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刃绮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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锋刃绮情-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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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人杰,你还不配和杭教主斗法。”悦耳的语音像银铃,是扮成村姑小家碧玉的陈门主。蓦地狂笑震天,第一家民宅的瓦面上,卓立着鬼见愁和赵英华,鬼见愁的狂笑震耳欲聋。

“大批两处钦差府走狗,以及江湖群豪,正往这里飞赶,已经距此不远。

鬼见愁笑完,声如洪钟字字震耳:“你们居然在这里有闲情慢吞吞决斗,似乎有意等死,真是呜呼哀哉。绝剑徐老兄,你也是劫贡船贼之一,两处钦差府的走狗,会放过你吗?虽然你的大名没在通缉榜上,但他们会查出来的,一教一门的人会把你招出来。”

一教一门的人,潮水般往屋侧退。

两处的钦差府走狗如果赶到,大白天能逃得掉?

“你这混蛋真的没死啊?”绝剑看出他了,飞跃而进,像要追赶飞退的杭教主,但跃向却是鬼见愁所立处的民宅:“等一……”

杭教主陈门主的人,是从侧方飞适的。

“他娘的,不要找我。”

鬼见愁叫:“快去追兰小霞,她会招出贡船藏在何处……”

语音未绝,屋上人影已杳。

向屋上飞跃的绝剑,一沾檐顶便转向下跳,知道追之不及了,与四同伴狂追杭教主一群人。

但片刻的耽误,杭教主一群人,已消失在芦苇丛中,谁敢向密密麻麻,高度近丈的芦苇坐里钻?一枚暗器使可追魂夺命。

浊世威龙父女的暗器,任何人也不敢掉以轻心在芦苇丛中穷追。而且人多势众,谁也禁受不起铁雨钢流的集中攒射。

北面忽哨声此起彼落,钦差府的走狗正一群群越野狂冲而至。

避开蜂涌而至的各路牛鬼蛇神,以免陷入混战白白牺牲,速离风暴中心,是唯一的选择。

绝剑不得不撤走,无暇穷追浑天教的人。_

五个人向西走得远远的,看到浑天教的人乘船远帆,不可能沿河岸追赶,河岸有路,有些地方不能通行,如何追?

知道去向,用不着紧锲不舍。

向北一阵急走,北面不远处就是至泰州的官道。

刚奔上官道,两侧的草木丛中,唿哨声划空传出,涌出十四名汗流挟背的大汉,劈面拦住了。

是从北面小径追来的人,一个个气喘如牛,大概赶了半夜长途,精力耗损得差不多了。

北面远处的小径树隙中,仍可看到相当快速的人影向这里急赶,打扮各有不同,与现身的十四个人迥异,可知不是一伙的。

从高邮闻风赶来的人,正陆续抵达,来晚了一步。

绝剑五个人,是在这里潜伏守候的,可知消息比其他的人灵通,并没前往高邮侦查。可能是人手众多,比鬼见愁灵通得多,神通广大,居然能盯住了杭教主一群主脑人物。其他各路牛鬼蛇神,只能被谣言所诱导,捕风捉影一窝蜂在高邮附近活动。

“咦!是从南面来的。”

最先现身的要命阎罗,盯着威风凛凛的绝剑大感诧异,伸手示意同伴停步:“这五个杂碎,怎么可能比我们快?”

“问问不就明白了?”挟了竹节鞭的八爪鱼浑身大汗,眼神呈现高度的警戒:“我认识那个佩泼风刀的,快活一刀贾福,这个刀客有许多黑道朋友,消息当然比咱们灵通。贾老兄,你们从南面来,难道得手了?”

“你胡说些什么?”八爪鱼的态度,激怒了快活一刀:“八爪鱼姓葛的,你说得手是什么意思?”

“我要这混蛋再说一遍。”绝剑却找上了要命阎罗,向要命阎罗接近:“你说咱们是杂碎,我没听错吧?我认识你,要命阎罗罗飞鸿,一个自取唬人名号吓唬人的滥货,你再说一遍让我听听。”

八爪鱼认识快活一刀,显然对快活一刀颇有顾忌,因此精神呈现高度警戒,气势上弱了许多。

要命阎罗不认识绝剑,哪将一个年轻人放在眼下?

