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李惟一道著“失陪”三两步往那个方向走去。
林羡三投来一个暧昧不明的笑，也悻悻走开。谢四方和王铁嘴面面相觑。
“还疼吗？”
“啊？”铁嘴莫名，忽然才想起自己刚才的苦肉计，立刻换作一付苦瓜脸，“痛痛，不行了，谢兄我先行一步，这个什麽劳什子晚宴的，我挺不住了。”
咬紧下唇，心中暗骂，什麽东西！老子一代大仙竟然要这样作贱自己才能逃脱那个厌恶之人！不行！一定要自己练个段数极高的黄符贴著。
原是根本不想趟这一趟混水，又不是自己分内的事。未料到这个世界也是官场上阿谀逢迎的一套，生意往来也好，升官发财也罢，总之也是靠饭局定江山。
自己万般推辞，敌不过谢四方一句：“就算你感恩戴德吧！那个甲方直接点你的大名，你是不能推辞，不然我们的协议就彻底泡汤了。一旦追究赔偿，可是你我不能承担得了的。”
一席话说中自己痛处。他王铁嘴到了这里一没钱二没行情，唯有安分守己在人手下看脸色，或许还能混上几口饭吃。想到此处，不由悲从中来，铁嘴兄不死心地抬头：“谢兄，这里……这里真的没有法术超群的人麽？只要能让人时空转移，或者能够降妖伏魔之类……”
谢四方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确定没有热度。艰涩地笑了一下，摇摇头，“我知道你累了，也不适应这里，我送你回去好了。”
回去，是回那个所谓的“公寓”？一个人，冷冰冰度日。虽说自己在天罡的破草房也是寒冷刺骨，却是对第二天还有著期盼，每夜香甜入梦的。现在呢……
“唉……”铁嘴拨开他温柔的手，“谢兄，你应酬著，我先回去了。”
“这……”似有难言之隐的谢四方嘴唇蠕动了一下，刚要开口，“其实，我……”
“哈哈哈！谢总怎麽窝在这里？！”满嘴酒气的一个臃肿老迈的男人忽然出现在面前，几乎是不容挣脱地拉过谢四方的臂，“来来，李氏的部门下好多人久仰你大名，要我引荐你……”
“呃……”谢四方尴尬地随他行了几步，回头看向原地，那儿却没有那个人的影子了。
◎◎◎
“我啐！”还什麽狗屁苦肉计，现在不是照样溜之大吉？！某人心中暗自得意。摸摸西裤口袋，里面一把叮当作响的钥匙。算是有了职业，有了吃住，可是又有什麽用？！
一屁股坐在喷泉池边发楞，看著当空皎洁的月色，心里莫名涌上失意。哪里的月亮都是一样的，只是我一个人，永远只有一个人。
蓦地回想到包子铺四喜的白眼，想到王伯的叹息，还有大婶们有事没事地在身边鄙夷两句……其实还是挺惬意温暖。为什麽到了这个鬼地方，觥筹交错间见到的笑意也是冷的？
长嘘短叹不知道什麽时候成了自己的家常便饭──到了这里以後。面颊有些凉意，手放上去，人竟然愣住了。
李惟一捏捏自己险些僵化的脸皮，几乎是夺路而逃。要说这世上最恐怖的是什麽。一定就是老Chu女这种东西。几个浓妆豔抹毫不知矜持为何物的富家女似乎当成自己是救命稻草。
所以啊，女人眼光不能过高。有钱又怎麽样，挑著拣著，自己都熬成了酱瓜。无奈苦笑一阵，自己才回神。貌似自己也老大不小，终有一日也会如此悲哀的。到时候，真的随便挑个老姑婆就往篮子里扔麽？
“切！一定是喝多了。”头脑有些昏沈，想著醉酒还是不要开车了吧。先找个僻静的地方好好冷静一下。
月色下的那个身影让自己有些心惊。不正是那个无时无刻不搞笑的宝贝？脸上的笑肌竟然不顾疲劳，又开始加班了。调侃的话几乎漾在嘴边，人也腾腾地晃了过去。
