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说要过去你是听不懂啊!”
男人自以为是的口气让魏师孟火了,掀起棉被忍不住吼叫起来。
“谁让你擅自跑来的?就算房子是你的,随便跑来也太过份了吧?就算是父亲也说要让我考虑,你干嘛自作主张帮我作决定?我最讨厌你老是要安排我这个那个的!你想来押我走吗?有没有搞错啊?你行吗?”
身为长辈的男人被罩头大骂一点也没有露出恼怒之类的情感,不过说话的口气也跟温柔那种东西扯不上关系。
“你应该很明白自己的状况吧?既然已经不安到打电话给父亲了为什么不愿意接受治疗?你应该知道我安排的事情都是对你有益的吧?”
男人的声音冷了下来,就像无机质的机器回声。
“难道你是因为受到某种不理智的因素影响才会拒绝吗?”
魏师孟讨厌他那种仿佛窥视到秘密般的无顾忌姿态。从小魏师孟就知道这个家伙是非常善于观察和分析的人,冷静沉稳的性格也让他对于接受及扩展父亲事业的职务非常得心应手,可是魏师孟就是最看不顺眼他那副高高在上、控筹一切的姿态。
有一个把自己任意指使的父亲就已经够了,为什么还要有这种得自父亲真传的哥哥?
可是魏师孟也不可能笨到长期以来都没有找出对应的办法,他伸手按住了额头。
“我真的很想睡觉,我的头好痛,现在我没有办法好好思考,脑袋一片混乱,眼睛又好痛,觉得好想吐,而且好渴……我是因为口渴得受不了才醒过来的。”
果然对方一听就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再开口不再是咄咄逼人,而是低沉的安抚口吻。
“没有算好这边的时间就飞来是我不对,我也不想吵到你睡觉,不过因为我是真的很担心,你应该知道吧?……你等一下,我倒水给你喝。”
感觉床边垫子一轻,偷偷从指缝间看着走开的背影,魏师孟不禁得意的扬起嘴角微笑。如果有人要怪罪魏师孟性格有问题的话,魏师孟一点反驳的余地都没有,不过他反正也不想反驳,能够把高高在上的家伙拉下第一王子的宝位,即使被评为阴险狡诈也无可厚非。
很快就拿着温开水回来的男人,一直到看着魏师孟喝干杯底才收回紧迫盯人的视线。
“师孟,不是只有我担心你而已,母亲也很忧心,你的状况根本就不应该拖那么久……”
“我要睡了,明天再说吧!”
以为只要装睡就可以堵住他的纠缠不清,魏师孟躺回床上闭上眼睛。不过没有多久,阴冷的空气里就响起森冷的言语。
“我知道你是为了什么才不愿意离开台湾。”
“……你是什么意思?”
魏师孟很明白他那口气是什么意思,自己跟他毕竟是兄弟,遗传到的都是一样卑劣的血统。和自己四目相接的眼神十足是了然一切又不以为然。
“虽然我不懂为了那种对象你有什么好迟疑的,但是我可以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不过我不希望最后听到的是对你没有益处的答案。我就睡在隔壁的房间,应该没有问题吧?”
“你等一下。”
魏师孟先一步拉住他的手。被蛮力又拉回床上坐下的男人明显地露出痛苦的表情,魏师孟当然很明白自己丝毫没有手下留情。
“哥,我不想跟你吵架,可是你最知道我一生气起来是什么事情都顾不上的吧?”
面对使用暴力手段的弟弟,男人痛苦的神色渐渐降温然后变成一片冷漠,他用虽然不太有力但是非常执着的手势将魏师孟的手慢慢、慢慢地拉开。
“师孟,你很累了吧?你还是快点睡觉吧。”
无动于衷的兄长丢下温柔抚慰的言语后拉下夜灯离开了房间,魏师孟听到他打开隔壁房间的声音。就像逼到喉咙间的桎梏让魏师孟喘息不过来的意外变化,不过没有料到打电话给父亲等于使全家为之骚动也是自己的缺失。
“可恶、可恶!”
低声咒骂着的他想着要不要干脆跳起来揍多管闲事的兄长一顿,可是在深夜的寂静里却只感到无限疲倦,其实会恼怒不安就是心慌的证明,魏师孟知道自己其实是很希望什么都不要想了,干脆把一切都交给大哥去办。
可是没有办法做到的事情就是没有办法。魏帅孟已经掉得太深了,早就找不出可以攀爬回去的绳索。
“可恶……”
最后,他也只是怀抱着逃避的心情遮着视线倒进床上而已。
我说不会过去就不会过去,你要罗唆到什么时候?你不是很忙吗?没有时间待在这里跟我白耗吧?快点滚回去啊!”
一早起床对着死跟在自己身后的家伙,魏师孟就算不想生气也很难不发作。不过面对魏师孟的凶恶,对方倒是好整以暇。说好整以暇或许是太过份了,身为兄长的男人口气虽然沉稳但不失担忧之情。
“你这么早起床要去哪里?已经不用去公司上班了吧?”
