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子通知相公,万一吴华国闯了进来,要相公用迅雷
不及掩耳之势搏杀之,以除后患,最好请相公施展在茅山途中那种暗器!”
说时,面带惶恐,话音一落又急闪出去,石门又严密关闭。
裘飞鹗闻言心中大惊,但事到临头,即使要躲避也躲不掉,便立在石门之前,聚运真气,蓄势以待。
时间一刻地过去,尚无动静,身上不由浑身热汗湿透。
猛觉壁外轻微步履声传来,到了门外立定,接着听吴华国笑道:“今日诸葛师妹大反常情,动则发怒,愚兄为顾全大局不得不问明白,要知此人关系不小,事前愚兄忘记叮嘱师妹不可轻放,或许是愚兄的不对,为什么事后亦未告知愚兄一声,反藏匿房中不出,如此不能不叫愚兄起疑!”
听诸葛荷珠冷笑道:“师兄说话也太无礼,小妹怎知这人关系不小,他进入烟雨阁后,即说他与师兄只萍水之交,并无交情,既然师兄有事不便打扰,说完就告辞而去,小妹怎么好阻拦?”
吴华国干笑了两声,又道:“那么师妹为何事后不通知愚兄一声!而且藏在房中不出来,大有可疑!”
“吴师兄!你说话在客气些!”诸葛荷珠疾言厉色道:“他说与你萍水之交,小妹也看出他乃一穷酸,故而淡然置之,你们能断定他是谁吗?至于小妹留在房中不出,这是女孩儿家的事,你能管吗?”
吴华国长长哦子一声,道:“这就奇怪了,横云小筑之四周,暗椿何止数千,均未瞧见这人外出,难道他会飞吗?”
“师兄莫非有疑小妹将这人藏起来之意?”
吴华国朗声大笑道:“这个愚兄倒是不敢,但愚兄在末水落石出时,决不放弃!”
诸葛荷珠冷笑道:“哼!这个小妹不管,小妹现在就去察知大师伯,说师兄无理取闹!”
吴华国扬起一连串的冷笑声,显然诸葛荷珠巳离去。
石门突然开启,急风飒然,吴华国身形已掠入内,一眼瞥见裘飞鹗,神色猛疾一变,目中涌暴杀机。
裘飞鹗谨守小凤之言,猝袭出手,一招“斗转星移”五指飞出,径向吴华国“期门穴”抓去,迅如电飞,指带劲风,凌厉无伦。
吴华国心中猛惊,两掌上下分飞“劈浪寻蟒”攻出,掌带劲风飚奔,如让其撞上,裘飞鹗腕臂必折无疑。
那知裘飞鹗一出手,就施展那套玄奥诡奇的阴阳颠倒手法。
要知道这套阴阳颠倒手法乃武林绝学,一招一式之微系经莫怀远三十年参研而成,虚实变换,暗蕴周天星斗变化,穷天地造化之秘,堪称震古烁今,旷世至奇。
吴华国眼见即要劈上裘飞鹗手臂,又加了三成真力,谁料双掌劈空,招式用老,身躯前倾,忽感右臂曲池穴各中五支钢钩,不禁痛得“唉”了一声,劲力全泄,人也被裘飞鹗悬起。
他不禁魂飞胆落,眼中尽露畏惧之色,说道:“常兄!兄弟还有话说明,不可误会!”
诸葛荷珠这时也掠入石室,见裘鹗制住吴华国,娇靥上不禁绽放如花的笑容,清澈如水的双眸也不由闪出出乎意外的光芒。
一听吴华国之言,即娇叱道:“不可听信他那口蜜腹剑
之官,人无害虎口,虎有害人意,你还犹豫什么?”
吴华国心知已无幸存,破口大骂道:“想不到你会吃里扒外,我虽死你也难脱关系,三师叔他们父女也有疑心,何况沈应龙……”
话犹未了,后胸只觉有如山岳重压,心脉立绝,口喷鲜血而死。
诸葛荷珠盈盈一笑道:“离别三日,刮目相看,才不过分别两月,相公武功大有进展,与前在茅山途中截然不同!”
说时,瞟了裘飞鹗一眼,暗道:“他怎么肤色变皙白,人也变得英俊潇洒,与两个月前大不相同啊!”
