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微风轻送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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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微风轻送 上-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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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班他会采购足够的材料回去,李末园做菜的手艺很让人赞叹,色香味俱佳,而且出手极快,菜式几乎不会重复,岳怀仁每天最期盼的就是晚餐时段,饭后的饮茶时间更是享受,三个人随意扯些闲话,平淡而温馨,一天的疲乏仿佛都消散了,李末园还是温和顺从的老好人作派,阿笙爱说教却绝不伤人,听的人只觉得有趣而不觉得刺耳。院里的丁香已完全盛开,清幽的香气让人心旷神怡,脉脉的温情像花香一样沁入心间,岳怀仁有时候甚至会产生家的感觉,虽然他们之间,并无亲缘牵绊。 

周一下午盘货,停业半天,岳怀仁整理好了货架后,被提前放行。 

买了阿笙最爱吃的苏州卤鸭,岳怀仁不紧不慢地晃悠回去,经过沿路的菜市场,又挑了些时鲜蔬果,一串一串地提在手里,脚步轻快地进门,却不小心撞到一个香气袭人的女子,岳怀仁急忙低头道歉,那女子先是愣了一下,“卟嗤”一声笑出来,手扶在门框上,来来回回地打量着他,问:“你是岳怀仁?” 

他点点头,看着面前让人屏息的美女——大波浪卷发披在身后,一张脸精致妩媚,黑色针织长裙紧裹住玲珑窈窕的身体,微挑的杏眼眨也不眨地盯着他,柔美的面庞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足以让任何一个正常男人呼吸加快心跳不已。 

岳怀仁退后半步,让出路来,眼中除了欣赏,再无其他。 

美女嫣然一笑,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拉他进门,柔声说:“我是许菲。” 

“你好。”他客气而有礼地招呼,阿笙急匆匆地迎了上来,拉着他的手臂叫道:“怀仁别理她!小心被卖掉。” 

“臭小子!”许菲横眉怒目地瞪过去,一手捏住阿笙的耳朵,“输了牌就这么没风度,皮痒了是不是?” 

岳怀仁挑挑眉毛作壁上观,看那个一向牙尖嘴利的少年被整得哀叫连连,没打算出手相救,李末园带着与世无争的招牌笑容,从厨房探出头来,解释道:“他们玩牌九,阿笙输了,要陪菲菲逛街。” 

阿笙哇哇直叫:“臭女人出老千!我才不要陪她去,累都累死了!” 

修长白皙的颈项被两只红酥手掐住,许菲阴笑着倾过身去,柔软娇媚的声音带了三分火气:“小子,想赖帐?!” 

阿笙眼珠子一转,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对着怀仁大叫:“怀仁救我!” 

岳怀仁挖挖耳朵,不甚厚道地摇头表示爱莫能助:“愿赌服输,何况她又不是让你上刀山下油锅。” 

许菲笑了起来,声音清柔悦耳犹如天簌,说出来的话却让他黑了半边脸:“你不错,换你陪我去好了。” 

阿笙大眼放光,一脸恳求地看着他,许菲则带着不容拒绝的神情,美目灼灼,烧得他几乎快成了一只脆皮烤鸭。 

无奈地叹了口气,点头答应,同时深刻地领会到一点:他人即地狱。 



———— 

小攻啊小攻,你虾米时候出场啊……无力…… 







四、 

“我在酒吧上班,晚出早归,与你正好错开。”许菲燃起一支烟,调皮地对他眨眨眼,岳怀仁回他一笑,端起面前的咖啡轻啜。 

太阳已经西垂,许菲超乎想象的战斗力有些收敛,岳怀仁暗暗松了口气,扮演了一下午伴游男友兼搬运小弟,才深感闻名不如见面:一个美丽而时尚的女人,对购物有着多么疯狂的执念。 

美艳女郎与温雅男子的组合,猎到不少眼球,一路上不少人行以注目礼,岳怀仁的气质十分清新纯澈,尽管他身材高挑修长,脸孔褪尽青涩,从外表上怎么看也是一个成熟的男子了,只是那双澄澈清朗的眸子,那淡雅宁静中略带严肃的神情,使他整个人看上去带着不染世俗的清新无垢,廉价的恤衫休闲裤也遮不住周身远离尘嚣、淡漠疏离的气息。 

听到许菲说他浑身上下带着禁欲色彩,岳怀仁忍不住笑出声来,咖啡呛入喉间,他抽了一张纸巾掩住口,咳得上气不接下气,脸胀得通红,惹得美人惊奇地叫:“怎么我说错了吗?” 

