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的人也最多。
最后是燕爪,手指张开仅一两寸,可以把一块肉抓脱,极为凌厉可怕。这里所指的劲道威力,指功力火候相等而做的比较,火候不足劲道有限,抓痒也抓不到痒处,哪谈得上龙虎鹰燕?
他的左手闪电似的迎出,也用的是龙爪,电光石火似的奇准地搭上了,全部外张的十个手指,牢牢地扣住,如山劲道骤发。
功深者胜,劲足者强。
一声厉叫,乾坤一爪身形下挫,右掌被扣得向上反扳。掌关节被扳长,掌背快要扳抵小臂,脉门即将被扳裂,下挫的身形挺不起来,上体逐渐后仰,马步一乱,右膝行将跪落。
“老夭爷!”赛玄坛大吃一惊:“乾坤一爪孤注一抓,反而乾坤丢掉了。赵八老兄,饶了他吧!”
赛玄坛一面说,一面出门走了。
阴魂不散也打一冷战,摇摇头叹口气离座出店。
“记住,离开我远一点。”他的手指放松扣力,拖起乾坤一爪:“再次郑重警告你,贡船的金银是我的,我志在必得。如果你先找到,并不代表你幸运。谁想和我争,必须有丢掉性命的打算。你走吧!下次你不会如此幸运了,别忘了我的警告。”
乾坤一爪以爪功威震江湖,罕逢敌手,做梦也没料到,对方敢用爪功回敬,吃足了苦头。
“在下记住了。”乾坤一爪脸色泛青,揉动着左手腕关节咬牙切齿:“你也给我牢牢地记住,我一定会杀死你,不容许你为祸江湖。”
“你真不要脸。”他破口大骂。
乾坤一爪大踏步出店,象吃了一桶火药。
赵大一伙人召来店伙,收拾阴魂不散几个人的残肴碗碟,换来酒菜重整杯盘,取代了那些人的位置。
“老弟你真令人惊奇,莫测高深。”赵大由衷地说:“乾坤一爪的武功修为,已可力追天下十一高手,乾坤爪的火候极为精纯,坚逾金钢抓石成粉,你居然在爪上击败了他,天知道是怎么练的。你真是没没无闻的江湖新秀?不骗人?亮真名号,好吗?我是衷诚请教。”
“也不能算江湖新秀啦!至少已鬼混了三年。姓赵是错不了的,八也不算假,三年来,知道赵八是老几的人就没有几个,我对目下的名位相当满意。名气太大的就树大招风,干坏事的机会就少啦!这位乾坤一爪就是榜样,他就不敢像我一样,亮出大嗓门声称来发横财,吃了亏也不敢喊冤叫屈。”
“他不得不出面……”
“别替他掩饰啦!我在扬州就知道他那几个人,肚子里面怀了些什么鬼胎。”他打断赵大的话:“他是扬州府那位周推官大人,花重金请他们查案的。他们根本不该插手。天下真正的侠义道高手名宿,十之七八想打劫祸国殃民的钦差,只是有家有业只能空想,也有些人暗中唆使江湖牛鬼蛇神与钦差为难。他们几个人明里替官府查案,暗中纠集了另一批人,准备搬金银远走高飞。我不怪他玩弄两面手法耍花招,他根本就不配称侠义英雄,但他等于抢劫我的财产,皇贡的金银珍宝是我的。所以我给他一点颜色涂涂脸,警告他不可以和我争。”
“这笔皇贡金银,对你如此重要吗?”
“那还用问吗?在扬州,码头脚夫一天赚不了两百文钱,收入已经相当高了。大爷公子们在酒楼花船花天酒地,一天花一两百两银子还不算真的奢侈。为了几文钱债务被打破头,事例多得很。湖广那个杂种陈钦差丧尽天良,破家的人成千上万。搜刮来的每一两都是造孽钱,你知道贡船上有多少金银珍宝?”
“这……”
“金银合计可能在十万两左右,金一银二。金一两折银六两。算算看,有多少?他娘的!抢这种皇家的造孽钱,比敲诈勒索那些不仁大户更心安理得。”
“你也敲诈勒索吗?”
