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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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果-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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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这群人,隆鼻男子当然不陌生,连同他自己在内,都是狼将军麾下妖军,只炼化了一魄,不能隐匿妖形,是以无法成为亲卫,才被派来搜索山林。

    “我等被命令搜查抿元山,分布各处,为何大部分都出现在这里?”

    隆鼻男子的疑惑没有持续太久,随着众人靠近,草丛中,一只只小动物都显露出身形。

    兔子、山鸡、狸猫、老鼠、甚至还有黄鼠狼。

    这一只只小动物体表,都有淡白色的光芒覆盖。

    见到这一幕,隆鼻男子的瞳孔骤然收缩。

    “该不会是……”

    诱饵?

    他的念头还没落下,就见一只只小动物、连同他手上的野兔身上光芒一闪,白芒暴涨!

    “不好!”

    惊呼此起彼伏,白光扩散,转眼覆盖方圆百丈,地面之中也有光芒透射出来,彼此呼应。

    咔嚓!咔嚓!

    岩石碎裂,泥土下陷,转眼间就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空洞!

    隆鼻男子,连同其余聚集过来的众人,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顺着泥土失去平衡,跌落下去,身影消失在坑洞深处。

    岩石、泥土,如决提之水般倾泻而落。

    ………………

    啪!啪!啪!

    又是一座嚎叫的山村,狼将军正自静立,突然勃然变色,接着探手入怀,再伸出来的时候,就听“哗哗”声响,一堆玉石碎片跌落下来,密集如雨。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谁人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居然……”

    狼将军的双目陡然间一片通红,面庞上浮现出一道道粗如手指的青筋。

    青筋蔓延,好似老树生根,蔓延全身。

    碎!

    浑身衣衫破碎,露出壮硕的身躯,一块一块筋络清晰。

    颤!

    每一块筋肉都轻微颤抖,震荡生纹。

    下一刻,毛发透体而出,转眼遍布全身。

    “嗷!”

    一声长嚎从他渐渐隆起的血盆大口中发出,吐气成束!

    ………………

    轰隆隆!

    抿元山中,崩塌声远远传来,辐射周边,连山林边缘都能清楚听到。

    “我在山中几十年,位列山神,虽然无人祭拜,收集不到香火愿力,但感知与法印相合,对山上每一处都了如指掌,当然知道山内隐藏着一道巨大裂缝,直通幽深。”

    山林边缘处,邱言停下步子,侧耳倾听,眼中流露出两道寒芒,与清秀、略显苍白的面容形成鲜明对比。

    “我一介小神,离了庙宇神台,就失去了根基、依凭。而这具新得肉身隐隐独立,不能施展神力,莫说群妖,就是单独面对一妖,都难料胜负。只是人力有时而穷,但天地之力无穷无尽,在这抿元山中,想要灭敌,并非一定要面对面。”

    远方的轰鸣声渐渐停歇,邱言低头看了一眼右手,那手中握着卷成一束的青衫。

    青衫本笼罩有一层白光,现在已然黯淡。

    “几十年无人拜祭,收拢不到愿力,仅靠入山的猎人和林间野兽对山林的危惧,凝聚了十颗神力星辰,半天时间不到就消耗的差不多了,刚才操控山林走兽,陷落泥土,又用去两颗半,只余最后两颗,不过……”

    心里想着,他迈开步子。

    “我既承担了因果,那满村上下几十条人命,就不能当做没发生,现在不过收点利息。”

    眼中寒芒依旧,但邱言脚下踉跄,差点摔倒,他对身子的掌控还不完全,好在吸纳了那滴血液精华,血肉骨骼坚韧,提升三倍有余,是以劲力大涨,不至于轻易摔倒。

    磕磕碰碰间,邱言踏出了抿元山的范围,在离开的瞬间,依附在青衫上的神灵本尊骤然一沉,感到和抿元山水乳交融的联系就此中断。

    微微驻足,心思转动。

    “走这一步虽是被逼,但继续留下,前途未卜,便能够苟延残喘,也不过是困于庙中,默默腐朽。听那乌鸦妖的意思,通山大王似在寻找山间地祇,想来是不怀好意,留在山中早晚被其知晓,后果堪虞。抿元山从属九灵山脉,可我却从未感到九灵大山神的气息,里面怕也有些缘由,此去人间,正好多方探查。”

