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华恩仇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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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华恩仇引-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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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万活不成了。

    几人从山道林荫中走出,行到他身边,见他臂膀、小腿上有几处大的刀伤,往他腰间踢了几脚,见并无反应,一人乃道:“他身上先前便受了伤,当是前面便遇着了阻截,上面应该已经动手了。你们在此候着,我去禀告禇爷。”

    言毕隐入林荫,眨眼消失不见。

    。。。 。。。

    杀气如实质。

    千余人在这祠堂前对峙着,不发一言。近祠屋的皆着制式装服,对面的皆是黑衣蒙面的装扮,仅八人例外。

    这八人系着黑披风,头戴黑斗篷,双手各扣着一个乌黑的幽冥鬼手。

    “九殿的大师傅居然来了八位?呵呵,哪位是张帮主?”悬月老和尚守在祠堂前,冷声问道。

    “呼~~~”

    “呼~~~”

    他话音一落,八位大师傅便一齐攻了上来。

    。。。 。。。

    外面已嘈杂,金属碰击之声、惨叫声、呼喝声、咒骂声,穿过两道门墙传进了夏牧仁的书房。

    阿瞳握着酒杯,竖耳凝神听着,越听越心惊,脸上越渐凝重。他想出去,苦无分身之术。

    “何必顾他?多思无益,不如再饮一杯!”夏牧仁一边斟酒,一边嗤笑道。他栖身的这进院落,只有八目二平及二十名护卫,而门外那八百人拼了命地往这里冲过来。

    “起烟了!希望弋祖辉能明白,希望还来得及。”夏牧仁喃喃道。弋祖辉是屏州赈灾的副官,三天前夏牧仁便传令他召集屏山方圆百里的役兵在屏山脚下待命,此时山下已纠集了近四千人。他已猜到下山报信的人或被截住,便又遣人找来新割下的秸秆,烘烧了起来。白烟冲天而起,最是好做求援之信。只是,赈灾役兵乃民兵,莫说战场杀敌,便是刀枪也难得使上几次,战力之弱可想而知。

    。。。 。。。

    “爷爷,原上两群人打起来了,那些黑衣人好凶好凶。。。”一个贪玩的小男孩这时才从原上逃到田间,紧紧攥住一个白须老者的衣角,心有余悸道。

第一六三章 坛中酒尽敌亦近() 
“牧仁!牧阳!”夜深本静,却被一声凄厉的呼号刺破。永华帝自恶梦醒来,衣衫尽湿。

    值夜的太监听是皇上惊了梦,急忙围了上来,挂起罗帐,掌起香烛。“皇上,奴才该死!”几个太监跪在地上,一脸惶恐道。

    烛光轻曳,依稀照出了永华帝眼中深深地余悸。他双手撑着身体,重重喘着气,额发汗水悬凝如晨露。

    “去叫居正,快!”他突然缓过神,冲着跪拜在身前的几个太监大声吼道。

    打头的老太监伺奉永华帝已逾期二十年,甚少见他这般暴躁,这会儿竟被吓了一跳,慌慌张张领命退了下去。

    “皇上除了唤两位殿下的名字外,还说了甚么?”倪居正快步行着,一边问一旁的老太监道。

    老太监是值夜的大太监,哪里敢马虎打盹?他一直守在永华帝寝宫,便只听皇上唤了这四个字,乃答道“倪总管,皇上便只唤了颐王和贽王两位殿下的名字,便惊醒了,别的甚么也没说。”

    倪居正脸挂忧容,再行出一段,眼看就要到了永华帝寝居,回头问道“现下约是几时?”

    “倪总管,约莫丑时二刻了,先前已报过丑时。”老太监跟过来禀着灯笼报道。漏壶房是每半个时辰报时一次的,入宫年久的太监,心中皆有自成的计时之法,这老太监既说是丑时二刻,那左近相差也不会超过一盏茶。

    “皇上,老臣来了!”倪居正快步向永华帝行去,一边执手报道。

    这时太监们早已给永华帝换好了干净的袍服,他正坐在茶案上皱眉沉思着。梦醒多时,他眼角余悸犹未散去,额脸又沁出了满满的汗珠。这时听了倪居正的声音,急忙抬起头来,“居正,来,过来陪我说会儿话!”再对一旁伺候的几个太监挥了挥手,言道,“你们先下去罢!在殿外候着!”

