损友- 第14部分

　　「早晚都要死一次！早死早超生！」郑旭林非常坚定。　

　　「我还想多活一阵！」　

　　「你们说什么死不死啊？这么不吉利！」贺母「呸呸」地说着，继而双想起，「你们已经有女朋友了？恒仔啊，你怎么没跟我提过？」　

　　都是你！贺晓恒掐着郑旭林腰背的肉，埋怨地盯他一眼，「妈……我们……」说出来，不知道妈会有什么反应，但不说也瞒不了多久，住在一起，终有一天会穿帮的。难道真的要现在就死？　

　　「贺妈妈，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同性恋？我跟晓恒现在……是恋人的关系！」见贺晓恒在迟疑，郑旭林上前一步就把两人的关系不加修饰地说了出来，明明白白截断后路。　

　　身后传来「噗」的一声，坐在沙发上的小成听到这里忍不住偷笑了出来，心里万分同性着他的舅爹。　

　　天！他就不能说得委婉一点吗？那么直接！贺晓恒哀嚎道，他甚至不敢看自己的母亲现在是什么表情。跟郑旭林一起，他的心脏真的会减寿几年！　

　　「同……同性恋？你们两个？」贺母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上次被隔壁的小女孩拉着看了一部叫蓝什么的电影，虽然看得糊里糊涂的，但还是知道电影上光溜溜的是两个男的。他的儿子，也要像电影里那样，跟现在这个男人一起？　

　　「贺妈妈对不起，都是我骗了晓恒，是我不好你要骂要打都冲我……呜……」　

　　贺晓恒一手捂住郑旭林的嘴，不让他继续长篇大论的请罪道歉：「妈，对不起，但我们已经在一起五年了，我们是认真的。」　

　　贺母来回地看着贺晓恒和郑旭林，眼神由惊愕变为伤心，良久，挤出一句：「那，我没孙子抱啦？」　

　　「妈，你在意的只是孙子的问题吗？」想不到妈想了那么久，说出来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贺晓恒差点滑倒。　

　　「不然是什么？我日夜等你娶媳妇，就是想你快点生个孩子给我玩啊，你现在娶个男的，怎么生得出来？」　

　　郑旭林想说我没有「嫁」你儿子，但还是算了。　

　　「我来广州跟你一起住，就是想帮你养孩子啊，你们白天去上班，我天天一个人闷在家里，那不如搬回佛山，还可以和附近的老头打麻将。」贺母继续说着。　

　　贺晓恒絮絮地说着：「就算是娶了媳妇，也不一定生得出孩子啊，搞不好不育呢……」　

　　用手肘顶了贺晓恒一下，郑旭林说：「贺妈妈，是我害你们家绝了后，等小成结婚生了孩子后，我就让那个孩子姓贺！」　

　　贺晓恒受不了地拉住郑旭林，「你疯啦？小成叫林郁成！他姓『林』不姓『郑』！你这样乱来，有没有考虑过小成的想法？」　

　　「那……叫他多生几个，其中找一个姓贺好了。」　

　　「你简直不可理喻！」　

　　看两人快要吵起来，贺母连忙上前劝架，「哎哟，别吵别吵，大家好好说话嘛。反正我也只是想要个小婴儿来逗逗乐，是不是姓贺我都不在乎的。什么绝后，现在都没人在意这个了，人家只生一个女儿的不也是一样。」　

　　「妈……」　

　　「你们小俩口就不要为了这些事吵架了，那小成才丁点小，什么时候谈结婚生子？」　

　　听到自己被说「丁点小」，小成不悦地嘟起嘴。　

　　「妈，你是同意我们了？」贺晓恒想不到自己的母亲居然这么开明。　

　　贺母叹气：「唉，你们不是都在一起五年了吗？难道我现在还能要你们分开？反正睡在一张床上的是你们俩，你们高兴就好。我二十几岁嫁给你爸那老头子时被你外公骂死了，我知道的，真的很烦。如果你老头子还在的话，是一定要骂的，我么，就算了吧。随你们了。」　