“为何不?连乾坤一爪那种人,也会敲诈勒索,只不过手段比我高明而已。”
“老弟,这很不好,你应该象英雄一样站出来……”
“你要倒我的胃口吗?”他不悦地凝视着对方,眼神阴森:“你不配盼望我做英雄,我也不是做英雄的料。凡是在高邮扬州活动的牛鬼蛇神,谁都不是英雄,而是想发横财的好汉。你们三位也不例外,怎能希望我做英雄,太过份了吧?你们不是来发横财的?”
“呵呵!你的火气还真不小。如果我说那笔财宝,已经不在扬州地区,而我也不是来找这笔金银的人,你相信吗?赵大不理会他的态度,欣然地问。
“我会查出来的,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你们最好是冷眼旁观看热闹的人,不要和我争,不然的话,早晚会兵戎相见。
“我会站在你一边,不会分你一两银子,满意了吗?”
“暂时满意了。”他笑了:“但我不要你们站在我的一边,我应付得了这些牛鬼蛇神。哦!你真看到了赤练蛇和浊世威龙?”
“我是跟从他们来的呀!我女儿认识这条赤练蛇。”赵大指指坐下横首的男装小厮。
“哦!令媛……”他目不转瞬凝视着小厮,这才真正留意打量这位五官出奇清秀的假男人。
“小女英华,闯了一年多,小有名气。”赵大乘机替同伴引见:“这位是……是舍弟,赵长江。”
“原来是你。”他盯着赵英华姑娘恍然叫:“难怪你认识赤练蛇。我猜,你是来找绝剑徐飞扬的。也许,你看不到他了。”
“你看出是我了?”姑娘嫣然一笑:“我的化装易容术不错呢!我该来找绝剑吗?”
“你和他同行,打算前往武昌或荆州,向狗钦差行刺,所以我用计激血妖放过你们。我想,既然一教一门成功后杀我灭口,绝剑恐怕也难逃毒手。他那把剑非常了得,但家贼难防,他……在我行将被击落河中,昏迷的前一刹那,依稀听到他的狂号声,恐怕……”
“我在遇上血魔之前,根本不认识他。”
“哦!你们……”
“我只是想到湖广走走,看那个陈阎王到底有多残毒,怎敢不自量力去行刺?那时你自称……”
“李传奉官的弟弟李雄。”
“所以我恨你恨得要死。”姑娘羞笑:“然后,你成了贼,还答应杭教主,日后到钦差府以李雄身分做内应,不能怪我恨你呀!”
“呵呵!你们被血魔勒索了一百两银子,绝剑把我恨得要死。准备抢劫期间,杭教主另用毒药加制了他,他十分卖力,还和我争女人呢!”
“争女人?”
“浊世威龙的女儿,叫兰小霞。他好象成功了。”
“扮怪物救我的是你,一定是。”
“这……”
“太玄妖道的毒物,性质与杭教主的相差有限。你那只盛药的荷包是花花大岁的,里面的解药我不陌生。”
“你很细心。”他不直接承认。
“赵兄,那时你可以脱身的,为何甘心受他们凌辱,而且答应替他们劫贡船?我好失望。”姑娘叹了一口气:“你不要再张扬劫贡船的事好不好?成为众矢之的日子难过呢!”
“我有我的打算,而且不会有人相信我的话,认为我在吹牛自抬身价,嗤之以鼻冷嘲热讽。”他不在乎姑娘的好意:“我也在找贡船的下落,这是事实,所以难怪他们认为我吹牛骗人。我的确有意去找钦差陈阎王发横财,但孤掌难鸣,有浑天教的人出面,正好利用他们,因此我将计就计和他们合作。绝剑比我更工于心计,表面上杰傲不驯,心不甘情不愿,装得被迫不得不在暴力下低头,其实正中下怀高兴得要死,在行动中表现得热切而贪婪。罢了,我和他自以为聪明,没想到杭教主更聪明,结果是我两手空空死里逃生,他可能比我更不幸。我明白,你是有意找赤练蛇报复的。”
“是,也不是。”姑娘话中有玄机。
“不是的变数是贡船,对不对?查处他们藏船的所在,再和他们算账。但你得小心。”
“小心什么?”
