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气息仍像是他在我的身畔,搂着我入睡时那么清晰。
那是我一年一月一日,甚至每一个时辰都在思念的人。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我恍惚间不相信似地掐了一把小雪的大腿,只听得她杀猪般地惨叫起来:“啊——!”
我确定自己没有做梦。
第四十九章 春雷阵阵
船上那道雪色的身影渐渐地近了。
带着花朵般缱绻的笑容。
隐莲登上了我们的小舟,炽热的目光越过我,径直向我身边的人走去。含笑的唇边轻轻吐落两个字:“小渊。”
只见风渊苍白的脸上竟泛起了浅浅的红晕,他垂头笑道:“为什么现在才来接我?”
“你也知道,江湖上的事,总是很多的。”隐莲温柔地执起风渊的手,解释道。
这句话怎么听着那么耳朵熟?我拿烟秆子掏了掏耳朵。
“那你带我走好不好?”风渊轻柔的话锋一转,拧眉指向我,“我已经受够了这个女人了!”
“少在那卿卿我我的!你这个没心没肺的!”我没好气地一掌打落风渊的手,一脚踩在船舷上,叼着烟秆子撇嘴道,“要不是老娘好心陪你到江南了一年,你这会还有命见你的心上人么?!”
“疼不疼?”隐莲忙将风渊被打红的手揉了揉,心疼地问道。
“疼!”风渊的小泪直飙,“这娘们的手势也太重了!”
“你才娘们呢!”我把烟秆子往旁边一送,没好气地冲小雪道,“丫头,再装一管子烟来!”
小雪诺诺地接过。
隐莲一摞风渊的袖子,只见他雪白的胳膊上都是红红的印子,怒道:“这些是什么?!”
“谁叫这男人不听话。隐大爷,你要知道,养个人是要很大的开支的!这不,我兜里的钱不都用完了嘛,就让他去接客来着,这死男人居然给我来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我斜了他俩一眼,抱着胳膊粗声道,“我就小小地教训了他一下好让他听话嘛!”
隐莲惊道:“小渊,难道你……”
“当然没有!”风渊的一张小白脸急得通红。
“开个价吧。”隐莲把风渊拖到身后,对我冷冷道。
我亦冷笑,毫不犹豫地向他伸出五指。
“五千两?”隐莲挑了挑眉毛,正准备低头数银票。
我一掌按住了那双手,双眼镇定地凝视他:“不。”
“五万两?”隐莲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怒意。
“不。”我冷笑着摇摇头。
隐莲彻底被我激怒了,他大吼道:“你到底要多少?!”
“我不是说了嘛!”我叉着腰,扯着嗓子,声音比他还高了八度,“五百块!就是那种有个老人头的粉红票票!我不要四个老人头的!那是旧版的,现在要用得上银行换去啦!”
末了,我还阴恻恻地添了句:“拒绝假钞,谢谢。”
“扑通!”
有人落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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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哈……不知道有没亲被雷到啊……
今天是愚人节,大家的小心肝有乜扑扑跳勒?最近有萌BL~嘻嘻,所以特意安排了这场~
不过某戏有提前通知哦~哦呵呵~~(魔女笑)
子曾经曰过:某戏一声笑,平地万声雷。
春雷阵阵,夏雨血。
第五十章 倾尽欢颜
船上那道雪色的身影渐渐地近了。
带着花朵般缱绻的笑容。
“莲!”我一脚跨过船舷,跳上那艘大船,猛地扑到那个熟悉而温暖的怀中,眼泪鼻涕全蹭上了他一尘不染的雪衫。
清冽的莲香将我紧紧围裹,好似回到了闇神殿的美好时光。
“有没有想我?”隐莲轻轻咬了咬我的耳朵,他的呼吸此时清晰得如同我的心跳。
我先是情不自禁地使劲点点头,却又抬起早已哭花了的脸,笑嘻嘻道:“没有!”
“口是心非。”他好看地一撇嘴,用手指轻轻一擦我的鼻子。
“你怎么想着来看我?”
