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命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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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命客-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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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臂猿吃了一惊,肋衣又被划破了,被一个小辈两次伤衣,惹得他怒火骤升三千丈,日
后江湖传出,他得铁臂猿名号不用叫了,这口气在他这心胸狭窄的人来说,比杀他还难堪,
是无法忍受的奇耻大辱。
  “小狗,尤某要一寸寸碎你的骨头。”他怒吼,向上飞扑,掌钩护身向上狂追,显然对
文昌的暗器有所顾忌。
  另一座塔门内,七幻道和黑魅谷真拔剑相斗,展开了凶猛的搏斗,八九丈宽的下层塔
内,剑气漫天,电芒飞腾,除了先进一步进入塔中的文昌和铁臂猿之外,其他七名白衣人无
法进入塔内。
  “上。”先前追随着铁臂猿的中年白衣人叫,分由四面纵上第二层塔门,向内抢。
  文昌剑已被毁,螺旋梯盘旋而上,只可容两人行走,象是鼠门于窑,赤手空拳怎能和沉
重如山的大钩相搏?连躲闪的空间都没有,除了向上进命,别无他途。
  上了第二层,他想由塔门向外跳,第三层塔门距地面不足三丈,往下纵乃是轻而易举的
事。刚扑近塔门,白影已在塔门现身,一把长剑已从外面探进,第二支剑也在门旁出现,了
不得,剑影的光芒已在胸口射到,暴喝入耳!
  “纳命!或者投降……啊……”后一声是动人心魄的掺叫。
  文昌百忙中向后退,左手一扬,不但从剑芒前退走,一把飞刀化为一道淡淡银虹,一闪
即没,射入白影的胸前七大穴。大汉向下飞堕,掺叫声在天字间摇尘而下。
  他想再次抢出塔门,但铁臂猿已到,塔门的另一名白衣人,用剑护身堵住塔门,脱手连
发三枚亮银镖,以牙还牙,也未出声招呼。
  文昌是暗器大行家,亮银镖小意思,但却失去了出塔的机会,百忙中接了一枚银镖,再
逃上第三层。
  神刀夺命一群黑道恶贼并未撤走,他们在隐处高踞马背上戏战。其中一名恶贼的鞍前,
挽了一个大布包,里面装了田二小姐。
  文昌向上逃,这时想从塔门下跳已不可能,跳下去不跌死也成了废人,死路一条。明知
往上逃也是绝路,但在未踏入枉死域之前,他必须全力挣扎图存,走一步算一步,更想找机
会多捞几个死鬼垫底,赚一个算一个,江湖亡命之徒,性命早晚要完蛋,没有什么可怕的。
  铁臂猿领先,六名白衣人在后跟,循梯往上狂追,怒叫声和狂笑声震耳欲聋。
  到了第六层,文昌刚踏上第七层的梯口,三把飞刀从一名白衣人手中飞出,越过铁臂猿
身侧,直取文昌的后心,分射上中下三处要害。
  文昌似乎背后长了眼,不敢向上纵,向上纵恰好被飞刀截住。他向墙壁一贴,让飞刀掠
顶而过,然后向上飞纵。真糟,因此一来,他便慢了刹那,铁臂猿已经到了。
  铁臂猿个儿矮了近尺,但手臂够长,大钩也长有三尺,伸长时可递及六尺以外。文昌刚
纵上三级,大钩已到,伸到了脚下。
