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刃绮情》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锋刃绮情- 第1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没错,信差是昨天近午时分动身的,四个时辰多一点赶了一百二十里,够快的了。”他仍然说出行动有关的事,也觉得目下已无绝对守秘的必要了:“贡船速度慢,而且很懒惰,辰牌末解缆,巳牌正恐怕还没离开三汊河码头,再沿途耽搁,我们有充分的时间等候他们入网进罗。”

“老天爷,你真的有神机妙算才华。我猜想可能在淮安黄河渡头动手,门主则认为可能在淮安宝应中途。今早上船,还以为你在故布疑阵呢!你是说……”

“今晚。”他说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今晚?可是,船向西行……”

“还得转北,故布疑阵,然后突然掉头,顺风顺流直抵邵伯湖。好好歇息养精蓄锐,明天……”他的嗓音变得低沉,神情有点萧索。

“李兄……”阴神发觉他神色有异,不安地问。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叹了一口气:“明天,我们这些人中,到底有哪些人看不到明晨旭日东升,只有上苍知道。你,我,都可能劫数者难逃,看不到贡船内的财宝。我精心致划的周详劫贡大计成功了,却无命享受。可是,我愿意做这件事,无怨无悔。”

“李兄,你有感慨……”

船猛然掀起,阴神坐不稳向李雄倒下去,被李雄一把抱住,两人同滚至舱壁下跌成了一团。

“撞痛了吗?”李雄关切地将阴神扶起:“今天的风浪颇不寻常,但愿动手劫船时没有太大的风险。”

阴神突然倒入他怀中,抱住他的腰,脸偎在他壮实的胸膛上,呼吸不正常。

一阵幽香令他心中怦然,情不自禁抱住了柔软温暖的娇躯,低下头用下颚轻揉柔丝似的发髻,觉得自己的心跳似乎加快了一倍。

他终于抱住了第一次见面,便令他目眩的女人。那天,这女人大汗湿透了白衣裙,紧裹着玲珑透凸的喷火娇躯,几乎令他失态。

依稀,今天这女人,虽然换穿了仅表小户人家闺女的青布衣裙,但感觉中,那天白衣裙的倩影仍然存在,幻觉与真混淆在一起了。

船只仍在摇晃,他俩的拥抱却出奇的沉静。

风声水声,船因晃动而发出的格支声,似乎并不存在,而听不到的心跳声,却可以清晰感到搏动的声音。

“你如果取消这次行动,月华门毫无异议支持。”久久,阴神在他怀中抬起头柔起说:“在月华门我虽然没当家,但作得了主,门主会听我的。”

“呵呵,你真会说笑话。”他轻抚阴神温润的脸颊:“多日辛勤布置,花钱像流水。四批人马,三组信差,活动范围广及千里,发动时也南北两百里同时迸发,能指挥中止行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会留意你的安全,所以和你一起行动。不要被我一时的感慨影响情绪,亡命闯道者对生死如果看不开,能闯的时日就不多了。”

“李兄……”

“天下的人都闹穷,唯一的大富豪,是京都紫禁城内那位皇帝。江湖上每一个组合也闹穷,极需横财发展壮大,所以浑天教与你们的月华门,几年来毫无进展,皇帝搜刮来的无数金银财宝,正是各门各道众所羡慕的横财。所以这批皇贡,对你们的生存发展极为重要。”

“对你也重要吗?”

“这……”他沉吟:“不瞒你说,我也搞不清楚,也没想到是否重要的问题。也许是天生反叛吧!想证明自己有掀起狂风巨浪的能力,有勇气作不平鸣,很蠢是不是?”

“你精得很呢!甚至可以指挥千里外湖广武昌的眼线信差。”阴神脸上涌现一抹嫣红,躺下用他的腿作枕,把他的右手抱在怀里:“你说你会留意我的安全,我相信,而且深信不疑。”

“当然你必须有靠自己的强烈信心,生死关头,别人是靠不住的。”

“我知道。浑天教的人,都众口一词,说你的武功,能算三流,真的吗?”

