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凭咧嘴呵呵笑着,骨子里有点想显吧一下的意思,得了葛仙翁秘诀后几天不到便顺利通关,不在别人面前彰显一下冯凭总觉得不过瘾。
他来到仙翁跟前,盘腿坐定。想着自己能通关应该早在仙翁意料之中,不过让仙翁印证一下再亲口告诉自己,那简直是大大满足了自己的虚荣心。
葛仙翁并不多言,对冯凭说道:“坐好了啊小子,别乱动。”
冯凭把身体坐的端直,心说:我已通三关,罗浮山对自己再无价值,葛仙翁总不会施法废了我的仙基吧。冯凭怎么也不会相信葛仙翁会那般邪恶。和葛仙翁在一起这么久,冯凭潜意识中最亲近的人就当属葛玄了。
葛仙翁微闭双目,运力托起双臂。冯凭只觉一道深厚凝重的圆环将自己包围。身上被这环无形中的真气箍得有些气滞。
葛仙翁嘴中喃喃道:“不错!不错!根基厚实,上佳的道质。”
冯凭猛然觉得身体骤然一紧,从葛仙翁双臂之中有两道强劲的刚猛之气冲入自己气脉之中。真气来得突然,而且异常霸道,几乎是不由分说地侵入。冯凭感到窒息难忍,本能地运功抵御。但他稚嫩道基哪里是仙翁对手。他百脉震动砰砰激荡,呼吸不畅愈来愈难受,想开口问问仙翁在搞什么勾当。但他身体已被完全控制无法张嘴。
葛仙翁运气如墙,一层层向冯凭周身脉络压来。居然毫不顾及强度冯凭是否能承受。
冯凭胸口被压得瞬间心跳停止,两股眼泪从眼中喷射而出。冯凭急忙扭转头,两股泪水激射到旁边岩壁上。他脑袋昏昏然下意识叫道:完了完了,让这老头给算计了!
葛仙翁双臂一点儿也不松懈,反而真气腾挪的愈来愈快。老仙翁的身体也渐渐腾空而起,衣袖飘飘飞扬围着冯凭身体缓缓作环形循转。
冯凭感觉全身被一松一驰压迫舒张。体内条条经络脉搏都如同被加足了马力一般强劲泵动起来,时不时有血管经络马上要开爆破裂的感觉。
不一会儿,冯凭感觉周身经络和脉络似乎都在强泵驱动下疾速循转了四十九圈,这时禅相在冯凭眼前显现了。
冯凭看到他体内突然四肢百骸各个关窍穴位都腾起仙雾,飘飘渺渺,仙雾中现出各色服饰的仙人密密麻麻地站立于各窍穴之上。他们身姿洒脱衣带飘逸又都态度谦恭,每当冯凭意念所到之位,那里的仙人都躬身向冯凭施礼。
此时冯凭再没有难受的感觉,通身舒畅无比。他一一看向自己体内的这些仙人,发现他们都是活生生的羽衣真人在那里守候。自己不理他们,他们怡然自处也不作袭扰。一旦冯凭意念关注到哪里,那里的仙人必躬身应对,与冯凭意念相通,相互心领神会毫无滞待。
冯凭心中隐隐觉得好奇,但神思若有若无,毫不滞待,这境界竟然很像戴浩天师父对自己讲到的云笈九阶中的九阶的境界。冯凭只是印象中记得戴师曾对自己讲到过九阶气象,此时正应此景。
冯凭原本就对仙道不太执着。对他而言,三阶足以。他一心想着完成任务回实验室转正上班,这里的什么仙途飞升之术对他而言只是另一个世界的虚幻,他想不大可能会带回到自己的世界。
这时他感觉进入自己体内的仙人越来越多,像是按部就班前来就职一般。最后忽觉头顶正中一丝清凉之气飘过,说不出的清爽舒畅。那地方他清楚的知道是泥丸穴所在,冯凭意念向头顶一撩,一撩之下,只见一位雍容华贵的白衣仙女躬身向他施礼,冯凭耳识当中清晰地听到一位妇人柔和的声音:“小仙白夫人向圣驾请安!”
