洞’时候的记忆,但无论她如何琢磨,那个叫宿蝶的身影却一点都不肯出现。

    她一点都不记得他。

    问起样貌之时,小蕉只说那男子生的好看,至于有多好看,小蕉只朝白悠兮咽了咽口水,艰难道:“这个么就是比你好看得多的那种。”

    一旁的青鸟吹着口哨舞着爪子,再也消停不下来。白悠兮抬起手背一把拍晕青鸟,小蕉捂嘴偷笑许久,见到白悠兮甚是凶恶的眼神,才抿着嘴不敢笑下去。

    白悠兮归置自己“遗物”的时候没找到值钱的东西,她身上穿着的衣裙都是当日妖烬救下她之后给她换上的,襟口的传音绢‘花’,她想了想仍旧没舍得丢。即便她战死在天涯海角,兰陵也未必晓得她不久前才从冰块里头出来。

    她甚至想,这五年日月轮换之间,他是不是已经不会再想起她。

    她这么想着,越想越伤怀,眼神落到自己手腕上头的那串银铃之时,喃喃愣着说:“宿蝶,被人遗忘、忽略竟然是这样难受的感觉。你为我而死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不甘心的?”

    这日,午后的冬阳灿烂得仿佛‘春’日,千府的丫头绿烟给白悠兮送来一株扶桑:“我们家小姐说,白姑娘你屋子里头太素了,得加点鲜‘艳’的颜‘色’,这株扶桑是小姐亲手打理了许久的。摆在您屋子里肯定好看极了。”

    白悠兮这两日很是萧条,神魔两界除了战‘乱’并没有多少消息,眼前翠红的扶桑‘花’儿让她眼前一亮,抚着娇嫩的瓣蕊‘露’出了笑容。

    她这才想起已有两日没出过‘门’走动过,身子却仿佛生了锈一般沉重起来。

    “绿烟,麻烦你告知你家小姐,我这会儿出‘门’去二王爷府上拜访,晚饭不必等我了。”

    白悠兮拎起披风揣着有些发黄的梨‘花’木雕去了赤流竹府上,她本意是想找无虚道长,有机会的话把赤流玥曾经赠给她的梨‘花’木雕还回去。她是个将死之人,却还未有机会能见见这个童年伙伴,但仍旧一直盼着把这个‘女’娃雕像还到他手上。

    她是赤流竹府上的熟客,‘侍’卫将她领进去之后却告诉她,无虚道长去了皇帝宫里,景梨皇后怀了皇子,却日日不得安眠,得了失眠之症,赤流玥,也就是当今景国皇帝,命无虚道长进宫做一场法事,去去宫中的邪气给景梨皇后安胎,少说也得七日才能回来。

    白悠兮浅浅抿一口茶,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那我能进宫去寻道长吗?我有东西想要亲手‘交’给他。”

    ‘侍’卫皱了皱眉,挠着头:“这个恐怕要麻烦些,我得给宫中发份书信,待道长请示了当今圣上才好决定。不如白姑娘将你要给他的东西留在府里,再写封书信给道长,他能看懂就行,你看如何?”

    白悠兮叹口气,她时日无多,也等不及宫里头再传消息出来。便留了封书信,将木雕也留在了府中。

    自赤流玥定都浔阳之后,凡是宫里头大大小小的法事都在浔阳城里‘操’办。

    这场为景梨皇后祈福的法事本是一桩皮‘毛’,奈何此时景齐两国正‘交’战不止,景国边境之内也常有妖魔作祟,闹出些瘟疫灾祸来。

    如此天灾**纷杂之际,景国的老丞相提议索‘性’将景梨皇后的皮‘毛’法事办的大一些,皇帝要为自己皇后腹中的后裔祈福,而为表示圣上爱民如子,直接办成祭天仪式,好为苍生百姓祈福,为景国的江山社稷祈福,更是一举三得,是个极好的机会。

    景国皇帝赤流玥‘揉’了‘揉’自己被闹得疼痛的太阳‘穴’,手一抬,准了。

    这日晚上,景国浔阳城并不太平。宫中派出大小官员连夜安排布置祭天一事,浔阳城中心那座庞大的高楼天坛连夜亮起整齐耀眼的火光,像黑夜空中从天而降的两条火龙,盘踞于白‘色’梯墙之上,照亮了整个浔阳城。

201。第一百九十七章 景帝祭天【2】() 
冬日寒夜漫长,凌晨时分却仍旧天‘色’浑黑,白悠兮抱着被子被千府外头的喧嚣声吵醒。…。。… 适时屋子外头绿烟也正喊着她:“白姑娘,您可醒了?今个儿国主祭天,场面宏大多年难得一见,来的人把整条街都挤满了,小姐邀您一同去看呢。”

    国主祭天?