　　「贺妈妈，我一定会孝顺你的，小成以后也一定会生个白白胖胖的孩子给你抱的……」郑旭林激动得热泪盈眶，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妈妈啊？他忍不住扑上前抱住了贺母。　

　　「唷，怎么哭啦？好了好了，叫妈就好，别叫得那么别扭了。」贺母搂着小孩子似的郑旭林，拍拍头安慰着。　

　　「妈……」　

　　三十几的大男人居然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小成觉得他的舅舅真是丢脸。自己的孩子还没出生就有人在抢了，他吐吐舌头，他还不知道要不要生呢。　

　　***

　　贺母与郑旭林的「婆媳」关系是一天比一天好，郑旭林从小缺乏母爱，自是把对母亲的依恋和孝心都放到贺母身上了，对贺母比贺晓恒还好，前者也乐得多了个儿子。两人越来越像母子，竟导致出现了以下的对话：　

　　「阿旭啊，你什么时候给妈娶个儿媳妇啊？」　

　　「妈，我不就是你的儿媳妇吗？」　

　　「哦，对哦，看我都忘了。」　

　　「阿旭，你看我妈年纪是不是有点大了？」贺晓恒有点担忧。　

　　那两人相处融洽，小成的处境却不容乐观。　

　　「小成，你什么时候交女朋友啊？你的同学不是都有女朋友了吗？你学一下人家啊。」　

　　这是郑旭林常常对小成说的话，他甚至还问过小成要不要看A片。简直在教坏小孩。　

　　贺晓恒也不幸成了池鱼，郑旭林说因为怕影响不好，所以禁止在房间以外的地方有亲密举动。　

　　「小成，不要看那么多打打杀杀的少年漫画，你要培养一下对女孩子的兴趣啊。」　

　　「舅舅你够了没啊？我说过现在不想交女朋友！」小成终于忍无可忍了，别人的家长都担心小孩过早拍拖，他家的舅舅却恨不得他现在就娶个老婆回来，「烦死人了！干脆你自己去交个女朋友自己生孩子好了！」　

　　「什么？不想交女朋友？小成你……难道你喜欢男生？」郑旭林紧张地抓着小成问道。　

　　小成两眼一翻，几乎要晕过去。　

　　「对了，」郑旭林突然想起什么，「我去佛山的那几天你是不是又住在徐炜家了？」　

　　「是啊。不然我一个人在家谁做饭给我吃？」　

　　「你不觉得你跟他感情过于好了吗？」郑旭林想着，升起了不好的预感，「而且他也常常来找你……」　

　　「舅舅，不是每个男生都会看上男生的！我保证，徐炜绝不会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的，我们只是好朋友，OK？」　

