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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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早-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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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验,被困在墙下的李昭棠两害相权,觉得还是外面好一些——回了家这禽兽不定做出什么事来,而无数次的惨痛经历表明,床第之间他稍有主动,便会被欲火更炽的江楼弄到腰酸背痛哀求不已,而在这无遮无挡之处,就算某人被“勾搭”得情动,也该不至于当场压倒。 

  ——显然,他低估了江楼的脸皮厚度。 

  看着江楼饶有兴致的眼神,他心知在劫难逃,低叹了一声,桃花眼微微眯起,万千风情百般温柔尽在不言中,修长的手指触着江楼的面颊,顺着腮畔轻轻滑下,在耳后流连一番,末了沿着领口边缘游移不定,唇角带着细小的弧度,似笑非笑,欲说还休,像是游遍芳丛的情场浪子最后一次留情,又像是不谙世事的纯稚少年初次体验,混合着风流不羁的放纵与纯澈如水的圣洁,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被他拥抱,宁可抛下一切,唯愿享尽鱼水之欢,死而无憾。 

  眼看着江楼已经被他勾得五迷三道气都快喘不上来的样子,李昭棠眼中闪过一抹得意,他一手扶住江楼的后颈,咬下了一朵半开的茉莉,衔在口中,朝他的双唇凑上去,半是亲密半是疏离,舌尖沿着唇缝滑动,要进不进,翕动的双唇轻吮着江楼的唇,那朵茉莉被他轻巧地哺进江楼口中,大功告成,他抽身而退——勾引的价值在于给对方点甜头尝尝却不让他吃饱,挑起对方的渴望却不给他满足,这一点,李昭棠可算炉火纯青。 

  可惜他一时得意,竟忘了面前这位不是那些在他胯下承欢的少年,而是夜夜在他身上发威的货真价实的小攻,引火烧身竟不自知,所以当江楼将他重重地推在墙上,狠狠吻住时,我们这些看热闹的,可以适时地道一声:活该。 

  狂热的吻吞咽了他所有的声音,江楼气息紊乱,双手略带粗暴地在他身上游移抚弄,滑过腰背,直接朝下方摸过去,李昭棠浑沌的大脑还有几分清醒,用尽力气推开江楼,喘道:“你疯了?!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炽热的气息很快又包裹了上来,江楼咬住他的耳轮,哑声道:“我忍不住了,小棠,你转过身去,乖。” 

  还不等他回话,身体已经被推转过去,面朝墙贴住,身后那人挤了上来,急切而狂野的爱抚燃尽理智,身体热得难受,李昭棠十指扣在粗糙的墙砖上,脑中只剩下他所能给的欢愉——反正四下无人,一切随他去吧——他仰起头,低喘道:“你……要轻一些……” 

  江楼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一手探入他的前襟,正在摸索着解开衣结时,离他们不远的门洞下,响起一个陌生的男声,慵懒中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 

  “我说,你们这对小鸳鸯,办事前不看看有没有旁人在吗?”  花开早?螳螂捕蝉(中) 

   

  周身的旖旎柔情瞬间惊散,李昭棠一把推开江楼,手忙脚乱地整理衣物,一双水气氤氲的桃花眼中尽是气恼,而在得手之际不得不猛踩煞车的江楼更恼,帮着李昭棠系好了衣带,扬声道:“阁下何人?”——搅人好事,着实不是东西! 

  门洞下那人站起身来,却是个又瘸又丑的老乞丐,拄着拐杖,一步三颤地朝他们走来,李昭棠心下起疑——方才听到的声音丰润圆满,与面前风烛残年的老头子实在搭不上界——他皱起眉头,拉着江楼后退了一步,道:“江湖中易容之术果然出神入化,晚生佩服,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那老人掩着口咳了几声,再开口时已换了嘶哑衰颓的声音:“卑贱草民,不敢称尊,怕污了靖王爷的耳。” 

  李昭棠还未怎地,江楼已是大惊,一把将李昭棠揽入怀中,低声道:“阁下慎言!这里没有靖王爷。” 

  你那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李昭棠瞪了他一眼,用力挣动着,江楼却抱得更紧,死活不肯松手,怕一放手,怀抱中人便会飞得无影无踪,两人一番纠缠,僵持不下,全被那人一双眼看了去,老乞丐笑意更深,恢复了慵懒圆润的声音,笑道:“年轻人莫在我这老鳏夫面前打情骂俏,惹我伤感。” 