“小辈,我再说一遍并无不可。”要命阎罗阴森森地独自上前,跨一步真有四五尺:“说你是杂碎,那是抬举你,知道吗?你们这些妄想发横财的杂碎,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影响咱们缉拿钦犯的行动,真该早些把你们赶走或者毙了的。小杂碎,你混到绰号了吗?”

绝剑在江湖成名,是最近三四年的事,江湖的大多数高手名家,没见过这位剑术惊人的年轻剑客,即使听说过这号人物,见面了也不相识。

要命阎罗是魔道名家,也没将年轻的高手放在眼里,说的话不但吃大,而且讽刺怒骂兼而有之,足以把心高气傲的人气炸。

“你这老狗是扬州暨钦差府的人。”

绝剑居然没暴跳如雷,反而阴阴一笑:“狗仗人势,难怪如此神气。哦!你们即然协助湖广铁差府的人追赃,似乎并没有湖广钦差府的人同行呢!只有湖广钦差府的人有权赶咱们走或者杀掉咱们。你这老狗……”

要命阎罗修养就差了,怒不可遏猛地一袖拂出,罡风乍起,殷殷隐雷慑人心魄。第十六章

两人都不是讲规矩的正道人士,打交道时便已神功默运,暗中随时有出手攻击的准备。

双掌齐推,来一记硬碰硬的推山填海接招。

都是内家高手,同时发出可伤人于体外的奇功绝技,相距不足一丈,正是内功体外接触威力最强的距离,同时攻击,石破天惊。

外发的潜猛劲道,电光石火似的接触,释放出可怕的能量,发出撼人心魄的气爆,人影猝然急分,几道激烈的气旋,形成一阵暴风涡流。

要命阎罗挫倒丈外,马步一乱,右大袖裂了数条大缝,几块碎布帛像飞舞的蝴蝶,飘出两丈外翩然而降,随气旋流泻飘堕。

绝剑滑退八尺,衣袍飘举似欲乘风飞去。

“咱们走!”身形未稳的绝剑急叫,飞跃而起。

人多人强,八爪鱼那些人正乘势冲出。

两名大汉斜戳而出,一刀一剑猛然聚合。

“混蛋!”第一次纵落的绝剑怒叱,见闪电似的出鞘、挥出、中的,从一刀一剑的空隙中切入取敌。

剑光闪烁中,身形再次起纵。

“呃……”两大汉相对冲上了,砰然怪响反震而倒,两人的心坎,皆出现血洞。

“毙了他……们……”要命阎罗厉叫,飞跃而起奋力狂追。

带了两具尸体,十二个人发疯似的狂赶。

绝剑五个人三两起落,便已隐没在杂草丛生的树林内,疾若星跳丸掷,追的人精力早已耗损近半,起步又慢,眼睁睁目送五人的身影隐没。

鬼见愁与赵英华藏身在不远处的草丛中,目击双方遭遇的全盘经过。

“这位剑客找来了更为高明的帮手,一教一门有麻烦了。盯牢他,可以利用他找到杭教主。”

目送钦差府走狗去远,鬼见愁沉静地说:“他早已潜伏在杭教主附近,我却在高邮瞎摸索。这混蛋的内功和剑术,比我所估计的造诣高一倍有余。他能不受杭教主的毒物所禁制,真出乎我意料之外,我还以为兰小霞的口供靠不住。以为他死了呢!天杀的,我真得好好提防他。”

“他像是把你当成目标呢!”

赵英华颇表惊讶:“他不追杭教主,却登屋找你。”

“我知道他要找我,所以不想和他接近打交道。”鬼见愁加以解释:“他非常重视这笔横财,再三向我示威,宣称如果不成功,他唯我是问,因为我主持劫贡船的大局。功败垂成,他找我毫不足奇。”

“他没有理由找你。”姑娘愤愤地说:“劫船的行动完全成功,被人黑吃黑夺走是意外,而且你当场被杭教主的人下毒手,乘乱灭口打落水中,你没有责任。哼!我会找他判定谁是谁非。”

“这是我和他的事,与你无关。”

他郑重表明态度:“而且,我不能增加他的困难,这件事不需及早解决,以后再说,你千万不要介入。”

“增加他的困难?他有何困难?”

