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华恩仇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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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华恩仇引- 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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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五,说的是道家的五大分支,即为众阁、麻衣、宿土、全真、茅山。

    其中众阁派修武修身,求长生不老之术,青玄所在的真武观便是天下众阁之首,亦是道门执牛耳者。

    宿土派则专精修缮、立基的风水之学,工部及各地的职方几乎尽出宿土。

    青玄虽是众阁出身,却曾对湛明、湛为二人言过:“道门精要在麻衣”。麻衣者,窥吉测凶、探运相命,乃真正的究天之学。欲此入门必先通晓易学、术数、堪舆、医卜、奇门、星象诸学。世人通其一学尚难,何况兼此六学?是以,麻衣派乃道门五派中最小一派。

    全真近于众阁却不求长生,茅山则介于众阁、麻衣、宿土及全真之间,既修身也相命,既通医理也晓炼丹之学,尤以辟邪驱鬼之术为人所知。

    “天煞双孤?”湛明额眉紧锁,沉声问道,“这种命格想来很不好罢?”

    湛为点了点头接着又微微摇了摇头,指着不远处的凉亭道:“师兄,前面亭中稍坐,我细说与你听。”言毕,径直行了过去。

    真武观规策之时便依着国观之规,一应所需皆齐备,山上铺设石径十二条,贯通南北左右,合两百六十里。石径之中一里置一台,五里设一亭,以供香客、信徒遮荫避雨、歇脚休憩。

    二人在厅中的石凳坐定,湛为乃道:“天煞双孤,我也是在天人道一书中看过,只知此乃世间最为罕见的一种命格。”见湛明似乎并未理解,再道:“扫把星已是很少见的命格了,可说万里无一。天煞孤星就更少了,百万人中也未必会出现一个。而数百或许数千的天煞孤星中才或有一个天煞双孤星。”

    “竟。。。竟如此罕有?”湛明喃喃叹道。这时,他始知这“天煞双孤星”究竟是何等罕见的命格。

    “嗯。”湛为解释道,“人乃凡物,天下凡物命中皆含阴阳之气,便是杀破狼星、天煞孤星也不例外。然,天煞双孤却是只有阴气或阳气,阴阳二缺其一。天人道有言,‘天下众生皆蕴阴阳,唯有天煞双孤有阴则无阳,有阳则无阴,乃为神魔之使,必受尽世间万般磨难,承天地之谴。’于这种命格,书上所载亦不过只言片语。”

    “受尽世间万般磨难,承天地之谴。。。 。。。”湛明轻声念道,不觉间眼眶已有些湿润。

    “据野史记载,两人便是这个“天煞双孤星”的命格。”湛为又道。

    湛明拂袖擦了擦眼角,问道:“这两人是甚么人?”

    “齐朝贺冠霖和前朝段泷恒。”湛为回道。

    湛明一脸苦色,轻叹道:“那个贺冠霖虽没听过,后面的段泷恒我却是知道的,他登基不足三月便国灭身死,宗亲死了九成不止。他自己死的更是悲惨,也在南逃路上遇到大队饥民,被他们抓住活活分尸,做成了果腹充饥的肉糜。唉。。。”

    他这一声叹息,也不知是感慨段泷恒之悲,还是为梅远尘日后际遇担忧。

    “贺冠霖你未听过也正常,他的父亲你肯定知晓,便是齐朝英宗年间的大将军贺忠仁。”湛为轻声道。

    听了“贺忠仁”这三个字,湛明想起许些史料,脸上忧色更添三分。

    大齐建国于五百七十年前,只传了六任皇帝便轰然倒塌,是历史上有名的短命王朝。大齐何以在如日中天之时突然被灭国,正史至今未明,坊间倒有数种说法,最广为人认可的一种传闻便是君臣互忌,外敌趁隙奇袭。

    据说,当时的大将军贺忠仁军功彪炳,声威极高,为皇帝李晋所忌惮。李晋与大臣合谋,污其将反,遂灭贺氏满门。邻国得此消息趁机结盟来犯,贺家父子既死,大齐再无将(qiang)兵之才,以致战场上兵败如山倒,偌大的一片江山转眼便被瓜分。

    史书对这位大将军之子贺冠霖所载虽少,然,从时势可推知他一生遭遇却必定无比悲惨。

    “可有破解之法?”湛明凑近一些,低声道,“你我皆无子嗣,师父和小师弟便是我们至亲。他是一个如此温厚淳善的少年,当有锦绣前程,我们说甚么也要想着法儿去帮他啊!”

