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华恩仇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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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华恩仇引- 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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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娘的,老子今天跑太快了,这下死定了!”吴常泰又悔又恨,又气又恼,巴不得一把撞死在城墙上。

    “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城门内、外,几乎响起了夏靖宇和马笃善的命令。

    见卯组、辛组未能抵住敌袭,余下的庚、寅、癸组一千五百人严阵以待,等着敌人靠近。

    “噗~~~”就在百里毅等人距辇队不过两丈时,隐在身后、受命伺机施发毒物的府兵不约而同地将毒虫、毒粉包掷了出去。众人以为对方所掷的是暗器,忙挥舞兵刃去格挡,一时间毒虫、毒粉包纷纷碎裂,虫液、虫粉弥漫在空中。

    “有毒!”百里毅急忙示警,让大家戒备。

    原来,这些毒虫叫黑火蝼,是端木玉派人送去洪海孤岛的。这些年,夏牧炎除了培植死士,也培育了不少毒虫。

    这种叫黑火蝼的软虫,形体颇巨,硕大的腹部中充满着剧毒的囊液。一旦囊液接触体肤即可瞬时侵入人体,使人中毒,登时全身剧痛难忍。

    那些毒粉包便是这种毒虫的毒液晒干制成,一旦飘到空中被吸入口鼻,轻则使人喉舌出血坏死,再难言语,重则肝肠寸断,不久毙命。

    不到十息的功夫,便有三、四百人中毒倒地。他们或抓或挠,或咳或呕,人人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

    百里毅也中了毒,他的喉舌已在沁血,自唇角流了出来。

    “速战速决!”他的心里只有只剩这一个想法。

    他抖了抖手里的剑,吞下嘴里的血,引着最后四百余人冲进了这一千五百人中。

    城内的惨呼传到了城外,城外的惨呼同样传到了城内。

    “父  亲!”见父亲的坐骑被铁藜索绊倒,徐寒山目眦尽裂,想冲过去救,却突不开眼前的包围。

    转眼之间,长枪手蜂拥而上,徐定平倒在了血泊之中。

    “马贼!我誓杀尔!”徐寒山一枪贯穿了一个轻骑的咽喉,左突又突总算撕开了一个小口,朝后叫道,“跟我走!”

    眼看父亲死在自己面前,徐寒山反倒是冷静了许多。兵分则弱,只有聚兵一处今日方有一线生机。

    是以,他突围后不断地集合部下,五百  一千  两千  四千  八千  半个多时辰后,被关在城外的白衣军部总算聚拢到了一处。

    徐寒山大致扫视了一眼,己方所剩约有万人,马笃善部大致四倍于己。

    一万对四万,以一敌四。

    “兄弟们!我叔父徐疯子带着哨兵在宿州城外迎战沙陀大军,以一敌八尚且不败。我们可是白衣军,是天下最强战力的白衣军,以一敌四焉能不胜!”徐寒山驱骑从队阵中穿过,一路大吼道。

    “杀!杀!杀!杀!”这万余白衣军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

    虽占着地利、器利,人多之优,然,厮杀一个时辰下来,马笃善部折算的人马还是远多于白衣军,这时听了对面传来的喊杀声,不觉间已生出了怯意。

    “组箭头阵,跟我冲!”徐寒山大吼一声,身先士卒冲向了敌阵,“杀~~~”

    白衣军部皆是骑卒,冲起来后气势吞天。

    攻势大阵有十二,中阵有二十五,小阵有七。然,此三十四阵中,以“箭头阵”攻势最猛。徐寒山自己打头阵作箭头,便如一支利箭般引着直插敌阵,深入敌腹。

    “拦住他!组阵,拦住他们!”见徐寒山部如长虹贯日般扫过自己的阵营,马笃善心生不详之感,忙不迭地下令组阵。只是,白衣军移动极快,箭簇所至,将马笃善部杀得溃不成军,如何还能组阵反制?

    “父亲!父亲!孩儿今日誓杀马笃善,为你报仇!”

