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是插手自家之事,为自己伸张正义,青城派虽然势大,但如何能与嵩山相比,救出父母便指日可待。
青衿呵呵一笑,接着说道:“前日我那位同窗着人捎来一封书信,言及福州近日发生一件惨案,苦主全家遭难,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上上下下三十多人惨遭杀害,其中既有丫鬟仆役这些善良百姓,也有镖师、趟子手这些普通的江湖人物。”
“凶手临走前更是放了一把大火,不但把苦主一家烧个精光,更是波及邻里,连烧了几条巷子。许多无辜百姓遭难,多少人无家可归,凶手手段如此狠辣,惨绝人寰之处,简直令人发指。在座的诸位不是一方豪强,就是武林前辈,消息灵通,可能多半已经听闻这‘福威镖局灭门惨案’,在坐的诸位英雄可知道凶手是谁?此事又该如何解决?”
青衿一番话说完,众人都是心中一跳,纷纷转头去打量余沧海,那目光中既有鄙夷、厌恶,也有幸灾乐祸。
更有一些心中暗暗惭愧,自己整日里自命侠义中人,也经常以此自得,朋友刘正风全家被人要挟,自己见嵩山派势大,竟只知明哲保身,不敢出头,那时心中还安慰自己,刘正风勾结魔教,是咎由自取。
而福威镖局灭门惨案,则是彻彻底底的恶行,自己见了凶手余沧海,却半句也不敢质问,还把他当成武林同道。便是此刻天下英雄汇聚,竟也无人管福威镖局之事,反倒是一个朝廷官员,站出来伸张正义,长此以往,侠义道中人还如何好意思自称为“侠”。(。)
第二十九章问罪()
青衿一番话说完,见众人反应各异,皆是沉默不语,不由得接着说道:“本官听说这凶手窥视人的家传武学,为了一己私欲,悍然下此毒手,手段之狠毒,绝不下于诸位口中的魔教妖人。在场的各位都是江湖上铁骨铮铮的好汉,平日里受一方百姓敬仰,难道咱们这千余人中,真的就没有一人知道凶手是谁,还是有所顾忌,根本就不敢讲?”
青衿话音一落,就拿目光扫视场中诸人,不少人见他目光扫来,竟低下头去,不敢对视,更有几个平日里颇有侠名的义士,张了张嘴,面带愧色的把头垂下。
余沧海此刻更是脸皮紧绷,对今日来此后悔不已,他多想起身挥袖而去,然而他知道此刻根本不容他轻举妄动,自己在这里,他们顾忌青城派的面子,或许不会说什么?但自己一旦离开,在这位李大人的鼓动下,焉知他们会不会争相揭穿自家。
好在此刻众人都沉默不语,余沧海松了一口气,青城派数百年的名声还是有些用处的。他刚才见了这位李大人对付嵩山派的手段,让他极为忌惮,心中暗暗决定,等一会顺利脱身,就率领门下弟子赶紧离开衡山城这是非之地,离开这位李大人的管辖范围,至于林平之,以后总有机会把他给暗中掠来。
青衿见了众人反应,心中也颇为失望,决定再激一激众人,不信就没有哪个一身热血的年轻汉子跳出来,但如果真的没人揭穿余沧海,那也只有暗中示意令狐冲放开林平之,让他来亲自指认了。
正在这时,忽听得一道微弱声音传来:“是……是青城派干的。”
这声音颇小,还带着几分犹豫,但厅内诸人多半内功不俗,仍是听得清清楚楚,一时间都转头打量过去。见那人竟是泰山派的弟子。
青衿曾在泰山游历了两个月,看那人有些眼熟,片刻才认出他是竟迟百城,那个笑傲中的小龙套。那个一出场就要行侠仗义,结果被田伯光一刀给砍死的可怜人。
青衿在泰山历练时,与百炼颇合得来,经常寻他切磋,体悟泰山剑法。迟百诚身为百炼的师弟,青衿自也见过他不少面,他天赋并不出众,为人却十分勤勉,寻常也是默默练功,寡言少语,害羞还有些胆小,让人很容易遗忘他的存在,青衿能记住它,也是因为他的名字。
这次田伯光不知躲在那里暗自神伤。默默地****伤口,没有人要挟仪琳去回雁楼喝酒,没有了受伤的令狐冲,自然没有让迟百诚行侠仗义的地方,进而躲过了一劫。
青衿以为没了这一劫,他会这样一辈子这样普普通通,当一名尽职尽责,默默无闻泰山弟子,再也没有能让人记住他的地方,只是吃惊也往往在于出人意料之处。
在场的千余人中。不乏胆子极大武功极高之人,也不乏自命侠义之士,皆不敢开口,捅破这层窗户纸。
这个胆子不大。话语不多,普普通通的泰山弟子,竟有如此勇气,着实令人汗颜不已。
迟百城刚开始尚且犹豫,此刻见在场的诸位前辈高人一时间都盯着他,尤其是余沧海那要吃人的目光。让他心中颇有些害怕,待看到那位李大人对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顿时勇气倍增,不理会师父天松示意他闭嘴的目光,忽然指着余沧海大声说道:“是他……是他们青城派干的!”
