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苏大人这边在拟定具体实施的计划时,此时却出乎意料的来了位帮手。
夜晚时分,房内苏启风和九王爷二人正在商议计划,此时突然窗户这里有些动静,两人一同转头看去,只见有一黑影从窗户这里轻巧的翻了进来,两人心中皆是一惊,赵锦程刚要喊叫,却被苏启风捂住嘴。而那刚翻进来的男子见到两人,便跪地向其行礼。“小人陈舒望,见过王爷,见过苏大人。”
“呵,没想到竟会在此处见到你。”苏启风松开手,嘴角扯出抹笑,朝地上的人走去。
“苏大人……”依旧跪在地上的陈舒望抬头朝苏启风干涩的笑了笑。“没想到大人还记得小人,小人真是不敢当。”
“怎会不记得呢。”苏启风脸上笑容更甚,一把拉起地上的人。“自当年我被贬至介阳任知县那时你便在我手下,一跟就是三年,我又怎会不记得呢?而你不正是潜伏在我身边的观察使,将我身边的大小事件都禀报给了齐王的那个人嘛,亏我当初还这么信任你,没想到啊没想到。”前一刻还是笑盈盈的他此时敛了笑意,低眉垂目,边说边摇头,表现得甚是一付痛心疾首,让人看不出几分真几分假。
“大人,那事只因小人因身负皇命而为之,还望大人谅解。”陈舒望没见到过这样的苏启风,一时间有些心悸。
苏启风点头笑道:“谅解,我当然会谅解你,只是有一事不明,想请教你。”
“大人请问,小人自当以实相告。”陈舒望的头上微微冒出几滴冷汗。
“你是几时起受命做潜伏于我身边的观察使?”
“就在大人来介阳上任后不久,便有人暗中与小人联系,之后小人便受命于皇上所统领的暗卫,做了大人身边的观察使。”陈舒望据实以告。
“原来如此。”苏启风点了点头低声自语道:“想来他时间赶得紧,来不及准备许多,便就这样就近安排了。”
站在一旁的赵锦程从刚才起就插不上话,看着在对话的两人心中疑问重重。
“能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苏启风和陈舒望二人抬头,想起身边还有人。陈舒望取出一枚黑色的令牌递给赵锦程。
“小人乃是皇上手下的观察使,专门负责潜伏在各处暗中调查当地官员平日里所行的政绩,随后密报给皇上,由皇上直接审阅。”
赵锦程看了看手中的令牌,上面一面刻着“观察”二字,另一面刻着所属暗部的铭文以及皇家印花。看过这些,他有些不敢相信的抬头看向苏启风。“皇兄他不信任你?”
“他手下的所有官员身边都潜伏着一位观察使,不过,他最不放心的,想必就是我了。”苏启风略为自嘲的一笑。
“怎么会……”赵锦程低下头。
苏启风看他一眼,低叹了口气。转头问陈舒望。“你来这里究竟是有什么事?”
“小人是来告知一个信息的。”
“说。”
“关于此地知县压榨百姓一事,我们已在暗中调查多时,而最近又得知一个消息,之所以他能如此作威作福,皆因他买通了上面的直属官员,另外,其身后还有个大靠山。”
“这我们都已经知道了,说些新鲜的。”苏启风不耐道。
“如今我们已经查到了他背后的靠山。”
苏启风挑了挑眉。
“那靠山是朝中一位一品大员,位居将军,如今镇守西北边界,名叫……”
“郭毅行。”苏启风接口。
陈舒望一脸诧异。“大人知道这位将军?”
