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冰道:“你是个护短的人,徒儿再不肖,也只能死在你手上,对么?”
天蚕子点点头,道:“想不到白姑娘果然是我的知音。”
白冰冷冷地道:“知音谈不上,不过你这一点脾性倒是和一模一样。”
天蚕子道:“何以见得?”
白冰道:“就好比我白湖宫的侍女,我杀得,别人却杀不得。”
天蚕子道:“然而我刚才就已经杀了六个,那么……”
白冰柳眉一竖,喝道:“那么亮兵刃吧!”
天蚕子摇摇头,道:“白姑娘,我是不会和你动手的。”
白冰喝道:“那就受死吧!”
说着,法杖一引,便朝天蚕子扫了过去。
天蚕子眼见白冰来袭,仍是不闪不避,笔直地站在原地,脸上似乎还露出了一丝欢欣鼓舞之色。
白冰心中微感不对,但手中法杖早已递拢天蚕子面门,眼见他仍然毫无闪避之意,对自己似乎甚为轻慢,顿时心中怒火陡生,也不再运力不发,而是全力催动法杖,给了天蚕子头顶重重一击。
天蚕子脑瓜顿时裂开,整个人被白冰像钉钉子一样,用法杖用力敲进了地下的土里。
“哼!”眼见天蚕子已死,白冰这才冷哼一声,提了法杖,转身欲走。
就在白冰转身要离开的一刹那,只见先前站在她身后的那一干侍女脸上都变了颜色,一个个全睁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身后,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恐怖事物般。
与此同时,白冰也听到身后传来“碦啦”的声音,不由得闻声转过身去,只见本来已经被她打死在地下的天蚕子尸体,此刻正快速从中间钻出一个东西,并且将天蚕子的尸体从内向外撕拉开来,血溅四方。
白冰皱眉往后退了几步,似乎害怕那血液沾到了自己的衣裙上。
随着“碦啦”“碦啦”的一阵连声响,只见天蚕子的尸身终于像是蜕皮一般被垮在了地上,从天蚕子身体里钻出来的东西,此时也已经能看清是一个浑身赤裸、满身血污的人。
这人从天蚕子体内钻出来后,随手擦了一把脸,露出了他的面容。
白冰一见之下,差一点惊呼出声,只见这人不是别人,居然是又一个新的天蚕子,只不过和先前的那小老头儿相比,这人看起来似乎更为年轻一点。
这人见了白冰脸上吃惊的神情,一面从地上的天蚕子尸身上扒拉下衣服遮住要害部位,一面笑道:“白姑娘,你不用那么吃惊。说起来,我还要感激你出手相助,又杀了我一次。”
白冰此刻已经恢复镇定,冷冷地问道:“天蚕子,你这又是什么妖法?”
天蚕子叹口气,道:“我这就叫做无可奈何法。”
白冰道:“嗯?”
天蚕子道:“从前我修炼到金丹境之后,便一直再无进展,苦苦不能突破到元婴境。那时我以为,这是因为我是妖修,所以越到后期,修为进展越慢之故,也不曾放在心上。直到……”
白冰忽然心中恍然,道:“直到你被你徒儿联手无名杀死后,才发现你可以通过死亡,获得蜕变升级的转机?”
天蚕子点点头,笑道:“不错,白姑娘,你真是所料如神。”
白冰道:“既然如此,那你多死个几次,不就成神了么?”
天蚕子摇摇头,道:“成神哪里有这么容易?哪怕明明知道死后还有机会复活,我仍然是没有勇气再死一次的。”
白冰道:“既然如此,刚才我攻击你的时候,为什么不躲不闪?”