“只是路过罢了。”
“口是心非。”
“彼此彼此。”
隐莲边笑边指着我身后道:“不过,风公子好象不等你了。”
我忙转过身,只见那叶小舟渐渐离我们远去,小雪在船头向我用力挥手,一脸焦急的模样。风渊握着那管玉箫静静地坐在船舱内,幽幽暗暗的,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想我该回去了。”我黯然道,“不过你来看我,我真的很高兴。你让船开到湖边,我自己走回去吧。”
“我们打算住几日再回闇神殿。”隐莲一脸坏笑地从背后环住我,在我的耳边吹气道:“一年不见,我的翘儿更漂亮了。”
我瞬间僵直了身子,半晌,斜瞪了他一眼:“废话。”
“我说后娘,你的脾气怎么还是这样,一点都没变啊?”洮花那颗妖媚的小脑袋从船舱里钻了出来,嬉皮笑脸道:“不温柔点,我爹爹就找别的后娘啦~!”
“我说洮花,都十岁了,你怎么还是那样小小短短的,一点儿都不长个呀?”我不遑多让地冲他吐了吐舌头。
洮花憋红了脸,瞪大了眼,一本正经道:“哦,这个问题,很深奥的,你不懂的!”
“洮花,你就认命吧。”浅镜撑开帘子,亦笑着走了出来,“你呀,就等着做小小短短的老妖孽吧!”
“臭镜子!你又欺负我不长个的毛病!这回洛水不在,我看谁救得了你!”洮花一咬牙,把怀中的小白一下子往浅镜身上甩去。
浅镜尖叫着上窜下跳,把整艘大船蹦得摇摇晃晃:“刚才绿姑娘也说你啦!你干嘛老针对我呀!”
“谁叫你没人家漂亮又没人家有人罩呀!”
“哇——”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荡起层层涟漪。
我单手托着下颌坐在抄手游廊中,凝视着垂柳轻拂过的水面,落满了轻花。
暗忖:隐莲和风渊在湖心小阁中,未免也谈了太久了。
两个时辰前,一行人刚回我和风渊、小雪一年来所住的垂柳院,隐莲便径直找到坐在桃花树下发呆的风渊,约他谈话。
我曾想跟着他们去听听谈话的内容,结果被隐莲给赶了出来。更可恶的是,他还派洮花这个记仇的家伙把守门口,不许我偷听。
洮花得了令,比谁都高兴。忙叉着小腰作出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来。小白就像只忠犬般趴在他的脚边,一双眼警惕地瞪得溜圆。
“绿姑娘。”浅镜不知何时坐到了我的身边。
我点点头,同情地看着她绑着厚厚绷带的手臂:“你没事吧?”
“就凭洮花那小妖孽还奈何不了我。”浅镜一边疼得龇牙咧嘴一边愤然道,“幸好有洛水给我准备的解毒药,要不……哎哟。”
“隐莲找风渊谈些什么?都两个时辰了。”
“我也正想问姑娘呢,尊主之前都没和我们说起过。”浅镜也是一脸迷惘,“就连这回来江南,也是尊主临时决定的。赶得紧,害得我都少带了好些衣物。”
浅镜像是想到什么,笑道:“我想,他大概是想姑娘想疯了,嘿嘿。”
“难道他这一年来就真没找别的姑娘?”我突然想起了洮花的话,开玩笑似的问道。
没想到浅镜满是笑意的面上竟微微露出难色,干笑道:“自,自然没……”浅镜是那种心里藏不住谎的人,像来说话直来直往。
她如此尴尬的表现倒让我觉得蹊跷。
我正欲发问,就看见风渊一脸平静地从游廊的那头缓缓走来,握着玉箫的指节隐隐发白。
“风渊!”
“风公子!”
我和浅镜忙迎了上去。
“你们谈了些什么?”我好奇地拽着他的袖子问道。
风渊淡淡一笑,但面色却出奇得白:“没什么。隐尊主不过是关心一下我的病情。”
他越是说没什么我就越是不安。
我隐隐觉得风渊与隐莲之间一定有了什么秘密或约定。
“啊,我们尊主的确有带药来给风公子呢!”浅镜恍然地一击掌。
我惊喜道:“药?”