冯凭听这话有点发蒙,心说怎么圣驾都出来了,那不是对皇上的称呼吗。
这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开口了,葛仙翁操着他那麻喇喇老头子的声音说道:“身内百官以身体的识神为君,所以你体内诸窍穴以及百骸职仙称你为君毫不为过。”
冯凭睁开眼睛瞪着葛仙翁叫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他此时是真的满腹疑问,葛仙翁本来说验查一下自己的仙阶情况,可是刚刚明显葛仙翁对自己做了什么手脚,冯凭觉得刚才形容自己差点死了都不为过。
此时葛仙翁说话变得异常虚弱,他轻轻舒了口气说道:“我已经把我修道以来百余年的所有法力及仙阶都传给了你。老夫现在一丝法力都没有了。”
冯凭听后大骇,他不敢相信葛仙翁说的是真的,但想想刚才的情形又似乎不假。他在天外藏窟读到过道典中记述仙人羽化前向接续衣钵者传输自己毕生功法和真元的内容,现在想来,竟是一模一样。
冯凭叫道:“为什么?您这是干什么?”
葛仙翁用虚弱的声音说道:“这是早就安排好的宿命,你和老夫见面就是为了接续我的真元和衣钵。”
冯凭疑惑地摇摇头道:“不会,不可能!怎么会这样?我恐怕要辜负仙翁了,仙翁在传我法脉之前也应先和晚辈商量一下啊,您还没问我答应不答应呢?”
仙翁笑道:“小子,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你现在不用再担心过不了道阶了,现下不是什么三阶的问题,老夫法脉尽数传你,你现下已是云笈九阶法体,陆地散仙的无垢丹身。”
冯凭吓了一大跳,心想当初戴师曾闲聊时和自己谈到他是七阶法身,现在这老头东整西整没几下把自己弄成个九阶法身,比自己师父的阶位还高,这这这这。。。。。。。冯凭脑中突然蹦出一个不伦不类的词,但此时此刻却极其贴切:糟蹋东西!
冯凭急忙给葛仙翁跪下道:“仙翁对晚辈如此青目令冯凭受宠若惊,感激涕零。但冯凭怕辜负了仙翁厚爱,仙翁能否做个法收回这些法力啊,我实在担待不起,肯定会辜负了仙翁。”
葛仙翁微笑着摇摇头无力地说道:“收不回来啦!回不来了啦小子。你怎知就一定会辜负了我的栽培?你说来听听。”
冯凭心想我再过三年就和这里拜拜了,怎么会不辜负你?冯凭越想越不落忍,心中一个劲地往外冒同一个词:糟蹋东西!糟蹋东西!
葛仙翁说道:“行了,你不用多言,你是想着一定会辜负老夫,但老夫偏偏知道你没有机会辜负老夫。你明白吗?”
冯凭摇摇头道:“不明白!”
葛仙翁说道:“当初咱们逃出了天狱口,我交给你信件,答允你可送可不送,你不是最终也送来了吗?”
冯凭不语。
葛仙翁又说道:“老夫时间不多了,索性不和你藏着掖着拐弯抹角。我问你,你这一年多经历的事情哪一次是按你的预想有条不紊推进的?你觉得今后就能按你的计划一步步走下去吗?”
冯凭侧着头想了想说道:“我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太顺的地方。”
葛仙翁呵呵笑道:“你已得仙体,可惜知见还和凡夫毫无两样,愚不可及!”
冯凭奇怪地问道:“仙翁何来此语?”
葛仙翁笑道:“你小子说话不用咬文嚼字的,怪里怪气的四不像。按你本来的习惯跟老夫好好说话!”
冯凭不知仙翁是何意,只听葛仙翁继续说道:“仙家顺其自然,随遇而安。无时无刻都以达观为宗旨贯穿行止。而凡夫时时规划处处算计,始终想凌驾于造化之上。你说你是不是属于后者。”
冯凭傻笑道:“谁不是这样?”
葛仙翁不答他话,继续问道:“那你回答老夫,当初你按预先设想降临裴府,那冯凭意识可否按你预想适时回归?你欲走捷途在天外藏窟完成心愿又是否如你预想如愿以偿?你哪一次计划周全之事如你所愿?你以前不行,今后就行了?这正是凡夫之愚!”