天蚕子道:“因为那个人是你啊。”
白冰皱眉道:“我不明白,你来找我的晦气,难道不是为了让我帮忙杀掉你,好让你……”
天蚕子道:“我在来之前,实实在在不知道大名鼎鼎的白冰,竟然会是我认识的白姑娘。我那时,是真的一心一意要给我那逆徒报仇的。”
白冰道:“那你为什么在见到我以后,又不打算给你那逆徒报仇了呢?这个我倒也是不太明白。”
天蚕子叹口气,这才悠然道:“白冰,虽然从前你假装白姑娘,欺骗了我不少事情。但是在我心里,你始终还是那个白姑娘。老朽不才,一辈子唯一喜欢过的一个女人,就是白姑娘,所以今生立志要娶你为妻。那么你杀了那逆徒,和我亲手杀她,并无分别。”
白冰看着天蚕子,似乎听到了世界上最古怪的笑话一般,脸上的表情先是诧异,接着不屑,再接着就变成了不可遏止的愤怒。
“娶我?”白冰道,“就你?”
天蚕子郑重地点点头,道:“是的,我天蚕子在此郑重起誓,今生今世,势必要娶你为妻。”
白冰冷冷地道:“我看你是真的活得不耐烦了。”
天蚕子道:“死在你手上,那是死而无怨,更何况每死一次还附带升个级。”
白冰道:“哼,你这倒是提醒我了。可如果我不杀死你,只打残你四肢,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呢?你还能再升级吗?”
天蚕子道:“嗯,你这倒也是提醒我了,那说不得待会儿交手,我也只好还个手了。”
白冰道:“那就动手吧,还BB什么呢?”
天蚕子道:“女士优先。”
白冰法杖一横,再次扫了过来。
天蚕子看准法杖准头,身子一扭,迎着法杖攻击端口,用尽全身力气,合身扑了过去,以己头触杖头。
“哐啷”一声,天蚕子新蜕的身体脑袋,顿时又被砸了个稀烂。
第三十七章 跟我走吧()
紧接着,天蚕子的尸身体内,又有一个新的身体在试图突破本尊,蜕变成人形。
白冰一怔,万料不到天蚕子的蜕变竟然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又进行第二次。
不过,她到底是白湖宫主,很快就作出决断,法杖直指天蚕子的尸身,快速组织了一波远程的法术连击。
在白冰猛烈的连续攻击下,天蚕子正在蜕变中的尸身,很快就已成一滩肉泥。
“宫主,他好像不动了。这一次恐怕是真死了。”一个鹅黄衣衫的侍女提醒白冰。
白冰也微微有些气喘,经过天蚕子这样一闹,她先前暴躁的心态似乎平复了一些,便收起法杖,点点头,伸手指了指地上的那摊肉泥,懒懒地吩咐道:“待会儿你们把这儿收拾一下,我先回宫休息了。”
侍女们一齐跪在地上,颔首称是。
白冰离开后,侍女们这才围到先前受伤吐血的那个侍女身边,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身穿鹅黄衣衫的那侍女见白冰去得远了,这才分派道:“红红、翠兰,你们俩快将受伤的小云抬去将养。思韵、旖旎,你俩负责处理地上的肉泥,将这些都扫出去喂鱼吧。至于阿绿,你和我再去一趟火云洞,搜搜那小子的尸身。”
“啊?书剑姐姐,咱们还要去火云洞啊?那里面,那里面……”被叫做“阿绿”的侍女闻言,忍不住脱口而出道,脸上现出恐惧的神情。
“走吧!”书剑道,看着阿绿,问道,“你想抗命吗?”
阿绿只得无可奈何地跟着书剑走了。
很快,其他的侍女们也便都各忙各的离开了,只剩下负责打扫天蚕子“肉泥”的思韵和旖旎二人。
两个女孩子一面用手帕遮鼻掩口,一面忍住心中的恶心,同时施展法术,将天蚕子的“肉泥”用包扫走,带到距离白湖宫很远的水域,径直投进湖水之中,这才转身离开。
就在二人离开后,那本应已碎成一摊血肉的天蚕子“肉泥”,却又在缓慢地蠕动起来。
更令人奇怪的景象,是这摊“肉泥”方圆几里的水域内,全都是密集的鱼群,其中也不乏肉食凶猛的鱼类,但这些鱼儿都远远地游了开去,似乎非常害怕这摊肉泥。
※※※
大雪山下的草原树屋中,杜鹃和无名都已收拾好行李,准备离开树屋。
无名更是带着一种雀跃的心情,恨不得马上出发。
杜鹃却依旧是那一付闷闷不乐的样子。
无名见状,不禁问道:“师姐,为何我看你这几天,一直不太高兴的样子,你是不想离开这里吗?”