“我要去哪里不关你的事!”
狠狠瞪了一眼犹如监视者的男人一眼,魏师孟打开门就冲出士,不过进入电梯要按下关门键时,对方却伸手挡住了即将关闭的门,不疾不徐地走进来。
“你拿着车钥匙要去哪里?你的状况根本不能开车,医生难道没有跟你说明吗?”
“医生说的话你又知道了?我不用你在背后教训说我该做什么!”
“医生那边的资料我在飞机上都看过传真了,首先你就不应该这么心浮气躁,对病情会有坏处的,师孟,你瞧你那么毛毛燥燥的,连头发都没有梳理好。”
兄长伸手抚摸魏师孟的头发,虽然很想挥开他的手指,可是又在意自己的模样,魏师孟还是忍耐着垂下头去,让他用手指梳理着头发。
“这样好多了。”
男人仰起脖子审视着魏师孟的脸孔,半晌才发表满意的感想。
“师孟,你是我们魏家最好看的孩子,父亲在外面的其它小孩也没有一个比得上你,你从小就既聪明又可爱,长大以后也出类拔萃,如果不是高中时候被奇怪的老师教坏了,现在一定早就生下许多可爱的孩子。神创造万物是为了让万物滋养众多、生生不息,你现在还年轻,如果要改正过来也还来得及……”
“你说够了没啊!”
电梯的楼层灯一路往下降,魏师孟的血压却一路往上升,电梯门一开他就冲出去,到停车场坐进车子里不管从背后追上来的人,真是神经病,专门跑到台湾来传教吗?未免也太扯了吧!
车子滑出大厦,魏师孟才觉得胸口郁闷的气息稍微舒解开来,要怎么才能把碍事的家伙赶回去?一时想不出可行的办法,魏师孟只能加紧地往情人的住处前进。
车子抵达时,公寓的楼下少年已经站在那里了。
看到少年站在清晨中的清爽模样,魏师孟很快就把刚刚发生的不愉快事情抛诸脑后。
“对不起,你等很久了吗?”
“没有,我也才刚下楼。”
“我不会让你迟到的。”
将方兰臣载到学校门前,在他要下车的时候魏师孟扯住了他的手腕,动作一顿的他回过头露出困惑的表情,魏师孟靠上去夺取他一天开始的初吻。
不管亲吻过多少次,每次他都一定露出泛红的脸颊,吻完以后看着他被自己沾湿的唇畔,魏师孟没来由得觉得他真是可爱。那种甜蜜的感觉就像是在脏乱的房间里找到一盆小小的草本植物般感到清新宜人。
“晚上我会来接你,你有特别想吃的东西吗?”
“我……都可以。”
他毫无所求的笼统答案虽然让魏师孟有点失望,不过还是在依依不舍的惆怅和甜蜜中放他离开。
想到回去又会被兄长纠缠,魏师孟没有回住所而是朝着电影院的方向去,可以光是坐着连根手指也不必动弹就能打发时间是最完美的休闲活动了,魏师孟除了肚子饿会离开放映厅出去买东西和上洗手间以外,就没有离开过座位。
如果是等级差一点的座椅坐一整天腰和臀部的部位一定会受不了,不过顶级的设备就不会有这种困扰了。
在时间差不多的时候魏师孟又开车前往学校门口,从对面直直走过来的身影依旧让他心跳不已,在方兰臣靠近之前魏师孟就降下车窗,其实想过好几次希望他能隔着车窗给自己见面的吻,不过那种过于浪漫的想法他从来没有说出口,会在意旁人目光的方兰臣当然也不可能做。
“……谢谢你来接我。”
少年低着头说。惯常的道谢言语让魏师孟有种这样的日子会一直延续下去永远不会改变的安心感,就连他那犹疑不安的神态都可以假装没看见而置之不理。
“快点上车吧,我找到新的中华料理店,虽然口味普通,不过店面摆设非常讲究,餐盘也是古董级的名品,很值得慢慢品尝呢!”
“……”
没有应话的少年只是微微点头,在他举步绕去助手席的门之前,突然一只手挡住了魏师孟的视线。
“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
轻放在车窗上的手势温和,却是分隔两方的姿态。
钻进魏师孟耳膜的是惹人厌的毫无仰扬顿挫的声音。
在有限制的车窗框内,因为距离过于靠近,魏师孟只能看到对方的手和一部份的身体。
光是这样就够让魏师孟知道这是哪一号讨厌鬼了。
“竟然为了接送这种小孩子而冒险开车,师孟,你就算再任性也不应该把医生的话当作耳边风,我载你回去,你马上去收拾行李……其实也不用行李了,回去拿了护照就跟我去机场。”
突然冒出来长篇大论的男人让魏师孟愕然,反应过来后就是一阵愤然之情涌上来。
车门外站着一脸茫然的少年和面无表情的男人,魏师孟没有办法打开车门走出去,可是却很想掐死自己的兄长。
“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决定,不用你来罗唆,方兰臣,你上车,快点!”