    她脑子里不知为何闪出那个红衣少年的身影,莫名的兴奋瞬间驱走了睡意。

    答应了一声绿烟,她开始洗漱穿衣。

    今日祭天仪式本该是无虚道长‘操’办,不晓得经过了这么多年,那个曾经眼盲柔弱的少年是否长成了一副英俊的模样。

    一国之主,万人之上。

    千晗雪拉着白悠兮自千府大‘门’口的人流之中一路往前挤,深冬的早晨寒意颇盛,天‘色’发蓝还未全亮,口中呼出的白气在每个人发梢眉眼之间传递,仿佛刚刚出笼了一屉热包子。

    白悠兮用一块布缠住了满头白发,一张脸被衬得更加素白毫无血‘色’,只两座黛眉,一双黑白分明的美目,‘唇’‘色’也红得极淡。

    她整个人便仿佛摇曳在缓缓河边的一瓣纤弱孤‘花’,秀致素雅,又坚韧柔软。

    千晗雪在一旁搓着有些发红的手指,白悠兮自带寒毒寒气,这样的温度已不觉得寒冷。

    “圣上驾到!”

    两人赶早不如赶巧,正好遇上景国国主赤流玥的圣驾。

    百姓跪倒一片,齐刷刷两排带刀‘侍’卫像被拴住的两根刚硬铁链,守卫天衣无缝,只有一座鎏金镶‘玉’的盛大龙辇,被四匹白‘色’骏马嗒嗒牵引而来。

    落地一双金丝蟠龙靴,年轻的国主身着赭红‘色’如意团龙纹衮服,头戴明珠紫金冠,一身九五至尊浩浩威严之气,天地为之黯然失‘色’。

    白悠兮跪在人群之中,看不清天子正脸,只等着他喊句平身之类。

    是时琳琅‘玉’声环佩作响,赤流玥微微倾身,握住轿中皇后的手掌扶着她下来。

    “天下臣民皆为一家,诸位平身吧。”赤流玥平掌抬袖,眉宇含笑间尽是威严正气。

    “多谢圣上!”

    白悠兮拍了拍膝盖,抬眼看到天坛前方一对璧人。

    赤流玥容貌相比他离开‘玉’龙雪山时候更为成熟了些,他的身板笔直,身材伟岸,一张脸刀削斧刻,长眉入鬓,星眸沉沉,甚是俊美。

    他的眼神不再涣散没有聚焦,只是坚定而自信,威风凛凛稳重刚毅。

    毕竟是肩上承了担子的人。

    白悠兮觉着陌生又熟悉,只为他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感到欣慰。

    她的目光平移,移到那位小腹微微凸起的皇后身上。

    头顶凤冠的华美‘女’子,面罩一层金纱,神‘色’温柔平静,‘露’在外头的一双美目竟是红‘色’的,额间‘花’钿的形状甚是奇特,恍如一小簇火焰。

    白悠兮觉得那‘花’样甚是熟悉,却又如何都想不起来。

    白悠兮用胳膊肘戳戳千晗雪。

    “晗雪,你瞧皇后娘娘那双眼睛,可真是好看极了。”

    千晗雪把手掩在嘴边,压低声音道:“皇后娘娘是雪山脚下的奇‘女’子,就是她治好了国主那双眼睛。”

    白悠兮若有所思。

    “说来也巧了,我‘私’底下听闻啊,咱们皇后娘娘的闺名也姓白!”

    姓白?

    一旁一位大妈显然听到了两人的嘀咕,满怀好意地‘插’进来多嘴:“这有什么,天底下姓白的可多了去了,哪有一个能有她那样的福气,嫁给我们国主啊!”

    “肃静!”‘侍’卫大哥一个白眼。

    牺牲祭祀,编钟长鸣,群臣祷告,国主祈福。

    声势浩大的祭天仪式按照步步流程举行,无虚道长拂尘甩出,金光乍现,又引来一阵阵如‘潮’水般的群民参拜。

    祭祀**,要给皇后腹中的皇子祈福。

    皇后持香拜过,主持祭天的官员在一旁稍作提醒,皇后犹豫了一下,素手揭过脸侧的金纱,‘露’出真颜。

    白悠兮站在天坛右侧,伸长脖子只能看到皇后侧脸。

    怏怏看不到美人正脸,白悠兮甚是无趣地盯起了赤流玥的御驾马车。

    皇家果真是气派极了,那辆马车是金银做的骨架,宝石玛瑙镶的镂顶,连帘子都看上去滑溜麻顺的

    “悠兮,看啊看啊。”千晗雪一脸兴奋地拉过白悠兮的胳膊。

    她目光转回去的时候有点恍如隔世。

    看定了当今皇后转过来的那张脸,白悠兮屈着身子捂了捂颤动的心口,觉得浑身都被雷电狠狠打击了一道。

    那时她尚且年幼,还是‘玉’狐那团绵软的身子,爹娘自两族边界巡视回来,那个扎了两个团髻的粉嫩‘女’娃坐在娘亲背筐之中,两只小手扒拉在竹筐子边缘,见到那团雪白,小‘腿’一纵从那筐子里出来,毫不陌生地将它抱到怀里。

    “我家本来有个弟弟,也和你这般大,可惜他太皮了,跳到河里头就再也没浮起来”

    她觉得这小姑娘可怜,把狐狸头往姑娘怀里钻了钻。

    爹娘告诉:“她叫水瑶,以后有她陪着你,你可不许欺负人家!”

