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在一个早晨醒後,飞扶我起来那下,我又一次晕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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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麽啦?。。。。。。飞。。。。。。”醒来後看到飞正坐在我床边,我向他伸出手,被他握住,摩挲著放至唇边。後面还站著一排医生,一个个低眉敛目,屏气凝神,神情很是肃穆。
飞眼神闪了几下,眼圈开始发红:“亲爱的,如果我们曾有过无数挫折与磨难,如果我们曾有幸相互依持,彼此携手共同渡过。那麽我希望你能坚强面对命运带给我们的又一次不幸,因为,你知道,我爱你。你说过有我在,你就什麽都不怕的。”
???!!!
“。。。。。。我要死了吗?。。。。。。”我半翻著眼白有气无力的说。
此言一出,飞顿时僵住,而後面的那排垂头苦脸的医生则如牵线木偶般“啊!”的一声齐刷刷抬起头,目瞪口呆的看著我。
把我给气的!只觉脑门上火苗乱蹿!
腾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结果又被硕大的腹部顶的倒了下去,顾不的胸口的疼痛,抓起垫在身後的枕头,劈头盖脸的就朝那排医生砸了过去。
“我不要死!我不要死!你们这群庸医!混蛋!一个个吃屎的吗?你们告诉别人要死了很光荣吗?你们这群草包,饭桶!。。。。。。”我一边骂,一边疯了般扔著枕头,枕头扔没了犹不解气,一把抓过床头上的玻璃鱼缸,使出全身力气朝他们撼了过去。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突然变故惊的措手不及,飞替他们挡掉几个枕头後,没能防住鱼缸,眼著著那金鱼缸飞碟一般打著旋转朝他们头顶上飞去。直到眼前了,这群呆若木鸡的医生这才“啊!”的一声抱著脑袋齐齐蹲下。
玻璃鱼缸在墙上“啪”的一声撞的粉碎,一缸水哗啦浇了下来。
几位无一幸免。
“亲爱的,你冷静点!”飞跳起来将我扑在身下,紧紧捉住我两手。
“啊!------飞,我不要死,我不要死!”我在他怀里又哭又闹,鱼尾不停的拍打著床面。
“不是你要死了!不是说你!”飞捂著我的嘴在我耳边连连喊。
啊???不是说我???立马收声,眨著眼里的泪花,不是我要死了???
“不是我要死了你搞得的这麽煽情干嘛啊?还握著我的手跟生离死别似的。切!”我一下就从飞手里把自己的手抽出来:“还有你们,一个个哭丧著脸跟开追悼会似的杵在这干嘛?存心吓人麽!害的我乱飙了一把,累死我了。”我两眼瞪著天花板上气不接下气。
“先歇会儿,歇会儿。”飞赶紧替我顺著胸口。
“好了,现在告诉我吧,谁要死啦?”
旁边的小老头医生这下总算是缓过神来了,掏出手帕抹了抹了脑门上的水,低著头走上前来:“是。。。。。。您肚子里的宝宝。。。。。。怕是保不住啦。”
“什麽???!!!”我刚吼了一声立马被飞死死压住,後面那几位也扑了过来一起按住我的鱼尾。
靠!这麽多人想把我压死啊!算了,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胸口一阵憋闷,两眼渐黑,全身的力气像是被陡然抽空了一般,身子瞬间瘫软,意识渐散。
“宁,宁!”随著飞的惊呼,众人跳开。
人中处被人狠掐著。
一阵辣痛让我不得不醒了过来,睁开眼睛一看,飞满脸泪痕的在我耳边连声呼唤,见我醒来,惊喜交集,喂了我喝了口水。
“宝宝怎麽不行了?”我轻声问旁边的医生,医生则慌乱地望著飞。
“宁。。。。。。胎儿发育不太正常。。。。。。你也看到了,孩子生长过快,最麻烦的是,胎儿对营养的需求量很大,几乎掏空了你的身子,现已危及性命了,医生打算把他拿掉。如果你同意的话,医生希望尽快替你做手术。”
什麽???!!!