余沧海大怒,霍然拍案而起,指着迟百诚手指颤抖道:“你……你放屁。”却毕竟不敢当着众多五岳剑派高手的面冒然动手。
这时天松道长遥遥向余沧海拱手道:“余观主,小孩子家的说话口没遮拦,何必跟他一般见识。”
余沧海脸色铁青,却也不知如何反驳,他心中庆幸说话的只是一个小辈,场中那些在武林中颇有名望的人都是冷眼旁观,不然让他如何收场。
正在这时,忽然人群中又传来几声叫喊,“就是青城派……就是余沧海干的……”
余沧海惊怒不已,他目光扫光,场中上千名来客,他哪能看清是谁喊得,身子刚坐下。下一刻,不知谁起的头,越来越多之人喊了起来,皆指向青城派,声音渐渐连成一片,余沧海大怒,却又无可奈何,心中更有几分寒意升起。
青衿哈哈一笑,颇有些智珠在握,他也不理余沧海,对着费彬问道:“费兄,你们嵩山乃正道中流砥柱,平日里行侠仗义,人所共知,这次闻听刘参将结交魔教,尚未见他有任何恶行,便不远千里赶来,斩妖除魔,这般高瞻远瞩,深谋远虑,实在让人佩服。”
他话音一顿,意味深长的说道:“现在场中就有一个真正的大恶人,堪比魔教妖徒,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你们嵩山身为侠义道之楷模,碰见这等恶人,该如何做方不坠了嵩山派名头,不负侠义之名?本官十分好奇。”
费彬听闻此言,心中顿时警觉,他嵩山虽不怕青城派,但如何甘心给人当枪使,只是此刻见青衿有此一问,一时想不出如何回答,支支吾吾半天,半句话也没吐出。
丁勉对青衿更是心怀怨恨,看费彬一时颇为尴尬,竟说不出话来,怕他受不了激,说错了话,被人白白利用,连忙插言道:“大人,青城派乃是薪火相传了几百年的名门正派,福威镖局的事,丁某也有耳闻,余观主素有侠名,我等并无真凭实据,怎可因一些捕风捉影的流言,就问罪与他。”
青衿恍若大吃一惊道:“是吗?先前你们对刘参将一家动手,罪名不就是怀疑他勾结魔教,欲对我正道中人不利,好像也些都捕风捉影的传言。据我所知,这衡山派也是薪火相传了几百年的名门正派,刘参将平日里似乎也是侠名远播。你们当时就敢霍然出手,毫不留情,现在是怎么了,在场的诸多英雄好汉都已经指出了这个恶人,你们嵩山派身为五岳剑派之首,武林正道的中流砥柱,刚才还口口声声说对这等恶人痛恨不已,此刻见到这恶人,到底该如何做,本官糊涂,丁兄可有什么教我?”