  “下来!小辈。”铁臂猴高兴地叫,大钩一伸一收。
  幸而这家伙自以为了不得,钩内缘未开锋口,勾住了文昌的右脚跟,向下带,伸左手去
接人。
  文昌感到脚下一震,踩骨前端如被火烙,巨大的劲道把他向下拉,他已看清大钩的结构
形态,人急智生,拼脚骨受伤,在下沉的刹那间,功行双脚,吸腹扭腰,半空中大旋身,右
脚在钩内一旋,变成了脚跟被勾,钩内缘未开锋,脚上又有皮靴相护,转动毫无困难,双脚
一收,右脚便滑出了大钩。
  身形仍向下沉,铁臂猿的大手已到了胸口。
  他一声大吼,将早先接来的银镖打出,自己的三枚银羽箭也射出一枝,暗器出手向下飞
射,手上下一崩,硬接抓来的大爪。因时,双脚也连环攻出。
  “啪啪!”暴响声震耳,三支手绞实。他的脚也踢中铁臂猿的胸膛。假使他的脚不是先
受到大钩结实的一击,力道已被消去五成,这两脚铁臂猿不死也成残废。
  铁臂猿未料到文昌如此了得,反会运用机智脱困,而且凶悍反击,奋不顾身拼死相搏,
有拼个两败俱伤的打算,反应之快,委实令人难以置信。因此,他想避免贴身相搏已不可
能,加以对文昌的暗器早怀戒心,两颗银星入目,他必须分神应付,一上一下,接触奇快,
他向下一伏,躲过了银星,却躲不掉手脚的奇快打击。
  “啊”下面有人狂叫,是发射三把飞刀的家伙,不但挨了一镖,也挨了一箭,做了铁臂
猿的替死鬼。
  “砰”一声大震,三个人滚在一堆,文昌的脚了得,全力一踢,踢中铁臂猿右肩,立即
脱出纠缠,再向上飞跳。他的双手和铁臂猿的手曾经缠住,被铁臂猿绞扭得双手又痛又麻,
右脚也疼痛难当,但他仍然奋起余力向上逃。
  铁臂猿一跃而起,咬牙切齿卸尾狂追,但看脚下的情形,已有点不利落,显然已受了挫
伤。
  另五名白衣大汉,接着同伴的尸体,狂怒地向上赶,咒骂声震耳。
  文昌窜上顶层,心中一震,脚下略一迟疑,最后向傍绕转。他心中暗叫完了,螺旋梯已
尽,显然己到了顶层。
  这儿是塔顶的第七层,四面有塔门,四壁有金碧辉煌的佛像神龛,,中间砖地上,摆了
一块木棋盘,雨端两个蒲切上,分别踞坐着一僧一道,正一手护照,一手在檀香木盒中抚弄
着黑白棋子,棋盘上,白子在中间布成自左至右的扭曲长龙。黑子则占住四角,逐渐内侵,
似乎已占了优势。黑白两子,总数约下有两百颗左右,看情形,战况已至最后关头,胜负将
判。
  束首是个长眉如雪,脸色红润的老和尚,慈眉善目,和蔼可亲,身穿一身灰色裘袍,没
披袈裟,脚下是洁净的芒鞋,身材甚高,胸前挂着念珠极为醒目,是檀香木所造,但比传统
的念珠要大上数倍,珠上隐有字迹。
  另一醒目的是,老和尚左耳只剩下半节耳轮,口中牙齿寥寥可数,崩缺甚多。右额角有
一块疤痕。按在膝上的左手,只有三个指头,中指和无名指齐掌骨不见了。
  老道也够老的,老得脸上皱纹密布,须发如银,象貌清癯,仙骨道风,瘦长的身材,瘦
骨嶙峋只剩皮筋的枯手,指甲甚长,半死不活的老眼,瘪嘴唇。身穿青道袍,白发挽成道士
联,脚下是布鞋,衣领上插了一把白马尾做的佛尘。抢眼的是鼻尖,其色青黑,象一个蛇
头,不象人鼻。
  一僧一道似乎并未发现有人奔上,仍全神凝注着棋盘。文昌绕两人而过,奔向右首的一
座塔门,向下一看,完了,十六丈高的大雁塔,想往下跳准会变成扁鸭,倒是最理想的自杀
超脱好地方。
  梯口白影出现,铁臂猿到了,狂怒地站在梯口傍。另一道梯口,也出现了白衣人,两处
出口堵死,跑不了啦!
  这瞬间,老和尚呵呵笑,道:“老道,怎么。还不落子?这是第二百零八手,你已用了
两刻时辰啦!”