苏启风点头轻笑。他又岂会不知呢,那人就是与小小有杀亲之仇的不共戴天之人,以前还因抓不到他的把柄不好动他,如今却不料机会自动送上门来了。
陈舒望继续道:“此地的县官包宗成和那郭将军是亲戚,那郭将军是他的舅舅。”
苏启风稍做思考,随后道:“既然事情已经很清楚了,那也好办许多。要法办那县官只要找出他收买上面官员的证据,如账本什么的就可以了,较为难办的是他那舅舅,他把守一方疆界,手中握有重兵,如若没有真凭实据就很难动他,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能找到他们有所勾结的往来书信,只要这些证据到手便可办了他们。”
目标已经明确,所以接下来拟定的计划也很简单,首先要先接近那县官,才能从他手中拿到他们所要的东西。即是要接近,那便要投其所好,要说此地的知县爱好什么,那可是多了去了,吃喝嫖赌酒色才气无所不爱。苏大人这方,此时考虑下来,决定从酒色下手。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苏启风和赵锦程特意去包知县经常会光顾的酒楼,然后用了些小手段与他结交。席间,苏启风向来能说会道,一通花言巧语哄得那包知县甚是开心,随后又相约吃过几次酒,那包知县便将苏启风视为知已。
***
“今晚包知县请我们去他府上赴宴。”苏启风拿着请帖走了进来。
赵锦程一抬眉,面色似有些不快。
似乎有所查觉,苏启风走近道:“怎么,你讨厌那姓包的?”
赵锦程头一撇。“我讨厌他的眼神。”
“你怕他对你心怀不轨?”苏启风顿时失笑出声。
“我到怕他会对你心怀不轨,难道你没注意到他看你时的眼神吗?”
苏启风淡淡一笑。“想来他是男女不忌,不过我也不怕他。”晃了晃手中的请帖。“只要今晚顺利,所有的事情便能解决。”
当晚,包知县府上。
苏启风和赵锦程两人刚到知县府上,便被人热情的迎了进去。来到饭厅,此时已有几位客人在坐,包知县也随后入席。席间,包知县左右各搂着位娇媚女子,还不时拿色眯眯的眼睛瞟向坐在对面的苏启风和赵锦程。苏启风面不改色,赵锦程已有些忍不住了。
酒宴过半,突然外面传来大喊声,席间的众人顿时愣住,只听得外面有人在喊失火。那包知县立时脸色突变,抛开身边的女子急忙奔出饭厅。席上的几人也有些心惊的走到门口张望,只见不远处有几间屋子的上空浓烟滚滚,四下里提着水桶、木盆奔走救火的下人不断的来回穿梭,而他们所处的饭厅离得较远,到不怕火势蔓延到此处,到是厅内的几位客人吓得不轻,一时坐立难安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苏启风面不改色的举杯喝了口酒,掩住嘴角溢出的笑意,一旁的赵锦程不由的看了眼苏启风。
约莫一半柱香的时辰之后,包知县匆匆忙忙赶回了饭厅。边抹汗边道:“不知怎么着有几间屋子着了火,不过好在火势很快就被扑灭。”
席上的几位客人闻之,这才安下了心,有人道可能是秋季天干物燥所至,也有道是老鼠咬断了蜡烛所以引起的火灭,不过出了这件事故之后,众人也没了继续吃宴的心情,包知县心中有歉,将众人送至门口,嘴里不断说着抱歉的话,几位客人相互告辞之后便也自行离去了。
苏启风和赵锦程回到住处,此时早已有人等候着两人。
“王爷,大人。”陈舒望向两人行礼。
“可是知道东西放在哪里了?”苏启风道。
“就是书房的密室里,开密室的机关小人已经知道了。”陈舒望如实道。
苏启风点了点头,便让他退下了。
“今晚的失火是你安排的,为的就是引包知县前去查看藏东西的地方,随后陈舒望一路尾随便可知晓。”似是疑问又是肯定。“你怎么肯定他会去藏东西的地方?”