丁勉闻言脸色红白一阵,片刻后才斟酌道:“若是当真证实了是青城派所为,我们嵩山派自会与众位英雄一起,为苦主伸张正义,只是……”
场中诸人见了嵩山派的反应,心中不禁暗暗摇头,他们对刘正风出手,打的旗号就是怀疑他有个大阴谋。此刻变成青城派,就换了一种说话,如此前后不一,等于自打了一个耳光。
青衿叹了口气道:“本官办案最讲究证据,无奈如今苦主不见踪影,为之奈何,难道要放过那个大恶人不成……”
他话音一落,不少人都看向华山派,都知道林平之拜岳不群为师,而今他这个福威镖局惨案的苦主就在那里,看他是何反应。
令狐冲见此刻时机已然成熟,嘴角微微一笑,便不在拦着林平之,任由他冲了出去。
林平之霍然到得青衿跟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声喊道:“草民林平之,求大人做主。”
青衿问道:“你是?”
林平之神情激动,大声回道:“草民乃是福威镖局林平之。”
青衿装作惊讶道:“难道你是福威镖局少镖头林平之?”
林平之道:“正是小民……求大人为小子伸冤做主。”
青衿挥手道:“无需多礼,起来回话。”
见林平之起身,青衿叹了一口气,温言道:“小兄弟你不用顾忌,谁是那个大恶人,尽管说来,不管是本官,还是在座的诸位前辈英雄,都会为你做主。”
林平之神情略微平复,霍然转身,指着余沧海道:“就是他,就是这个大魔头、大恶人,窥视我家的辟邪剑谱,无缘无故,擒我父母,灭我满门,比魔教更加狠毒,请大人为我做主,救我父母……”说着眼泪不停落下,已然涕不成声。
青衿拍了拍他的肩膀,对着余沧海问道:“这位想必就是青城派的余观主,事到如今,不知你还有何话说?”
余沧海见林平之忽然冲出,心神大变,此刻勉强收拢思绪,拱手说道:“大人,我青城派乃是传承数百年的名门正派,平日里行侠仗义,得罪了不少邪道中人,此事怕是故意有人暗中指使,栽赃陷害,以打击我正道声势,大人千万不可中计,让小人阴谋得逞。”
青衿似笑非笑道:“哦,是吗?还有这等事情,‘咦’,余观主,你起身作甚?”
余沧海早就想离开此地,只是先前局势还没有这般坏,让他不敢轻举妄动,此刻事态发展远远超出他的预料,怕在呆上一时半刻,露出马脚,在那李大人的鼓动下,惹得众人对他青城群起而攻之。
到那时青城派的百年清誉便毁于一旦,从此便沦落成二流门派,他岂能坐以待毙。(。)
第三十章拿下()
余沧海刚刚起身,问听青衿此言,心中一跳,勉力压下心头躁动,拱手道:“余某还有要事,就不在此打扰诸位了,告辞!”说着对众位弟子一挥手,就要离去。
青衿嘿嘿冷笑两声,也不理他,转头对丁勉道:“丁兄,此刻苦主已经指认出这个大恶人是谁,
刚才是谁说若有苦主出来指认,便为他伸张正义来着,本官记性不好,丁兄可否提点一下?”
丁勉见青衿有此一问,那还不知他打得什么注意,只是他们嵩山此行不但未完成任务,还丢尽了脸面,皆拜此人所赐,自己等人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剁成肉酱,方解一口恶气。
此刻他竟然还想把自己等人当枪使,丁勉如何甘心。只是那些话确实是他所说,混江湖的,讲究一言九鼎,自己倘若不认,不但丢了嵩山派的脸面,在场的英雄更不齿自己为人。
丁勉左右矛盾,呆愣半晌,才想出一个蹩脚的理由,对青衿拱手道:“此事我们嵩山自然义不容辞,但如今那林平之既然已经拜入了华山派,自有岳掌门为他主持公道。”
青衿“哦”了一声道:“原来是这样,只是本官好像听人说什么五岳剑派,同气连枝,这话难道是假的不成?”