“是呀!所以我在他们眼中没有地位。”

“凭你那天救我的迅雷似的绝技,老一辈的十一高人未必能办得到。我想亲近你,浑天教的人把我当贼防,不让我接近你。兰小霞更是……”

“不谈她。”提起兰小霞,他感到不是滋味:“她对绝剑徐飞扬倾心,又疑心我不替他们尽力。我和他们的事你并不清楚,请不要过问。你们月华门的根底,我略有风闻,相当神秘,所以敢劫皇贡。我希望对你多一些认识,阴神的绰号是否意指你冷冰冰的女神面孔?”

“我冷冰冰吗?”阴神笑问,笑容十分动人,哪有丝毫冷味?

“天生丽质,我见……”

没有机会让他把赞美的话说完,火热的娇躯猛地把他扑倒,贴在他耳畔的樱唇,传出的喘息声充满诱惑力,使他百脉贲张,浑忘身外的一切。

一阵激情,一阵沉醉,他用更强力的拥抱,把可感觉出颤动的胴体,反压在凉凉的舱板上,狂野地、无限激情缠绵地亲吻那灼热的樱唇。

回应同样激烈,双方的手,皆渴望地在对方身上摸索、寻觅、攫取、发泄。

温柔的触摸已无法表达爆发和欲望,他近乎霸道地拉开那碍手的衣襟,胸围子的系带在他手中折断。

耳中听到令他灵智狂乱的呻吟,强力的纤手抱住他的头。

他的脸突然压上温腻如脂的山丘,眼中已一无所见,毫不迟疑地回复原始婴儿期,情欲怒涌如狂涛。

另一座爱的小丘,也被他的另一手所强力占据。

世间的一切已不存在,唯一存在的是官能的需要。需要满足,需要为烧灼肉体的狂热找出路,需要……

已没有思索或克制了,原始情欲驱使他们追求官能的享受或发泄。船外的风浪一阵比一阵紧,舱内的情欲之潮狂野地泛滥。

同一期间,四艘来护卫湖广钦差督税署的官船,正缓缓地驶离三汊河,向北缓缓驶向扬州。

扬州也有渔船码头,皇贡不在扬州停泊。

贡船极为醒目,各式旗帜飘扬,钦差的肃静回避牌矗立舱面,有佩刀挂剑的人警卫。

一旦碰上前面的船只挡在航道上,便鸣锣示警叱令船只出航道,抗命者加重法办,后果严重。

再就是船式易于分辨,一看便知是行驶大江的船只。

自扬州至淮安贯通大河这段漕河,中型以下船只除非需要赶路,不得不在船头加桨外,通常借后艄的长橹成动力。

用帆航行则降下舵控制方向,长橹除作动力之外,也兼舵的功能。

西北风并不劲烈,漕河中航行没有风涛之险,但逆风逆流,不能用帆行驶,速度慢得像蜗牛,急于赶路的人,最好不要乘船上航,不然会急白了头。

像这艘载重不算轻的官船,到京都要耗时百日以上。

同一期间,另四艘小型客船,悄然驶过高邮河面,以不徐不疾的速度向樊良镇驶去。舱面除了控舟控橹的船夫外,门窗紧闭不见有人在外行走。

韩税丁的船泊在码头,船上有多少人,连邻船也不知其详,因为他很少出舱走动。

他和一高一矮两同伴,出现在对岸的西堤上,堤上巨大的柳树在强劲的湖风中猛烈摇曳,早凋的柳絮漫天飞舞,一阵阵长浪拍击着堤岸,宛若万马奔腾。

天宇上彤云密布,初冬的脚步近了。

向北望,可看到李雄那三艘船,从水口驶入波涛汹涌的浩瀚大湖。

“会有人相信他们是入湖搜水贼吗?”韩税丁脸上有调侃的笑意。“这种大船,哪能在沼泽湖港的水道行驶?高邮的牛鬼蛇神,对他们搜捕水贼的意图深信不疑。”扮小厮的人嗓音十分悦耳:“得到风声的人,必定相信他们将绕至老鹳嘴,会合那边的人即将蠢动。闹江夜叉那些人会将消息加快传播,有心人不必费神打听便一清二楚,高邮的城狐社鼠,都知道他有人在老鹳嘴捉水贼。”

“确是如此。”韩税丁点头:“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显然布局的人棋高一着,已成功了一半。”

“可能是时候了。”另一位中年大汉说。

“对,是时候了。”韩税丁再次点头。

“我们怎么办?跟去?”

