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厨余,意思是扮花子,等候拾残羹冷饭。
三眼邪龙也哼了一声,向后发出两声短啸。
“你干什么?”独行狼厉声问。
“发动。”三眼邪龙也声色俱厉:“唯一可以做的事,是抓住钦犯逼出贡船的下落,你这样若无其事的态度,能追回贡船?你在做白日梦。”
远处传回短啸声,可隐约看到飞掠而来的人影。
点龙一笔手急眼快,急拔囊中的点龙笔。
南人屠两人更是快,身形倏动。有如电火流光,两起落便消失在农舍右侧的果树丛里。
独行狼大喝一声,扔出一把飞刀,可惜慢了一刹那,飞刀追不上早有准备的南人屠。
三方人马来势如潮,呐喊着冲向农舍。
“没有人!”最先冲入农舍的大叫。
没受到任何阻碍,四家农舍鬼影俱无。
农舍的主人老少,皆被囚禁在柴房内,根本不知道被侵占住房舍之后,到底发生了何种变故。
人是从河流潜泳逃走的,利用打交道的空隙,一个个扮虫蚁,贴地爬行抵达小河,神不知鬼不觉水遁脱困,河岸留下一串爬行的痕迹。
南人屠两人是跳水撤走的,水性十分高明,迅速游至对岸,逃之夭夭。
只有五个人入水穷追,爬上对岸,南人屠两人早已不知逃向何处了,白忙了一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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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华盯着农舍暴乱的人丛,拔出长剑跃然欲动。
“好像没发生打斗,怪事。”她大感诧异:“我们该去看究竟,找机会浑水摸鱼。”
“不要去。以免浪费时间。”赵辛却好整以暇,坐在树下神态悠闲若无其事:“鱼早就跑光了,哪能摸得到鱼?摸田螺也毫无所获。”
“你好像知道那边的事。”英华感到惊奇。
“从小河逃掉的,一教一门的人水性都不差,杭教主不是浪得虚名的妖仙,这些人奈何不了他,但他自以为聪明机警无人能及,却不知强中更有强中手。”
“你的意思……”
“我看得很清楚,一拥而上大喊大叫的人中,没有绝剑在内,也没看到要命阎罗的身影,主将青面妖更是无影无踪,你知道为什么吗?”
“这……”英华一楞。
“做任何事,都需要付出代价的,用刀剑决生死,所付的代价更高更惨重。冲入防守严密的房舍,死一半人该是合理的估计,一个三流人物的暗器,也可以击毙一个一流高手,甚至可杀死一个超级的宗师级名家。
当防守的人逃了,双方没占地利,武功便可公平地施展,死伤将减至最低限,占住两方远远地监视而不合围,用意就是留两条路让防守的人逃走,你明白了吧!”
“哦!你真把他们看透了。”
“也不一定正确。”赵辛挺身而起:“准备走,赶到前面去看结果。”
“杭教主……”
“如果他被那些人杀死了,我毫不介意,他必须死,死在何人手中无关宏旨,所以,我不再激动气愤。”
“阴神……”
“如果可能,我会帮助她,请你不要介意,毕竟她是我……走吧。”。
“大哥,我不介意,这证明你虽然与她曾经双宿双飞,反脸成仇情义仍在。这就动身,但愿能赶得上。”
“一定可以赶上。”第二十七章第二十七章
杭教主并不聪明反被聪明误,妄想用缓兵计从小河脱身,而且认为小河可以安全遁走,所以胜算在握。
其实,他已无路可走,那是唯一的通路,不由他不走,他再笨,也该想到或者起疑,为何农舍这边没有人堵截封锁?
