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鹏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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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鹏赋-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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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说道:“谁说不是,我哪里长着前后眼。”

    冯凭大是惊讶,听这年轻女子的声音竟是裴姻,男子的音调也有些熟悉似在哪里听到过,但一时间想不起是谁。

    只听裴姻说道:“你先前对我说的到底算不算数,只见你动嘴,却不见你动静。是不是又在哄骗于我。”那男子急忙答道:“我对姑娘的心,天地可鉴。只是家父治家古板,我大哥的亲事便是家父一手操办,大哥没有丝毫主意自己选择家室。我现在更是不敢轻举妄动。”

    裴姻嗔道:“依你如此说你娶什么样的女子全凭你父定夺,哪里还有我们名正言顺在一起的时候?”

    那男子说道:“话不能这样说,只要我当了家,自然想如何就如何,没有人能管得了我的事。”

    裴姻说道:“这就怪了,且不说令尊正值春秋鼎盛,身体相当硬朗,就算退一万步,那世子是你大哥,且轮不到你当家吧?”

    那男子嘿嘿笑了几声就不再言语。裴姻仍旧追问不止,那男子被逼的没法,便说道:“近日我府上会有一场变故,我若对此善加利用,整个莫家家业唾手可得。那之后莫家世子就会变成我,这样一来我怎么说就怎么是了。只是你千万不要泄露给外人知道才好。”

    冯凭听到此处猛然想起此人是谁,不禁大感诧异,心想怎么会是他?

    此时假山后面那男子转过身来面部正好朝向冯凭。冯凭定睛一看,果不出意料正是元宵节上和自己交过手的花花公子莫玉蝶。

第24章 血玲珑() 
冯凭心中诧异,元宵节那日裴姻被此人纠缠不清,如若不是徐天罡出手相救后果不堪设想。当时自己和莫府的丫鬟慕容杉也都使出全力维护她不被莫玉蝶轻浮。这才过了没多久怎么裴姻自己倒和这个莫玉蝶混在一起了。

    这时只听裴姻说道:“变故?你们莫家是安州首户,豪强乡里会有什么变故?有人会对你们不利吗?”莫玉蝶微微冷笑只是不语。

    裴姻大为好奇摇着莫玉蝶肩膀追问不停,口中承诺不会向外泄露半分。莫玉蝶见她问的紧便开口说道:“告诉你也无妨,这还要从头说起。”

    莫玉蝶舒了口气,像是在回忆一个非常久远的事,遥思了良久才说道:“我莫家现今为安州望族不假,不过能有今日也颇具机缘。我祖上在此地前朝原本是普通的猎户之家,在罗浮山以狩猎维生。到我祖父时得遇一件怪异之事。”

    裴姻好奇地问道:“什么怪异之事?”

    莫玉蝶说道:“一日他老人家在罗浮山中狩猎之时从晨起到日落辛辛苦苦一天时间都毫无所获。到了日落黄昏时分暮色渐渐浓重,眼看不得不收工。当大山被夜色全部笼罩时猎户如还留在山中是极其危险之事。祖父那日万分沮丧,抱着最后一试的心情又沿着山脊东崖寻视了一遍,想如若再无所得便放弃下山了。他本不存什么太大希望,当寻到罗浮山东崖的一处背阴密林间时,却发现一个怪兽。这种野兽祖父从未见过,当时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其捕获。祖父回来后觉得此兽奇异便并未宰杀而是圈于家中豢养。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我莫家竟因此小兽得到意想不到的奇缘,由此家业发达。”

    裴姻听他此语大是惊奇,眼睛瞪的大大的聚精会神地听他讲述。

    莫玉蝶继续讲述:“那小兽被囿于我家中无法逃脱,最初始终不发一声,只管自顾吃睡。在我祖父精心调养下一年有余,突然昂颈长嘶,当时家父年纪尚幼,还不太记事,唯独对此兽叫声却印象深刻,据我家老爷子讲那嘶鸣之声甚是奇特,闻所未闻,听那声音决计联系不到世间的任何其它动物,倒是使人联想到从未听过的龙吟、麒麟之啸或是天马嘶鸣这等神兽。总之绝非俗物。那嘶鸣之声当时听上去又如泣如诉似乎能刺透人心,有一种摄人心魄的气势,实在难以形容。”

    裴姻插嘴道:“那到底是个什么怪物,你祖父后来知道了吗?”