　　「我跟你舅爹以前也是好朋友啊。」郑旭林喃喃道。　

　　小成潇洒地甩头，不理会神经过敏的舅舅，「懒得跟你说。」　

　　从那时起，郑旭林就留意观察小成那个好朋友徐炜。可怜的徐小朋友，每次去找小成，都感到一股不善的视线。　

　　「郁成，你舅舅……在生我气吗？」　

　　「别理他，他最近内分泌失调！」　

　　臭小子，还在说我坏话！记你一笔！郑旭林已把徐炜列入危险人物。　

　　「阿旭，你太敏感啦。」贺晓恒也觉得郑旭林太过于担心了，两个小孩子感情好一点很正常嘛，用得着这样杯弓蛇影？　

　　「总之我就是觉得他们走得太近了……」郑旭林回答着，边掏出钥匙，今天贺母去邻居家打麻将，小成去了补习班，家里应该没人。　

　　进了门，却听到小成房间传出隐隐约约的说话声，小子难道跷课？想着，郑旭林走近声源。　

　　「徐炜，人要我跷课听你说的就是这个？」　

　　「我、我想不通，为什么偏偏是你，郁成，为什么……喜欢的是你啊？」　

　　「感情的事，也很难说清楚的，好了，你先别哭。」　

　　「可是，我一直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你先冷静一下，别这么激动！」　

　　「你们两个在干嘛？」推开门，郑旭林就看到他的小成被徐炜压倒在床上，徐炜紧紧地抱着他，头还埋在他胸前。郑旭林发飙了。　

　　「臭小子！敢动我的小成，我饶不了你！」挽起衣袖就要冲上前杀人。　

　　徐炜还搞不懂什么回事，抬起泪汪汪的双眼惶恐地看着凶神恶煞的郑旭林。　

　　贺晓恒连忙压制住暴走的郑旭林，对还有心情翻白眼的小成说：「快带你同学走。」　

　　「你、你还让小成跟那个家伙出去！」郑旭林朝贺晓恒吼道，小成是他的心头肉啊，他可爱的小成被男人压在身下，他能不急么？　

　　「你冷静一点。那个小孩在哭，他肯定是有事来找小成商量的，你别乱误会。」　

　　「他明显就是来向小成表白的……嗯……」　

　　拗不过郑旭林，贺晓恒只好用吻让他安静下来。　

　　「……嗯……你耍贱招……卑鄙……」热情的吮吻使郑旭林习惯性地热了起来。　

　　贺晓恒继续在郑旭林身上点火，让他无力再飙走，「阿旭，你就相信小成吧，他很懂事，能处理好的。」　

　　「呼……我、我不是不能相信他，我只是怕、怕妈的曾孙会跑掉了。」郑旭林喘着气，艰难地说着。　

　　重新吻上郑旭林，贺晓恒轻轻地说着：「你真是个没救的笨蛋。」　

　　也许，一直吸引他的，就是郑旭林一颗不变的赤子之心吧？让他甘愿一辈子陪着这个笨小孩。　

　　本来只是想使郑旭林冷静下来，但亲着亲着，贺晓恒自己也热起来了。或者顺水推舟也不错？　

　　「这里……是小成的房间……」　

　　「那我们回去继续。」　

　　计划外的顺水推舟，却格外热情，水定舟停后，郑旭林累倒在床上，昏睡不起，连小成回来也不知道。　

　　「舅爹。」一进门，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贺晓恒。　

　　「你同学没事了吗？」　

　　「嗯。」　

　　「那……刚才究竟是什么回事？」贺晓恒犹豫着问出口，「你同学……真的喜欢上你了？」　

　　「舅爹，你也被舅舅传染啦？」一个舅舅就够了，多来一个，他怎么受得了？　

　　「我是觉得没什么可能，可是，我也听到他说……喜欢你。」　

　　小成长叹一口气，用手指揉着太阳｜穴，「这小子说话也不说清楚。」　

　　「实情究竟是怎样？」　

　　小成一摊手，「他喜欢上一个女孩，然后那个女孩喜欢上我，所以他很郁闷，不知道怎么办。」　

　　「就这样？」　

　　「就这样。」　

　　「所以他说『为什么喜欢的是你』指的是那个女孩？」　

　　「不然指谁？」　

　　贺晓恒浑身脱力，本来就是很简单的小孩子的心事，居然可以被郑旭林乱想成这样，害他也成了小成眼中跟他舅舅同等级的笨蛋。　

　　「所以你才说徐炜绝对不会喜欢你，因为他喜欢的是你们的一个女同学……唉，都是你舅舅，常常在担心一些不必要的东西。」他揉着额头，对小成充满歉意，他们这些大人，居然把一些肮脏的念头加在小孩子身上。这次真的要郑旭林好好反省一下。　

　　「不必要吗？呵呵……」小成却笑了起来，若有所思地说，「我只是说他不喜欢我哦。舅爹你不觉得一个男生哭成那个样子，很有趣很可爱吗？」　

　　小成低笑着走回房间，放贺晓恒一个头两个大地反思着他的话。　

　　阿旭……怎么办？可千万不要被你的乌鸦嘴说中了啊……　

　　有其舅，必有其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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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之痒
　
　
　　不是很大的客厅里，两个小朋友坐在饭桌旁做着作业，不时聊几句天，嘻嘻哈哈。饭桌的另一端，戴着老花镜的妇人俐落地削着苹果，再把白嫩的果肉切成一块块，插上牙签，递给两个小孩。沙发上，男人抱着自己的恋人，边跟他低声地聊天边看着电视节目。　