    众阁派持身、精武、炼丹、修长生之术,门人都是禁婚娶的,真武观这两千余道士除了极少数婚娶在先入门在后的,世上皆无血亲,同门师兄弟便是他们的至亲之人。

    “世间万难自然皆有破厄之法,然,此事实在非人力所能为,全在于天。”湛为抬着头,仰天叹道。

    湛明仍是不死心,再凑近了些,沉声道:“但教有法子,我们总得试上一试罢!”

    “小师弟是命理有阴无阳,他要找到一个有阳无阴的女子结合才可破此厄命。”湛为与梅远尘毕竟相处不久,感情不及湛明深,话语中的伤感倒也不那么显而易见,“天煞双孤本就百十年难得一见,要在厄困临身之前遇着一个年龄相仿,命理属气互补的女子,实在是难于登天。。。”

    

第二〇五章 出水芙蓉患忧乐() 
鸡鸣已响过数巡,天色却仍沉谧,黑暗将去未去,黎民将来未来。

    骤然而起的点火声打破了这黑暗中的静谧,映衬出了一个婀娜、曼妙的少女身形。借着昏黄而散漫的灯光,她已穿戴齐整、盥洗完毕,趴坐到了房内的茶案旁。

    油灯不过在两尺外,她的形容被照得更清晰不着粉黛,胜比清水芙蓉;嘴角微扬,拉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双目含情,仿似其中陈放了整个世界的爱意。

    “佛说,‘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且不知‘因爱生喜乐,由爱得希冀’?又言‘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然,倘使离于爱,生不得喜乐,活不得希冀,人生还有甚么趣味?出家人欲修六根清净,情爱本就是累赘,自然视之如洪水猛兽,巴不得抛之、弃之。我又不要去做尼姑,修个甚么禅心?”易倾心双手拖着下巴,怔怔想着。

    “只是,他竟早与王府的郡主有了婚约,我们终究是缘浅。”念及此,她只觉既烦且躁,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唉,这么看‘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也绝非虚妄,我此刻不就是忧不能,惧不得么?倾心,你究竟当如何?”

    “要说缘浅,何以我才决定要忘却他,便又要与他同行?且且颌王府上出了这么大的岔子,他与那位郡主的姻亲或许也成不了了。”昨日梅远尘来找易麒麟、云筱濛时已说了此行离都是去迎夏牧朝的灵柩,她才知道颌王竟薨逝了。按着守孝礼,他的子女要么在落葬的月内成婚冲喜,要么守满三年父孝才能嫁娶。

    “呸!呸!呸!我怎能有如此恶毒想法?”易倾心惭声自骂道,“眼下国势危困,且不说颌王是他的义父,便是因着这天下闻名的‘大华智王’,我也绝不该做这般想!”

    易倾心由双手撑首改为右手支首,娥眉微蹙,轻声嘀咕着“哼,他要是对我也有情意才好,倘使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我我便是做了尼姑也不去缠着他,易家的女子,自该有一份傲气!”

    “咚!咚!咚!”蓦地响起了三声叩门声。

    所谓心无旁骛莫过于此,易倾心似乎已全神沉溺,叩声响过好几个呼吸,她却丝毫无离座揖门的意思。

    “咚!咚!咚!倾心,不

    是已起来了么,怎不开门?”云筱濛见门许久未开,又再叩了三响,而后开腔问道。

    这三响叩门声比先前那三响大了不少,易倾心听了声音已回过了神来,再听了云筱濛的话,意识到自己失了态,忙起身行过去揖开了门,不好意思说道“云姐姐,你怎起得这么早?快请进!”