很明显被惊吓到的少年视线在魏师孟和他身边的男人之间游移,他的眼睛眨了几下,脸色是不自然地苍白。
“……什么医生……?”
方兰臣的声音里写满了疑惑和震惊。
“为什么不可以开车?……为什么要去机场?为什么……魏先生的哥哥会在里……?”
一句句为什么好象在挑战魏师孟的忍耐极限,应该是秘密的东西却被他问了‘为什么’。魏师孟不禁焦急。
“那只是他胡说八道而已你不要管,快点上车!”
可是就算大声催促着,一向听话的少年却没有遵循的意愿,一脸好象掉进迷雾的茫然表情。反倒是一旁的冷眼旁观者发话了。
“难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吗?”
好平淡的声音。用那么冷淡的声音说着指责的言语更让人感到不可亲。
“师孟什么都没有跟你讲,这样你也算得上是情人吗?都是因为和你这种不可靠的小孩子来往,他的病情才会变得这么严重,你不照顾他就算了,竟然还要求他每天来接送你上下学。本来就是要不是因为你,他也不会弄伤眼睛,现在竟然拖到即将失明的地步,不论让谁来评断,你都难辞其咎。”
他一番平铺直达的谴责让魏师孟也听得一楞一楞的,好象在听学生背诵课本一样,和自己音质相近的声音,听进耳里不禁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真想叫他不要再‘假’了,不过最要紧的是脸色苍白得不像样的情人,方兰臣惊讶地看向魏师孟。
“……失明……?”
从他嘴里吐出那个字眼,魏师孟比听到医生宣判的时候还要害怕。
“不是的,那是可以治得好的……”
魏师孟的辩解立刻就被冷然的声音打断了。
“你为什么要隐瞒他?这个孩子根本不值得你坦承以对吗?那么就快点分开吧!就算失明,哥哥也会帮你找到和你相配的体贴贤淑的女性,你根本不需要委屈自己和这种自私的小孩在一起……”
“你说够了没!?”
要不是方兰臣站在外面,魏师孟很乐于用车门殴打自己的兄长。这家伙是什么事都要插手否则不甘心是不是?
“方兰臣,快点上车,我会跟你好好解释的!”
从车窗伸出手去要拉少年的手,对方却忽然将手藏到背后去。魏师孟抬头去看他的脸,那惊慌失措的脸孔好象闪电般太过醒目地窜进魏师孟的视线,然后直落到胸口一阵悚然。如果魏师孟曾经犯了错,如今也早已受到惩罚了。
少年那躲避的模样就是自己的惩罚了……竟然又要让自己看到这种景象,难道每次的恋情都只能换来失败和痛心吗?
“为什么不告诉我……?”
方兰臣低语着。
好微弱的声音,他一定不知道那细如蚊鸣的疑问对魏师孟而言有多么冲击。
“我一直想告诉你,只是没有机会,你快上来,我再好好说给你听。”
对于态度转变温柔的魏师孟,方兰臣只是轻轻地摇头。
“难怪我一直觉得你很奇怪……”
‘奇怪’?究竟是哪里奇怪?魏师孟才想问他为什么三番两次这样说呢!
魏师孟想要打开车门去拉他,可是方兰臣就站在车门开启的范围里,偏偏不靠过来也不让开。
放学的人潮正汹涌,忽然有经过的学生团体不小心碰撞上方兰臣的肩膀,喧闹着聊天的学生漫不经心地转过头来看,路边的三个人对峙之间散发着沉重的气氛,笑闹的青少年们随便地瞥了一眼就走开了,不过走开几步以后反而听到他们窃窃私语着说:“那几个人在干什么?好象在谈判,有一个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吧?”
方兰臣就像突然惊醒过来般不安地左顾右盼,他的视线在魏师孟和魏师孟的兄长之间来回,最后逃避般地垂下头。
“对不起,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很对不起,一直给你们添麻烦。”
转身离去的少年好象将魏师孟的心也一并从胸口拉扯出来,魏师孟立刻不顾自己兄长存在地打开车门追上去。
“方兰臣,等一下!”
“你要干什么?想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吗?”
立刻就挡到自己面前的人,真希望他反应迟钝一点刚刚没有退让开地就被车门打昏过去。
“不管丢不丢脸都是我的事,用不着你罗唆!”
魏师孟泄恨似地捉住兄长的领口部分拽开,很快就抓住亟欲逃开的人的手。
想起之前他还说过不能在路上手牵着手散步的遗憾口吻,握在手心里的指头更感加倍珍贵。
被拉回来的方兰臣却是一脸惶恐。
“不要,我……我不要!”
无视于他的挣扎,魏师孟打开助手席的门,强硬地将他塞进去。
对于会讲出‘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的兄长,魏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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