“这便是人性,一旦有危险来临,当然会保护自己最重要的东西,是人便不会例外。”苏启风轻笑。
“那你呢?什么是你最重要的东西?”看他正打算踏出房门,赵锦程轻声问道。
苏启风脚下略微一顿,随后一声不吭的大步离去。
苏启风他们故意等了几日才让陈舒望半夜去将东西盗来,之后为掩盖东西被盗的事实,特意让他在东西到手后放了把火。火势又急又猛,又是三更半夜,待到众人把火扑灭,整个书房这一片连着几间房屋从里到外都已经烧得只剩几根房柱了。包知县看着这焦黑一片的断壁残墙,已是束手无策,之后几日,还特意命人请了道师来府上作法,想必是以为家里近日有了不干净的东西,三番两次招来火灾。
至于苏启风他们,事情已经办妥,但戏也是要做足的,事发隔日便上门拜访安慰了一番。又过了数日,城里才新开张没多久的那间茶楼突然关了门,里面的伙计也都各自遣散回家,而租下此店的店主则带着随行而来的一行人静静不扰旁人的走了。此事连着数日被芜县的百姓所谈论,连那包知县得知了也有些郁郁寡欢,但再又数日之后也便为人所淡忘了。
***
一辆马车不紧不慢的驶在山道上,正是前些日子出了芜县的苏大人一行。自那日东西得手之后,为免夜长梦多,便让陈舒望先行一步将东西送回首京,而苏启风他们又在芜县多待了些时日才离去。可惜马车自从驶出芜县之后便接连的下了几日的暴雨,耽搁些了时日,碰巧今日雨势停了,他们才又继续上路,只是山间小道上路面湿滑,故而马车驾驶的异常缓慢。
苏启风和赵锦程两人自从那日出了芜县后便不怎么对话,不如当初来时的路上那般热闹,驾车的小高小安两人心中也很是疑惑。
赵锦程靠坐在车内,一双细长凤目眼神黯淡,正定定的看着一处,手中握着那把玄青国太子送的短刀匕首,时而以拇指磨蹭几下刀鞘,似在深思。苏启风手中握着本书在看,却也会不经意的朝他看去。
突然,马车顶上传来细微的敲打声,苏启风掀开马车的帘子,看到外面又开始下雨了。
马车随之在山道上停下,小高拿了两套蓑衣与小安两人分别穿上,苏大人又叮嘱了一番小心赶路,随后众人又继续上路。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同时伴随着轰隆的雷声,大滴的雨点打在马车顶上啪啪的作响。又是一阵雷声,像似劈中了山上的某入,一时间纷纷有大石树木落下。
“不好了,王爷,大人,山上有滑坡——”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马车内的两人还未能做出什么反映,所有的事情就像发生在一瞬间。待到落石的声音远去,赵锦程慢慢睁开眼睛,待看清所处的现状,顿时慌张起来。
“不要往下看。”苏启风拉着他大声道,“看着我,不要往下看。”
赵锦程听他的话,不敢再往下看。
原本的倾盘大雨不知何时渐渐的停了。此时他们两人都悬空挂在山壁上,苏启风的左手拉着赵锦程的左手,两人的重量全由苏启风的右手拉着一根较细的树杆用以来支撑。
苏启风转头看了眼上方,道:“你另一只手也抓住我,我拉你上来。”
听了他的话,赵锦程将右手原本握着的那把匕首插在腰间佩带上,然后将右手也抻出抓住他的手。见他两手已经抓牢,苏启风使劲将他往上提,怎料刚一使劲,右手抓着的那根树杆突然有些松动,两人顿时又往下一沉。树杆的旁边纷纷落下些沙石,听着掉落的声音在山谷中发出回响,直到好久之后才停止。
“不行,这树杆没办法支撑我们两人的重量,你还是……”赵锦程道。
“我知道……”苏启风大声喊道。抬眼看了看右手拉着的树杆,回头对着赵锦程微微一笑。“也不知道小高小安他们两人怎么样了,不过你放心,有我在就不会让你出事。”说着,抓着他的手又紧了紧。“我先用力荡你上去,到时你再拉我上去就是了。”