    安咸盐运政司府距锦州城关不过百十里,骑马也就是一个时辰的脚程。

    梅远尘赶到盐政司府门口时已是卯时二刻,天已透着微微亮。府门口的琉璃灯盏还亮着,四下静谧如常。

    “看来歹人还未及赶过来,谢天谢地!”梅远尘咧了咧干裂的嘴,微笑着喃喃叹道。

    还有不到半个时辰便天亮了,报讯的来仍未回来,夏牧炎心思沉重。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他虽听着欧汐汐抚琴,心里去仍止不住去想。

    欧汐汐的《梦南国》已奏。

    毕见夫君脸色不若,她心中生怜,抱琴缓步行到他身边,柔声道“王爷,你也奏一曲罢?”

    。

第二六二章 终见雄鸡唱天明(一)() 
“甚么?看真切了?”何复开慌慌张张从椅子上站起,腿有点打颤,用手撑着茶案,一脸不可思议道,“真是白衣军,你没看错?不是。。。 。。。不是驻地军么?”

    黑衣汉子低着头回道:“何总管,驻地军的袍服是绛色,白衣军的军袍是白色,自然错不了,进城的就是穿白袍的白衣军。他们已杀到南街了,有几队不知甚么来历的黑衣人正拼死阻着。不过对方人马实在太多,只怕他们未必阻得住。”

    何复开无力地瘫坐到椅子上,双眼无神,目光呆滞,眼睑轻轻抖着,半晌乃喃喃叹道:“怎么会?怎会如此?马笃善可是有六万人啊,怎竟没能挡住夏靖宇。只是挡而已,又不是要他胜,怎会挡不住!怎会挡不住!”最末那句话却是吼出来的。

    白衣军一旦进了城,胡秀安的执金卫便会被制衡。那可是赟王府最大的倚仗,是夏牧炎手里最强的利器。

    且白衣军一进城便直往赟王府来,显然是想一招制胜。而先前自己已将府上的护卫调走了大半,如何还能抵挡?若不是有那些黑衣人阻截,只怕这会儿已经攻到了府上。

    何复开知道,南街那几队拼死阻挠白衣军的黑衣人,应该就是王爷事先安排好,用来护卫赟王府的力量。 那些黑衣人,可说是赟王府最后一道屏障。

    他们阻得住么?

    他不知道王爷暗里安排了多少黑衣人在王府附近,但他知道,无论安排了多少,都肯定阻不住白衣军。

    军队不是护卫亲兵,他们对杀手似乎有着天然的压制,几乎从无败绩。一直以来,夏牧炎都是寄望于马笃善的驻地军能将白衣军阻截在城外。以六对四,只是阻截而已,本不算甚么难事,怎竟没能截住?

    还有,城关怎么开了?不是有八千余执金卫把守么?便是只算夜勤,那也有三千多人,怎会被冲开?颌王府是如何办到的?

    何复开有太多太多的疑问,这会儿却不知该去问谁,只得茫然地摇着头,喃喃道:“教我该如何去跟王爷报啊?”

    黑衣汉子只低着头,并未答话。他不敢答,也不知该如何答。

    这时,又一个黑衣汉子行了上来,躬身报道:“何总管,胡大人被颌王府拿下了。”

    “你说甚么?再说一遍!”那汉子说得很明白,何复开也听得很清楚,然,他仍让那汉子再说一遍。

    他希望是自己听错了,又或者,是那汉子讲错了。

    “胡大人领着执金卫去颌王府的路上中了埋伏,且颌王府趁胡大人调兵遣将的时候,派人拿下了醴国公府和平昌伯爵府。眷属被拿住,大军又被火油圈困住,胡大人便束手就缚了。”

    这下,汉子说得更明白,何复开也听得更清楚了。

    胡秀安被拿住了,胡家完了。一夜之间,赟王府已孤立无援。何复开正想让人去找胡秀安派人抵住白衣军,没想到他先一步被制住了。

    世人说的“心如死灰”,也不过如此。

    “集合坤组的人,备好两辆马车,在杏塘会合。”何复开咬牙令道。

    。。。 。。。

    百里毅记着自己的承诺:挡不住赟王府的辇队入宫,就杀了夏牧炎。

    自己带来的一千五百多人,所剩不过百余,且各个负伤、中毒,疲累不堪。反观赟王府那边,尚有一队人马未曾出手,正冷眼与他们对峙。

    “癸组,跟我上!”一个身穿百夫袍服的中年汉子冷喝道,言毕拔刀冲向了百里毅。

    此次赟王府护送辇队的人有五组,共两千五百人,由护卫百夫好海山和覃惊龙领队。这五组人中,癸组离辇车最近,自然也是夏牧炎最信得过的一组人。

    “铿!铿!铿!”

