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沧海见这招又和自己所知招式相同,心中生出几分怀疑,难道林家的辟邪剑法和自己所知并无不同。他稍一走神,脚下不免慢一步,刺啦一声,衣衫就被划破一道口子,虽未受伤,却让他颇为心惊肉跳。知道如今已经无暇让自己多想,若再分了心,只怕是一个疏忽,今日便交代这里了,想到如今处境,他眼中渐渐有了几丝恐慌之意。
只是他挑福威镖局之事,尽人皆知,如今他和林平之两人单打独斗,了结恩怨,别人就是想帮自己,怕也是没有借口插手,也不敢插手。
他想到此,心慢慢的沉了下去,若真到了危机关头,自己该怎么办,到时恐怕也唯有拿林震南夫妇的命,来换自己一命了。
只是若真到了那种地步,自己在武林中何止名声扫地,再也抬不起头来,青城派怕也是沦落成二流门派,再当不起名门正派之称了。
林平之运剑如风,一连使了十几招,又在余沧海的身上添了几道口子。
围观众人见这辟邪剑法普通之极,只算是一套中规中矩的剑法,心中都颇为失望,这便是那传的神乎其神,让余沧海为此不惜此大动干戈,灭了福威镖局的辟邪剑法,简直莫名其妙。
两人又是几招过去,余沧海渐觉力气越发不够,躲避也越发艰难,心中暗恨那李大人,不知他到底给自己动了什么手脚,不然自家即便无法轻易胜出,也不会落到现在这种境况。
林平之随着辟邪剑法展开开来,心神慢慢恢复了平静,渐渐手中剑法越使越顺,剑光挥舞,一剑连着一剑。
又是一招使完,林平之忽然身子一转,长剑反刺余沧海前胸,这一剑出手迅捷,既狠又准,颇有些出其不意。
余沧海若是功力仍在,这一招那会被他放在眼里,只是此刻功力被封,虽及时反应过来,动作却难跟得上,一声惨叫,胸口便被划了一道半尺长的口子,顿时皮肉翻卷,鲜血横洒。
索性只是皮肉外伤,余沧海除了开始惨叫一声外,竟在没发出一声叫喊,可见他也是骨头极硬之人。
林平之一招得手,并不咄咄逼人,而是停手来,对着余沧海喊道:“如何?若是寻常我自是打不过你,只是如今你功力被封,却不是我的对手,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交出我父母,我今日便饶你一命,怎样?”
余沧海长吸一口气,喘息道:“余某说了……此事是有人栽赃陷害我们青城,让我交出你父母,这话可从何说起?”
林平之见到了这般境地,他还是如此嘴硬,想起不知生死的父母,化为灰烬的福威镖局,怒火渐起,手中长剑一震,翁的一声剑鸣,身随剑走,又挺剑攻去。
此刻林平之仿佛把近日来的一腔怒气都发泄出来一般,一把剑使得虎虎生威,余沧海本就不支,受伤后更是雪上加箱,越发的岌岌可危。
又是十多招过去,林平之见余沧海反应愈来愈慢,忽然瞅着一个机会,“刷刷刷”连攻几剑,剑剑直指要害。
余沧海心头发紧,使出全身力气,才勉力躲了过去。
林平之手中长剑一转,又向他下盘削去,余沧海连忙侧身疾退,却见林平之手中长剑一剑连着一剑,连绵不绝攻出。
正躲避间,余沧海忽觉右腿“环跳穴”一麻,他心中一惊,知道不好,又躲了几剑,腿弯处竟渐渐酸麻无力。
眼见林平之爆喝一声,又是一剑刺来,余沧海急忙侧身避开,却觉的右腿倏尔一软,扑通一声半跪在地。
下一刻只觉的脖子一凉,一把长剑已经架在颈项上,余沧海心中蓦然一震,心中一股凄凉之意传来,只觉得造化能人,十多天前,他威风凛凛,率领大批弟子,挑了福威镖局,擒了林震南一家。
不想十多天后,自己竟被林震南之子擒下,生死只在别人一念之间,他心头不知是何滋味,只知道从此以后,自己恐怕是沦为江湖笑柄,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他一时间仿佛入了魔怔般,一动不动的半跪在那里,心中暗问,自己怎会落的这般境地,这是为何?难道自己做错了吗?想起师父生前每日眉头紧锁,对败于林远图之手耿耿于怀,一心想找出破解辟邪剑谱之法而不得,以至英年早逝,便是临去前,仍是念念不忘。
自己身为弟子,为了完成师父长青子的遗愿,更为了寻得秘籍,壮大青城派,来日和少林、武当、五岳剑派比肩,自己错了吗?