    “是!”一干老少太监默默应声而退。

    “皇上,要不要叫湛为道长过来?”倪居正站在永华帝身旁,这时离得近了,已能看出他脸色惨白,眼神焦虑,不由担忧更甚了。

    接连几日,永华帝皆是难以成眠,夜夜辗转千百次,不觉天明,身体渐感不支。昨日酉时已召了湛为,服下了他的“宁心丸”,果然早早便有了睡意。然,深睡后渐陷噩梦之中,难以自拔,以致惊梦而醒。这时回味所梦之事,永华帝犹觉脊骨发凉、头皮发麻。

    “先不忙去找湛为。此间无人,你坐下来陪我聊会罢!”永华帝指着一旁的椅子,轻声道。倪居正伺奉永华帝多年,这时也已年迈,似乎转眼间便到古稀之年。永华帝看着他微驼的身形、全白的双鬓,口中虽不曾言,心中却常怀心伤感念。他二人既是主仆,更是五十几年情分的挚交密友。说倪居正是永华帝最为亲密之人,一点也不为过。

    倪居正常想“倘使皇上驾崩在前,我便给他做殉罢,反正,生着也是再无趣乐,不如陪他同去,也好跟在泉下伺候。”

    “居正,我连着做了好几个噩梦好几个噩梦。牧仁、牧阳在梦里,飘飘忽忽的,浑身是血,他们问我,‘父皇,你为甚么派我们离都?你不知道有人要害我们么?你不知道有恶人就等着我们离都来害我们么?父皇,你不知道么?儿臣好惨啊儿臣好惨啊’我我不是的!我不是的!”永华帝说着说着,老泪纵横,不停摇着头。

    “皇上,一个梦而已,你莫要多想了,别伤了身子!”倪居正给他斟了一杯茶,双手奉了过去,一边说道。

    永华帝接过茶杯却不去喝,缓缓放了在茶案上,脸有沉吟之色,突然眼冒精光,大声谓倪居正道“梦是了!湛为善解梦,快请他来!”

    “这酒如何?”夏牧仁笑问道。

    这是五斤容量的窄口坛,装了约莫四斤“噱瞒春”。酒剩最后两杯,二人各一。

    “酒酒不错。”百杯下肚,阿瞳却浑不知酒味,听夏牧仁问起,乃轻声答道。他素来性子冷,这时却如何也静不下心来,虽竭力克制,亦无法止住焦躁外露。

    “阿瞳,若有机会,希望你能冲出去。”夏牧仁看着他,正色道。夏承焕虽已初具独挡一面之能,身边却还少一个阿瞳这种能死心相随、身手绝顶的护卫。夏牧仁一边喝着酒,一边听着院外的动静,已知己方落了下风,只怕支撑不住了。这是他没想到的,“赟王府和九殿居然有这等强悍的实力,我倒实在是小瞧了他们。”

    “阿瞳几乎冻死雪中,幸得王爷相救,今生只侍一主。今日,你生我在,你死我亡!”这是他第一次违逆夏牧仁的意愿,或许亦是最后一次。

    夏牧仁哈哈一笑,摇了摇头道“是我过于执念了。承焕自有他的命数,我何能顾他?好,我们干完这一杯罢!”言毕,取杯来碰。

    阿瞳双目含泪,咧嘴一笑,泪便流了下来,忙低下头拿起酒杯,哽咽道“王爷,来!”

    “铿!”碰杯之后,饮下这最后一杯酒。

    “你是谁?你不是张遂光!”悬月老和尚指着对面的三个斗篷黑衣人,满脸怒容道。他自然知道九殿高手不少,然,真正交上手才发现仍是远远低估了他们。他们根本不像人,或许畜生都不能算。他们出招狠辣,又浑不怕死,往往只攻不守,便是悬月这号称天下第一的身手,以一敌三竟占不到丝毫便宜。尤其,三人其中一人,武功极高临战经验极其丰富,甚至在悬月看来,比之张遂光也是相去不远。

    这是九殿排第二、第五、第六的三位大师傅,张遂光是摆明了要趁机除去悬月。他的野心,何止于眼前所谋?