岳怀仁按住喉咙,压住一阵阵催上来的咳嗽,清了清嗓子,说:“我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 

“这我知道。”许菲摆摆手,“正常人不会住进那个院子。” 

这回换岳怀仁惊讶了:“为什么?” 

“因为……”许菲若有所思地看着骨瓷杯上细密的花纹,声音带了几分虚无,“住在那里的,都是走投无路的人,都是不知道明天该怎么办的人。” 

沉默了许久,岳怀仁低声问:“也包括你?” 

许菲点头:“包括我们。” 

岳怀仁端起杯子凑到唇边,滑润的触感带着苦涩的醇香,让他心里一阵阵发紧。 

静默弥漫开来,小小的咖啡屋内,回荡着飘渺低沉的女声吟唱,像清风拂过枝畔,带着人的思绪越飘越远。 

许菲直直地看着他,突然说:“阿笙是蒋清柯的儿子。” 

岳怀仁一惊,不自觉地皱眉问:“蒋清柯?” 

财势逼人的商界大鳄,他的儿子怎么会窝在旧城区的老巷子里?阿笙是个讨人喜欢的少年,虽然嘴巴有些歹毒,心地却十分善良,虽然以前隐隐觉得他的背景或许不简单,却没有料到竟会如此惊人。 

思忖了一下,岳怀仁含了一抹笑,抬头问许菲:“那么,你是谁的女儿?” 

“我?”许菲瞪大了眼,纤纤玉指指向自己,不禁失笑,反问,“岳怀仁,你又是谁的儿子?” 

岳怀仁垂下眼帘,手指轻敲桌面,默然不语。 

落日的余晖终于消散在钢铁丛林中,路灯亮了起来,许菲唤过侍者结帐,按住他的手,说:“走吧,今天我休息,我们去喝酒。” 



喧杂的夜店,昏暗暧昧的灯光,交错着喁喁细语的追与猎,头发染成彩虹的乐队在台上声嘶力竭,四周尽是浸透着渴求的喘息声与笑声,重重包围过来,调情中的男女们,完全旁若无人。 

灌下一杯荷兰琴酒,浓郁的香味滑入腹中,身体开始微微发热,思绪却始终冷静,不动声色地看着四周的欲望交缠,有衣着暴露的美女过来搭讪,许菲径自坐在一边灌酒兼看好戏,岳怀仁俊美白皙的面孔在灯光下显得柔和温暖,唇上沾了酒渍,慵懒而平静无波的眼眸打量着挨到他身侧的女子,不主动也不拒绝,只是一杯又一杯地灌酒。 

女子丰腴的酥胸全贴上他的手臂,娇艳的红唇凑了上来:“帅哥,不陪我跳支舞吗?” 

岳怀仁无所谓地笑,摇摇头,燥热已燃遍四肢百骸,只是心中,仍是死水一潭。 

“你怎么了嘛?”那女人干脆一只手探入他的T恤,抚上腰侧精瘦结实的肌肉,岳怀仁身体一僵,薄唇微抿,一杯酒当头淋下,尖叫声中,美女变落汤鸡,周围一片笑声,就属许菲最兴灾乐祸。 

“你!”美女恼羞成怒,一巴掌甩了过来,岳怀仁一闪身躲过,碰也不愿碰她一下,直接吐出一个字:“滚。” 

“我一定要你好看!”美女撂下狠话,狼狈地退场,许菲挽上他的手臂,嬉笑着说:“酒是穿肠毒药,果然不假。” 

岳怀仁清澈的眼瞳不见任何浑浊,一手环上她的腰身,炽热的气息拂过耳际:“许菲,你愿意和我上床吗?” 

“别闹了。”许菲狠掐他的耳朵,皱着眉骂,“我可不想你上我的时候叫出别人的名字!” 

岳怀仁紧紧拥着她,双手难以觉察地颤抖着,许菲拍着他的肩背,像哄孩子似地轻轻吟唱着,四周的喧嚣似乎都远去了,清澈空灵的女音滑过他的耳畔,一颗慌乱的心渐渐平复下来。 

睁开眼睛,半刻虚幻过后是无尽的现实,他深吸了口气,松开许菲,低声说:“抱歉。” 

许菲笑了,丰润的红唇弯成优美的弧度:“你的身材很棒哦!” 