    莫玉蝶摇摇头说道:“始终未知。那兽嘶叫了只数日,便有一外乡客来到莫家,言道要购买此兽,无论出多少价钱皆可,只让我祖父任意出价。”

    冯凭在假山后听到这里不禁好奇心无以复加,心想到底是个什么动物如此价值连城。那裴姻更是被惊的张大了小嘴说不出话来,艳羡之情难以掩饰。

    莫玉蝶说道:“祖父对那小兽已产生感情颇为不舍,犹豫了多日,见那客商执意纠缠便咬牙报了一个天价给他,索要的金银几乎是当时所有岭南大族家当的总和。原本想这样一来外乡人必会望而却步,知难而退。不想那人二话不说竟当场一口答应下来。没出几日便有十几个装载沉重的大牛车来到莫家柴舍前,卸下的一箱一箱的马蹄金银大锭子堆满院里院外。”

    裴姻捂住嘴惊呼了一声,随即斜眼看着莫玉蝶带着怀疑的哂笑呸道:“你吹牛呢吧!”

    莫玉蝶不屑地撇了裴姻一眼说道:“难为你也生于世家望族,怎地如此没见过世面。我家现今的家业比那日不知要多上千倍万倍,只是满地的金银便惑了你双眼。那洛阳王戎、石崇之流的贵胄之家的奢汰浮华,岂不是你更无法想象了。以后要做我莫家儿媳,万不可如此上不得台面。”

    裴姻语塞,扭捏了半晌说道:“好啦嘛,知道啦。你接着讲。”

    莫玉蝶继续说道:“祖父既已开出价码,此时见外乡人果真兑现,后悔亦是来不及了。只得让那人取走了那小兽。”

    裴姻哇了一声连呼可惜。

    莫玉蝶也说道:“谁说不是呢,那人走后不久就接二连三不断有外乡客上门询问此奇兽之事,其中甚至包括朝中重臣差遣的人。”

    冯凭更是惊讶,心中疑惑连朝臣都贪恋此奇兽,不知它到底是什么灵物。

    只听莫玉蝶继续说道:“他们或是许诺厚币,或许诺高官,弄的我祖父万分后悔出手早了。心痒无比之下,便又去了罗浮山遍山搜寻,希望有机缘再能捕获到那种异兽。”裴姻问道:“那么后来你祖父又逮到那种怪物了吗?”莫玉蝶答道:“影儿都没有,祖父此后再也没有见过那种奇兽。这样在搜寻了几年后祖父终于放弃了这种在罗浮山中漫无目的无谓寻捕,开始用所得资财经营各式买卖营生和购置田产,很快家业便兴隆起来。”

    裴姻笑道:“你祖父一定是积有阴德,凭一只小兽就获得了如此大的家当。”

    莫玉蝶也笑了笑说道:“也许吧,不过事情并未如此简单,莫家家业的兴隆也远非一帆风顺。我祖父在经营家业过程中始终存有一份深深的忧患。他在经营买卖及田产的同时不断据地为堡,构筑坞墙,豢养操练武丁,将莫家逐渐建成一个固若金汤的坚壁之地,似乎总在防备什么强大的外敌。”

    裴姻说道:“必是你祖父因家业太过豪富,怕被他人觊觎才以此自保。”

    莫玉蝶说道:“一开始大家也是如此猜想。直到祖父临终前在病榻之上对守在身旁的家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挤出三个字:血玲珑!”

    冯凭听到血玲珑这三个字大吃一惊,他在天外藏窟所读道典中有一篇清清楚楚关于血玲珑的记载。那是一部正一派“役”字类普典,属于正一教内道众普修典籍,不是秘术。

    一般这种典籍与黄白术秘典无关原本冯凭并不在意。之所以他清晰地记得此部经典是由于其内容写的极端恐怖,讲的是邪门旁道“血玲珑”邪术的种种魔法,和道门正宗对“血玲珑”的防御和降服克制之法。

    那经典并未细述血玲珑的详情,整部书讲的全是对血玲珑的攻防降服之术。因不明书中具体所指,冯凭只记得全部文字和大抵的降服宗旨是“以役制役”,具体是何意他就不得而知了。