“不,我不同意------”我泪如雨下。
“亲爱的,请冷静听我说,我也很舍不得的,你第一次晕倒时,医生就警告过我了,让我劝你把孩子拿掉,可是,我也担心你舍不得,所以希望出现奇迹,大小都保住。可是,现在看来不行了,医生说再拖下去你就会没命的,那孩子会把你榨干的。
宁,我们已有了四个孩子了,不缺这一个的,况且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舍了他,以後我们要多少孩子都没问题的,犯不著把命搭上,宁,你听我的好吗?我爱你,我真的不能没有你啊!”
医生在一旁赶紧递上一张政府批示的准许终止妊娠的文件,上面有京河城长官的亲笔签名。
我知道,若不是妊娠真的会危及性孕父性命,政府是不可能出这种批示的。
“呜~~~~~~怎麽会这样?-----”我和飞抱头痛哭。
。。。。。。
夜里,我带著极大的悲痛,昏昏沈沈的进入梦乡,似睡非睡中,隐隐约约看到有两条粉嫩嫩的鱼宝宝在一池塘底睡觉,四周静溢无声,池水清清,波光漾漾。
突然一只巨大的铁针从天而降,直插池底,淤泥扬起,池水一片混浊,两条鱼宝宝惊的四下乱撞;齐齐哭喊著:“爸爸救命,爸爸救命!”那大针似乎长了眼似的追著鱼娃娃跑,最後把他们堵在一死角,一针扎了下去。。。。。。”
“啊------!”我惊叫一声登时醒过来,没看到飞,只有几个护士和家里的仆人守在床前。
“公子,您醒了?觉的怎麽样?要不要叫医生?”仆人过来问我。
“不。”我摇了摇头,“泰呢?”
“先生一直在跟几个医生商量您手术的事,现在正下去把几位医生送出大门。”
“哦,什麽时候手术?”
“明天,哦不,现在快天亮了,应当是今天下午吧。”
“这麽快?”
“医生说事不宜迟。”
我点点头转身睡去,朦胧中,感觉飞轻轻进来了,把护士;仆人打发走後,摸了摸我,帮我腋了腋被角就小心躺下了。感觉他似乎过了好一会儿才睡著。
黑暗中我睁开了眼睛,梦中的情形不时浮现脑中,怎麽也睡不觉了,不敢惊动飞,自己试著爬起来,先把鱼尾从床沿滑到地毯上,然後是沈重的腹部,到上身靠著床沿竖起後再两手撑著床边慢慢站了起来。黑暗中,看到一点红色的光点在床头柜上亮著,那是飞的腕上电话,心里一动,扶著床柱慢慢移了过去,拿起腕机轻轻溜出门外。
外间是我们的小客厅,墙上是一面宽大的电话视频。通常晚上我们会躺在对面的沙发上跟家人通话。
打开电话,上面果然有好几个医生的号,其中就有那小老头医生的,迅速发了短信过去。
“医生,请原谅打搅,我睡不著。”但愿那老头还没睡,我在心里暗暗祈祷。
“睡吧,孩子,过了今天就没事了,你们以後会有很多孩子的。”小老头回话了。
“医生,我真舍不得啊!”我飞快的摁著键盘。
“我也是,孩子,多可爱的两只鱼宝宝啊!”
???!!!
我的心脏急剧的跳动了起来,手抖的厉害,几乎一头栽倒,身体紧紧依著桌边。
“不能留下吗?”
“不能!我们已经尽力了,孕育两个孩子所需的养份太多了,你爱人顶不住的,再拖下去就一尸三命了!你不能再犹豫不决了。”
“能让我看一下孩子的图片吗?”
“您不是看过了吗?”
“我想再看一眼,最後一眼,医生,求求你了。”
“那好吧,发到机子上吗?可能太小看不清啊。”
“那就发到我家的电话视频上吧。”
“好吧。”
几分锺後,一段复原画面出现在对面的墙幕上,暗蓝色的背景下,一对粉嫩嫩的鱼宝宝,头对著头,身对身立在眼前,精致的五官,垂闭的眼。小小的胳膊缩在胸前,两只鱼尾分别在卷在後面,像一枚美轮美奂的玉佩,又像是某种神圣的图腾,让人心头震撼,让人屏息凝神。
心脏砰发出炽热的浆液,把我一点点溶化,一股热液冲入眼眶,泪水扑漱漱滚了下来。
“宝宝,我的宝宝。”不知哪来的力量,我不由自主的离开桌沿,伸著手臂,踉踉呛呛的直向屏幕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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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孩子的刹那,我就知道我完了。
那对成形的生命如同信徒眼中的神灵,瞬时抓住了我全部心魄。我悲怆的难以支撑,恨不能哭死过去。
啊!我为什麽这般无用?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著他们被扼杀在我的腹中吗?那我真不如死去。
不,不!我是孩子的父亲,既然他们选择到我腹中来,我就有责任将他们接到人间来。不惜一切代价!