天底下难道还有药能救风渊么?隐莲真的找到了?!我心下一阵狂喜。
风渊抿了抿唇,面上的笑容渐渐褪去,“不过,隐尊主的好意我心领了。”
我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那药你吃了没用么?”
“浅姑娘。”风渊没有回答我,只是转向浅镜,轻声道,“我想和绿翘单独处一会。”
浅镜微微一愣,抿紧了唇点点头,转身向游廊外走去。
“怎么了?”我歪着脑袋问道。
风渊淡淡地笑了笑,牵起我的手:“我们去逛逛集市好不好?来江南那么久了,还没有认认真真地逛过那里。”
“当然好了!”我一口应道,突然转念,“可是……隐莲他们……”
转眼太阳就要西沉了,快到吃晚饭的时间。
在船上曾答应洮花要在晚上的时候,和他们一起去吃好吃的江南小食的。
“把今天剩下的时间都给我好不好?”风渊期待地看着我。他握着我的手的力道不自觉地加重了,眸子明亮得有些吓人。
洛水说过,不可以让他有情绪上的反复,事事要顺着风渊的性子。
我忙大力点点头:“好!”
春山烟欲收,天淡稀星小。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街道两旁的小摊上都挂满了新点蜡烛的灯笼。
红彤彤的,在一片绿柳青樟间,甚是惹眼。
在烛光照映下的小贩们热情地吆喝往来的行人,炫耀着摊上精美的小物品。
路上的行人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热闹非凡。
江南的人,生性如那西湖水,淡泊却懂得享受暖春美好的夜晚时光。
风渊还是紧紧地拉着我的手,静静地走在热闹的街道上。奇怪的是,明明是他提出要来逛集市的,但从他的目光中可以看出他的心思完全神游了。
我略有不满地用手在他面前晃晃:“风渊?”
“唔……恩?”他总算回过神来。
“我们不是要认认真真地逛集市么?”我看着他,“你在想什么?”
风渊温柔地一笑,缓缓地说道:“我在想,如果这条街足够长,我们就可以一直走下去。一直走到白发苍苍,一直走到我们谁都走不动了……但是,路在开始走的时候,我就知道,总会有终点。绿翘,你的路还很长,我却没办法陪你走完……”
风渊一边说着那样忧伤的话一边仍然对着我温柔地笑,那样温柔而绵长的笑容。充满了慰藉和温暖,我却还是红了眼眶。
风渊今天所说的话特别艰涩特别难懂:
“缘起缘灭,缘浓缘淡,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我们能做到的,是在因缘际会的时侯好好的珍惜那短暂的时光。”
“绿翘,今天你的心里只能装着我,好不好。”
第五十一章 相见何欢
我们坐在路边摊里一起吃热腾腾的阳春面,蹲在街边一起啃香甜的冰糖葫芦,买了很多很多有趣的小玩意:会跳舞的牵线小木偶,按我和风渊的容貌所捏得栩栩如生的一对泥娃娃,一管小小的、仅仅能吹三个音的小笛子……
我还特意上绸庄给风渊挑了一块比天还湛蓝的缎子,准备去让裁缝为他制件新式的袍子。
风渊和我一起从街头走到巷尾,再从巷尾走到街头。聊到了许多小时候的趣事,一直说,一直说,却像是怎么也说不完似的。玉龙山庄,玉龙山庄,这四个字在我们的唇齿间不停地掉落,我们止不住地回忆,回忆,谁都不愿将自己从那样的时光里抽离。那时光里有绿小翘,靳小川,风小渊……那个从来不曾叫过我绿小翘的风小渊。
他从来没有像今夜一样笑得那么多。他笑得那么开心,甚至笑出泪来。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绽开的笑容里透着隐隐的悲凉,然而还来不及容我细想,就被他一把拉到一个卖首饰的摊位前。
“公子,旁边这位是您的心上人吧?”小贩谄媚地笑道,“两位是恋人?”