丁勉拱手笑道:“自是真的,当年我们五岳剑派约定攻守同盟,携手相助,江湖上尽人皆知。”
青衿点了点头,皱眉道:“那本官就有点糊涂,这次衡山派的事,你们不惜调派大批人手,千里迢迢赶来。现在华山派有事,你们近在眼前,却想置身事外,本官想不明白,难道是你们厚此薄彼,瞧不起华山派。还是说本官理解有误,华山根本不属于五岳剑派?”
丁勉听得青衿之言,心中火起,却又有些尴尬。嵩山瞧不瞧得起华山不得而知,但当着众多英雄和华山掌门的面,如何敢戴上这顶帽子,更不用说华山不属五岳剑派这种鬼话。
他张了张嘴,勉强挤出几分笑意。对青衿道:“大人说笑了,华山自属五岳剑派,我们五岳剑派同辈弟子之间,皆是以师兄弟,师姐妹相称,亲如一家,哪有什么厚此薄彼之分。华山派的事,我们嵩山自不会置身事外,只是如今有岳兄在场,我们却不便反客为主。”
丁勉这话一出口。又隐隐有些后悔,觉得最后一句说的极有毛病,却也是今天被青衿几次抓住他的话头,数次差点让嵩山派下不来台,让他对此极为敏感,此刻生怕青衿抠字眼,问他你们既然不便反客为主,刘参将好像是衡山派的人,为何刚才你们就反客为主,喊打喊杀。不交给衡山派自己解决,若这般问起,那让他如何自圆其说。
万幸青衿此刻注意力没放在他们身上,这般刁难他们。也是看嵩山派不顺眼,想故意打击一下他们的气焰。至于他们出不出手,到不太重要。
说话间,余沧海已率领弟子出了大厅,青衿倒也不怕余沧海趁机跑了,以他对岳不群的了解。既答应救下林平之父母,就不会食言,自己现在创造出了如此绝佳的局面,岳不群怎不会牢牢把握住,万不容余沧海逃走。
至于为刚才何不出手,或许是对自身武功的自负,有信心在余沧海出得刘府前把他截回来,见自个尚与嵩山派扯皮,就没有冒然动手。
这时忽听得一道声音传来:“余兄何必着急,咱们把话说清楚再走不迟?”
话音刚落,只见人影一闪,快如惊鸿,瞬间横掠十多丈距离,拦住余沧海的去路,正是师父岳不群。
众人看岳不群截下余沧海,瞬间嗡的一声,议论纷纷,看余沧海的目光颇有些幸灾乐祸。
余沧海知道自己今日万不能留在这里,不然还不知落个什么结局,他勉强镇定下来,朝岳不群拱手道:“岳兄好兴致,只是余某今日有事,咱们有话改日在谈如何?”说着一闪身便要斜插过去。
他对岳不群的印象还留在多年以前,那时华山派实力弱小,岳不群谦虚忍让,行事低调,从不故意与人结仇。
何况今日早间岳不群主动与他招呼,言语间颇为客气,他心中暗忖,自己若是执意要走,以岳不群的个性,怕是不大可能会当众对自己动手。
只是余沧海算盘打得极好,却不知华山派这些年势力渐渐复苏,岳不群近年来修炼易筋锻骨篇,参悟五岳剑法,内外功修为俱是大进,早不是当年可比。
早年间,华山因实力弱小,不得不忍让低调,以求夹缝生存,保证传承不灭,如今随着实力渐长,这些重担皆已放下,岳不群不免心中一轻,性子也变了不少,加上如今他武功大进,也算得上天下顶尖高手,高度不同,眼界自然就不同,以前那些让他斟酌再三,不得不忍让之事,如今却看得淡了,那还会再忍气吞声。
此刻见余沧海竟想硬闯,岳不群如何会放他离去,只见他轻笑一声,身子一晃,快如飞絮,五指虚握,隐现紫光,伸手朝余沧海抓去。
余沧海心中大急,不想岳不群竟敢动手,如若自己被他截下,交给那李大人发落,那自己今日岂不陷入虎口,不知会落的何等下场,他想到此,哪敢怠慢,一咬牙刷的一声抽出长剑,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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