“不要——”赵锦程大吼。“你抛我上去,你就会掉下去,我不想你死……”最后那句是发之肺腑的哀求。
“但我也不会让你死。”苏启风朝上望着他,脸上淡淡挂着笑意,目光清澈明亮坚定无比。说完,就拉着赵锦程慢慢荡起来,同时右手握着的树杆旁又掉落不少沙石下来。
“你放手——我叫你放手——”赵锦程松开握着他的右手吼道。
“快把右手抓住我,难道你想死吗?”苏启风也大吼。
“不是我死,就是你死,但我不想看你死。”赵锦程使劲想要挣脱出被握住的左手,却不料苏启风将他的手握得更紧。
赵锦程挣脱不出,拔出腰间的匕首,抵在左手腕上,顿时手腕上就被划下一道血痕。
“你这是做什么。”
“你既然不放手,那我就把手砍断。”
“你住手,如果你掉下去,我也会随你跳下去。”苏启风失声大吼,目光炯炯的看着他。“你知道的,你向来就是了解我的,只要是我决定的事必然会办到,既然我说了这话,就一定会做。”
赵锦程顿时停了手,抬头看他。“你这又是何苦呢,你明明……你明明……就不喜欢我……如果只是为了职责你大可不必,要是你死了,你可有想过你家里的四位夫人该如何伤心?”说话的同时,大颗大颗的眼泪掉落眼眶。
“可我也知道,如果你死了,我会伤心。一直以来,都是我欠你太多。”
“为什么要到这个时候你才对我说这些?”赵锦程仰望着他,满目的泪水。
苏启风顿时无语。
“你不觉得,已经太晚了吗?”赵锦程看着他,泪水模糊了视线。“不过,最后能听到你说的这话,我还是很高兴。”说着,拿起匕首就要砍断手腕。
苏启风松手抓着他的左手,看着他落下去,同时松开了自己抓着树杆的右手,也向山下俯冲着坠落下去。往下坠落的同时迎面而来的风强而有力,吹得人身上的衣袂鼓动,同时连眼睛也睁不开,苏启风勉强睁眼看着落在自己前面的人。此刻紧闭着双眼的赵锦程似乎已经失去了知觉,仰面朝上的任自己的身体往下坠落。突然,苏启风心中是如此的淡定,一个倾身,抻手终于握住了他的手,一把将他抱入怀中。
欣儿当初问的那个关于掉入水中救人的问题,好像如今还真应了这景。
最后那一刻,苏启风的脑中冒出这么一句。
伴随着宿醉的头痛感,床上的赵锦程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床顶怔忡了片刻,这才意识到现在身处的并不是自己在昭王府的寝室。转头看到床帐,上面绣着精致又繁复的花纹,明黄的主色,原来他现在这是在宫里。阳光从窗外射入进来,透过床帘映照得眼前一片黄澄澄的朦胧。
赵锦程慢慢坐起身,喊了声“来人”,立刻有位随侍在侧的太监掀开床帘。
“昭王爷,您醒了,小的这就让人给你备醒酒汤来。”说着,转头吩咐下去,另又让人把王爷醒了的消息禀报给皇上。
宫女把床帘掀起用挂钩固定好,此刻屋内阳光充足,看这时辰想来也该快近晌午了。赵锦程坐在床上揉着额角,努力的回想昨天的事,依稀还记得昨天好像喝多了,之后的事就没了印象,也不知自己此刻是怎么会在宫里。
未过多久有人端来了醒酒汤,赵锦程坐在床上抻手接过。此时突然外头传来禀报声,皇上驾到。顿时整间屋内的人全都跪倒在地见礼。
赵锦程瞥了眼进门的人并不理睬,依旧坐在床上继续喝着手中的醒酒汤。
“锦程,你近来是越发的不像样子了,竟然在外面喝酒喝到不省人事,你……你……你竟然是想怎么样?”站在床边,发束金龙玉冠,一身明黄的齐王大声斥责着他。
“只为了这点事,你就让人把我弄宫里来了?”喝完汤放下碗,赵锦程轻笑一声别开头看也不看他。
“真不知道你怎么会变成如今这样。你难道就不担心你自己的身子吗?”齐王怒道。
“我怎么样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