  话虽伤感,这语气可听不出半分难过,李昭棠确定自己被人取笑了,只是这取笑他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全国上下搜捕十七王爷李昭棠的风声没以前那么紧了,听闻刚坐上龙椅的皇帝李容亭被黄河汛情牵扯了不少精力,像是无暇顾及已经无权无势的前朝显贵——所以江楼才敢带着李昭棠下山抛头露面,现下被人认了出来,那滋味,比走在路上一脚踩空还难受,何况这老人敌友未辨,他若扯开嗓门大喊一声“十七王爷在此”,他们纵有通天的本事,也难逃罗网。 

  关键时刻,李昭棠倒是临危不乱,朝老头一拱手,冷冷道:“我等告辞,阁下自便。” 

  说罢,牵起江楼的手转身便走,江楼正琢磨着怎么不杀人而灭口,身后那人朗声吟道:“‘春风怜我相思苦,不教飞絮惹上身。落英纷纷入床帏,玉容娇艳寂寞人。’小棠儿,这是你九岁时作的歪诗,可还记得?” 

  李昭棠猛然顿住脚步,一双清亮的眸子波光流转,情绪万端变化,他缓缓转过身来,低声问:“楚先生?” 

  ——父皇在位时颇为倚重的兵部尚书兼自己的先生,楚瑛,坊间传闻此人聪明绝顶心机深沉,为人轻狂傲慢,曾有一年抛下公务去江南游玩,天子连下三道急诏才将他召回,所以人送绰号“楚难召”。 

  等到先皇驾崩,李明瑾继位,这楚瑛便彻底弃了官职云游四方,李明瑾数次派人捕他,然而这人乖猾万分,又精于易容,何况还有先皇的免死金牌在身,偏就奈何不了他,由着楚瑛江南江北地晃荡,着实逍遥了几年。 

  李明瑾继位那年为宣景元年,李昭棠早被封了藩王,封地荆州,对于后来京城发生的事也是只知其表不知其里——那年最大的事一是七王爷李容亭被废为庶人流放远疆,二来,便是兵部尚书楚瑛弃官归隐于市,至于真实原因,李昭棠也不知道。 

  粗算起来他们已有六年未见,此刻他乡遇故知,应当惊喜万分才是,然而李昭棠对着楚瑛上看下看,找不到半点当年斯文俊雅的楚先生模样,他摇摇头,叹道:“楚先生易容之术果然高妙,只是一定要装得这么丑吗?”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楚瑛是个极度整洁的人,而且最痛恨脏乱无序,平日衣食住行不胜讲究,衣角发梢,从不见半粒微尘,今日弄成个老朽的乞丐,不晓得是哪根筋搭错了。 

  楚瑛无奈道:“你当我愿意?若不是李容亭漫天漫地抓我,我又何必……不多说了,小棠儿今日见了恩师,总该带我回去把酒叙别情才是。” 

  李昭棠轻笑一声,不知为何看楚瑛那样八面玲珑的人走投无路的样子,心中竟分外爽快,他故意板起脸,道:“先生可是想在舍下小住?” 

  楚瑛会意,笑道:“我教你易容,你帮我躲他,说起来你可不亏。” 

  李昭棠心生戒备,打他记事起,还没见有人沾过楚瑛的便宜,现下这般好事,难让人不起疑,他沉吟了片刻,正想问问江楼的意见,楚瑛已经转向一直被晾在一旁的江某人,神秘兮兮道:“小伙子,想不想听靖王爷儿时的趣事?” 