“小心杭教主陈门主那些人,他们的武功修为,其实相当高明,妖术也不弱,不易对付。我亲见他们与钦差府的大群走狗拼搏,极乐散人玄清也奈何不了他们。极乐散人是魔道的风云人物,真才实学比宇内十一高人中的十一道更高些,事先已摸清一教一门的底细,而且人手也多些,居然也奈何不了他们。所以,你必须小心量力而为,好家伙……”
他突然丢下一两碎银,狂风似的窜出店外。
“盯牢他。”赵大低呼,领先抢出。第十三章
街小,巷子更小。而且弯弯曲曲,脚步稍快些,转三两转就看不见人了,要追赶来去匆匆的人,在这种小街巷不是易事。
结了帐窜出店门,看到眼熟的人影,刚消失在左侧不远处的小巷口。排开人丛急奔,小巷那一端有不少人行走,眼熟的身影却失了踪。
追入小巷,前面三五十步小巷折向,奔近一看,傻了眼。
小巷不仅折向,而且一分为二,巷中鬼影俱无,该往何处追?想找人问,根本没看到附近有人。
他别无选择,只好赌运气,脚下加快,奔入右面的小巷。
后面,最先追来的是英华姑娘,略一迟疑,也向右面的小巷飞奔。
赵大兄弟俩因排开人丛引起骚动,慢了片刻,奔入小巷。已看不到窜走如飞的英华姑娘了。
“这丫头像只老鼠,窜得好快。”赵大进入小巷苦笑:“也不等我们一等。”
“你叫她盯牢那小子,她能不快吗?”赵长江快步跟上:“那小子发现什么了,象一艘失控的船冲入小舟群,街上的人纷纷避开。你我都老了,真不适宜在人丛中扮强梁。”
有身份的人,真不适宜在行人众多的街巷盯梢跟踪,因此那些三流混混,也不怕高手名宿在街上盯梢。
大豪大霸们必须豢养些爪牙供奔走,这些爪牙才胜任伺伏跟踪。
小巷折向处人影出现,三个水夫打扮的中年人,一面走一面低声谈话,似乎不介意是否有人走动,三个人并肩迎面而来,把小巷子占满了。
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三个水夫这才抬头察看,本能地前后错开,不然双方可就得撞上了。
赵大两人注意力放在前面,没留意三个水夫,大街小巷行人往来不绝,没有注意旁人的必要。
三个水夫显然也没留意他们,从并列改为鱼贯而行,依然一面走一面交头接耳谈话,匆匆相错而过。
出了小巷到了大街,回头一看,赵大两人的身影,已折向消失了。
“一定是他们。”第一名水夫低声说,眼神一变:“仅把脸色用易容药加深,五官并没改变。”
“很不妙,咱们得远离他们以免遭殃。”第二名水夫眼中有明显的惧容:“有他们在,咱们毫无希望。”
“时下的情形十分恶劣,他们即使不在,咱们也毫无希望。”第三名水夫泄气地说:“不但有三个钦差府的走狗满街走,连徐州的钦差府走狗也插上一脚。三山五岭的豪强蜂涌而至,五湖四海的英雄好汉也蜂屯蚁聚,咱们三个人哪有机会捞这笔赏金?咱们只是来看看风色而已,已经引起一些英雄好汉的不悦了,如果被这两个仇家发现,咱们不死也得脱层皮。”
“真的该走了,再不走可能羊肉没吃到,倒惹了一身臊。”第一名水夫脚下加快,往人群中挤:“那些混蛋已经开始排除异已,胁迫同道合作,落在他们手中,肯定会人财两空。到码头乘船,走得愈快愈好。”
风声不对,就远离凶险,这是势弱的江湖人,必须遵守的保命金科玉律。
无利可图而风险大,不值得冒险犯难。有些人来,有些人去;不怕风暴的人纷至沓来,禁不起风浪的人悻悻离去。
六个水夫打扮,但气势慑人的中年大汉,以快速的脚程,到了巷尾的一家民宅前。
巷尾位于镇东外缘,附近全是些散落的土瓦屋,东面是疏林野草散布的郊野,平时只有一些老弱妇孺走动,当家的户主都外出干活计去了。
另一座民宅的屋角,闪出一个老汉装扮的人,拐杖向最外缘那家土瓦屋一指,打出六的手式。