此时他心中一个声音说道:“你错了,你为了完成师父的遗愿、为了壮大门派势力,这自是好的,但路却走错了,青城派数百年传承,武功博大精深,你尚未悟透其中精髓,领悟其中关窍,便想着借助别派武功,行走捷径,此乃舍本逐末之举,万万要不得。”
“你如静下心来,勤修苦练本门武功,一心调教弟子,想出辟邪剑谱的破解之法,未必不能壮大本门,完成师父的遗愿。但你却挑了福威镖局,抢夺别人的家传武功,不但坏了江湖道义,更造了许多杀孽,此举也为自己埋下了祸根,便是此时不报,以后也总有报的时候。”
此时心中又有另一个声音说道:“你做的不错,人在江湖,便是要成王败寇,为达目的,要不择手段。你败就败在心不够黑,手不够毒。如果当时你不是有所顾忌,故意把福威镖局三百多口人吓走,而是把福威镖局一围,把他们尽数杀了,不使一人走脱。”
“如此一来,不但死无对证,林震南一家三口更不会趁机混入人群逃脱,你派去捉拿的门人也不会被人截杀,四大弟子去了其三,便是林平之也不会跑到衡山,而是在你的手里,任你宰割。辟邪剑谱说不定你也早已拿到,等以后你武功大成,青城与少林、武当、五岳剑派鼎足而立,谁还会记得此事?谁还敢记得此事?数十年后,人们只会记得你余沧海武功如何高超,如何壮大青城派,至于福威镖局,早就成为过眼云烟,有谁还会记得?”
这两种声音在余沧海脑中相互纠缠,各自争论不休,余沧海一时间只觉心中恍如一团乱麻,到底何为正?何为邪?何为善?何为恶?
谁又能说的清呢!(。)
第三十三章突变()
围观的众人见了余沧海的狼狈之相,心中渐渐也升起一股说不明的意味,堂堂一派掌门人,在江湖上威名遐迩的人物,为了一己私欲,竟落的如此下场,确实让人感慨不已,经此一事,青城派可谓是名声一落千丈,不知要后人多少年的经营,才能缓过劲来。
林平之见余沧海半跪在地上,颇显凄凉,他心中有了一丝迟疑,但想起父母,想起福威镖局,那丝迟疑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他紧握手中长剑,轻吸一口气,对着余沧海问道:“如今你还有何话说,我父母在哪?只要他俩平安无事,今日我仍可饶你一命。”
余沧海好似回过神来,忽然哈哈大笑,连眼泪都笑了出来,许多人都转过头去不忍再看,并非怜悯,只是想起昨日还是一个受天下敬仰的名门正派掌门人,为了一己私欲,竟落的如此下场,想想也叫人觉得可惜。
片刻余沧海才止住笑声,他叹息一声,本是半眯的双眼缓缓睁开,但目光不见往日的精光四射,而是带有几分浑浊。
他嘴唇微动,正要说些什么,这时刘府门口忽的传出几声喧哗,听得一声“格老子”的叫骂声,众人便知是青城派的人来了。
下一刻,两名衡山弟子扭了一人进来,只见他一身青袍,赤足穿着无耳麻鞋,头上绑着白布,正是青城弟子装束。
那人先是不服,大声叫骂,待看到弃剑投降,正被嵩山派押解着的一众青城弟子,神情一变,赶紧闭上嘴巴,被押着往前行了几步,正好看到半跪在地上的余沧海,他目光一滞,瞬间呆呆的愣在那里。好像怎么也无法相信,自己敬若天人的掌门,竟会成了这幅模样。
青衿掸了掸衣袖,迎上走前去。见这名青城弟子神思不属,显然被惊到了,不免问道:“你是青城派弟子?从哪里来?”