    一念至此,邱言不在迟疑,摇摇晃晃的向北而去。

    半个时辰后,轰隆声响中,一头高有一丈的巨狼破开山林,径直入山。

    山林震荡,群鸟疾飞。

    此时,夕阳已过,月上树梢,整个抿元山都已被夜幕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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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贼兵犯界?

    半个月后。

    远宁城的城门边上,一道蓬头垢面的身影渐渐靠近,正是离山而至的邱言。

    他朝着城门走去,还未走到城门跟前,就被守城的兵卒拦住了。

    “停步!”那兵卒手持长棍,呼和而来,“遇匪难民不得进城,去南边的难民棚里通报姓名,能领一碗粥。”

    “遇匪难民?”邱言一愣,眼底闪过思索之色,直身行了一礼,“这位兵哥,小生乃外游归来的学子,途中遇了劫道强人,身上财物皆被掳去,费尽周折方才回来。”

    “归来的学子?”那兵卒闻言愕然,“不是南边村寨来的?”

    听到“南边村寨”一词,邱言微微眯眼,摇头道:“不是。”

    兵卒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几眼,见邱言虽然身披破布,满面尘土,但细看之下,眉眼清明,身姿挺拔,也就信了几分,但还是依例问道:“可有证明?”

    “有。”邱言点头,“小生的舅父就在城中潘员外家做管事,差人一问便知。”

    “潘员外家的管事?”听到这个,兵卒名字吸了口气,接着和颜悦色道,“既是潘员外家,那当做不得假,我差人送公子过去吧。”话了,转头喊了一声,就有名男子过来,听了兵卒吩咐,便引邱言入了城。

    入城瞬间,邱言手里握着的一卷青衫微微一颤,他的脸上也闪过异色。

    引路之人是城中泼皮,最擅察言观色,一路说笑,和邱言如多年老友一般,很快就到了一处大宅。

    高墙大院,红漆大门,门上挂匾,写着两个大字——

    潘府。

    “到了,请公子将管事叫出,我回去也好回话。”

    邱言点点头,他知这人乃是线人,那兵卒职责在身,不能擅离,才让人过来,说是护卫,其实就是监视,防止作伪。

    偏巧这时,一侧路上有声传来,邱言听了,登时面露喜色,转身便道:“表哥,巧了,正好碰上你。”

    来的是名年约三十的男子,穿着直裰,微微弓腰,面色恭谨,正与身旁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交谈。

    听到邱言话语,男子尚未答话,少年看着挡在门口的二人皱起眉头,面露不豫:“你们是什么人,挡在我家门前?”说着,他看了邱言一眼,脸露厌恶,“要饭去其他地方要!挡在这里,脏了门前石阶,小心你们的狗腿!”

    “这少年,好狂的口气!”

    邱言眼皮子一跳,对方高高在上的语气,着实令他心里不快,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罕有这样被人当面斥责的情景,不过,想到自己现在模样,心里渐平。

    “这人年岁不大,偏有股凌人傲气,当是惯养所致。”

    领路泼皮拱手行礼,陪笑道:“潘三少爷,小人王巧儿,给少爷问好,咱这次来,是领着这位公子的,他说和府上管事有亲……”

    “哪个管事?”潘三少爷见王巧儿行礼,脸色稍霁,又看了邱言一眼,“府上这么多的管事……”

    便在这时,旁边的男子上前一步,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莫非是邱言表弟?”

    这话一说出口,邱言身旁的王巧儿眼珠子一转,将名字记在心里。

    潘三少爷转头瞥了一眼:“刘越,你认识这人?”