想罢,芳心中不由升起一种异样感觉。
裘飞鹗面色不禁一红,道:“前在茅山途中蒙姑娘投笺示警,无时或忘,今又承姑娘救在下杀身危机,此恩此德,终身难报!”
诸葛荷珠听到最后四个字,玉靥突变晕红,低声说道:“你危难有增无减,此话断言之过早,吴华国虽死,沈应龙对你恨之切骨,还有镜湖庄主一掌震乾坤曹通圣对你也是念念不忘!”
裘飞鹗诧道:“在下与他们两人毫无恩怨可言,这般痛恨在下,令人难解!”
诸葛荷珠轻摇首道:“小妹也不知道他们为了什么?只知道要在你身上找出一椿事关武林之秘!”
裘飞鹗不由惊得呆了,木然无语。
诸葛荷珠幽怨地叹了一口气,道:“有许多事,不要是你,就是我一样如坠五里雾中,使人模糊不清,唉!等会与你谈吧!小妹清除了吴华国的尸体,稍时再与相公见面!”
约莫过了一顿饭光景,小凤匆匆走来,领裘飞鹗出去,牵着裘飞鹗飞奔。
甬道黑暗如漆,莫辨方向,任由小凤牵着他跑,出得地穴,已不是原来入口之处。只见古木从中有座石室,一楼一底,裘飞鹗随着小凤踏入楼上诸葛荷珠香闺。
房中,诸葛豪赫然也在,一见裘飞鹗入内,即含笑立起相迎,说道:“听孙女荷珠说起少侠在此,特来拜谢少侠治伤大德!”
裘飞鹗见他神情与在丹阳小镇时之冷僻不近人情大不相同,和霭可亲,便微笑道:“岂敢!在下前次承蒙老丈指点,脱除大难,感恩不浅!”
诸葛豪眉头皱了一皱,笑道:“少侠定是忆起前次老朽怪僻不近人情,尚有余恨,但实乃情不得已,请予宽谅。
如今长话短说,能除少侠疑虚,方可和衷共济,倾腹相谈。
目前正值武林多事之秋,鬼魅魍魑,纷纷出现江湖,各大门派日趋式微,均闭门思过,不欲多管闲事,他们如此冷淡,远因在前是未可厚非。
玄玄经本是玄门绝学,武林之士均欲私心攫得,然老朽等明知玄玄经为琅琊鬼使廉星耀巧换,但藉此将妖邪一网诱尽,勉为其难。
少侠对老朽言语或有不解之处,容老朽一一细述!”
这时,小凤取上一壶酒及四味小菜,诸葛豪笑道:“来!老朽与少侠作杯酒长谈!”
诸葛荷珠立起说道:“孙女到楼外提防有人闯上,你们
好好谈谈吧!”
诸葛豪敬了一杯酒,长叹一声道:“三十年前五华灭门之祸,斩尽杀绝,人间惨事,武林之内心胆皆寒,现在忆起,有如芒疽在背,尚还坐立难安……”
裘飞鹗接口道:“老丈可是说那‘三花追魂’之事吗?武林之内就无人主持公道吗?”
诸葛豪冷笑道:“远避尚来不及,还有人主持公道,时至现在武林之中只知三花追魂外,并无一人知道他的来历姓名……
嗯!除了一人,只有他才知道!”
裘飞鹗惊问道:“是谁?”
诸葛豪笑了一笑,暂不置答,待饮了一口酒后,说道:“你知道为何各大门派无人主持公道吗?皆因‘三花追魂’自从灭五华一门后,又去了各大门派之重地一趟,除了各掌门人之外,其余皆不知……”
各掌门人均闭口不言,对那事噤若寒蝉,显然是受了三花追魂之控制,此事本不为人所知,三花追魂突告销声匿迹,不知是谁传言说是三花追魂被武圣百臂上人重惩,废除一半功力,武林正庆幸不已,各派掌门人突然无病而终,检视尸体,后背命门穴均有三指浮印,方知三花追魂所为,由何而知呢?是各掌门人听说三花追魂隐匿不出之事,均忧形于色,急于寻觅百臂上人,而百臂上人行踪又无人得知,后因伤发致死,才发现这秘密。
现在三花追魂再复出,各大门派有前车之鉴,均采取冷眼旁观之态,瞧瞧事态发展如何再作计议,但术道之士不甘束手被戮,力谋捕杀此一盖世魔头。
此间主人乃隐世多年怪杰,名唤庐昆,当年武林尊称天紫先生,久而久之均称之庐大先生而不名,与青城名宿庐二先生庐潇是嫡亲昆仲。
庐二先生为青城袖手不前,一怒叛门携同青城数人来此与其兄共事。
但武林之内最是诡诈万端,友敌难辨,庐大先生发现三花追魂与艾百虎均有党羽潜伏在各门各派之内,此间横云小筑也不能说没有,为此,庐大先生大感棘手……”
裘飞鹗冷笑道:“像沈应龙就是,镜湖庄主曹通圣也大有可疑!”