六个水夫的首领,毫不迟疑举手一挥,向那家土瓦屋飞掠急进,半途拔出布卷中的兵刃。
老汉也丢掉拐杖,破大袄内取出暗藏的狭锋单刀插在腰带上,脚不再跛,健步如飞向土瓦屋的后门包抄,有两名水夫在后面紧跟。
距后面还有二十余步,六个扮成普通镇民的男女,突然从后门冲出,一跃两三丈,向东飞掠而走,速度惊人,三五起落便消失在疏林荒草内。
一阵好追,逐渐去远。
鬼见愁到了,恰好看到追赶的人消失在树林内。
“等我一等……”远在二十步外跟来的赵英华小姑娘娇叫,速度更为惊人。
他不加理会,飞掠而走略向侧绕。
大白天,想摆脱轻功高明的人并非易事,人多更是困难加倍,既要照料速度稍慢的人,又得顾虑追得快的人赶到攻击,因此人手的分配,以及领先和断后的人选,必须配合得宜,以免走散被人分而歼之。
六男女穿枝拨草一阵疾走,速度渐慢,远出约三里左右。前面出现一座南北长约两里的大池塘,东西宽也有里余,势难飞渡,必须折向走南或走北。
“糟!向南走。”领先的人叫起苦来,折向而逃,肯定会被追的人追及,但不得不走。
刚折向沿塘岸南奔百十步,前面几株大杨树下踱出四个水夫打扮的人,腰带上皆插有兵刃,劈面拦住了,发出令人心悸的阴笑。
“嘿嘿嘿嘿……”为首的人抱肘而立,阴笑刺耳,一双怪眼盯着大汗满头的六男女:“应该有人认识我独行狼承宗,天下群魔中有我这号人物。你们抢走了在下护送的贡船,咱们该好好亲近亲近。”
是湖广陈钦差府的人,钦差府十八妖魔之一。这位妖魔上次在邵伯镇贡船被劫的当晚,在镇上和朋友喝酒论英雄,贡船被劫为期短暂,警讯传抵镇中,贡船已经驶离驿站码头,因此这位护送贡船的妖魔,并没参与保卫贡船的恶斗。
“哪一位是杭教主?给我站出来,让我丧门一绝瞧瞧,像不像一个作案轰动江湖的人物。”另一位水夫与独行狼并肩一站,气势更为强烈:“果然被咱们料中了,你们勾结水贼劫贡船,分头引诱咱们东寻西找,策略可圈可点,但仍然逃不出咱们的封锁圈,你们并没完全成功,认命吧!”
“杭教主不在这里。”扮成中年人的赤练蛇万凌霄,硬着头皮挺身打交道:“我,浑天教青莲堂首席法王赤练蛇万凌霄。在下拒绝你的指控,本教并没劫获贡船。在此地逗留,纯粹是打听。劫贡船的人,是高邮湖九股水贼中的一股所为,所以希望找到水贼打交道,如此而已。”
“混帐!”丧门一绝大骂:“你这狗养的杂种,不要硬着头皮撒谎。你们在徐州策划劫湖广的贡船,徐州陈钦差府陈会的护卫中,有咱们的朋友,你们刚开始招兵买马,消息便传到湖广了,所以才派极乐散人待机歼灭你们。你们的行动自始至终,皆在咱们有效的控制下。”
“可惜你们的计划确是诡奇莫测,咱们仍然失败了。”独行狼接口:“你们派人在老鹳嘴布网,咱们也派人在该处准备将你们一网打尽。没想到你们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在邵伯镇下手,把咱们愚弄得成了江湖笑料。带咱们去找贵教主和月华门陈门主,我保证你们六个的安全,脱身事外,如何?”
任何江湖人士,皆知道这些钦差府走狗的保证,有如镜花水月,赤练蛇怎会上当?
“教主与陈门主,已经带人乘船入湖。去找猪婆龙谈判,已经走了三天。”赤练蛇当然不可能答应:“在下再一次郑重奉告,如果是咱们劫获贡船,这时恐怕已经远出干里外分赃去了,还犯得着在这附近冒风险?赶快另找门路,不要在本教的身上打主意,不会有结果,反而误了你们追回贡船的机会。”
“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