月光下的河流,水声脉脉,波光粼粼,两个人晃晃悠悠地漫步在河岸边,初夏的风吹散了一身的酒气,许菲轻声唱着一首歌,宛如天簌的声音让人不由自主地屏息凝神。 

Incluso hay gente que asegura 

Que cuando hay tempestad 

Las olas las provoca 

Miguel luchando a muerte con el mar 

岳怀仁掐了片柳叶衔在口中,在绽满白花的苜蓿草地上躺了下来,淡淡的芳香沁入鼻端,轻风拂过,耳边传来沙沙的声响,混着浅吟低唱的女声,一时间,宛如置身天堂。 

酒意渐渐散去,胸口一股苦涩却慢慢涌了上来,他伸手盖住眼睛,指间已有湿意。 

Yllorar;yllorar;yllorar porёl 

Yesperar;yesperar;yesperar de pie 

Yllorar;yllorar sobre el mar…。 

余音散尽,犹记情伤。 

回忆如潮水一般漫上来,心头苦涩渐浓,转成灼烧般的疼痛,他按住胸口,下唇已经咬出血来,纷乱的画面充塞着大脑,心底最柔软的角落毫不留情地敞开,想到麻木,痛到麻木,也许,他就可以彻底摆脱…… 

———— 

小攻啊小攻,呼唤小攻……你家小受正自虐呢…… 







五、 

天气越来越热了,白天的温度飙高不下,入夜了却凉意逼人,不管外面如何车水马龙热闹喧嚣,这条青砖青瓦的老巷子依然固执地谨守着自己的宁静清幽,华盖若亭的浓翠撑开宜人的荫凉,正午的滚滚热浪也难以侵袭,院子里依旧清润凉爽。 

超市的生意越来越好,老板给大家加了薪水,中午的饭盒也越来越丰盛,小丽有几次邀请怀仁陪她逛街,都被婉言谢绝——有许菲的前车之鉴,他除非是嫌命太长才会再去陪女人购物。 

轮休的时候他会整理房间,清洗衣服,家务做完了,凉亭那边早已聚拢了起来,大叫三缺一,拖着他过去凑份子,输了的人洗一星期碗。 

酒越喝越厚,牌越打越薄,每次和乐融融的牌桌相见欢,都会无一例外地终结在阿笙与许菲分毫不让的对磕中,平白让剩下的两个人看笑话。 

闲下来的时候他会钻进厨房观摩李末园的手艺,在他手把手教导之下岳怀仁学会了最基本的焖米煮面番茄炒蛋,正在向红烧鱼发起挑战。 

晚饭后常常和阿笙去河边散步,带着一身温润的水气回家后,正赶上李末园的香草茶,然后洗去一身的疲乏,沾枕即眠,终夜无梦。 

平淡的生活自有它的乐趣,岳怀仁不是贪多的人,每一分每一秒都能活得自由舒畅,对他来说已经足够。 

又一个忙碌的白天结束,下班的时候,阿笙跑来找他,先是对着他的围裙瞪大了眼,随后趴在收银台上大笑起来。 

一枚爆栗敲在少年头上,岳怀仁解下围裙丢在一边,和其他人道了声再见,拖着阿笙走出店门。 

“臭怀仁,警告你不许再打我的头!”阿笙站得笔直,仰起脸来瞪着比他高出一个头不止的男子,气势汹汹地吼过来。 

岳怀仁不厚道地笑,在路边买了香草冰淇淋,成功地化解了少年满腔怨气。 

咽了一口冰凉清甜,他转头问阿笙:“怎么来找我了,有事吗?” 

阿笙吃得满脸开花,皱皱眉头说:“李大哥病了,我想给他买些药。” 

“看医生了吗?” 

阿笙白了他一眼,不悦地说:“医生去不了我们家啦!” 

岳怀仁笑容敛去,一时也没顾上追问“去不了我们家”是什么意思,径直拉着阿笙来到药房,问他:“什么症状?” 