诸葛豪惊异地望着裘飞鹗一眼,道:“沈应龙这人,庐大先生已经知道,不过还要利用他传递不实消息,暂留他一条性命,曹通圣为人老朽最为清楚,是一狐诈无义、唯利是图之人,目前尚不至于对我等不利,但庐大先生邀请来之武林高手甚多,岂能分辨得清,似此三面作战,稍一不慎,后果不堪设想!”
裘飞鹗默然无语,暗道:“不知他与自己说这些有何用意?”
诸葛豪微微一笑道:“昨晚惠山寺之事,少侠能得亲眼目睹,庐大先生已知燕云大煞艾百虎诡谋,藉三花追魂之名戮杀武林异己,故将计就计,遂那一石二鸟之计!”
第二十八章 计辨友敌
裘飞鹗恍然大悟,为何将朱玖之尸体不收,这才明白是为求三花追魂知是艾百虎所为,殊不知庐大先生收渔翁之利,用心不可谓不苦。
忽然忆起一事,惊道:“那吴华国是……”
诸葛豪不待他说完,已知就里,遂笑道:“吴华国是惠山寺主持无任大师的寄名弟子,无任大师是蛇山七友之首,后来发现吴华国心地不端,武学勒而不授,吴华国愤而改投在庐二先生名下……
庐二先生本着与人为善之意,勉强收下,独门手法也秘不相授,暗中考察他的心性,昨晚庐大先生还欲保全无任大师,谁知吴华国竟杀师,还诡称救援不及,庐二先生见事无对证,不便置罪,今日吴华国丧命于少侠之手,也算是天道好还,冥冥中自有报应……”
说至此,顿了一顿又道:“少侠!现在老朽要把话说明,这两月来少侠之名已传遍武林,你难道还知道吗?”
裘飞鹗大感茫然,惊愕半晌才呐呐答道:“在下武林末学,肤浅之辈,何敢当如此,谅是老丈谬奖。”
诸葛豪大笑道:“并不是说少侠武功卓绝,而是有几椿大事均与少侠有关!”
裘飞鹗大为惊愕,道:“那几椿事,在下实在不知!”
诸葛豪微笑道:“第一,笑尊者手中第九篇玄玄经文已为少侠取去,关于这篇经文,老朽也有点牵连在内!”
裘飞鹗欲加以辩白,被诸葛豪阻住话锋道:“且听老朽说完,其次是那面君临武林之龙飞令符,亦落在少侠手中,这面龙飞令符关系不小,少侠倘能借用,可以调集各大门派高手,来对付三花追魂是绰绰有余……”
说至上此,只见诸葛豪深意的一笑,又道:“听说……武林一宗奇珍,五星璇玑玉钱亦为少侠所得,此玉钱系万年暖玉制成,具有避火、避毒、避水、避邪等功用,若仅在此奇异之处,当为世俗珍品,但每当月圆子夜时,能显出五星参横之象,含蕴正反先天五行阵式,奥秘无穷,练武人若能悟彻玄奥,录为武林之内一流高手,但非短短时日可以参悟……”
蓦地——
一条矫捷如鹰的身影轻飘飘地落在楼廊之上,两人不禁一怔,别转头望去,只见一五官清奇之瘦长老者,星目中逼射慑人光芒,行云流水般走进室内。
诸葛豪呵呵一笑,道:“庐二先生竟作不速之客!”
裘飞鹗赶紧立起,庐二先生朝裘飞鹗凝视一阵,沉声问道:“杀害老夫徒儿吴华国之人,就是你吗?”
裘飞鹗毫不犹豫答道:“似此背师重投,负义杀师之人,老前辈盛名刚正,焉能收此不肖弟子,有污老前辈威望,不过老前辈以此见责,晚辈有点不服!”