“他杀了扬州钦差府的两个爪牙,走狗们必定全力对付他,我如果也插上一脚,他的困难将加倍,因为我不会让他伤害我,我也不想伤他,双方见面,一定有一方受到伤害。”

“他伤害不了你……”

“很难说。”

他打断姑娘的话:“面对实力相差不远的对手,如果你不想伤害对方,对方却誓将你置于死地才甘心,那么,你的胜算不会超过三成。以三成胜算和高手赌命,输的一定是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这个……”

“他受到屈辱,转而志在利用杭教主那些人,获取那些财宝,情有可原。杭教主接着又杀他灭口,无意分赃给他,旧恨新仇一起算,他有权报复与索回应分的财宝。要我伤害他,我办不到。我们过河到处看看情势,再设法查出他的去向。”

“他是往东走的。杭教主那些人乘船下放,到泰州去找错不了。”

“如果你是杭教主。”他说:“追的牛鬼蛇神知道你的船,非顺水下放不可,你敢按预定的计划,往泰州撤吗?如果脚程快些,沿官道东追,很可能半途便会超越,在前面河边等候,结果如何?”

“你的意思……”

“半途靠岸,赶赴扬州藏匿。”

“扬州眼线密布……”

“扬州是大埠,过境的旅客多如过江之鱼,城内外居民有十万,藏身是很容易的。何况他们善于化装易容,熟悉三教九流活动的情形。泰州小地方,能呆在什么角落?躲在野地里是活不下去的,想占山为寇也无山可占。歹徒亡命只能在繁荣的大都市鬼混,小城乡绝难有地容身。我敢给你打赌,一定可以查出他们反向往扬州道走的线索,我这个赌徒输的机会相当罕见。”

“嘻嘻!要证实了才算数。”

“那就走。”

即将入冬,该是挑河的季节了。

秋冬水枯,漕河一年来所积聚的污泥,沉积一丈平常的很,稍大的货船无法行驶,因此几乎每三两年,便得出动民役挑挖河床的淤积。

在夏初,各种竹石木材,皆从各地源源不绝,运至沿河城市堆集,转运的中心便是扬州。

这是说,扬州突然增加了好几万流动人口。

治河的河工大臣,正好大捞一笔,仅在建筑材料的耗损上,便可正正当当大捞一笔耗损财。

河工与盐务,繁荣了这座江北大城。有权势沾上边的人都成了百万富家,把扬州变成江南的花花世界。

有五六十万人口的都会,而且交通四通八达,万商云集。要藏身轻而易举。如果舍得花钱,更容易找到窝藏的地方。

谣言早就在江湖朋友间轰传,主要吸引人的消息,是被劫的贡船,其实是扬州钦差府的人,内神通外鬼,与水贼联手劫走的,船仍在钦差府的人手中。

另一说是:一教一门的人也参与了。三一三十一,即将三方均分赃物。

近来所发生的一连串你追我赶,查贡船下落的事故,皆是故意安排,转移注意力的骗局。

谣言传上一千遍,假的也变作真的了。

即使没有经过策划,谣言也会自然地传开。

风暴中心移至扬州,推波助澜的人也聚集扬州,龙蛇聚集,各展神通。

三十万金银,还有难以估价的珍宝,不眼红的人,一定是白痴。瓜分赃物,见者有份。

其实不可能有那么多财富,是谣言把价值抬高了。

鬼见愁与赵英华,就在谣言满天飞中,神态悠闲地踏入扬州城,寄居在新城东南郊的一条小街民宅里。

新城,指六十多年前嘉靖年间,加筑扩建的城,在旧城的东面向东拓建,东城墙直逼近漕河西岸,比旧城宽广一里(旧城周九里),成为周二十里的大城。人口增加,不得不扩建。

结果,漕河取代了城濠,东面的三座城门皆建了浮桥横跨漕河。

河西岸逼近城根,仅有一条大街,河东岸便作为城外的繁荣市场。

东堤以东,有十余条大街,几十条小巷,市况仅比南门漕河码头稍差,几条小街已和南关外的南市连在一起了。

民众的小船,可从南门东侧的水门,直接驶入城中,城内的小河道皆可乘小舟往来。

他寄居的小街,向西走不了多远便是南市。

向北沿小街可至大东门浮桥,过河向北走便是俗称浴陶观的蕃篱观。新城没扩建之前,该观是在城外的。

如果不过桥,桥头大街南面是回回墓。再往北,可到茱萸湾漕河北码头。总之,在东市一带藏身,安全无虞,市里复杂的很,街坊邻舍,谁也懒得留意陌生人,每天往来的陌生人太多了。