对方人多势众,不可能忽略这一面的堵截,一定另有阴谋,充满危险不测,大笨蛋也不会留一条活路让他走。
至少,也会派几个人监视或埋伏。
明知可能有凶险,但他已别无抉择。
远出下游里余,人一一登岸,男男女女成了落汤鸡,老半天才全到齐,立即沿河岸借草木掩身,卯足全劲飞步狂奔。
小河弯弯曲曲向西南流,在三叉河镇南面两三里与漕河会合,河宽仅三四丈,两岸有些小沼泽,密生芦苇获竹,乡民以小船代步,竹筏最为普遍而且实用。
轻功高明的人,如果有足够的起势地面,一跃而过并非难事,大不了掉入淤浅的水际水草区,淹不死人。
不可能沿河岸走,小河弯弯曲曲,有些地方草木繁茂,寸步难行,小沼泽更是难以插足,只能认准方向,急急忙忙不择路飞奔,尽快远离险境,像一群刚溃散的败兵,狼狈万分精疲力尽。
穿越一处田野,田中只有及踝高的稻椿,与稻子收获后生长的矮小野草,行走其间一无遮掩。对面树影竹丛的空隙中,可看到村舍的形影,有两家是楼房,可看到高出树梢的屋顶。
“可能是三叉河镇,不能进去。”一马当先的赤练蛇扭头向杭教主说:“他们一定在镇上留有干练的人,发动民壮搜捕就糟了。”
“不是三叉河镇,我在镇上逗留了好几次,不会看错。先找村民问清方向,咱们必须连夜赶往瓜洲远走高飞,先避风头,以后再回来找要命阎罗抄他的家,逼他吐出财宝再剥他的皮。贡船一定是他转手夺走的,顺便宰了钦差暨禄那阉狗。”杭教主脚下不停,催促众人快走。
距村外缘的茂林修竹不足三十步,狂笑声乍起,人影乍现乍隐,现身后立即伏下形影俱消,人数不少,有男有女不易在刹那间分辨面貌。
不可能是朋友,强敌在这里等个正着。
不能退,非进不可。
五十名高手男女,如果存心决死,足以冲垮一队官兵,仍然具有极为强大的攻击实力,等候他们的人,人数似乎不足三十名,没有什么好怕的。
可是,仓促间无法发起猛冲,主客易势,冲上恐怕会死掉三分之一的人。
反应不算慢,片刻便完成列阵。
绝剑偕同四位男女,神气地钻出果林接近至十余步左右,一字排开屹立如山,气势磅礴豪气飞扬。
杭教主不再回避他带了四个人迎出列阵。
“我要贡船,贡船换你们的命。”绝剑语气强硬,威风凛凛有群雄之首的气慨:“我查过了,三叉河镇附近,共有四条小河,都无法行驶贡船,无处可以藏匿,你们仍在这附近出没,可知金银财宝必定已经搬上岸了。”
“杭教主,给你一座金山,你没有命享受,要来何用?来日方长,你还有机会劫了更多的财,争取更大的权势雄霸江湖。不还我的贡船财宝,你不会有来日了。”
“你又在吹牛了,阁下。”
杭教主不再示弱,事实上绝剑上次三打一也没占上风:“我再指天誓日告诉你,贡船的确被人乘乱夺走了,最可能的涉嫌人,是扬州钦差府的走狗,你找我,拜错了菩萨烧错了香。阁下,只有你我再次联手,才能逼要命阎罗,把咱们千辛万苦夺获的贡船,重新夺回来。你说,怎样?”
“你在做白日梦。我也会指天誓日,指证你暗通外鬼把贡船转手吞没了,河豚冯的大宅中,复壁地窟甚多,密室就有七座。”
“上次我搜了好几遍,不可能把所有的地皮都翻过来搜,一定忽略了几座地窟。阁下,带我去找,找得到万事皆休,找不到,你死,你们都死!”
“你这该死的混蛋,就是听不进老实话。”
“你这狗娘养的,从来就没说过一句实话,从不遵守承诺,天知道你是如何诓骗你的门人弟子的?赵雄那家伙替你策划,替你出尽死力,贡船刚沾手,你就迫不及待杀他灭口。杀我灭口更是混帐,当时我还在替你阻挡走狗拼老命呢!你对我两人都有承诺。废话少说,财宝是否藏在冯家?说。”
“本教主如果不说……”
“认识这位姑娘吧?离魂姹女杜紫姑,当代江湖十新秀之一,巫门大法宗师级的人物;她是来对付你的,你会乖乖把藏财宝的地方,仔细无遗的招出来。”
“你真要知道?”杭教主咬牙问。
“你最好让我满意,你知道撒谎的后果。”
“财宝可换取本教这些人的命?”