  一语直中红心,尽数瓦解了江楼的抵触,于是一行三人,晃晃悠悠地穿过整条街市,买够了零食点心,打算回去彻夜长谈。 

   

  室内弥漫着淡淡的茶香,楚瑛换洗过后,恢复了风度翩翩儒雅俊秀的外貌,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论长相虽比不上李昭棠俊俏无瑕,却自有一种散漫不拘的闲适,温雅从容,易于亲近。 

  “小棠儿情窦早开,九岁时就会写情诗挑逗宫娥嫔妃,先皇只当他聪颖顽皮,一径宠着他。”楚瑛抿了一口清茶,瞥了一眼江楼兴致盎然的神情,又看看李昭棠阴沉中饱含着警告的脸庞,笑道,“那些宫妃平时寂寞无聊,也愿与他玩闹,结果有封情诗不知怎地落到小棠儿母妃手中,淑妃娘娘批了句‘文理不通,字迹不整’便送到我书房里,从那时起,教小棠儿写诗作赋的重责就让楚某人担了。” 

  江楼静静聆听,脑中幻想李昭棠年幼时水当当粉嫩嫩的样子,不由得会心一笑,在桌下握住李昭棠的手。不太乐意被揭老底的小王爷轻咳一声,打了个哈哈,道:“楚先生,今日巷中偶遇,也算有缘。” 

  楚瑛笑得有丝奸猾,抚着下巴道:“终究是年轻人胆子大,在巷子里也敢行那闺房之事,小棠儿,若不是认出是你,我还不打算开口哩。” 

  李昭棠嘴角抽动了几下,一阵后怕,心想当时他要是缄口不言,岂不是白白看场活春宫去,那自己的脸该往哪儿搁?!思及此,他狠狠瞪了始作俑者江某人一眼,对方却不以为然,一只手直爬到腰上来,不着痕迹地轻揉细捏,弄得李昭棠面红耳赤,坐立难安,楚瑛看在眼里,暧昧地点点自己的嘴唇,取笑道:“几年不见,小棠儿怎变得这么害羞了?还记得你第一个亲嘴的人是谁吗?” 

  江楼脸色一下子变了,以打量情敌的目光一遍遍扫过楚瑛,李昭棠觉出他手指间加了力气,腰部传来微痛的感觉,随后是酥麻的热度泛上,只觉得有口难言,又舍不得拂开江楼的手,只好坐近了些,半边身体靠在江楼身上,清了清嗓子,问道:“先生今后有何打算?” 

  楚瑛丢了块杏仁糕入口,沉吟了片刻,神情变得严肃正经起来,道:“李容亭登基之后,我就开始找你了,猜到你可能躲在这里,果然让我遇着了。” 

  “哦?”李昭棠被勾起了好奇心,一手支腮,道,“先生真能料事如神?” 

  楚瑛懒洋洋地摆手,道:“从小沧山下来,只有三条路,一条水路,顺歧月江而下,风大浪急,行船要受颠簸之苦,你肯定不愿意;另一条要翻过羸因山,路途艰险,断壁千仞,依你的性子,也定然不肯去吃那种苦头;最后一条路,便是绕过成州,潜入清源镇周边的山林中,伺机再走官道前往定州,然而定州官道处处设岗,朝廷钦犯想通过是万万不可能,所以,你必然滞留在这山中。” 

  一席分析听得二人连连点头,江楼突然心中一悬,问:“楚先生能想到这些,那容王岂会猜不到?” 

  楚瑛给了他个“你且安心”的眼神,笑道:“他若有我一半聪明,你和小棠儿还能在此逍遥吗?” 

  看来此人的自负与疏狂倒是没减半分,李昭棠忍不住语带微嘲,道:“先生不是有免死金牌吗?何必躲藏?” 

  楚瑛敛了笑容,凝视了他半晌,正色道:“小鬼,你记住,免死金牌能免一死,却免不去‘生不如死’。” 

   

  安置楚瑛在隔间住下,李昭棠拖着一身困倦草草清洗过后,合身扑倒在床榻上,一动也不想动。 

  可惜有个打翻醋坛子的人偏偏不让他安生——江楼一手挑起他的下巴,眯起眼睛道:“小棠儿乖,告诉哥哥,你第一个亲嘴的人是谁?” 

  “我哪记得这些?”李昭棠漫不经心地拖过一个枕头,打了个呵欠,道,“宫里的后妃,可是让我亲遍了的。” 

  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却见江楼的脸黑得像锅底一样,整个人朝他压过来,一手撑在他颈侧,低头道:“那,你亲过楚瑛没有?” 

  李昭棠瞪了他一眼,道:“你胡说什么?!我岂会对他起心?” 