    冯凭躲在山石后面已听了有半个多时辰,心想自己太过八卦,鬼鬼祟祟躲在阴影里窥探别人隐私实在龌龊。有心悄悄离开,但听到血玲珑这个自己曾在道典中遇到过的邪术又觉得好奇,心痒之下没有离开,继续往下听。

    只听莫玉蝶说道:“祖父临终说出的这三个字让家父颇为忧心。原来还是起于那只小兽。那外乡人取走小兽后虽然其后仍然不断有人来访求,终是越来越少。祖父本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不想有一日来了一群人却让祖父惊恐不已,也是祖父后来筑堡自防的原因。”

    裴姻问道:“那是些什么人?”

    莫玉蝶说道:“血玲珑!你要知道,天下万事万物林林总总,错综复杂。天下绝非仅有罗浮山、大霍山和剑云阁这样的名门正道,还有林林总总的邪术旁门。正邪从来都是对峙于世间,各有疆域。而邪术旁门行事从来不讲什么江湖道义和世间规矩,只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血玲珑就是这样的旁门邪道。祖父一直以来提防的就是它。”

    裴姻奇怪地说道:“旁门邪道之徒会和你们莫家有什么过节,难不成还是为了那奇兽?”

    莫玉蝶答道:“正是。他们曾来找祖父,说的很清楚,或者交出异兽,或者透露给他们买走异兽之人的详细信息,或者。。。。。”

    裴姻看到莫玉蝶停住不在往下说便问道:“或者什么?”

    莫玉蝶语调阴沉的地说道:“或者莫家满门被血洗,一个不留。”

    裴姻啊的叫了一声,唬的说不出话来。

    莫玉蝶看着她笑了笑安慰道:“没什么害怕的,江湖上的匪类发狠吓唬人什么话都能说的出口的,如果畏惧的话那在世上就没法活了。”

    裴姻犹自语调颤抖地说道:“你祖父怎么想的呢?”

    莫玉蝶答道:“他们提出的要求祖父一个也做不到。本来最易做的就是将买走奇兽人的身份底细告诉他们,但祖父把江湖道义看的很重,严守买卖规矩。那种损人之事是断断不愿做的。但他们的威胁又不得不防,于是才有了不断加固莫家坞堡之举。”

    裴姻点点头说道:“原来还有这许多内情。”

    莫玉蝶也点点头说道:“是啊,莫家自发家以来,祖父无时无刻不忧心忡忡,如剑悬头上,也不知这富贵到底是福还是祸。如果因为这场富贵倒丢了莫家上下老小的性命,那真是不值,还不如原先踏踏实实做猎户来的清闲。”

    裴姻看了莫玉蝶一眼自言自语地说道:“倒也是。那后来呢?”

    莫玉蝶说道:“后来祖父一过世,果然就出事了。”

    裴姻紧张地噢了一声,面露惊恐地看着莫玉蝶的眼睛听他继续说。

    莫玉蝶语调也有些颤抖,继续讲道:“我祖父过世的大丧之日,莫家上下忙着操办丧事,因祭奠器具购置以及僧道法事一应事项繁杂,办事一干人等需在莫宅内外频繁往来走动。为求方便,原本坞堡外护河上常年吊起的吊桥便不再收起,任由丫鬟奴役以及做法事的僧侣道士往来穿梭于吊桥之上。在莫家全族守丧第一天的当夜,极其恐怖的事情便发生了。”

    裴姻声音颤抖地问道:“是什么。。。。。什么恐怖的事?”

    莫玉蝶回忆起当初的情形眼中也露出恐惧的神色说道:“当时我还年幼,记得当晚在奶妈的怀中昏昏欲睡,只想着快点结束守夜回到房中睡觉。这时候突然听到屋外发出丫鬟恐怖的尖叫声,接着就是一片异常恐怖的兽群疯狂的嚎叫之声。屋外的丫鬟大叫了几声便没有了人声,只剩下越来越大越来越近的野兽吼叫之声,大家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便有数千只野狼窜进屋中。密密麻麻的狼群不断地向屋中冲挤着,后面的狼撞到前面的狼身上才停下来,这些可怕的畜生呲着白惨惨尖利的獠牙怒视着屋里的人,眼中发出幽绿的凶光。”