江湖朋友打算在某处活动,首先便得了解该地的人脉地望情形。

扬州是往来要冲,天下闻名的大都会。

一般说来,城内是行政中心,外地龙蛇的禁区,最好不要在城内兴风作浪。

在活动景况区分,城内是玩乐区,贵戚名豪的掷金场,酒色发挥的消金窝。

城外,运河从东北角向南伸,绕过城南,因此整段漕河就是商业区,无所不有,无所不包,什么行业都各有地盘。龙腾虎跃狐鼠营窟,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皆可能发生。

城外西北两地,是游乐区,风景绮丽,古庙星罗棋布,九仙池、雷塘、炮山河……这一带水乡,是游人云集的风景区,也就是日后骚人墨客必游的瘦西湖风景区。

当然,百余年后才有人称之为瘦西湖。

那是扬州十日大毁灭以后的扬州风景区,浴火凤凰重生的游乐地。

要打听消息,或者追踪猎物,在城南城东的两大城外区域活动,定有所获。

被劫的贡船不可能上航高邮,因为不可能从邵伯湖水口入湖,势将顺流下放,第一站便是湾头。

湾头也称茱萸湾,十余里一冲便下扬州。

这段河道有几条小河,小河都是蔽地,任何一条小河,皆可隐藏贡船,不需驶入城南的钦差府专用码头内藏匿。

光临扬州的各路牛鬼蛇神,彼此之间谈不上仇敌,只是具有威协性的竞争者,如非绝对必要,不至于你打我杀,尽可能避免冲突。

官方治安人士,把这些人看成准罪犯,但也不想驱逐他们,因为想利用他们找出劫贡船的钦犯,如非必要,不愿打草惊蛇。

一教一门的人处境最危险,几乎所有的各方人士都在找他们的踪迹,如果遁至扬州藏匿,必须化装易容以另一种身份面目潜踪。

其次是绝剑徐飞扬几个人,他们杀了钦差府两名走狗。

这里共有四处钦差府,镇江(京口)高钦差府、湖广陈(奉)钦差府、徐州陈(增)钦差府、淮安暨(禄)钦差府。名义上,四家走狗是一家人,其实各怀鬼胎,明里协助,暗中打据为己有的主意,尔虞我诈,各显神通,相处并不和睦。

淮安的暨钦差府,爪牙以高邮为界。

即使是平时,各地的钦差府走狗面和心不和,这些人几乎人人自负,个个不凡。上次在邵伯镇贡船失事之前,湖广走狗独行狼,与扬州走狗鹰爪王飞狐。就在嘴皮子上斗高下,几乎翻脸。

扬州钦差府走狗是地主,扬州的太上皇,人数也最多,全体动员声势唬人,因此莅境想发横财的牛鬼蛇神,真不敢公然走动耀武扬威。

官方治安人员也总动员,封锁水陆交通追缉钦犯。

封锁,其实并无多少成效。

艺高人胆大;绝剑并不重视扬州钦差府走狗的威胁。

他几个人了解扬州的情势,一直就在扬州附近侦查,并没被骗前往高邮乱跑。

他的侦查手段精明而暴烈,因此消息相当灵通,他是唯一能找到浑天教月华门的人,而且能潜伏在左近伺机而动。

二更初,南门外广陵垒大街,依然灯火明亮,行人络绎不绝,生意正旺。

沿街向西走,片刻便可到城河西水门码头,街北的一排店面皆是有前院的住宅,门面并不怎么显眼。

但其中的一家,屋前栽了几株杨树,有一座颇为抢眼的大院门,阶右的石柱上,居然插了一面天蓝色有苍鹰的飞鹰旗。

这面飞鹰旗,只有扬州附近的江湖朋友,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并不怎么引人注意。

那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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