“怎能跟?跟也毫无作用呀!在贼巢附近等贼,绝对比走遍天下搜贼有利。守住巢,就捉得到鸟。”

“不等进一步的变化?”

“不必了,咱们可以有充裕的时间准备。”

“爹,那个人居然像在撑大旗,实在可疑。”小厮另起话题:“我们应该把他弄到手的。”

“那就前功尽弃,把戏玩不成了。不要理会他的事,没有必要在小枝节上分散注意力。我们走吧!一定要抢在他们前面。”

四艘小客船在樊良镇停泊,不走了。

镇在州北不足二十里,有两百余户人家,漕河西岸也有数十家渔户,是本州四大镇之一。

这里也是东堤终止点,往北漕河东岸不再有土堤,河旁任何地方皆可泊舟,不会有人理会的。

近午时分泊舟,派人入镇买食物午膳,平常得很,但不再启航就不平常了。

河上没有漕船往来,但各式各样客货船连樯接轴,该是顺利航行时光。向北,该在界首集泊舟。

薄暮时分,五个村夫打扮的人,挟了长包裹登上西堤,向北疾走。抵达老鹳嘴湖面,已是二更时分。

赤练蛇所雇的十二艘贼船,静悄悄半搁在湖岸上,惊涛拍岸,飞珠溅玉,水珠甚至飘洒至百步外的大堤上,听觉视觉在这里功能有限。

五个人小心翼翼接近两家茅舍,夜黑如墨,风声虎虎,草木波动如浪,接近十分容易。

没有灯光,没有警卫。

抢入的五个人大感惊疑,怎么可能是空屋?略加商讨,便奔向大堤疾趋湖岸泊舟处。

船夫都睡了,渺无人迹。

第三艘船的舱门拉开,跌跌撞撞钻出一个仅穿了短裤的船夫,可能是内急,出船解决困难。

舱面湿漉漉,还没站稳,便看到眼前出现怪影,神智一清,右手便被人擒住反扭至身后,痛楚光临。

“哎哟!唉……”船夫挣扎着惊叫。

怪影有好几个,船夫吓了个魂不附体。

“那位姓万的雇主,到何处去了?”前面一个怪影声如雷震:“说!”

“午……午后就……就走了……”船夫怎敢拒绝?乖乖回答。

“午后走了?”

“从……从湖中走的……”

“混蛋,从湖中踏波走的……”

“有……有三艘船,把……把他们二十几个人,一……一起接走的。”船夫从实说出经过:“要我们在原处等……等候,可……可能三两天之后才……才能回来,要……要我们不可随……随意离开船走动。”

“糟!”问话的怪影跺脚叫。

“老爷饶……命……”船夫狂叫。

砰一声响,船夫被推倒在滑溜的舱面,爬起一看,愣住了,怪影失了踪。

半个更次后,四艘小客船掉头向高邮飞驶,船挂起紧急警示灯,那是官船要求船让出航路,以便优先紧急航行的警示灯号,沿途的船只必须回避。

已经是三更时分,飞赶也赶不了多少路啦!第九章第九章

扬州至高邮一百二十里。上航的船只,通常是两日程,如非急于赶路,船只极少夜航。

人毕竟不是铁打的,逆水逆风上航十分辛苦,每个船夫皆需出动全力以赴,但夜间必须歇息。

再就是这一二十年来,河上治安每况愈下,不但吃水饭的黑道小毛贼横行,连结寨在五大湖内的成群水贼,也明火执仗抢劫杀人。

夜间航行即使结队自卫,也不能保证安全,船上所在的保镖打手,通常会拒绝夜航的要求,白天赌命,胜的成算比较多些。

由于三汊河在府城南面十五里,北航到达扬州府城,最少也要一个时辰,因此必须在邵伯镇停泊歇宿,邵伯镇便成了漕河必须泊舟的宿站。

邵伯镇也因此而成为府城最北的大市镇,设有巡检司、水驿、漕运署,漕运专用的码头可泊漕船两百艘,规模宏大,治安尚算良好,比高邮好得多。

以往漕河水道,经由广阔的邵伯湖,风高浪险,航行船只损失颇大,十年前,万历十八年,开凿百里长河的内河连通湖东的邵伯越(月)河,从此舟船不再行驶邵伯湖,不再发生风浪覆舟的惨剧。