    “进来罢!”梅远尘揖开了门,让夏承炫进了房去。

    桌案上有一袱包,里面装的便是梅远尘迎柩往来半月余的应需物事。百里思、海棠皆不在身边,夏承漪又正心伤之中,收拾、装包的事全是他亲力所为。

    “都备妥了?”夏承炫看了看桌案上的袱包,问道。

    “都被妥了。”梅远尘轻声回到。

    两人都站着,一时皆无落座的意思,似乎也并无谈兴。

    良久夏承炫乃问道“何时走?”

    “此时便走。”梅远尘回道。

    “路上小心!”夏承炫轻轻拍着梅远尘的臂膀,再道,“早去早回!”

    “早么?哪有你早?我是循着你屋里的光亮才起来的。”云筱濛没好气道,“昨夜睡得那么晚,这天还没亮又起来了!”

    易倾心低着头苦笑回着“睡不着哩,半点困意也没有,躺着左右也不是,还不如早些起来。”

    舞勺之年的女孩儿家哪个不喜眠?在往日里,整个的分号中就属易倾心起得晚了。云筱濛与她相处了好些时日,早知她已坠入爱河,心思烂漫,且白天梅远尘才来过,自能猜到大概。

    “你个小妮子,也不至于便乐成这样罢,连觉都不睡了!”云筱濛一脸揶揄道,“瞧你的脸上唉。”

    “怎么啦?我脸上怎么了?”易倾心初时还未理会得,转念才明白过来,忙问道,“云姐姐,我脸上很明显么?你看得出来么?这这不成的!”

    云筱濛看着她,既怜且忧,不由得伸手去轻抚她脸,柔声道“倾心,你当真这般喜欢他么?天叶大师说过的,‘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你当知晓,你与他只

    怕好事不易成!好妹妹,我实在忧心你陷入其中,难以自已,终究为其所困啊!”

    素心宫虽然并无宫规规定宫主不可婚嫁,然数百年来却从无一任宫主嫁人生子,因素心宫的历任宫主皆必修本门秘传的素心功。素心功是一门至阴的内功心法,入门甚是简单,然,要练至大成却必绝情爱,守心明净,摒弃。一旦心境不宁,很有可能走火入魔。而一旦沾染鱼水之欢,将致功法阴性不纯,实力大损。

    云筱濛自小跟在师父、师祖身边,成人之前接触的皆是女子,执掌素心宫后,天下男子谁人不对她敬畏三分?是以,她虽已年近三十,却从未涉足男女情事,想劝说易倾心却一时词穷。

    “易前辈来了。”易倾心正低着头思量着甚么,忽听云晓濛笑着说道,“多半是来催你的!”

    她话音才落,门外即传来了易麒麟的声音“倾心,收拾停当了罢?梅公子已在前厅候着了,莫教人等久。”

    “易前辈,我们一会儿便出来了!”云晓濛朝屋外应道。

    镖局值夜的师傅得了易麒麟的交代,寅时末刻便点上了大门的灯笼,守在前厅等着梅远尘来叫门。城关是卯时二刻开,而御风镖局分号与城门相去不过四十里,骑马也就半个时辰的功夫。

    易倾心到前厅时,梅远尘正坐在客位次座,与易麒麟言谈着。

    “云宫主、易姑娘。”见二女拎着伏包行了过来,梅远尘忙离座起身,执手问礼。

    一番见礼后,众人各自落了座。易麒麟、云晓濛商量着行程,梅远尘心中感伤,只微笑地看着二人,不,三人。眼光看向易倾心,发现她正打量着自己,见自己看过去,忙低下头拨弄自己的小发辫。

    前厅的右侧便连着膳厅,几人正聊着,一个老妈子行了上来报道“老爷,早膳已备好了。”

    天稍亮,四人便要离城西去,临行自要先填饱了肚子。伙房几个老妈子,老早就起了灶,除给他们做早食,还做了好些糕饼、熟肉脯。

    “我们先去吃些东西,吃完便上路罢!”易麒麟谓厅上三人道。

    。

第二〇五章 倾心望烛患忧乐() 
鸡鸣已响过数巡,天色却仍沉谧,黑暗将去未去,黎民将来未来。

    骤然而起的点火声打破了这黑暗中的静谧,映衬出了一个婀娜、曼妙的少女身形。借着昏黄而散漫的灯光,她已穿戴齐整、盥洗完毕,趴坐到了房内的茶案旁。

    油灯不过在两尺外,她的形容被照得更清晰:不着粉黛,胜比清水芙蓉;嘴角微扬,拉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双目含情,仿似其中陈放了整个世界的爱意。