一种神圣的使命感油然而升,将心底的悲怆一扫而空,是啊,悲怆是因为无能为力,既然我不打算放弃孩子,那我还有什麽可悲怆的呢?
飞,我知道你爱我,可是,我是人鱼啊!做为人类负责生命沿续的主要种群,我们骨子里天生就有一种为生命的降生而万死不辞的本性。这种本性平常并不为已所知,可当我们开始孕育生命,这种伟大的献身精神便随著日渐升腾的自豪感热烈而义无反顾的显现出来了。就像做为繁衍者的你们,当灾难来临,你们不是一样要抛弃爱情,前赴後继的为人类的生存献出生命吗?
以前,我听说蛇在生育时,会提前为自己磨削一支尖锐的芦苇,一旦难产,则挺腹从芦尖上滑过。用自己的性命换取下一代的出生。
记的从前听到则故事时,我总是在想:那条孕著宝宝的蛇是用什麽样的心情来磨削那根芦苇的呢?是暗然?是无奈?是恐惧?还是悲伤?
啊!都不是!
飞,我现在明白了,是满腔的自豪和喜悦!全身散发著一种视死如归的大无畏的气魄!
飞,无论你多爱我,我的事终究只是我的事!你不能替我做主的。
慢慢移步到宽阔的阳台上,天边已泛出白光。天空纯净的如一块青玉,淡淡的飘著几丝云彩。晨风佛面,倍觉清新。不由的深吸了口气,从中闻到了一丝咸湿的气息,我知道,那是从海面上吹来的海风,这座南方的城市靠近海边,只是不知什麽缘故,政府一直都严禁人鱼入海,大概海里有太多的恶鱼猛兽,非常危险。
可是,此时,我分明感到了来至大海深处的呼唤:回来吧,回来吧------。
我乘电梯下至地下泳池,缓缓潜入池底。池底有两处出水口,连著地下排水道的出口只拳头大小,想钻出去除非变成泥鳅。另一出水口倒是很大连著外面的人工湖,可人工湖并没有跟哪条河流连接啊,只在围墙那有个泄水闸,闸门外是条浅浅的排水小溪,虽然最终通往大河,可那溪水太浅,我游不出去的。
怎麽办呢,我一边想著一边摆动鱼尾游进人工湖。到水闸边看了看,两米宽的钢板上方,溢出的湖水哗哗地往外淌著。
闸门电钮就在墙上,心里一动,爬上岸按下开关,随著闸门渐起,水面上出现了一个旋涡,直到闸门全部拉起,那旋涡才消失,湍急的湖水轰响著灌进溪道,我抬头看了看晨光中的沐雪城堡:飞,我会带著孩子平安回来的,你等著我。
然後一头扎进湍急的流水中。
巨大的冲力一气将我推出四五百米远,汹涌而出的湖水溢出溪道,将两旁的草地都淹没了。
中午时分,我已游进大江。人已很累了,但我不敢停下休息,我得尽快游入大海,我本能地感觉到只到了海洋里,才能找到我急需的,足以维持我们父子三人活下去的能量。
好在江水的冲力很大,尽管我很累了,但钻进较急的水流带中,前进的速度还是很快的,简直跟坐过山车似的,我还得尽力稳住身形。
不知过了多久,感到地势陡然下沈,水流猛得变的奇急无比。我吓的大叫起来,感觉自己被卷进了一股巨大的力量当中,身形已稳不住了,随著激流打著旋转,飞速地奔腾而去。
两眼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
醒来时第一感觉是周身非常的舒适,就像一场激烈的Xing爱之後,通体有种奇妙的满足感和归属感。我闻到了一股咸咸的气味,不同於山那边吹来的淡淡海风,而是浓郁芳香泌人心田。
难道已进入大海了?睁开眼一看,发现自己已躺在了一丛绿色的水草当中,阳光成了一道不住抖动的光缕,在高高的天顶上摇曳著。碧蓝的海水从最顶上的浅蓝,逐渐向下变成绿蓝、深蓝、暗青。各种大大小小、形态各异、色彩斑斓的海鱼成群结队的从空中游过。