葛仙翁盯着目瞪口呆的冯凭语气丝毫不改犀利,继续说道:“你是不是一厢情愿地想着以后肯定会象你安排好的那般:三关道初成,北斗切车柄。父子团圆后,秘卷随君行。四年时辰准,携囊归玉京。吏册得佳位,自此两太平。”
冯凭听他说到这里大惊失色,心想原来我的一切葛仙翁早已了如指掌!
第42章 老人家正闹情绪()
冯凭呆在那里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葛仙翁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冯凭说道:“还像咱们当初第一次那样如何?你按你的计划行事,但不要抵触我的托付。如果你的计划行不下去,就去完成老夫的托付。怎么样?”
冯凭满腹狐疑地看着葛仙翁问道:“您老又要托付我什么?”
葛仙翁微微一笑说道:“这次的托付你不用着急答复,有的是时间由你慢慢考虑。”
冯凭奇怪地说道:“仙翁您既然都把毕生的法力和仙阶都传给我了,怎么倒不着急了。”
葛仙翁漫不经心地答道:“嗯,不着急。”
冯凭还有些不相信地问道:“您老就这么相信我?”
心想你就不怕我把你的托付置于一边不去理会,那你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葛仙翁看着冯凭的眼睛意味深长地说道:“我之所以这么放心,是因为我不是信你,而是信命。”
冯凭看着葛仙翁幽深的眼神不再言语,心想命不命的免谈吧!一说到这玄而又玄的事儿我就没得说了,以后的事谁会知道?
葛仙翁继续说道:“还是那句话,这事儿你慢慢琢磨,不着急。但现在你已是大丹之体,虽尚未飞升,但那也是迟早的事。只是你仍是少年心性,血气方刚,有些事情不能不提醒你注意。”
冯凭说道:“仙翁您说。”
葛仙翁严肃地说道:“老夫虽然说教你慢慢考虑,但也不是由着你瞻前顾后犹豫不决。之所以老夫急急的将丹身传付与你,是因为我就算再勤加修持复功,时限也来不及了。所以迫不得已取此下策。三个月后,一场浩劫将降临凡间。老夫那时功不得复,徒有丹身也是枉然。”
冯凭心虚地说道:“三个月后?那时候您想叫我做什么?”
葛仙翁说道:“你不用担心当时需要你做什么,到时候事赶事该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觉得应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听从你内心的声音,就算完成了老夫所托。”
冯凭奇怪地问道:“就这么简单?”
他心中已明白仙翁传他的丹体仙阶恐怕罗浮山没有几人企及,届时大难临头罗浮山强手站出来力挽狂澜义不容辞,仙翁没准儿是想到时罗浮山多一个帮手。
葛仙翁又继续说道:“现在老夫要提醒你的事你记牢了。这段时间一定要忍字当头,处处低调时时韬晦。不然必有性命之忧。”
冯凭心说我都陆地仙身了还有性命之忧。他忍住没有向葛仙翁提出这个疑问,但葛仙翁下面的话恰好回答了冯凭的这个疑问。
葛仙翁说道:“你不要觉得已得道果便可放逸无忧、率性而为。须知茫茫大千,三界诸天,万类芸芸,都由造化调转,气数启合各有命数。如果稍有差池,仙家照样会堕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切记!”
冯凭心事重重地问道:“那么仙翁您说我该怎么做?”