  “别吵别吵,急什么?三天都过去了,用不着催。”老道摇头晃脑地笑,手中的一颗白
子不住摇动。
  老和尚取过身旁的酒胡芦,灌了两口道:“哈哈!垂死挣扎,狂费心机,你已无能为
力,无法回天,小心我下一颗子,要截掉你的龙尾巴。”
  “笑话!我要……喂!小伙子,跳不得,跳出去上不了西天,却会下地狱。”
  原来文昌要从塔门往下爬,事急了,他要冒险,希望能用壁虎功爬下第八层塔门,塔门
正在下方,相距只有丈余左右。刚跨入塔门,便被老道叫住了。
  老道并末向文昌瞧,目光仍落在棋盘上。
  铁臂猿以为老和尚是慈恩寺的僧人,老道可能是八仙官的香火道人,毫不在意哈哈狂
笑:“小辈,能跳你就跳罢。尤其要活的人,你真要找死尤某也无法阻你,哈哈!跪
下……”
  他一面说,一面向棋盘上闻,要跨越棋盘而过,从一僧一道之中抄道追擒文昌。
  有人追击,怎能用壁虎功往下爬?文昌已走投无路,只好拼命,拔出幻电剑,冷笑道:
“不是你就是我,看谁今天血溅大雁塔顶。”
  铁臂猿到了棋盘边,伸腿踏进。
  老道恰好抬头,看到了文昌手上的幻电小剑,似乎一呆,伸手一拨,拨中了铁臂猿伸出
的脚。
  铁臂猿象是发了疯,突然向后倒飞,“砰”一声背撞在塔壁上,再向下扑例,骇然大叫
“哎……哎呀!”
  他的大钩在砖地上滚滑,溜出一串串火花,人吃力地挣扎,摇摇晃晃地站起,脸无人
色,正想发话。
  老和尚也抬头盯了他一眼,微笑道:“施主,你想掀了老袖这盘棋?不行,老道棋正陷
入死境,眼看输得极不甘,你这一打扰,小心老道恼羞成怒,拆了你的骨头出气。走吧!得
饶人处且饶人,赶尽杀绝,何必呢?施主,冲老衲薄面,走吧!要不,老衲向施主结一段善
缘。”
  铁臂猿这才看清楚老和尚和老道的脸容,似乎浑身一震,火眼似要凸出眶外,张大嘴却
象是停止了呼吸,脸色逐渐在变,只片刻间便成了青灰色。
  老道的目光,从文昌转落在铁臂猿的脸上,半死不活的怪眼十分古怪,铁臂猿只感到浑
身发冷,蛇形鼻似乎在轻微抽动,看去极为可怖。
  “你还不滚?”老道冷叱。
  铁臂猿如中雷击,只觉心向下疾沉,浑身一软,脊梁挺不起来了,“砰”一声坐倒在地。
  梯口出现了黑魅谷真,粉脸一变,吸入一口气,突然以令人难信的奇快身法向左一闪,
贴在塔壁上。
  七幻道出现,凶猛地冲上,身剑合一捷逾电闪。岂知黑魅突然闪开,他却疾射而过,冲
向一僧一道的中间,身形带起劲急的利风,假使让他从中间冲过,棋子必定全被剩风刮走,
僧道两人也可能坐不牢会被带倒。
  老道哼了一声,大袖突然抖出叫:“该死!没教养的东西,滚!”
  七幻道身形突然不进反退,一阵无声无息的奇异冷流袭到,护身的玄门奇学利气发出泄
气的奇异啸声,无形自傲,排山倒海似的奇异劲道着体,身躯倒退,如被狂风硬生生往回刮。
  他惊叫一声,全力振剑,想用千斤坠稳下身形。但不可能,他无法抗拒排山倒海似的怪
异暗劲,吹毛可断的宝剑所发的剑气微弱得可怜,“叭仆”两声仰面便倒,双足仍向上翻了
一个倒筋斗,骨碌碌翻下了梯口,跌下第六层去了。
  黑魅谷真—声不吭,闪电似的消失在梯口了。
  劲气四荡,僧道两人衣袄飘飘,但全盘欲飞的棋子突然安静下来,没移开原位。
  大名鼎鼎的七幻道被一袖打下螺旋梯,人见人怕的黑魅谷真突然逃走,铁臂猿大概已确
定了僧道两人的身份,再不走岂不完蛋?他浑身一震,吃力地扭转身驱,如见鬼魅地踉跄扑
向梯口,连滚带爬逃之夭夭,大钩也不要了。
  几个白衣人先前惊得目,定口呆,铁臂猿的狼狈景象却令他们神魂入窍,不约而同奔向
梯口,抢着逃命。
  文昌似乎停止呼吸,难以相信这是事实,事实却摆在眼前,所以骇然痴立,忘记了该怎
呢,还是留下?人群走尽,他才恢复神智,收剑举步便走,要绕过老和尚身后奔向梯口溜之
大吉。
  刚踏出一步,老道伸手虚拦,冷冷地道:“你留下。不叫你走,你给我乖乖地站着。”
  口吻太不客气,文昌一身傲骨,反感涌上心头,道:“我,为何要听你的!”