    叫做刘越的男子这时仔细瞅了邱言几眼,越看越像,正要开口,邱言已上前一步问候。

    “还真是你家亲戚?怎么弄成这副模样?”潘三少爷见状,越发不快,他挥了挥手,“行了,赶紧带回你家,别堵在这里,让人见了,坠了我潘府名声!”

    “是!是!这就走,这就走,还望少爷不要见怪,我这表弟,最近家里有些变故……”他正要分辨,潘三少爷却无心去听了,催促着刘越带人离开。

    刘越虽不是潘府家奴,但签了长工,父亲也在府上做事,一家寄于潘府,根本不敢违命,唯唯诺诺的领着邱言离开。

    王巧儿见状,又给潘三少爷问了声好,便也离去了。

    他一路疾走,半盏茶的功夫就回到城门,守城的兵卒见了,就笑道:“看你这样子,那小子应该没有说谎,但为防万一,还是要将名字报上去,查一下户籍,也好知道最近行踪。”

    在他身旁,一名灰衣胥吏拿纸举笔。

    “李爷说的是,不过那小子滑溜,小人一路上旁敲侧击,他都没吐露姓名,好在最后还是让我找到破绽了……”

    “废话少说,”那李爷打断道:“只管把名字说来。”

    “是,那人叫做……叫做……嘶……”王巧儿本来满脸笑容,但张了口,却怎么都说不出名字,最后愁眉苦脸,一副努力回忆的样子。

    “怎么了?到底叫什么?”李姓兵卒不耐烦了。

    “这……”王巧儿苦笑一声,“小人竟给忘了!”

    “就这么会儿的功夫,你就忘了?废物!”李姓兵卒抬手一巴掌,扇在王巧儿脸上。

    清脆响中,王巧儿连连告饶:“李爷莫怒,李爷莫怒!”他边说边退,远处同样聚了些泼皮,都是被兵卒叫来帮手的,见状各自大笑。

    王巧儿退了几步,低头不语,眼底露出怨毒之色。

    只是,没人注意到,他的左耳之中,正有一点白光渐渐消散。

    ………………

    “还好事先就有准备,分了丝神力过去。若说抹除记忆,以我现在的本事,那是绝计做不到的,不过混淆浅层记忆,令之有缺,却不是难事。”

    邱言这时已到了刘越家中。

    刘越的家是个院子,一面门,三面屋,围成一进院子,邱言端着小盆,在拐角处冲洗,半个月的行程,纵然筋骨提升不见疲劳,但难免风尘仆仆,身上都是污垢,这冲洗之后,自有一股清爽。

    简单冲洗之后,换上粗布衣裳,邱言先将那束青衫拿好,那上面可还依附着他的本尊。

    “不过,现在只是权宜之计,守门的兵卒居然拦截难民,而且似乎只针对南边的村落,如我所料不差,恐怕……”

    收拾了东西,邱言的舅妈、嫂子已经做了简单的饭食,招呼邱言坐下。

    “为今之计,须先提升实力,另外就是探明通山大王的根底。要提升实力,除了找到乌鸦妖口中的性修、命修之法外,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神道。”

    吃着东西,邱言的目光落到了桌边那束青衫上。

    “神道看似玄妙,但我为山神几十年,多少有些心得,欠缺的无非香火愿力。抿元山暂时是回不去了,就算能回去,以那破落山神之位,也难积攒多少神力,自保尚且不够,更不要说提升实力了,必须想个法子打开新局面,刚才入城之时,我分明感到……”

    邱言正自思索,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言儿真回来了?老天有眼啊……”

    声音传来,跟着就见一名年过半百的老人步入房中。

    这老人身穿暗蓝色深衣,下摆略微翻转,想是因为走得急,双脚带的。

    他一进屋,看到正在吃饭的邱言,就直奔过来。

    邱言见状,站起身子,正要作揖,但人还没站稳,老人就已来到跟前,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对方仔细打量了邱言一番,连连点头:“果真是言儿,果真是言儿!”