葛仙翁说道:“这三个月内你务必谨小慎微、朝夕惕若,小心翼翼地学习道门各术。这样日后方才可将你的大丹基质发挥的淋漓尽致,并最终臻于化境。学习法术这段时间一定不要张狂炫耀。一旦让他人发现你的大丹之基,他们慑于你日后的巨大潜能,恐怕很难再敢诚心传授你道门法术了。有丹身而无道术,终是一场空。这一点你一定要记好了。”
冯凭点点头。认真地听着仙翁接下来还要嘱咐什么。
但葛仙翁这时却停住了话头,疲惫地说道:“今天我累了,你去吧。”
冯凭也感觉到了老人的疲倦之态,便站起身说道:“好吧仙翁,您休息吧,明天我再来看您。”
葛仙翁笑笑说道:“好好。去吧。早些采到罚药,不要耽误了你的道术功课。”
冯凭应道:“是。”
他向葛仙翁施了个礼便出了朱明洞。
冯凭来到山间的茂林深处,攀缘峭壁寻找青精仙草。
这种青精仙草是罗浮山特有,早先有上古大仙安期真人传授弟子阴长生青精仙草秘调之术,后来阴长生授此灵丹秘术给岭南秀士朱灵芝。朱师后来便成为罗浮山之祖。朱真人将所修秘术及天赐神章传于郑隐和葛玄师兄弟。郑隐掌南霍,葛玄镇罗浮,自那时起南霍和罗浮开始声闻江湖。而早期传术中的一味上品仙药就是采炼于罗浮山上的妙品青精。虽然后来郑隐带青精种回南霍栽培,但此仙芝公认的出产地还在罗浮山。
青精仙草多生长于罗浮山高崖峭壁之间,极难采集。处罚给冯凭定三十两的罚药量几乎就是无法完成的任务。
冯凭当时并不知此罚量居心叵测,没有当回事全然接受。等真的开始上山寻采,才发现了麻烦。但受罚时没有力辩,轻易就签字予以认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冯凭将绳子固定在峭壁之巅,循着绳子从崖顶一边向崖下慢慢滑落,一边用药锄在崖壁的岩缝蒿草间翻找青精仙草,却哪里看得到青精的一丝影子。
从朱明洞出来后在山间折腾了一个下午却始终一无所获。
冯凭几个时辰手脚并用在峭壁间攀爬搜寻直至落日西垂,他哪里受过这个苦,早是汗流浃背、气息粗乱。别说他这个太子遗孤没受过这个苦,就连他自己世界那个二十多岁的北漂儿小白的经历算在一起也没受过这个苦啊。
过去野外攀岩远足冯凭体力还行,那是没有任何压力的穷游啊。这个可好,一个月期限完不成任务还得利滚利。冯凭心想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眼看快到晚饭时分,冯凭决定收工了。他心说爱谁谁吧,先回去吃饭,饿坏了身体那可得自己兜着。
冯凭收好了绳子和药锄往回走。一下午他只顾专注搜寻仙草没有察觉到,葛仙翁传他丹体仙阶后,他早已脱胎换骨尽数超脱了原先体格。
这一下午他的确感到劳累,可他没有注意到一件事:一个下午的时间,不知不绝中他已经翻遍了整个罗浮山的罗山基座,那是方圆百里落差千丈的所有崖岭峭壁。
不费吹灰之力在高崖峭壁间腾挪凌跃,两个时辰不到从容踏遍罗山,冯凭却犹自浑浑噩噩,尚未发现自己早已获得了无边超能。
冯凭来到餐房,一边吃饭一边想着心事。他肚子里打着小算盘,心想明天一早直接土遁到飞云顶朱明洞,求仙翁去向葛洪说情免了自己的徭役。就自己和仙翁这铁关系,对仙翁来讲求个情的事儿不就是小菜一叠吗!就仙翁和抱朴子祖孙这层关系,抱朴子给惩戒堂下道令的事儿不更是小菜一碟!冯凭心中越想越轻松,这真是天空飘过五个字儿,那都不叫事儿!
吃过饭冯凭回到寝室,一天功课结束屋里众师兄弟正在轻松的地闲聊。
到底都是一帮半大小子,也没有什么隔夜仇。冯凭回来这段时间,过去的事慢慢淡化,大家和冯凭之间也基本上尽释前嫌,都嘻嘻哈哈地有说有聊的了。
这个寝室睡住的几乎都是肖志敬的弟子,这位师父有些脾气,徒弟们难免私下常常对师父议论品评一番。因为师兄弟都够义气,没有人跑到师父那里去打小报告,所以大伙早就习惯背后对师父的不满有什么说什么了。
只听宋云飞对身旁的师兄陈书桓埋怨道:“这几天老头子心情不好,整日介阴沉个脸子也不知道给谁看。上次教的小飞天法门让咱们练了都有半个月了,也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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