  “你非听不可。”老道的声音更冷。
  “在下并未打搅道长,彼此陌生,—无过节二无交往,没有听你的道理。”
  老道面色一沉,正待伸手,老和尚呵呵一笑,道:“道友,少管闲事,快留意你己陷入
死境的棋局,不必借故耍赖。”他又向文昌微笑,道:“小施主,你那把幻电小剑让老衲瞧
瞧。”
  文昌如受催眠,拔剑双手奉上,他弄不清自己的举动何以反常,反正已不由自主依言送
上了,甚至连话也没说。
  老和尚拈着小剑略一审视,信手一挥,但见光华连闪,如无数如虚似幻的电芒狂振扭
闪。剑影立收,老和尚已握宝剑靶,缓缓前伸,脸上神色也随之变成肃穆。
  异像出现了,小剑突然发龙吟,霞光万道,冷电迫人发,剑尖前隐约可见一道淡淡的光
华,如灵蛇闪缩,逐渐伸张,伸至尺五六方才不再伸长。
  文昌目定口呆,被剑气一边,连退了三步。
  老和尚神情一懈,幻象消失了,幻电剑已恢复原状,仍是一把长仅八寸冷电闪闪的锋利
小剑而己,并没有什么了不起。
  老和尚信手递给老道,轻吁一口气,道,“如在黑夜暴雨惊雷之中,只消用五成内力驭
剑,定可幻出三尺电芒,无坚不摧,可降龙伏虎,果是电幻小剑,正是令师叔护法修真之
物。”
  老道将幻电小剑置在地上,道:“我当然认识,不然……哼!我早要了这小辈的命,夺
过来看真伪了。”
  文昌心中—怔,心说:“这老道可恶,不想归还哩!”
  老和尚呵呵笑,道:“道友,恭喜恭喜,阿弥陀佛!”
  “恭喜什么?”老和尚若无其事地问。
  “一盘棋洗却道友的凶横恶性,怎不该恭喜?”
  “废话!”
  “贫僧明若观火,道友不必否认。三天来道友的棋,无时不陷入生死存亡之局,举棋煞
费思量,加以平时好胜与得失之心连受打击,无形中开始体会七情之锻练,尝到艰难困苦煎
迫的滋味,灵台开始清明,观念中有了极大的改变,凶横恶性徐敏,知道为人留下一条活路
的道理了。”
  “废话满嘴。”老道不瘟不火地答。
  “你还要证据!”
  “说说看。”
  “如果在下这盘棋的头一天,请坦城相告,刚才那两个闯祸的人,下场如何?”
  老道摇摇头,突又咧嘴一笑,道:“不但那两个家伙,凡是上来的人,必……必……”
  “如何?”老和尚含笑追问。
  “死!”老道简单地说出一个字。
  “所以贫憎为道友贺。”
  老道开始捡拾棋盘上的白子,一面若无其事地道:“你赢了,只负四子,太不甘心,算
你行。”
  “过奖过奖。”
  “和尚,你的棋气深不可测,但仍然算错了。”
  “呵呵!不错,我也没想到你有如此坚忍的斗志。在我昨晚下九十九时,我算定你必定
负五子。但你在第一百零四手时下得够狠够绝,扳回了一子。”
  “咱们再来一局。”
  “好!把幻电剑还给那小娃娃算了。”
  老道拈起小剑,向锋刃吹了一口气,电芒乍现,奇异的龙吟从剑身传出,抬头注视着文
昌,问:“娃儿,你这把剑从那儿偷来的?”
  文昌一触老道的目光,只感到心中发寒,这种目光太奇怪,真像一条蛇的眼睛。令人无
端泛起恐怖的念头,他吸入一口气,挺起胸膛道:“小可是从一个江湖人手上得来的,救这
人给我这把剑,教我潜入深水岩割取一株玉髓龙角芝救他的命,我办到了,他却在我精疲力
尽时打我下深藏要我的命,他以为这把剑和我已尸沉潭底,不再过问。”
  “这家伙呢?”
  “十年之后,也就是早两天,小可又碰上他……”
  “人呢?”
  “小可放手他了,但以几个拳头聊算报复。”
  “没打死?”
  “没有,几拳头只打伤皮肉。”
  老道将剑递给他,道:“这把神异小剑,乃是我师叔的护身至宝。敝师叔已仙去三十余
年,这把剑也在敝师叔去世时化雷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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