“不错,在下一言九鼎,信誉保证。”
“好,我告诉你,在……”
“记住撒谎的后果。”
“在河仓码头北端,第十八座漕粮仓房内。粮仓共三十二座,贮满候船北运的秋粮,仓内通风道已用粮包封闭,搬开一千二百袋潜粮,便可看到盛满金银财宝的木箱了。你去搬吧,那是你的了。”
“好,大概不会有假。”绝剑大喜过望:“你、陈门主、混世威龙父女、赤练蛇、南人屠、阴神、夺命飞虹……”
绝剑神报的一一点名:“你们一教一门的首脑人物,必须带在下一同前往,找不到财宝,你知道有何结果,其他的人,可以自行离去。”
几乎一网打尽一教一门的重要负责人,胜利者的面目令人害怕。
“混蛋!要找你们自己去找!”杭教主当然不肯,破口大骂:“本教主还敢前往三叉河镇送死?两处钦差府的走狗正等着要剥我的皮,你这混蛋……”
侧方二十步外一丛修竹下,突然涌出八个人。
“哈哈哈哈……杭教主,不要怕,本府的弟兄,不会剥你的皮,我保证。”
发话狂笑的是要命阎罗,如洪钟远传三里外:“各方的人皆将注意力放在冯家大宅,做梦也没料到财宝会藏在粮仓内,不要怕,我带你们去,如果你信任这个徐小辈,一定会下地狱永世不得翻身。取出财宝,在下保证替你除掉钦犯的罪名,说一不二,阁下必须信任我。”
“要命阎罗,你找死……”绝剑怒吼,追电剑出鞘。
蓦地各处啸声此起彼落,芦哨声口哨声此起彼应,呐喊声暴起,人影在绝剑埋伏的人左右后三方涌出,刀光霍霍,剑影飞腾,立即传出金铁交鸣,混战如火如荼展开在草木竹丛中。
“从村落脱身,不可走散。”杭教主大吼,大袖连挥,长剑吐出满天雷电,扑向离魂姹女。
集中全力从一处突围脱身,如果速度够猛够快,通常可以避免全军覆没的厄运,机伶的人脱身不难。武功高明再加上够机警,幸存的机会更高。
光天化日之下,人群混战之中,使用邪术幻术巫术的机会不多,威力也有限,甚至施展不开,会误伤己方的人。
而杭教主所使用的法宝,却是货真价实的毒物,毒雾被袖风一激,随风飞撒威力范围甚广,即使当时不发生作用,也令对手望影心惊。
绝剑仅出来五个人,用意是想激杭教主放胆一比一拚搏,怎知变生不测?后面杀声一起,急于脱身的杭教主突然大举冲出,已来不及各找对手搏杀,乱成一团。
离魂姹女面对猝然的猛攻,反应慢了些,袖风挟毒雾迎面涌到,唯一可做的事是向后飞返,百忙中一剑疾挥,总算及时接住追袭而来的一剑,铮一声暴震,被震得斜飞出丈外,大叫一声与另一人撞及,两人跌成一团。
真像一群发疯的狼,冲入猎物群里。
绝剑和快活一刀退入果林,还弄不清到底发生了何种变故,他的人为何不听信号便发起攻击,正大感愤怒,但看到前面的树下一位同伴被一个黑衣人一刀砍翻,这才恍然惊觉。
是扬州铁差府的人,双方的人正潮水般涌合在一起,展开有你无我的生死相拼。
一声怒啸,他挥剑扑向一个他认识的人:扬州钦差府地位颇高的鹰爪王王浩,火杂杂的拼上了。
好一场大规模的惨烈大搏杀,尸横遍野满地血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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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伤惨重,人群四散,重伤的人绝望地待救,轻伤的人员逃散自保自救,机伶的人采用游斗术,你追我赶远离致命的斗场。
走不掉的成名人物,为了名头奋力死撑。首脑人物的处境也险恶,必须作困兽之斗忠于职守。
独行狼的地位不高也不低。不必在现场苦撑,但他是贡船地位甚高的押运人,丢掉贡船他要负责,因此不想在情势不利时远离斗场,到了村落的东北角一处荒地,身边已没有其他同伴,孤家寡人落了单。