而且,邵伯湖的水贼,也丧失在湖中劫船远遁的机会。

扬州河防营的快船,一个时辰便可赶到邵伯镇搜捕,因此扬州至邵伯镇这段四十余里河面,是治安最良好的安全区。

过了邵伯镇,经仙女庙露盘祠一带河面,可就是小毛贼横行,水贼成群出没的危险水道了。

邵伯镇巡检司只有三十余名辅快,二十余名舟快,率领百余名应役的丁勇,动时像一群败兵,抓几个黑道混混勇敢得很,听说要抓有名的好汉或水贼,跑得比蜗牛还要慢。

水贼如果要打劫,肯定会在邵伯镇以北进行。

三艘贡船慢慢北驶,就以邵伯镇为宿站,次日一早北航,便可平安抵达高邮歇宿,水贼劫匪如敢妄动。一个也跑不了。

河中船只多数是成群结队航行,上下各靠左鱼贯而进,中间偶或可看到有特权的船只,优先快速通行。

贡船前后皆有船只上航,相距百步以上,不敢靠近。前面的船只如被官船跟到,乖乖地向河岸靠让出航道,让官船超越,普通民船哪敢阻挡官船的航道?接近也会沾上霉气,甚至会灾难临头。

三艘官船皆不急于赶路,后跟的船只敢怒而不敢言,不敢超越以免麻烦。官船上迎风招展的各种旗帜,平民百姓看了都会心惊胆跳,虽然他们弄不清这些旗帜代表什么官。舱面佩剑悬刀的青衣大汉,也令人害怕。

午后不久,官船驶抵湾头。

湾头会合东西两条河,东是运盐河,西是人字河(邵伯新河),船只减少了些,往北二十五里,就是邵伯镇巡司。

东西两河各驶入两艘小货船,进入漕河北行,插入贡船前面的船丛,然后渐渐落后,在贡船前面百余步,以后即不再落后,保持相等速度北航。

贡船上的人,并没留意前面船只的变化,也无此必要,这段河面安全得很。

薄幕时分,船靠上了邵伯水驿码头,水驿码头仅容许官船与公务船只停泊,十艘驿船经常有一半在河中上下按期行驶,其他船只,皆禁止驶入码头区。

上游百十步,便是邵伯镇的商用码头。两艘小货船.泊在码头最南端,可以清晰地看到三艘贡船的动静。暮色四起,贡船的忙碌情形一览无遗。

货船上的人,天黑之后有人陆续登岸,在码头的半边街买些食物到处乱逛,有几个神不知鬼不觉,登上另两艘小客船。不久,小客船悬出两盏暗红色的气死风灯笼。

半边街的夜市,一如往常热闹得很。

镇上街巷窄小,灯火明亮。市面繁荣,是一处富裕的小埠头,仅比高邮差一级。此地属扬州府的甘泉县,高邮的治安人员,在露盘祠便打道回府,不想多管闲事。

邵伯水驿北,是河边小街的末端,这里才是全街的精华区,形成几条小街巷的消费市场,食店旅舍门摊小店铺,供旅客歇宿消费。

扬州酒肆在本镇颇有名气,供应江南人很少喝的徐州高梁,江湖豪客闻香而至,生意兴隆。

酒肆规模不小,有一间门面,大宴小酌悉从尊便。左侧的厅堂设有屏风,可隔成小间,供排场大有财势的豪客设宴,也便于女眷光临,但隐密性并不佳。掌灯时分,顾客如云。

四位膀阔腰圆,相貌狰狞剽悍,佩了刀剑的中年豪客,叫了一席酒筵开怀畅饮,语音不时传出屏外。

厅中灯火辉煌,酒肉香四溢,人声嘈杂,甚至有不少人划拳,有人怪腔怪调唱俚俗小曲。

在这种码头酒肆中,几乎全是粗豪的酒客,不是高尚人士饮酒吟诗的地方。高朋满座说话也得大声些才能听得清楚。

四人正谈得高兴,屏口传来两声轻咳,进来了两个雄壮的中年大汉。

四人勃然变色而起,闯筵是极为犯忌的事,通常表示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