“你……”李惟一有片刻失神。
面前的他说不出的奇怪。茫然与失措，在他的脸上竟然那麽有味道。侧面轮廓在月光掩映下散发著朦胧柔和的光彩。五官算不上出色，却也是别有韵味。
心猛地沈坠。这是什麽反应？原本犹豫喝酒而干渴的喉咙更加燥热难耐。他不由松了松胸口的领带。
“呃？！”王铁嘴又开始诅咒自己粗心至此，怎麽一个大男人站在自己身侧都不自知？！看清他的样貌後，下意识呆了片刻。一下反应回神，猛然站起，转身想走。
手臂被突然拉住，就像被铁钳箍住了手。
“你……这麽怕我？”莫名有些心绪失落。原来，从云端坠落就是这种奇妙的感觉。感觉？！奇怪，自己怎麽会在意起“宠物”的感觉？！不像自己了。林羡三，赵二泉，还有数不尽的床伴，有哪一个是自己在意过“感觉”的？
蓦地一个激灵──自己一定很醉，怎麽尽想一些天方夜谈。
“怕？不……不怕……”唯唯诺诺回了一句，王铁嘴还在挣扎不休，也不敢偷偷瞥他，只是背过身用力拉扯。如果此时手臂断了，那就不能再画符了。他如是想著。
“你……刚才哭了？”很想撕了自己的嘴。李惟一感叹怎麽嘴巴和大脑一下子失去了联系？这才意识自己已经不像自己，突兀地放开了手。
“啪叽！”激愤青年一个狗吃屎面朝大地吻了上去。
第18章
“没事吧？”李惟一拉起这个趴在地上纹丝不动的人。想著他是不是准备赖在地上过夜了。
“嗯……”哼哼出声，还活著。
拉起冰冷的手，李惟一心里一怵，往上提拔著沈重颓败的身躯，他却是不合作。另一只手死死扣著地上的石板缝隙，不放手。
“喂喂！你不会又醉了吧？”自己的头还在痛，这下又摊上了事。该是狠狠暴打他一顿还是其他的惩罚呢？
“呜呜……”他背过身子，依旧脸朝著地面。
“你是个男人好不好！还没有追究你逃脱我的公司，你哭个什麽劲？！”怨气十足，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总之现在的自己头脑有些发热。
“吧嗒，吧嗒……”落下来的东西竟然是几滴男儿泪。果然已到伤心时！王铁嘴顿时觉得自己的存在有些悲凉。究竟自己在干些什麽？！究竟自己还想如何？
“喂……”粗嘎的声线回旋著，声音的主人看到三两个路过的宾客朝这边好奇地窥探，自己也成了傻瓜一夥的。
“啊啊！为什麽？难道我一代大仙就收拾不了他们？！还要在这里熬到什麽时候？！”面上滑下豆大的几滴泪水，鼻子红彤彤的。对著上天在吼著莫名其妙的东西，声音却是响亮。直让李惟一皱紧眉头。
“啧！”挽著他的手臂，拖拽起来，“跟我走！”
“不要！这个登徒子！不要以为我什麽都不懂的！什麽醒酒！”甩动著双手，却挣脱不开，身子狂扭，又逃离不得。哎哟！怎麽会被这个人缠上了！
“……”不知哪里来的怒气，李惟一也觉得火气上了头。看著周围暧昧不明的眼神，还有咀嚼“登徒子”字眼的无聊者在悉索不已，一时来了横，拖住他干巴巴的身体就往停车场走去。
“你你你！又想做什麽？我不是那些人一般的！我不是！”三两下甩著手。
“……”回过头瞥著，凌厉冰冷的眼神。王铁嘴吓得住了口。该不会真的是月黑风高要杀人了吧？
“你……”铁嘴的嘴唇动了两下，一个寒战後再也开不了口，连泪水也见好就收，存取自如。
盯著这个苍白面容的青年，李惟一也在思索。自己中了邪也说不定。拉他过来干什麽？强暴？还是海扁？看到这个俨然成｜人，智商有些偏低的异类，他也无计可施。