第25章 莫府潜踪() 
莫玉蝶叙述过程中眼中的惊恐之色越来越重,似乎已回到了当时。他极力克制语调尽量保持着平静,但声音中的颤抖与紧张连远远躲在假山后的冯凭都能感受到。

    冯凭在那部道典中读到,修炼血玲珑的信徒擅长“役”术,初级法术是役兽、役物役风雨;法术高深的血玲珑修士可役鬼役人心,只要有思维无定力的活物死物皆可被修炼血玲珑的修者役动,甚是恐怖。

    听莫玉蝶的叙述明显是血玲珑修士利用莫家疏于防范之机役群兽攻击了莫家庄。

    此时莫玉蝶停住了叙述胸脯随着急促的呼吸剧烈地起伏,他静默地立在那儿平复着紧张的心情。裴姻也不再催问,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莫玉蝶继续说道:“那群狼并没有下一步动作,只是密密麻麻挤在那里将屋门堵死,呲着牙怒视着屋内的人。这时一个全身黑衣的枯瘦男人走进屋,他手摇着一把折扇冷冷地盯着惊愕地立在灵柩旁的家父。”

    裴姻屏住呼吸两手紧紧攥住一块丝帕握在胸口瑟瑟发抖。

    莫玉蝶看着裴姻,苦涩地一笑轻轻将她搂在怀中,柔声说道:“这故事太过恐怖,不讲也罢。我们每次见面总是卿卿我我地缠绵多好。人生苦短,何必再想那些让人不舒服的事情。”

    裴姻嘤了一声,靠在莫玉蝶怀中小声说道:“你要不想说就不要说了,免得勾起你的伤心事。”

    莫玉蝶缓缓吐了一口气说道:“在世上混总有要还的时候,谁都如此。这么多年当初的场景仍然时时出现在我梦中。我一次次从梦中被巨大的恐惧惊醒,浑身大汗淋漓。但越来越多的时候梦醒后惊扰我的不再是恐惧,而是。。。。。”

    他停住了话头不再往下说。

    裴姻奇怪地问道:“是什么?”

    莫玉蝶看看他,语焉不详地说道:“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很难受,但是永远无法排遣。现在在我记忆还清晰可见的只有那黑衣人阴森森的目光和那柄折扇上画着的那团鲜艳欲滴的红牡丹。每次我梦到那个场景,幻觉中看到的总是那扇子上的红牡丹突然变成一团红惨惨的鲜血,正从白衣人的扇上一滴滴的滴落,滴到他手上还有地上。。。。。。”

    裴姻叫道:“不要说了,太可怕了。”

    莫玉蝶不再言语,无言地搂住裴姻轻抚着她瑟瑟发抖的肩膀。他们静静地依偎在一起一动不动沉默地站在那里。夜风徐徐地吹拂,不断掀动他们的衣角。

    冯凭心想,难道就这样没有了下文,自己是不是就此离开。

    这时只见裴姻抬起头看着莫玉蝶幽幽地说道:“当时那么凶险可现在令尊还有你都平平安安的,你们整个莫府都依旧平安,这就够了。我不想再听莫府的往事了,我怕那些陈年的旧事扰乱我原本宁静的心绪,还不如不知道的好。”

    莫玉蝶欣慰地说道:“你说得不错,过去的事都过去了。莫府自有天佑,不会有事。过去是如此,现今也必是如此。这次莫府或许又将面临大难,不过今非昔比。莫府已不是当初单凭财富称雄安州的莫府,就凭我莫玉蝶的一对判官笔和无上幻术,我就不信此次不能将莫家掌控在我的手上。”

    冯凭听他话中似有借莫府危难之机将莫家大权掌握在自己手中之意。而裴姻自是不知莫府究竟又会遇到什么危险,只是在莫玉蝶怀中依偎的更紧,喃喃地说道:“不管今后你们莫家发生什么事,我只要你没事就好。”

    这时已近深夜,一阵凉风吹过,衣衫单薄的裴姻不由的打了个寒颤,莫玉蝶抚了抚裴姻的肩头说道:“回屋歇息吧,在外面这许久别冻坏了身子。”

    裴姻嗯了一声说道:“你也多注意身体,虽已初春但依旧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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