杜鹃摇摇头,又点点头,道:“其实有一点点担心……”
无名道:“我知道,你还是放心不下我这点本事出去冒险,但如果你不让我出去历练,我们俩关起门来自我陶醉练得如何,始终是缺乏实战经验的。再说了,没遇到你之前,我不也活得好好的吗?更何况现在还有你这么厉害的师姐罩着我不是。”
杜鹃闻言,忍不住莞尔一笑,道:“你这两天,说话的水平见长啊。”
无名道:“我哪里会说什么话,都是实话实说的。”
杜鹃笑道:“我就喜欢听你说实话。”
无名道:“那咱们快上路吧,路上我慢慢说给你听。”
杜鹃一听“上路”二字,脸上的笑容又是慢慢消散了。
半晌,她才打起精神,一面依依不舍地打量着这座无名给她二人搭建的树屋,一面忍不住叹了口气,道:“无名,其实我……我……我不是怕你道行不够不能出去,而是……而是我本人有些害怕就这样离开,去那繁华世界。”
“害怕?”无名顿时有些诧异。
杜鹃红了脸,点点头,道:“是真有点害怕。”
“这是为什么?”无名不禁问道,又上下打量着杜鹃,补充道,“师姐你这么厉害,究竟有什么可害怕的啊?”
“你知道,我从来也没有……没有去过外面,”杜鹃低下头,接着说道,“所以,所以我真的不知道在外面,我究竟是不是能适应这……这样的生活,尤其……尤其是遇到其他人的时候,我……”
无名更加诧异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见这个强势的师姐吐露自己的心声,见到她露出了一个女孩子才该有的胆怯神态,竟然心中微微有些异样的感觉,不禁上前一步,伸手拍了拍杜鹃的肩膀,笑着道:“师姐别怕,一切自有我呢。打怪我虽然没有经验,但这行走江湖嘛,我还是有几年经验的,路上一应跑腿办事的琐碎事项,都交给我来吧。我想,不管发生什么情况,只要师姐你肯好好配合,跟着我走,咱俩一定能顺利到达罗浮秘境。”
“不是我跟着你,是你跟着我。”杜鹃立刻纠正道。
无名笑道:“管他谁跟着谁呢。反正这里也只有咱俩,谁跟着谁还不一样?行行行,就算我跟着你不成。”
杜鹃听无名说得诚恳,心中不禁也有些感动,抬起头来,再次打量了一下这个小小的树屋,这才道:“那好,咱们这就走。来,跟我走吧。”
无名高兴得在空中翻了个个儿,喜道:“得令!别了!树屋。”
杜鹃见无名这样开心,也微笑起来。
※※※
寻龙山。
此时的寻龙山,由于设置了封印,山外的世界尽管依旧一片萧条,但封印内的寻龙山仍是桃红柳绿,甚是美丽。
虽然,寻龙山的主峰已经没了,但它东、西、南、北四座副山,却在无名的四位师兄恢复精气神后,也跟着重又变得生机盎然起来。
东山上的灵草无数,西山上的驯兽良多,南山上的打铁之声几乎从早到晚,都响个不停,偶尔还传来一个大汉怒骂自己的声音道:“你这混蛋!真是个混蛋!”