这人回过神来,结结巴巴的道:“是……是!我从……我从……”吞吞吐吐半天,却什么也没说出。
青衿见此人并不像是硬骨头。皱眉道:“那你来此何事?”
这人仍是结结巴巴道:“我来这……我来这里……”偷偷看了余沧海一眼,后半句又憋在肚里。
青衿眼中寒光一闪,厉声喝道:“既然什么都不知道,那还要你何用,拉出去斩了?”
两名衡山弟子一愣,见这位李大人眼神莫名,瞬间回过神来,知道在吓唬此人,两人对视一眼,同声回道:“是!”便要将这将这名青城弟子给拖下去。
这青城弟子刚刚来此。不明事情缘由,见掌门、师兄弟皆被拿下,如何会怀疑青衿此话,吓得大声求道:“大侠饶命,大侠饶命,我知道……我知道……”
青衿上前一步,紧盯这他的双眼问道:“你知道什么?”
这人颤声道:“我……我过来是找师父……”
青衿紧接着问道:“找你师父何事?”
这人颇为犹豫道:“找师父……找师父是……”竟又噎在那里。
青衿见此人犹犹豫豫,颇不爽快,只好用些手段了,他双目精光一闪。一双明亮的眸子瞬间变得深奥异常,眼中有道道幽光闪过。
这青城弟子本是心中忐忑,林震南夫妇之事,余沧海忌讳莫深。兼且事关青城名声,是以吞吞吐吐,不敢说出。
只是他本就意志不坚,心中又害怕之极,此刻见眼前这儒生双目恍如一潭幽水,稍一接触。竟不能自拔,渐渐迷失其中。
青衿见了,嘴角露出几丝笑意,缓声问道:“你来找你师父所为何事?”
这青城弟子双眼发直,愣愣的说道:“塞北明驼木高峰想要劫走林震南夫妇,如今几位师兄正和他对持,我特来请师父赶紧过去援手……”
他刚说道此,旁边的林平之再顾不得余沧海,几步冲到此人跟前,双手摇着他的肩膀,神情激动道:“我父母在那……我父母在那……快说……快说……”
这名青城弟子瞬间回过神来,想起刚才晕晕乎乎之际所言,心中不禁一寒,连忙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青衿眼中寒芒一闪,瞪了他一眼道:“少说废话,还不赶紧带路,再敢吞吞吐吐,一剑杀了。”
这人瞧见青衿,不知为何,心中猛得打了一个寒颤,脑子一紧,那里还敢口出推脱之词,在两名衡山弟子半推半就之下,只好乖乖的带路。
青衿跟着一路出了刘府,渐渐向城外行去,林平之自也是牢牢跟在后面,岳不群也率领华山众弟子一路随行,更有许多想瞧热闹的江湖中人也随后跟了出来。
不一会便出了衡山城,又行了三五里路,便来到一个山坳中,那青城弟子便指着此地言道,就在这里……就在这遇到的木高峰。
众人闻言连忙四处,果见附近果然有打斗的痕迹,稍后又有人在不远处发现一个重伤昏迷的青城弟子,看来这青城弟子倒也没有撒谎。
只是时间尚短,这木高峰便是劫了林震南夫妇,此刻定也走不多远,众人便三五一群,各自散开,分头搜寻。
青衿也不和别人一起,他仔细观察附近的环境,暗暗猜测木高峰所走的方位,片刻后抬头沉思半晌,认准一个方向,霍然纵身而起,一路搜寻而去。
岳不群也在暗暗推测,见了青衿动了身,稍一斟酌,吩咐劳德诺领几人回刘府探听消息,便也率领弟子跟了上去。
青衿速度极快,虽然不住地左拐右绕,不漏下任何可疑之地,但半柱香的功夫,也走了十多里远。
又行过了一个山坳,忽听得远处隐隐传了人声。
青衿不敢迟疑,寻了一个高坡,足尖点地,几个闪身,便纵上了一棵大树,他站在树梢四处扫视一周,果见不远,树隙中隐隐现出一堵黄墙,似是一座残破的庙宇。
青衿眼中精光一闪,飞身下了树梢,他动作轻灵敏捷,小心翼翼的一路朝着庙宇疾步行去。(。)
第三十四章驼子()
庙宇内,木高峰脸色阴郁,双目狠狠的盯着于人豪喝道:“于师侄,只要你把林震南夫妇交于我,驼子今日便饶你一命如何?”