庐二先生突然改颜哈哈大笑道:“少年人有此豪气,一如老夫当年,反投了老夫脾胃,你尚不知吴华国是否老夫门
下,怎能以此相责?”
继又正色说道:“方才诸葛老师所说的三件事,可是有其事吗?”
裘飞鹗毫不思索,微笑答道:“诚有其事,不过,传言未免有点失实!”
庐二先生点点头道:“你倒是诚实不欺瞒,真是难得!”
忽转面向诸葛豪道:“家兄对此次引狼入室,极感内疚,但又拿不着他们把柄,不好反脸,万一预测是真,他们暗中通知三花追魂,非但心意全部落空,而且使横云小筑陷入挨打之局!”
诸葛豪略一沉吟,道:“二先生是说雁岩上元观主毒纯阳钟天华、镜湖庄主曹通圣吗?”
庐二先生面色现出极为焦虑,颔首道:“目前这两人已辨明是敌非友,心意难明者尚不知多少,最难应付的就是钟天华,善使无形剧毒,能在不知不觉之中致人于死,事前既不易防患,事后又不能察觉,真是防不胜防,庐某对此人不胜忧虑!”
诸葛豪垂首沉思,面色凝重。
裘飞鹗忖道:“钟天华能使青城名宿畏惧,可见此人异常难惹,但使毒于无形,甚难令人相信!”
这时,诸葛豪道:“此事非要借重裘少侠不可!”
裘飞鹗不禁一怔,只见诸葛豪与庐二先生低声耳语了一阵。
庐二先生面转喜笑,拉着裘飞鹗低语商量。
裘飞鹗踌躇片刻,终于慨然允诺。
庐二先生朗声大笑,与裘飞鹗联袂飞身下楼,朝太湖之滨绿波万顷、烟云苍茫中飘飞奔去!
两月后——
青螺渚追魂双笔阙陵之巢穴遭受夜袭,惨遭屠戮,鸡犬不留,火光冲天,被烧得片瓦无存。
阙陵及渚中高手均远青螺渚未归,得免于难,但青螺渚及惠山寺两椿骇人听闻,不径而走,消息传遍了大江南北。
太湖途上,武林人物来往络绎不绝,然而“横云小筑”沉寂异常,依然是波光镜空,苍松挺秀。
由“横云小筑”之前望去,浩淼烟波中,远望有若龟浮水际,乃为太湖第一之胜龟头渚。
龟头渚原为太湖洞庭山支脉,湖光山色,景色如画,有言:“天浮,龟出,山挟万龙趋。”
走过龟头渚之人,均证此言不虚。
时值冬初,寒风四涌,彤云垂压,湖水波澜起伏中,一叶扁舟向龟头渚驶。
小舟紧靠着渚旁礁石停住,浪花四溅中,两条身影破空斜穿,捷逾飞鸟跃上渚岸,
这两人一沾渚岸,径往树林中奔去,脚步飞快,上身不动,一望而知均有一身绝好的武功。
两人踏入树林隐住身形,相互望了一眼,目中露出惊疑之色。
两人都是三旬上下年岁,目光炯炯,英气逼露,分穿青黄长衫。
此刻,黄衣人轻咦了声,道:“两日来我等两次来此,怎么未见沈应龙到来,莫非沈应龙遭了凶险不成,这一来我等大有不利!”
青衣人面色阴沉,浓哼了一声道:“惠山寺及青螺渚两事,假冒本门之名于事后留下本门独有之‘三花追魂’标记,显然有人存心诬害,使本门成为众矢之的,贤弟!你能揣料出是何人所为吗?”
黄衣人摇了摇头,叹气道:“看来,是需要我等费一番心力了!”
正说之间,两人忽有所觉,飞快旋身,抬目望去,只见一条人影流星飞电似地向身前奔来。
两人同声大喝道:“来者何人?”
那人奔来之速不但不见放缓,反而加速,口中答道:“在下奉沈应龙之命而来,沈应龙身在危险中脱身不得,故而……”
这人正是裘飞鹗。
“而”字出口,人已落在两人身前,只见裘飞鹗两手迅如电光火般飞出,欺攻两人肋下。
这等猝然偷袭,任谁也不及防,两人手忙脚乱,身形后仰,大喝道:“鼠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