棋逢敌手,他的对手江湖地位与他相等,所用的刀也旗鼓相当,他的泼风刀与对方的鬼头刀,同样是重型可双手使用的重兵刃。
双方皆大汗澈体,剩余的精力有限,都不能以单手御刀了,完全失去灵巧的刀势,只能你来我往一刀换一刀,所有的精招、绝招、妙招,似乎全都给忘了,与村夫打架好不了多少。
对手是监务署的重要人物,高手中的高手,在扬州众所周知的税丁领班之一,江淮力士宇文勇,铁塔似的身材相当唬人,胆气不足的人,一见面便心胆俱寒矮了一截,哪敢碰那把沉重的鬼头刀。
可以说,两人都是钦差府的名走狗,只不过一向湖广的钦差陈奉效忠,一向扬州的钦差暨禄卖命,双方应该是自己人,一丘之貉,现在却拼死活各为其主,委实令外人大感诧异,百思莫解。
出现在一旁的赵辛和英华,就看得一头雾水。
这两个走狗,应该同仇敌恺并肩站的,怎么反而举刀相向?江淮力士应该帮湖广走狗的,怎会自相残杀?
他俩来晚了些,不知道情势的发展。
他俩认识江淮力士,在上雷塘史家曾经碰头,但不曾交手,在江淮力士众走狗,利用暗器一拥而上时,懒得理会一走了之。
江淮力士却知道,他俩曾经把魔掌丧门和太湖神蛟打伤,知道他俩不好惹,所以用暗器打头阵。
“狗咬狗。”英华走近脱口讶然叫,她认识这两个人:“怎么一回事?”
她这一叫,叫掉了独行狼的命。
两走狗都以为对方来了同伴,其实都没有看清突然出现的人影,不约而同行全力一击,当一声大震,双刀交接火星飞溅。
江淮力士斜退八尺,马步一虚,以刀柱地屈右膝跪倒,真力将竭。
独行狼后退了两步,一声厉吼,踉跄冲上双手抢刀,来一记力劈华山。
“不许行凶!”赵辛沉声大喝:“你们……”
刀势升至顶点,就在下劈的刹那间,喝声传到,刀势被喝声所影响,略一停顿。
江淮力士抓住这一刹那停顿的机会,扭身升刀猛地前仆、递出,倾余力作生死的最后一搏。
刀刺入独行狼的小腹,江淮力士也仆倒在地。
泼风刀疾下,砍落江淮力士的左琵琶骨,肉裂骨开,刀卡在琵琶骨上。
“哇……”独行狼重重地倒下,压在江淮力士身上,挣扎着向侧滚落。
赵辛抢到,看到独行狼的伤口,摇摇头叹息一声,放弃抢救的念头;鬼头刀造成的创口太大,内脏已从创口挤出,鲜血泉涌,已无能为力了。
拔出泼风刀,他解江淮力士的腰巾撕开,把力士百囊中一瓶金创药,全敷在伤口上,熟练地裹粽子一样裹伤。
好在背部的肌肉较少,血流量不大,一瓶金创药足以派用场,他只能作紧急的抢救处理。
彼此并无私人仇恨,不能见死不救。
江淮力士神智是清醒的,看清是他,起初惊得心胆俱寒,最后心中一宽,不再害怕。
“碰你的运气吧!希望你的同伴来救你。”赵辛一面用腰带拭掉手上的血迹一面说:“我不能带你走,以免碰上你的人发生误会。”
“你……你为何救……我?”江淮力士坐在地上,气色甚差。
“你们把所有的人都看成仇敌,在下却没把你们当敌人看。”
赵辛说:“冤有头债有主,江湖朋友应该具有这种豪情,遵守这种江湖规矩和看法,你如果对我造成伤害,我不会救你的。”
“我欠你一份情。”
“不要放在心上。奇怪,你怎反和湖广的人互相残杀?这里发生了什么异常的变故?”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各方人马皆以捉机教主为目标,在这里分头埋伏守候,突然争先抢出,立即陷入混战;我们首先与绝剑的人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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