    “佛说,‘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且不知‘因爱生喜乐,由爱得希冀’?又言‘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然,倘使离于爱,生不得喜乐,活不得希冀,人生还有甚么趣味?出家人欲修六根清净,情爱本就是累赘,自然视之如洪水猛兽,巴不得抛之、弃之。我又不要去做尼姑,修个甚么禅心?”易倾心双手拖着下巴,怔怔想着。

    “只是,他竟早与王府的郡主有了婚约,我们终究是缘浅。”念及此,她只觉既烦且躁,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唉,这么看‘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也绝非虚妄,我此刻不就是忧不能,惧不得么?倾心,你究竟当如何?”

    “要说缘浅,何以我才决定要忘却他,便又要与他同行?且。。。且颌王府上出了这么大的岔子,他与那位郡主的姻亲或许也成不了了。”昨日梅远尘来找易麒麟、云筱濛时已说了此行离都是去迎夏牧朝的灵柩,她才知道颌王竟薨逝了。按着守孝礼,他的子女要么在落葬的月内成婚冲喜,要么守满三年父孝才能嫁娶。

    “呸!呸!呸!我怎能有如此恶毒想法?”易倾心惭声自骂道,“眼下国势危困,且不说颌王是他的义父,便是因着这天下闻名的‘大华智王’,我也绝不该做这般想!”

    易倾心由双手撑首改为右手支首,娥眉微蹙,轻声嘀咕着:“哼,他要是对我也有情意才好,倘使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我。。。我便是做了尼姑也不去缠着他,易家的女子,自该有一份傲气!”

    “咚!咚!咚!”蓦地响起了三声叩门声。

    所谓心无旁骛莫过于此,易倾心似乎已全神沉溺,叩声响过好几个呼吸,她却丝毫无离座揖门的意思。

    “咚!咚!咚!倾心,不是已起来了么,怎不开门?”云筱濛见门许久未开,又再叩了三响,而后开腔问道。

    这三响叩门声比先前那三响大了不少,易倾心听了声音已回过了神来,再听了云筱濛的话,意识到自己失了态,忙起身行过去揖开了门,不好意思说道:“云姐姐,你怎起得这么早?快请进!”

    。。。。。。

    “进来罢!”梅远尘揖开了门,让夏承炫进了房去。

    桌案上有一袱包,里面装的便是梅远尘迎柩往来半月余的应需物事。百里思、海棠皆不在身边,夏承漪又正心伤之中,收拾、装包的事全是他亲力所为。

    “都备妥了?”夏承炫看了看桌案上的袱包,问道。

    “都被妥了。”梅远尘轻声回到。

    两人都站着,一时皆无落座的意思,似乎也并无谈兴。

    良久夏承炫乃问道:“何时走?”

    “此时便走。”梅远尘回道。

    “路上小心!”夏承炫轻轻拍着梅远尘的臂膀,再道,“早去早回!”

    。。。。。。

    “早么?哪有你早?我是循着你屋里的光亮才起来的。”云筱濛没好气道,“昨夜睡得那么晚,这天还没亮又起来了!”

    易倾心低着头苦笑回着:“睡不着哩,半点困意也没有,躺着左右也不是,还不如早些起来。”

    舞勺之年的女孩儿家哪个不喜眠?在往日里,整个的分号中就属易倾心起得晚了。云筱濛与她相处了好些时日,早知她已坠入爱河,心思烂漫,且白天梅远尘才来过,自能猜到大概。

    “你个小妮子,也不至于便乐成这样罢,连觉都不睡了!”云筱濛一脸揶揄道,“瞧你的脸上。。。唉。”

    “怎么啦?我脸上怎么了?”易倾心初时还未理会得,转念才明白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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