    覃惊龙上来便和百里毅硬碰硬,一时刀剑相激,火星四溅。

    “这是个高手!”甫一交上手,二人心里便生出了相同的想法。

    覃惊龙之所以上来便硬碰硬,是因他知道眼前这个老者已经中了毒,且与辇队护卫激战了半个多时辰,自己年轻且一直歇着,体力必然大为占优。

    百里毅之所以愿和他硬碰硬,只因他知道自己今日定然无法活着回去了,但求速战速决杀了这个护卫百夫,卫队群龙无首,自己或可趁隙袭击辇车。

    辇队中冲出一百多人,同时杀向了百里毅身后的那群伤兵。

    。。。 。。。

    “咚!咚!咚!”

    梅远尘驱马行到侧门,叩起了门环。以他的武功,越过这道墙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然他并未这么做。

    “云爷爷、傅二叔他们守着府上已经够累了,怎能再惊着他们?”他是这么想的。

    “门外何人?”薛壬馍惊了个冷颤,低声喝道。他是到丑时初刻开始值夜,这会儿天快亮了,睡意最是沉重,听了这叩门声,瞬时警醒。

    梅思源任清溪郡察司时,薛壬馍便是府上的护卫,那是他尚年少,最喜欢跟梅远尘耍玩。五六年过去了,梅远尘已长成少年,他也娶妻生子为人夫为人父。

    这个声音梅远尘自然熟悉,听到应答,他笑着回道:“薛叔叔,是我,远尘。”

    “公子,是你?”门内传来薛壬馍欣喜的声音,接着门从内而开。见楹下站着的正是梅远尘,薛壬馍脸上喜意更盛,兴高采烈道:“公子,真是你!太好了!快进来!快进来!”说完,边拉着梅远尘往院子里走,边朝内大声叫道,“老爷、夫人,公子回来了!公子回来了!”

    海棠向来少眠、浅眠,先前是要照料梅远尘起居,近来却是心绪烦闷,睡意寡淡。她的卧房在内院靠外的位置,离侧门最近。

    她正由伙房端来一木盘的温水,备着一会儿洁面,忽听院外传来“公子回来了~~~”的声音。

    “嘭!”一盘水砸在地上,却已不见了海棠的身影。

    。。。 。。。

    太阳升了起来,整个世界却如陷入了昏睡。

    徐寒山抱着父亲的尸体,撕心裂肺地吼了出来。

    “啊~~~啊~~~啊~~~”

    杜翀站在城墙上,亲眼目睹了这两个时辰的血战,心中敬意澎拜,望着城下的徐家父子,和他们身后仅剩的千余白衣军战士,“噗通”一声跪下,含泪伏首道:“徐将军,对不起!”

第二六三章 终见雄鸡唱天明(二)() 
天门城事发后,梅思源便一直心思沉重,既忧家国之困,又伤挚友之死,两鬓已如霜染,额间亦起沟壑,哪里还有两年前的意气风发?

    见夫君几乎一夜见老,百里思痛在心里,急在眼中。然,每每爱妻劝慰,梅思源总笑笑回着:“思妹,我不妨碍的,你莫要挂怀伤了身子。”

    梅思源照常早起,适才正在书房查阅阜州盐场及盲山盐场六月中旬的出盐册录,依稀听着院外薛壬谟喊着“公子回来了”,忙放下了册子快步行了出去。

    他虽少有表露,然,为人父者哪有不爱子女的?得知梅远尘回来了,他的心头瞬间泛起了喜意。

    所谓父爱如山,或许便是忧子之忧于人后,乐子之乐在心间。

    梅家三口在厅上坐定不过十几个呼吸的功夫,云鸢、傅惩、顾一清、白泽、筱雪几人便也跟了过来,梅远尘不免和他们一一问好。才回了座,湛通、湛成、湛觉、止沧四个老少道士也闻声赶来,少不得又是一通寒暄。