于人豪知道木高峰此人阴险狡诈,毫无信义可言,就是有心想用林震南夫妇换自己一条性命,也不敢相信此人。有林震南夫妇在手,木高峰心有顾忌,尚不敢拿自己怎样?自己若信他的话,交了出去,恐怕此人会立刻翻脸,自己也性命难保。
于人豪想到此,把架在林震南脖子上的剑紧了紧叫道:“木前辈,不是我不答应,而是师父早有嘱咐,林震南夫妇不容有失,不然咱们又何必一路僵持到这里?”
木高峰冷笑道:“驼子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若真不识趣,惹恼了驼子,我可不管你拿谁威胁,先取了你的性命再讲。你若不信,尽管把他俩杀来试试?看驼子我皱不皱一下眉头。”
于人豪知道如今几名师兄弟只剩自己一人,那里会是这木驼子的对手,唯有拖延时间,等师父赶来援手,就万事大吉了。
木高峰见于人豪不言不语,心中也是着急,他们一路上僵持之际,便有几人溜走,怕是赶去找余沧海报信去了,若是等余沧海带人手赶来,自己多日谋划,岂非成了空谈,以后怕是再难遇到如此天载难逢的好时机了。
木高峰想到此,心中着急,手却忽然碰到怀中的一块碎银子,他顺手摸出,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只见木高峰忽然间神情一变,眼睛瞪着于人豪身后,大喝一声道:“谁?”
于人豪见他盯着自己身后,神情大变,不似作假,心中也是猛然一惊,就这一愣神的功夫,就听嗖的一声响。自己右手神门穴猛然一痛,手指酸麻,长剑也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心念急转。暗道不好,就见木高峰霍然起身一掌朝自己拍来。
于人豪心中大急,左手一扯林震南,就要把他挡在自己身前,但毕竟太过仓促。木高峰半空中手掌一旋,便避开林震南,一掌打在于人豪肋下。
于人豪只觉喉头一甜,蹡踉几步,一口鲜血喷出。
这木高峰毫不留手,紧接着又是一掌拍去,于人豪心中一紧,暗叹一声,知道自己今日怕是难以生还,他心思电转。想起几位师兄弟皆命丧他手,若是林震南夫妇再落入他的手中,自家青城派岂不背了个大大的恶名,又为别人做了嫁衣,若是如此,自己便是死了,也难以瞑目,林震南绝不能落的他的手中。
他想到此,牙冠紧咬,再不管木高峰来势。身子一转,瞬间把内力催至极限,双脚使劲在地上猛然一蹬,身形霍然飞起。一掌朝林震南拍去。
木高峰不想他竟有这般决绝,尚不及阻拦,就听得林震南一声惨叫,便被于人豪摧心掌力击中心口,一口鲜血喷出,身子晃了几晃。倒在地上。
木高峰心中大怒,一声怒吼,紧随其后,狠狠一掌击在于人豪后背,于人豪被他无俦掌劲击中,砰的一声飞身撞在墙上,破庙也被震得一颤,灰尘泥土嗖嗖落下。
只听得于人豪一声惨叫,口中涌出大口大口的鲜血,他回头望了木高峰一眼,那目光中竟带有几分讥笑,好像在说:“我们青城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
木高峰仿佛读懂了他的意思,心中一股无名怒火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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