  江楼心里舒坦了些,一手解去李昭棠的单衣,只留薄薄的亵裤,一双手抚上弄下,李昭棠很快低喘起来,迷茫地看着他,江楼坏坏地一笑,低头啃咬他的耳朵,道:“乖乖小棠,自己把亵裤脱下来。” 

  李昭棠满脸通红地朝下看去,见两个人都欲火正炽,江楼还迟迟不肯动作,存心拿着戏弄当情趣,他有些恼了,挣动着想起身,却被江楼一把按住,湿热的吻覆了下来,急切地索求着他的热情,那双游移在腰间的手抚上他的胸膛,肆意摸弄揉捏,亲吻间隙,喃喃低语道:“小风流鬼……你可知……我多怕你喜欢上别人吗?” 

  李昭棠心中一暖,双手环住江楼的颈项,抬头与他唇舌交缠,声如蚊吟道:“我谁都不喜欢,我就是喜欢你……” 

  江楼一口咬住他的锁骨,热烈地拥抱抚摸,两具身体不留缝隙地贴合摩蹭,相触的肌肤热得几乎要燃起火来,意乱情迷间,李昭棠伸手除去自己身上最后一件小衣,修长的腿曲了起来,在江楼腰侧蹭动不已,这般热情如火,谁能把持得住,江楼一手托起李昭棠的腰身,低喘道:“小小年纪便犯下无数风流事,看哥哥怎么罚你……”  这狠话听在耳中,却比任何调情的言辞都撩动人心,激起难耐的颤抖,李昭棠的紧抱住江楼的肩背,身体毫无保留地打开,期待着随后到来的狂风暴雨,一头黑发散乱地披落在床头,浅绯色的薄唇因为亲吻而变得红润丰满,微微颤动着,凑到江楼耳边低喃道:“罚吧……随你怎么……罚我……” 

  江楼再也忍不住,挥手落下床帏,片刻之后,呻吟声起,春情四溢。  花开早?螳螂捕蝉(下) 

   

  次日清晨,楚瑛起了个大早,在溪边汲水洗衣,见李昭棠脚步虚浮地前来梳洗,一脸困倦,精神不济,颈上红痕处处遮也遮不住,不由得起了调笑之心,道:“昨夜恩露重、风雨急,怎不多睡一会儿?” 

  李昭棠见他笑得兴灾乐祸,也懒得理他,心里明白那层薄薄的板壁隔不了多少声音——昨夜虽然尽力抑制声声吟哦,到忘情处仍是忍不住低喊出声,想来他们翻云覆雨的精彩情状,已被听去了不少。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既然舍不得不为,那被人知道了也没什么好介意的——昨夜江某人搂着他絮絮叨叨地洗脑:我们享受我们的,谁被肉麻到了只能算他倒霉,有什么可烦恼的? 

  这还不算,独占欲恶性膨胀的江小攻趁李昭棠迷乱之机,在他身上显眼处猛留印子,生怕别人看不出俩人蜜里调油的关系。 

  忍着浑身不适在水边蹲下,李昭棠一边洗漱一边竖起耳朵听楚瑛对江楼的看法—— 

  “那年轻人很喜欢你呐。” 

  岂止是喜欢?李昭棠心中有丝得意,脸上开始有了笑模样。 

  “他看你的眼神,温柔深情得恨不得把你捧在手心里。” 

  啧,眼神是这样没错,实际还不是被他压在身子底下?通融一下都不肯!李昭棠眯起眼睛,有些忿忿然。 

  楚瑛对着潺潺流水若有所思,低语道:“那种眼神,我熟悉……每当我看到那样的眼神,总不禁想:一生挚爱也不过如此吧……” 

  李昭棠听得云里雾里,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先生是说谁?” 

  楚瑛对着溪水摇摇头,但笑不语,李昭棠被勾起了好奇心——想不到这位狂傲自负的楚先生也有深陷情网的时候——他凑过去,追着问:“究竟是谁?让先生如此念念不忘?” 

  “什么是谁?我哪有对谁念念不忘?”楚瑛一脸看怪物的表情,瞪道,“我会为情所困吗?” 

  李昭棠更迷惑了,凑得再近了些,不死心地问:“先生说有人用那样温柔深情的眼神看着先生,那人是谁?” 

  楚瑛也露出不解的眼神,想了片刻,突然恍然大悟道:“每当我照镜子的时候,镜中人的眼神总是一往情深……” 

  李昭棠脚下一滑,差点跌入水中,对这个自我迷恋到病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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