    “父亲,我都说了,表弟没事……”门外,刘越跨坎而入,口中埋怨。

    “你倒沉得住气?”老人转头训斥起来,“听说贼兵犯界,南边几个村子尽被屠戮,我以为言儿也葬身贼手,现在平安归来,怎么淡定的下来?”

    这老人正是邱言前身的舅父,刘怀。

    另一边,邱言也从对方的话语中,捕捉到了一条很关键的讯息——

    “贼兵犯界?明明是妖怪屠村吃人,怎么到了这里,却成了贼兵犯界?哪来的贼兵?”

第六章 土地

    “前阵子,宋渊节度使在密林大败五溪沼,一些沼人溃逃道剑南道境内,其中一股就流窜于南边,你们那几个村子,便是亡于他们之手。”

    刘怀感慨了几句,就将自己所知之事说出。

    他虽是潘府的一名管事,但家里并不大,没有那么多规矩,平日里吃饭就在正厅堂屋,现在见邱言平安归来,急忙赶回,便撤了餐桌,几人分坐下来。

    邱言的舅母、刘越的妻子便退去。

    “五溪沼,宋渊节度使。”

    听着刘怀话语,邱言眼神渐变。

    大瑞立朝之后,在地方上实行道府县,三级制度,但在这之外,还有另外一种建制——军。

    这军,非邱言前世的对军队的简称、称呼,而是对一方城池的叫法,“军”所辖的地域多为一城,大小与县相似,城下无从属的村、寨,却有驻军、兵屯。

    整个龙剑道境内,共有七军,就是七座驻军的城池,归道直辖,主要分布于南边和西边,为护国屏障,常年与沼人、番人交战。

    军的最高长官,就是节度使,城内的军政民生都归其掌管。

    那宋渊就是西南方武信军节度使,也是武信城的最高掌控者,介于远宁府和戎州府之间,常年与五溪沼人交战,鲜有败绩。

    了解了大致情况,邱言渐渐把握到了事情脉络,便问道:“这些消息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

    “官府都已通报,几日前,武信也派了队官兵过来围剿沼人溃兵,几个村子的人都已被安葬,逃难过来的灾民也有专人安置。”刘怀说话的时候,一直注意着邱言的神态,他见对方频频皱眉,便道,“言儿,你父亲……”

    他这个外甥,自小就有些执拗、木讷,行事一根筋,刘怀生怕对方问清了缘由,要去报仇,是以有些担心。

    那些沼人据闻都是凶残之辈,杀人不眨眼。

    一直以来,刘怀对邱言的父亲邱宗林都无好感,但对自己姐姐所生的邱言却格外疼爱。

    去年,邱家父子先后赴考,儿子想考秀才,父亲想考举人,却双双铩羽而归,成了青昌县的笑柄,这才有了邱家搬到左渠村之事,没想到没过几个月,就发生了这种事情,几个村子死了个精光,连邱宗林都没了命,只有外甥侥幸活下来。

    邱言的平静,并没有让刘怀放心,反而担心对方心有决定,要冲动行事,是以越发担忧:“你先在这住下,过阵子再回去守制,两年之后,正好再考科举。”

    刘怀其实并不看好邱言的科举路,在他看来,邱言和他父亲一样,都不是那块料,还不如安生下来,便是做个塾师、当个账房,都比一门心思科举强得多,但他生怕外甥想不开,所以借此做个念想,好拴住对方心思。

    这个世界,与古代中国一样,也有守孝之说,不过却无太多限制,唯不得任官、应考、嫁娶,需二十七个月,也就是两年零三个月。

    邱言自少记性不错,经史典籍都有涉猎,年方十六就过了县试、府试,邱言之父邱宗林喜不自胜,以为家里要出个少年举人,却没想到没等正式乡试,邱言就先卡在道试坎上,去年十九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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