“为什麽要离开我那里？”令自己都震惊，原来心底只想问这麽一个简单的问题。在意麽？是的。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那些甘愿献身的人一个个臣服在脚下怎麽没有一丝优越感。这个人不同，他没有心机，没有目的，只是单纯地任自己耍得团团转。
“呃……”理亏的人有些当头一棒。终於开始谈判了麽？一但破裂可能就会被他杀了！不由摸摸自己的脖子。
“不喜欢我麽？”伸手摸著面前淡粉色的唇瓣，有些干涩，却是柔软温暖。
“你这……又是什麽什麽戏码？”拍开轻薄自己的手，王铁嘴也不知道气得什麽。这个男人……碰了其他人……还和自己做与他们相同的事。
“戏码？”微微挑了一下眉尖，眼睛眯著，“呵呵，确实有些像在游戏。”
“谢兄他赏识我的才华，他能让我觉得自己在这个地方有所价值。”
李惟一这才猛地醒悟，这个人不是这个大城市的人，他是莫名的地方来到这里，想到那时赵二泉说得匪夷所思，直到现在也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你……究竟是哪里来的？”
铁嘴抬起脸，怔怔看了一会儿：“我早说过，是天罡朝的人。”
“天罡朝？”搜尽脑中的历史残余，依旧没有什麽眉目。大脑倒是被夜风吹醒了不少。
“是两个妖孽作祟施法，将我陷害至此。”说得又愤愤，不由气得哽咽。
“妖孽……”李惟一甩甩头，确定自己没有出现幻听，“这个地方是没有这种东西的。”
王铁嘴看著他，讷讷地说：“是呃，这里和我那个世界差了太多，太多……”
李惟一不由伸出手，摸摸他的头。看著一脸落寞却和以前的生龙活虎有些差异，这样的他，竟会让自己有些怜惜。其实，在这麽一个世界中，没有彼此之分，只有努力生存的，还有颓败落魄的。这个人虽然有些痴呆，说话也是颠三倒四，不过他的默默努力适应自己也是看得到。
心中漾起异样的感觉，自己也吓到。看看周围，不知什麽时候两个人竟然下意识坐在车里详谈甚久了。
“唉，你原来是从那麽远的地方来的。真是不易。”其实那是个什麽地方还真是不晓。总之，不是外星人就好。
“呃。”铁嘴回神，发觉两人什麽时候说话这麽亲密无间了，刚才似乎自己还如临大敌。面孔倏地红了。
“不过那风水的建议却给我们帮了大忙。”宽慰人也是自己第一次破例了，反正是醉了，索性就豁出去拉倒。
“啊？”他瞪大了滚圆的眼睛。
李惟一喉中又烧了起来，吞咽几下口水，转头轻咳了两声：“咳咳，据说是你说明这家银行门口五行偏硬，将门口的绿化改成了水景。现在那里的业绩不错。”
“嗯？”只是听懂了支言片字，五行什麽的，什麽业绩什麽银行，却是不懂。王铁嘴未想到这个愚弄自己为乐的人，竟然会称赞自己。心下一暖，嘿嘿傻笑。
呸！笑什麽！他，他他……他玩弄过自己……沈下脸来，又别过了头。
“送你回去，在哪里？”
“你……你的随从不是很多。”低头嘀咕著什麽，手不自觉地拽出衬衫一角揪来扭去。
“呵！”原来他也会有想法。侧头看一眼他，李惟一启动了汽车。
“你……”
“叫我惟一好了。”
“我……”
“叫你小嘴不介意吧？”
“嗯。”
“……”两人沈默。
“那天──”竟然同时开口这麽个尴尬话题。
“李，李……”铁嘴结结巴巴。
“惟一。”
“惟一，你说的那天……是哪天？”
“你说的又是哪个？”
“我……”欲言又止，明明忘记不了的那一幕就是那个不齿的场面，明明那一切也和自己仿佛无关，可是，忘记不掉却是事实了。