“我们……”我刚欲开口,手心被按了一下。风渊浅笑着截口道:“是的。我来陪她逛夜市。”
“那么漂亮的姑娘,得配最漂亮的发簪才行。”那小贩用那他双咪咪小眼冲我扫了几大眼,从众多花哨的首饰中挑出一支牡丹形的金步摇,极力推荐道,“这支金步摇是我这儿做工最细致,最漂亮的!配这位貌若天仙的姑娘再合适不过了!”
风渊指着那支簪子,侧头问道,“你喜欢么?”
只见那支金步摇以盛开的牡丹为原型,用掐金丝勾勒出牡丹雍容而华贵的形态。璀璨夺目,艳光四射。
美则美矣,却不是我所喜。我笑着摇摇头。
那小贩见风驶舵,忙又拿出了一支翠玉搔头:“姑娘,这支搔头可是难得一见的整块翠玉打造而成的啊!”
我亦笑着摇摇头。
掌心一凉,一支如桃花初绽的银簪。
簪子顶端的那朵桃花由淡紫色的水晶雕刻而成,那五片花瓣娇嫩得似掐得出水来的。看得出,风渊很喜欢。我亦喜。
我含笑将簪子放在他的手心里:“帮我戴上吧。”
那支桃花簪被小心地插在我的发间。在发丝拂动的那一刹那,我看见了风渊左耳上的紫晶钉。淡淡的紫,忧郁的伤。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早已换成银莲钉的右耳。
风渊的目光黯了下来,微微撇过头去。
“好看么?”我眨眨眼。
风渊的笑容有些僵硬:“很好看。”
“啊,真是太漂亮了!公子真是好眼光!”小贩眼睛冒出了精光,大赞道,“这个桃花簪子还有个传说叻……只要相爱的人……”
“多少钱。”风渊以漠然的口吻打断了他滔滔不绝的演讲。
“五十两。”小贩看准了时机,狮子大开口。
这个簪子并非纯银打造,水晶也未必是真的,根本不值这个价钱。我正欲还价,只见风渊扔下五十两银子,便径直拉着我离开了。
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来的,发丝间还残留着熟悉的紫杉木的气息。只是为什么,我会躺在垂柳院中自己的房间里?
昨夜的一切美好得如此不真实。
我仍清楚地记得,我们最终并肩坐在一株繁盛的桃花树下。碎花飘零,暖风熏人。
有些疲了,我便靠在风渊的的肩膀上,静静地听他吹着一支我从未听过的哀伤的曲子。风渊说,这支曲子叫《相见欢》。
我说,为什么能够相见,如此开心的事,曲调却那么哀伤。
风渊说,虽然曾经相遇,总胜过从未碰头。但终究有别离。不过,能让我遇见你,真的很开心,很开心。
我说,我们还有时间。风渊,我会一直陪着你。
于是,风渊沉默下来,什么都不说。半晌,再次拿起箫吹起那支曲子。
箫声凄切,催人欲泣。
我在不知名的忐忑中渐渐沉睡。我喃喃地说,风渊,不要离开我。
我掀开薄被,有些失神地坐在床沿,看着枕边放着一枚紫晶钉和一纸桃花薄笺。
上面留有风渊颇有锋笔的字迹:
——绿小翘。相见欢。
泪水止不住地从指缝里渗出来,一滴一滴。湿了薄笺,模糊了字迹,亦黯淡了紫晶钉。
相见欢。如果早知别离,相见何欢?
风渊,你告诉我。
耳边不住地响起风渊温柔的话语:
“如果这条街足够长,我们就可以一直走下去。一直走到白发苍苍,一直走到我们谁都走不动了……但是,路在开始走的时候,我就知道,总会有终点。绿翘,你的路还很长,我却没办法陪你走完……”
“缘起缘灭,缘浓缘淡,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我们能做到的,是在因缘际会的时侯好好的珍惜那短暂的时光。”
只是我不曾知道,风渊在我沉睡之时将我抱起,一步一步向垂柳院走去,他走得那么慢,路那么长,长到像是要走向一生一世的荒芜。
临走时他摘下左耳上的紫晶钉,吻了吻我凉薄的唇:
“有些人注定是等待别人的,有些人是注定被人等的。绿翘,对不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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