拔开水草游出一看,这是一片海底缓坡,地形沿著海床弯出一道道弧形,四周全是一片墨绿色的水草,放眼望去一层层的无边无际,舞动著的长长叶带随著一阵阵水流左右摇摆。像明星演唱会时台下观众手臂,整齐划一。缓坡渐下是幽暗的海水,深不见底。
我不觉被眼前奇异的景致震撼住了,一时看的发呆,直到腹中传来一声饥肠辘辘的鸣叫,才想起至少一天没吃饭了,於是捞过几条海带放进嘴里嚼了嚼,居然别有一种鲜美。便躺在水草丛中,边嚼著海草,边欣赏著从未见过的海景。有几条小鱼游过来想啄我,被我一甩尾拍开了。
吃饱後,身上也有了力气,决定在四周查看一下。
这里显然离海岸不远,大概是大江的入口。海面是不能游上去的,怕上面有监测仪什麽的,会被发现。便贴著水草轻摇鱼尾慢慢下潜。越往下能见度越低,望去前方就像夜晚的山林,朦朦胧胧的。且感到窒息和气闷。不敢再下去了。沿著海床游著。前面似乎是一片珊瑚林,各种色彩豔丽珊瑚树一丛丛的足有两三米高,我兴致勃勃地游了进去,可惜光线太暗了,加上珊瑚枝密密匝匝地,更加看不清了,我盲人摸象般转了一圈,觉的累了;便找了块礁石躺了下来,决定休息一下就上去。
正喘息著,突然感觉到身下的石头动了动,吓的我一机灵,赶紧跃起来,躲在一株珊瑚树後。伸头一看,只见那处淤泥扬起,海水混浊。那石头竟然从泥里拱了出来,在我瞠目结舌中,渐渐变成了一座小山耸立在我面前。然後就不动了,
待到四周尘泥落定,海水渐清。那小山居然裂开了条缝隙,随著缝隙越开越大,我看到里面白光光的一片,我脑子里第一感觉是箱盒开启,海底的藏宝大门打开了。可是等到大开後,发现里面并没什麽宝物,倒像是某种软体动物的身体,虽然如玉般光亮,晶莹剔透,但确实在蠕动著,渐渐一条白亮的大舌滑淌了出来。这时我才看清这东西象是一只巨大的蚌,只是模样奇特,大体看上去虽然是个蚌的样子,可仿佛石化了千年一般,外壳明明就是坚硬的岩石,幽黑且厚。体内的空间只是整个的三分之一大小,像只剖开去了核的桃子。
我正看的专心,突然软玉般的白肉中突然弹出两只如蜗牛般的触角,角端睁出两只乌黑的眼睛,直直地看著我。
吓的全身一抖,“哇”的一声吐出一口泡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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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吽???”那石蚌竟然也发出一声惊呼,闷声闷气的,震的四周海水急抖,小鱼乱蹿。
长著两只眼睛的触角猛的暴长数米,弹出壳外,隔著珊瑚枝直瞪到我面前。
“啊!”我赶紧向後一闪,躲向树的另一边,那知那对触角眼奇快无比,我刚转过身一抬头,就见它迎面向我弹射了过来,我不及收势,眼睁睁地由著自己撞了上去,跟那双眼睛来了个面贴面,眼对眼。
“嗯~”
这下可把我吓惨了,有气无力的哼一一声便仰头软下,全身如中了毒一般麻痹发僵,无法动弹。别说摆动鱼尾了,连眼珠都不会转了,身子浮起,然後像落叶一般左右摇摆著沈了下去,那对触角眼紧紧盯著我的脸也跟著我的身子摇摆著垂低下来。直到我快落入泥沙,那条巨大的蚌舌这才不慌不忙伸了过来,将我稳稳地托在上面。
“完了,这回要被这东西卷进去做成珍珠鱼了。”难得我现在还能思维。
那对触角眼瞪的特大,仿佛难以至信的样子,果然,它突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