“应该是想到同一件事了吧？”
第19章
“我同赵二泉的事影响到你了？”扭头看著这个突然静默的人，低垂的眼睫隐约还是有些湿痕，看起来竟有些煽情。
“呃……什麽……什麽事……我，我什麽都没有看到。”急忙摆手，脑中却浮想联翩。
“是麽？”李惟一也奇怪这个人又不是绝世美人，更不是乖顺服人，怎麽会不停地散发著吸引自己的讯息。
“到，到了。”依旧是唯唯诺诺，低垂著头。王铁嘴暗自懊恼，好歹都是男子，无非一命换一命，怎麽见他就像看到老虎一样。最初的那股蛮横的势头在他面前就像是胀破的鱼囊，一下子瘪了。
咬咬牙，抬头看著他的侧面。
其实这样一个身姿不菲的人也是有他自傲的本钱。似乎周遭人十分崇敬他的样子，一个个比自己还要畏首畏尾。想想自己的那个挫，不由心中又怨天道不公。
“我有这麽恐怖？”反光镜中他看看自己的皮相。依旧是英俊无伤，年轻活力啊，怎麽偏偏这个人总是舍不得抬眼和自己平视。
“没有。”勉强抬头，也是目光游移，瞟著车外的景。
“咯吱！”一个急煞，两人摇晃著。
“怎麽？！怎麽？！”王铁嘴面色发白。这个新式玩意儿虽说坐了三五回，总算不头晕。可毕竟比牛马跑得太快，万一碰上了什麽硬物岂不是小命玩完？！
他这回是真的傻了。唇上印来一个温暖柔软的东西。来不及倒抽冷气，湿热的舌就这样趁虚而入了。
总而言之，那时的脑中只是粘粘糊糊一片空白，好像被什麽邪灵控制了身体，不禁没有反抗更加是虚软地躺在某人怀里。回过神来就是两厢无语，含情脉脉注视的诡异场景。
压下愈发高涨的某种火苗，李惟一笑得不自然：“到了。”
“啊？！”王铁嘴又红烂了一张脸，推开他半搂的怀抱，往後退了退，战战兢兢不语。
脑子该是一刹那间清醒了。李惟一蓦地发现自己在做著生平最不受控制的事。心在一点点动摇。不知什麽时候起，这样的货色成了天天希望入眼的人，不知什麽时候，看见他夹在女人堆里，心里有些晦涩；不知什麽时候起，看见他失落的模样想要安慰一下……
右手抚著脑门，深深叹了一口气。
为他开门。
“谢谢。”仰望一眼新入住的公寓。王铁嘴逃也似的避开著莫名诡异带来的不适。
“不用，你……”其实还是想著要不要劝服他回到自己手下安安分分待著，却自己打起了退堂鼓。明明就是自己那日的冲动导致他离开了，现在自己能给予什麽承诺？男人对男人，该有什麽承诺？
承诺？又是心悸。终有一天自己会得到什麽报应，玩弄了这麽多手段，结束了这麽多的游戏，也知道会被某个索套囚住，只是没有想到会是这麽一个傻兮兮的人。
“噗！”火苗跃起，点燃了一支烟，倚靠在车门边遥望那个落寞的身影消失在门洞里。
◎◎◎
“赶快回来。”电话那头的口吻些许急促。
“怎麽？”
“刚才收到一份传真。”
“嗯？”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李惟一皱紧眉头，掐灭了烟头。
“你和那个人接吻的照片已经被拍摄传到了网路上。”
“啧！”又是搞笑的花招，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怎麽屡试不爽？他揉揉眉弓，继续道，“有没有追查？”
“嗯，正在查找发布的人，只是这次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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