    从此那姑娘日日伴在她身侧,替她喂食,给她洗漱,她便黏着那姑娘寸步不离,一得空便要往那温软香气的怀里钻,直到她得了机缘化作八岁‘女’童的模样,那姑娘仍旧不舍寸步地照料她,拥抱她,用一双葱嫩的手烧成她爱吃的菜肴,编织成她爱玩的蚱蜢和‘花’环,无微不至,相处之情即使骨‘肉’姐妹也难以望其项背。

    越过那些痛彻心扉的焦黑‘色’回忆,童年纯真年代的岸头都是她牵着她的暖心回忆。即便是白雪皑皑的冬天,也有那位姑娘的纤弱臂膀紧紧抱起自己,而自己望着她浓黑发髻之中的红‘色’珊瑚簪头,觉得仿佛看到了遗落雪海之中的仙‘女’。

    那时候她渴望成为她。

    佳人笑倚梨枝旁,亭亭‘玉’立,茫茫雪中九天一点珊瑚红。

    记忆中的人便该长存于记忆中,跳脱出来就会觉得陌生。

    此时所有记忆都成为水中浮‘花’,咫尺天涯,她从没觉得那雪景中人离她如此遥远过。

    该是她,怎么会不是她?

    人海将她们隔在两端,华服宽袖的她承着帝王宠幸,受臣民匍匐之礼,母仪天下。

    白悠兮就静静望着那人,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她很想冲上去问问那人,这些年来,你可曾回过雪山?你可曾看到过我为你立的墓碑?如果你在那场灾难里头活了下来,你可曾想过来寻我?

    编钟鸣起,鼓声震天。鼎炉之中香柱参天林立,牺牲五谷撒入天地。

    水瑶,这么多年你过得好不好?赤流玥待你好不好?

    祭天祈福仪式过后已是下午。

    别样愁绪如一团散气,长久依存在白悠兮心口,她辞了绿烟端来的饭菜,一人独坐于闺房‘门’口,五指摩挲着手上的银铃,由于寒毒的原因,她不笑的时候脸上多存了几分沉沉的死气。

    小蕉提着鸟笼不明所以。

    白悠兮刚刚回来的时候神‘色’很是欣喜,可不过一会儿,她的神‘色’便渐渐颓了下去,直到现在一副石膏脸。

    她脑中不停闪现祭天仪式上白水瑶的那张脸,与记忆中常年服‘侍’在她身侧的那位‘女’子渐渐重叠。

    可偏偏有些地方不对劲,她始终说不上来。

    “小蕉,你见过水瑶吗?就是一直在我身边的一个美丽姑娘。”白悠兮突然开口。

    小蕉拧着眉头:“虽然我一直在雪山山头,但向来都躲在芭蕉里头修炼,不怎么关注外头的动静。”

    白悠兮嗯了一声,解释说:“她是我亲人。我发现她还活着,琢磨着要不要去认她,可你也晓得,我没几天能活了。她之前肯定以为我死了,我若去找她便给了她希望,如果我再死一次,她会更难受的。”

    “诚然,你说她是你亲人,肯定见不得她更难受呀。”

    “可我”白悠兮抱起膝盖,抿着嘴,“可我还想见见她,我想在死前还能和她说说话。小蕉,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为何我把你从冰块里挖出来,却还要眼睁睁看着你死去呢?”小蕉默默抹起了眼泪。

    白悠兮抱了抱小蕉:“若不是你救我出来,我甚至不知道水瑶还活着。你没有错,我也没有错,错的是天命吧。”

    晚上,白悠兮在‘床’上辗转反侧。

    冬日的夜尤其的黑,白悠兮极小的时候很是怕黑,那时水瑶很是善解人意,夜夜将白悠兮就寝用的梨木盒子提到自己房间一起睡。

    那时候挨得近,她还没有长大,还没有得到人形,只知道少‘女’温馨的怀抱总是近在身旁,一时一刻都不曾远离。

    她感受自己脉搏的跳动,却感受出了流逝的生命。

    寒毒频频折磨她,她勉力压制着。

    若有朝一日寒毒窜到她心口,便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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