阿笙想了想,小声说:“头晕,胸闷,恶心,没食欲,浑身无力……中午回来就开始了……臭菲又不在。” 

听症状像是中暑,岳怀仁包了几盒藿香正气丸,为防万一又向店员确认了一下病症,沿路买了大杯绿豆汤和易消化的营养粥,与阿笙匆匆赶回来。 



李末园确实中暑了,正午的太阳相当毒辣,他的身体又不算强壮,出去买了趟东西回来就开始头晕眼花,吃了药之后稍稍好转,怀仁催着他把绿豆汤和营养粥喝下去,拖他上床休息。 

“可是……你们的晚餐……”李末园挣扎着想起身,被怀仁一伸手按住:“你躺着,我带阿笙出去吃。” 

一向被他无微不置地照顾着,总该有所回报,岳怀仁自然不肯让他拖着虚弱的身体起来操劳,那么温柔的人,应当好好珍惜。 



有心事的人通常没什么食欲,两个人不觉饭量减少了三成,以最快速度填饱了肚子,踩着月色往回走。 

拐过一个街口,阿笙扯扯他的衣服,说:“李大哥生病的时候,很喜欢吃甜食。” 

岳怀仁点点头,跟着阿笙来到一家名叫“荷叶”的西饼屋,甜蜜的香气浸透了感官,他还没来得及叫店员装盒,阿笙就径自跑到后院去叫老板,片刻功夫,一个高大结实的男人进了操作间,高帽子笼住头发,白口罩挡住大半张脸,只能看到那双浓黑的眉毛以及深邃明亮的眼睛,阿笙跑到怀仁身边坐下,顺着他的视线看着操作间里忙碌的男人,悄悄附着他的耳朵说:“告诉你,他暗恋李大哥哦。” 

怀仁讶然转过脸来,差点与阿笙四唇相触,少年白净俊俏的脸泛起红晕,向后挪了挪,戒备地看着他。 

怀仁忍不住戏谑他:“放心,我对小鬼没有兴趣。” 

阿笙满脸不屑地哼了一声,小声回嘴:“我还不喜欢啃老枝呢。” 

声音里不见分毫底气,少年清了清嗓子,又回到原话题:“他是老板嘛,只有李大哥要吃的时候,才会亲自动手哦!” 

怀仁淡淡地“哦”了一声,透过干净明亮的玻璃可以清楚地看到操作间里的状况,男人眉头微皱,眼中尽是全心全意的专注,灵活的手指烘培出香气四溢的坯子,雕出各种各样漂亮的花形,光用看的就让人口水横流了。 

他很用心,小心翼翼的动作仿佛在怜惜着心爱的情人,略带焦急的眼神泄露了浓浓的爱意——岳怀仁微微一笑,真心希望他们幸福。 

“唉!”阿笙故作老成地叹了一声,手肘支在桌子上,“可惜这家伙嘴超笨的,爱在心里口难开啊,李大哥又很迟钝,只把人家当朋友看,可怜哦!” 

岳怀仁忍不住又想敲他的头,小小年纪却喜欢充大人,实在很让人手痒。 

很快,男人提了两个包装精美的纸盒出来,黝黑的眸子定在怀仁身上,后者站起身来,朝他点头招呼:“我是岳怀仁,与末园他们住在一起。” 

“你好,岳先生。”男人声音低沉磁哑,十分悦耳,“我是沈叶,末园的病,不要紧吧?” 

微微挑起的音调带着几许不安,除去口罩的男人有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严格来说算不上美男子,五官却端正英挺,自有一种沉稳大气,让人好感顿生。 

“中暑,没什么大问题。”岳怀仁给他一个安抚的笑容,“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阿笙脸色变了,从旁边猛拉他的衣袖,沈叶先是一怔,随即苦笑着摇摇头,把纸盒递给他,说:“我不去了,请你们好好照顾他。” 

说罢,扯了张白纸飞快地写了几行字塞在其中一个盒子侧边,方方正正的脸上有些不自在,低咳了一下,说:“这盒,是给他的,这盒,谢谢你们照顾他,谢谢。” 

岳怀仁有些不解,正想追问,阿笙插嘴进来,说了声再见就拖着他走人。 

直到走出百米开外,阿笙吁了口气,抬眼瞪他,低叫:“你真笨也,他要是能去他肯不去吗?你还哪壶不开提哪壶。” 

岳怀仁一头雾水,满腹狐疑地问:“为什么他不能去?又不是没有脚不会走。” 

阿笙翻了个白眼,很严肃地解释:“因为我们住的地方,一般人进不去。” 

岳怀仁扯了扯嘴角,凉凉地问:“什么意思,异空间吗?” 

听那语气就知道他根本不信,阿笙打了个呵欠,送佛送到西,继续解释:“门上有符啊,怨灵退散。” 

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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