至于这北山……
在南山上炼器的大汉,终于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北山上腾腾升起的烟雾,那显然是四师弟的炼丹器皿在炼丹。
第三十八章 规矩()
“无名,你现在究竟怎样了呢?”贺南山低声道,接着,又目光阴郁地看了一眼曾经巍峨耸立,现在却只剩下半截残垣的主峰,情不自禁地摇了摇头,咬咬牙,又继续忙碌起来。
此时,在寻龙山半截主峰之内的垂直洞穴里,当初曾囚禁龙武的龙泉砾宫,缓缓流淌着的熔岩河流之旁,却有一座小小的浮岛,悬在半空中。
浮岛上,躺着一个银发白袍,双脚赤裸的男子。
男子双眼紧闭,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但在他的胸口上空,却燃烧着一团小小的火苗,时不时地还从周围的熔岩河流里吸收一些火焰的灵力和热气。
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龙隐。而这样的情形,也已经持续了差不多两年。
尽管东西南北四弟子后来找到龙隐的身体,发现他并未就此死去时,曾兴奋了好长一段时间,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他们试过无数办法都不能让师傅从昏死状态中苏醒过来时,便只好将他搁置在主峰地底的龙泉砾宫内,以天地灵力护住师傅胸前的长明火,并各自回山,一面继续潜心修炼,一面各自思索让师傅醒来的办法。
每月十五,他们都会聚集在这地洞之中,一起商讨彼此冥思苦想的方法,再一起一一加以测试,无奈都以失败告终。
龙隐似乎,就这么沉沉睡去了。
“无名!”又一次唤醒师傅的计划失败后,大师兄贺东山不禁咬牙向大家宣布道,“等禁闭之期一过,咱们就去找无名这个败类!然后……”
他提起剑来,用力朝地上一劈,将面前的一块岩石劈成两半,喝道:“杀无赦!”
“为什么?”贺南山第一时间开口问道,“大师兄,之前您听了师弟北山的话,不是已经原谅无名了么?怎么现在又……”
“你自己看看,宗主他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贺东山指着浮岛上闭目沉睡的龙隐,对贺南山喝道。
贺西山上前一把拉下贺东山的手指,提醒道:“别对宗主指指点点的。”
贺北山则冷静地劝解道:“大师兄,你冷静一点。虽说宗主现在情况不太乐观,但所幸宗主他人还在,所以,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一定能找出救宗主的方法……”
“可宗主他现在这个样子,和死了有什么分别?这都是无名那个祸害害的。”贺东山喝道,狠狠地瞪着面前的贺南山,又补充道,“而且这个祸害还是你带回来的。”
贺南山毫不畏惧,反而提高了声音,道:“对!无名是我带回山的,但我是奉宗主之命带他回来的。我问心无愧!”
贺北山在一旁道:“大师兄,不管怎么说,无名毕竟是宗主他一直带在身边教学的关门弟子,就算他真做错了什么事,也自然有宗主处置他。”
贺东山一听,自然就明白了贺北山的言下之意,虽然脸色骤变,却又无可辩驳,只得冷冷哼了一声,左足在地上一顿,转身就祭剑走了。
之后,贺东山再来与会,只和人商议如何让宗主龙隐苏醒,再也不提要惩罚无名的事情了。反而倒是贺南山,一直在心里惦记着那现在在外面生死不明的小师弟。
※※※
“啊欠!”无名又一次打了个喷嚏。
杜鹃掉过头去,看着无名,又看看周围越来越繁茂的花草树木,掏出手绢,拿在脸前,微微扇了两扇,这才对无名说道:“想不到这山下过了草原之后,还有这般幽静的深谷。”
无名道:“不然这里也不会人迹罕至了。”
接着指着地图,对杜鹃道,“从这个瀑布中的深潭游出去,再走个百里山路,差不多就能抵达我们要到的第一个小山村了。”
杜鹃道:“嗯。”
无名又道:“如果我们继续这样走的话呢,还要花上好几天的时间。但如果……如果师姐你可以御剑飞上那么一小会儿的话,今晚我们就能舒舒服服地躺在山村里的某个人家家里,好好睡上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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