    菩提心揭下了面罩,冷声道“九殿菩提心!”这是在表达对老和尚的敬意。说到底,他们都是江湖上人,江湖人向来崇尚强者,悬月的武功显然已赢得了他的尊重。菩提心说完这一句便又扣紧掌中的幽冥鬼手,俯身攻了上来,他身旁的两位大师傅一个绕到悬月背后,一个绕到悬月左侧。

    。

第一六肆章 天罗地网待尔来() 
厥国处荒蛮南疆,多山障而少平川,耕地尤显珍贵。当年端木氏在中原节节败退,只得一路南撤。夏汝仁追到白山附近便引兵北还,且有生之年再未南进半步。端木氏绝处逢生,得此喘息之机,不久便开新朝立新政,与大华鼎足而立。历代皇帝皆以兴农为第一国策,营田开荒、引渠修道,经三百年始有厥国今日之局面。

    厥人能吃苦,风里来雨里去自不在话下,且朝堂内外皆行朴素之风,鲜有奢靡之象。

    厥人喜丝竹。日常艰辛而朴素,自该寻些乐趣来弥补,普乐(le)之乐(le)即为乐(yue)。

    端木玉允文允武,擅书擅墨尤擅乐,七弦琴艺闻名遐迩。

    鄞阳皇城御花园的凉亭中,两人对座,少者低首抚琴,长者闭眼辨音;弹琴者肃,而听者穆。

    琴声绵长如幽谷,实不负“仙乐”之誉。

    “太子殿下,你的琴音中怎隐有哀意?”听者是个清隽中年,琴音止歇,他便开口问道。

    善奏者众而善听者寡。

    端木玉琴艺为人所共仰,重要缘由便是他能寓情于乐。这曲民间祈雨的《龙见云》原本颇有铿锵之气,胥潜梦却能在铿锵中听出隐约哀音,不愧善听之名。

    “弹此曲时,我却颇有心伤之意,先生不愧是端木玉知音!”端木玉双手抚琴,清声笑道。自决定绸缪北征大华后,他屡定奇谋,重创大华,在厥国上下的威势直逼其父端木澜。

    他本性极善,待人宽厚礼敬,实在是个温润如玉的绝世佳公子。然,天不从人愿。他生来便是厥国皇子,身肩无法推脱的国仇家恨,背负带领千万百姓重返故土的历史使命,事事当以国利为先。厥国与大华敌对,所有这些对厥国的利,皆是对大华的害。屏州大水、宿州战事,六七十万人伤亡,说是生灵涂炭亦半点不为过。一将功成万骨枯,也不过如此尔!

    要一个养心修佛之人,计杀数十万人,何其残忍?

    “我不入地狱,谁人入地狱?愿我入地狱,苍生得解脱。”端木玉千万次心中默念,以期获得心力之源。

    胥潜梦年逾五十,乃厥国第一学儒,其才通贯古今。端木玉少年始便仰慕其名,多番拜顾,二人畅言所欲、互敬互佩,渐成忘年之交。

    “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有七八。你为厥国太子,所承所谋皆世间之万难,前路漫漫坎坷,焉能意志消沉?”胥潜梦半眯着眼,冷声道。他对端木玉的欣赏乃由自心生,然,自从知了他的储君身份,对他不由又多了一份寄望。

    厥国上位者,无人不想着他朝有日能重返中原,并华入厥,使千万百姓能魂归故里。厥国主君、臣吏之勤政,自来便远胜于大华。自律自强便是为何厥国居蛮荒之地,却能与富饶强大的大华分庭抗礼。

    端木玉站起身,揽琴在腋,朗声大笑道:“不错!大丈夫但求无愧于心。端木玉自问所谋所事绝无半点私念,何必耿耿于怀,未央自苦?”伸了伸腰,又道,“今日天色不错,先生可有酒兴?”

    “酒意正浓!”胥潜梦紧跟着站起了身,满脸笑意道。端木玉能释怀,他由衷欣喜。在他看来,端木玉乃是整个厥国前程的所系,他得洒脱,国即安泰。

    “我知道这个时间,师父一定在练功房,不如我们去那找他?”端木玉笑道。

    胥潜梦重重吸了口气,笑道:“走罢!这次我说甚么也要把虞凌逸这老酒鬼灌倒!”