　　一个平和的晚上，一幅和乐融融的场景。　

　　除了……　

　　郑旭林挣开身旁恋人的手臂，趴在沙发背上，朝饭桌说道：「那个徐什么，现在好像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家？你不怕家人担心啊？」　

　　「徐炜！」小成重重地说，不满郑旭林故意不叫徐炜的名字，「他这个周末在我们家过夜。」　

　　「又来过夜？」郑旭林皱起眉。　

　　「舅舅，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们快要联考了，所以才叫他过来跟我一起念书，谁叫你外甥我脑袋笨，不然也不用让徐炜来教我。」小成用眼神安慰有点不安的徐小朋友，又说：「如果舅舅你不喜欢他来，那我去他家也行。」　

　　去他家？更不行！郑旭林马上站起来，绕到饭桌旁，「嘿嘿」地笑了两声，一手搂着徐炜的肩膀，一手用牙签戳起一块苹果，「小炜这么可爱，我怎么会不欢迎？来，吃块苹果，以后要常常来玩哦。」　

　　徐炜受宠若惊，呆了不知作何反应。　

　　小成「切」地一声笑了，对徐炜说：「也很晚了，我们去洗澡吧。」　

　　「你们？」郑旭林警戒地说。　

　　「我们一起去泡澡，这样比较不会浪费水。」小成笑得一副乖孩子样。　

　　「好。」徐炜傻傻的也应得干脆，开心地跟在小成身后跑进浴室。　

　　剩下郑旭林像尊佛像，一动不动呆在原地。　

　　一起……泡澡……我都没试过和晓恒一起泡澡……　

　　想像得几乎要流鼻血时，他终于清醒过来，「不行！泡什么澡！这不是都被看光光了吗？」说着就要冲进浴室阻止。　

　　「阿旭，没关系吧，两个都是男孩子。」贺晓恒企图拉住郑旭林，恰好在这时候，门铃响了。　

　　贺晓恒松了口气，这门铃响得还真及时。　

　　开了门，是萧然，手里还拖着他六岁的儿子。　

　　「嗨，阿旭，晓恒，好久没见了。」　

　　「萧然～～」郑旭林兴奋地飞奔过来，紧紧地抱住——与萧然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他的儿子，拿脸去磨他滑嫩的脸颊。「怎么突然就来看我们啦？平常叫你出去喝酒都很少去的，说什么淑鸣不放人。」　

　　萧然稍稍变了脸色，也不搭话，只是宠溺地摸着儿子的头，脸上挂着一丝无奈的笑容。　

　　「你跟淑鸣……吵架了？」察觉到萧然有点不妥的贺晓恒问道。　

　　「我和淑鸣……要离婚了。」　

　　「什么？」听到这一消息，两人都惊讶得叫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你们两个的感情这么好……」郑旭林不敢置信地说，「该不会是你……有外遇了吧？」　

　　「不是啦。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萧然叹气，倒在沙发上，一脸疲累。「可能我跟她都太忙了吧，回过头来，发现感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淡了，两个人觉得相处在一起……很辛苦。」　

　　「就这样？」为了这样就要离婚？贺晓恒觉得很不可思议。　

　　「本来还会吵架，后来连架都难得吵了。」萧然把手搭在眼睛上，在回想这几年的日子。　

　　「小鹏……他怎么办？」萧然的儿子萧鹏从郑旭林的怀中抬起头来，他还不知道父母「离婚」是什么意思，对他会有什么影响。　

　　「我们正在讨论他的扶养权问题，我们两个都想要小鹏，可能，会达成一些协定吧。」自己的骨肉，谁不想要呢？萧然看着小鹏，眼中满是父亲的溺爱。「最近家里很乱，所以我想带他去我妈那里住几天，正好路过这里，我突然很想见你们。本来打算事情都定下来再跟你们说的……」　

　　看看贺晓恒，又看看郑旭林，萧然接着说，「我真的很羡慕你们，感情一直都这么好。每次见到你们，都觉得你们真的很幸福。」　

　　萧然离开后，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