    “小师叔,你这次要在府上待许久罢?我的真武剑法颇有进益,你得空给我指点指点!”止沧一手搭在梅远尘肩上,乐呵呵笑道。他比梅远尘还年长十余岁,按辈分虽是师侄,二人相处却更像友人一般。先前湛通几人见了还会训斥一番,后来见小师弟半点不介意,也就再不多管了。

    “好啊!我这次想来要待上一段时间了,你们要是愿意学,我便把‘了一’剑法授给你们。”梅远尘笑着回道。

    都城近来发生的许多恶事,令他既痛且悲,这会儿回了家,见了父母、海棠、梅府一众眷属和真武观这些师兄、师侄,心里难得喜乐开来。

    华子监授学时,青玄曾对梅远尘言过,“了一”剑法乃是杀人至技,可说是长生功中仅次于内功的一门武学,其珍贵,比之江湖上任何至宝都毫不逊色。然,梅远尘毕竟涉世尚浅,并无这般想法,在他看来,“了一”剑法不过是宗门里的一门武功,和真武剑法也没甚么区别,若是机会得宜,同门师兄、师侄尽可以来学。

    “尘儿,眼下颌王府如何?”待梅远尘答完止沧的话,梅思源乃问道。夏牧朝身死,他一直担心颌王府上出乱子,尤其是在如此局势危急之时,“王妃毕竟是女流之辈,世子又还年少,若是一不小心做了错事,王爷九泉之下如何能安?”

    梅远尘自也不隐瞒,把冉静茹逼夏承炫立毒誓对付赟王府之事说了出来,最后又道:“承炫想让爹调任至都城,集颌王府、冉家、梅家、芮家四府之力对付赟王府。”

    百里思等人听完,脸上皆露忧色,只有梅思源缓缓点了点头。

    “源哥,赟王府能不动声色地陷杀三王,实力之强,只怕合四府之力也远远不如罢?”百里思轻声问道。她虽也感激颌王府一直以来的照顾,然,要她搭上梅家老少去帮夏牧朝报仇,心里自然不情愿。

    他二人伉俪情深,百里思一开口,梅思源便明白了她的意思,轻轻叹着气,回道:“抛开梅家与颌王府的私交不论,赟王戕害三王,于礼为极恶,于法为死罪。做得出这等灭绝人性之事,足可见此人心狠手辣、绝情绝义。若让此人掌国,天下安有宁日?思源深受皇家恩泽,位居朝堂高位,值此危难之际怎能想着独善其身?”

    百里思听了夫君这般说法,乃知他心里已拿定了主意,便也就不再说甚么了。厅上其余众人听了,各个神情激昂,显是深以为然。

    “颐王府、贽王府境遇与颌王府无异,三大王府若能合力,未必便斗不过赟王府。朝中尚有不少持正大臣,他们要是知晓三王之事乃赟王所为,绝不会作壁上观、置身事外的。”梅思源一脸正气道,“乾坤朗朗,浊请自明。天道昭昭,无恶不惩。”

    。。。 。。。

    “欧将军,请留步!”夏承灿执手辞道。

    自知晓了夏牧炎所为,欧禄海便断了北上的心思。昨夜,他亲自出城,将垓州城外的四千五百余白衣军将士迎进了城中,并从自己的楚南大军行营中腾出了两百个军帐,调给了夏承灿派配。

    “世子,此行凶险,万望珍重!”欧禄海抱拳回礼,一脸愧色道。知自己女婿为恶成患后,他虽即使醒悟不曾助纣为虐,却仍选择了袖手旁观,显然是私心作祟。

    夺储之争进行到此时,早已绝了退路。他虽痛恨夏牧炎无情无义,却已怜惜自己女儿身不由己。

    作为父亲,他实在不忍心站到自己女儿的对立面,与她的丈夫成生死之敌。且一旦夏牧炎事败,多半是要被株连的,如此,自己不仅害了女儿,连外孙、儿子、孙子都要跟着遭殃,他实在是狠不下心。此时两不相帮,听天由命已算是大义灭亲了。

    这是人之常情,夏承灿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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