    与大华对江湖门派的放任不同,厥国于武林的管控极严,高手几乎尽入庙堂,为朝廷效力。虞凌逸乃厥国第一高手,十五年前始便是皇家武席第一客卿,端木玉自小从武与他。碍于礼制,二人并未行师徒之礼,却有师徒之实,端木玉自来便以“师父”称其于人前人后。

    胥潜梦虽也修武,造诣却远不如虞凌逸。然,二人酒量却相当。胥、虞二人相交多年,常常把酒言盏,从来都是旗鼓相当。半年前二人对饮,那日胥潜梦身体不适,酒量大减,被虞凌逸灌了个酩酊大醉,最后竟由护卫搀扶而回。

    若搁在旁人,这自是小事一件。然,此事所涉的二人却皆当世大名,很快便成为鄞阳城的一桩趣谈。胥潜梦虽豁达,得知自己的糗事被广传后,脸上亦难免有些挂不开。此后半年,他几次三番去找虞凌逸斗酒,对方却左右不应,丝毫不给他驳面的机会。

    现下,难得有端木玉出面相邀,虞凌逸自无却拒之理。胥潜梦感受了一遍腑肺百骸,心下权量似乎颇有胜算,乃笑道:“太子殿下,走罢!”

    。。。 。。。

    一方小木桌上,三人“品形”而坐:端木玉位主,虞凌逸位客右,胥潜梦位客左。

    “我们的人尚未传来消息,大华江湖的武林高手究竟来了哪些也就不得而知了。”端木玉沉声道。应召的大华武林高手被引到端王府后,便再没有了半点消息。他们是一直在府中,还是偷偷地潜了出去?厥国的探子一直没能探查明白。这是端木玉所没有料到的。

    意料之外的事,多少会让人有些隐隐不安。端木玉料定大华动用江湖力量所谋者,定是厥国主君,他绝不能允父皇有任何闪失。

    “哈哈。。。殿下无需忧心。便是悬月、易麒麟、徐啸衣、张遂光、云晓濛甚么的大华高手全部都来,此次亦定教他们有去无回!”虞凌逸朗声笑道。他的笑声满含自信,丝毫没有大敌当前的紧迫。

    “万事已备妥?”端木玉问道。虞凌逸的话感染了他,这时也隐隐有了笑意。

    虞凌逸叹了叹气,清声道:“虞某自认武功匪弱,然,若说要来强闯宫城,便是有二十个我,亦不可能成事。”他是厥国皇室首席武卿,亦是宫防的主将,亲自查验了宫门内外的所有机关陷阱后,始知武力终究所有不能及。

    端木玉轻轻点了点头,又问道:“师父自忖对战悬月胜算几何?”

    虞凌逸低头沉吟半晌,乃正色道:“虽不曾与悬月对战,然,左右参照,大致可以知晓他的武学造诣。我无必胜把握,却也绝不可能败。若生死对战,我能杀他!”他眼神凛冽,满是战意。

    他五十三岁,悬月八十二,两相搏命,耐力乃是胜负手。他自忖武功与悬月或许相当,一旦死斗,自己占着体力之利,绝无败阵可能。

    “哈哈!如此还待要说甚么?”胥潜梦抚掌笑道,“正事已毕,你我旧怨,今日当偿!”二十个虞凌逸尚不足以闯宫,遑论要冲开其后的诸多禁卫、宫中武席客卿?要知,皇宫的武席客卿各个身手不凡,丝毫不弱于寻常的大华武林门派掌门。其中佼佼者如虞凌逸、祝孝臣等,武功更是深不可测,比之徐啸衣、云晓濛等大华武林成名高手也半点不落下风。

    “闯我厥国皇宫?哪有那么容易!”

    “好!今日再喝个痛快。只是不论输赢,以后莫再纠缠我斗酒了!胥兄,我是真怕你了。”虞凌逸哈哈笑道。

    端木玉兴致颇高,把手伸到桌底取出了一坛酒、三个碗,笑谓二人道:“不如我来做这个见证罢!”。。

第一六五章 论杀人九殿无敌() 
知己知彼,方能审时度势。敌我对垒,情报向来都是谋计之始,左右胜负。

    大华据广袤富庶之地,经数百年累积,毕竟根基已深,近来虽屡遭祸事,厥国与之相比,国力仍不占优。以弱谋强,胜机便在于“知己在前”及“筹谋在后”。

    厥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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