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佳丽(乱世佳人 续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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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佳丽(乱世佳人 续集)-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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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市民看到你们两个在舞会上像发情的公狗追逐母狗似的气喘吁吁。”

斯佳丽想,再也没比莎莉这话更损人的了。莎莉接下来所说的,证

明她错了。
“可是,我早该警告你的,他的床上功夫并不怎么高明。在舞会上

也许像唐璜①,一旦脱下舞鞋与燕尾服,就跟乡下白痴没两样。”
莎莉伸手到茶盘上摇一摇茶壶。“要是你再滑下去,我们就把这件

事的底揭穿。要我倒茶吗?”她仔细盯着看斯佳丽的脸色。
“我的天啊!”她缓缓说道,“你简直跟刚出身的婴儿一样无知吧。

我很抱歉!斯佳丽,我并不知道。来——我替你倒一杯茶,多加些糖。”
斯佳丽缩进她的椅子里。她真想捂住耳朵,痛哭一场。她敬爱莎莉,

还以交了这个朋友为荣,结果莎莉也跟渣滓没两样。

“我可怜的孩子!”莎莉说,“早知道,我就不过分苛求你。但事
实上,就把这当作一堂速成教育课吧。斯佳丽,你人在查尔斯顿,又是
查尔斯顿人的媳妇。你不能老是把穷乡僻壤的人不知深浅当作挡箭牌。
这是一个旧文明的老城市。文明的基本性质就是多体谅别人的感情。只
要你能谨守文明人的社会规范,尽可以做你喜欢做的事。强迫你的朋友
接受你的过错,是罪不容赦的;你必须做到容人家对你的作为装聋作
哑。”

斯佳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跟假装绣有自己姓名缩写的餐巾是
别人的完全不同。这简直是——叫人恶心!虽然她嫁了三次,心里一直
爱的是别人,但从未想到在肉体上背叛她哪一个丈夫。她虽一心想着阿
希礼,幻想与他拥抱,可她从来不会偷溜出去,同他上床睡个把钟头。

我不要当文明人,她绝望地想道。她今后看着查尔斯顿任何一个女

人,没法不怀疑她跟瑞特是不是情夫情妇,或者有没有过那么一手。
她为什么要来这里?她并不属于这里呀!她不想归属莎莉谈起的那

种地方。
“我想你还是请回吧!”斯佳丽说。“我觉得不太舒服。”
莎莉懊悔地点点头。“很抱歉害你心情不好,斯佳丽。查尔斯顿还

有不少无知的人,亲爱的,并不光是你一个,你听了这点也许会好过一
点。各个年龄的待嫁少女和老处女,都从来没人告诉她们还是不知道为
妙的事。当然也有不少忠贞的妻子,我有幸也是其中一个。我知道迈尔
斯有一两回走上邪路,但我是决不受诱惑的。可能你也一样。为了你好,
我希望你这样。我再次为我笨嘴拙舌道歉,斯佳丽。”

“我这就离开,冷静下来吧,喝你的茶。。同米德尔顿在一起时行
为要谨慎些。”

① 唐璜是西班牙传说中的风流贵族,专门玩弄女性。西方诗歌、戏剧中有不少以他的荒唐生活作题材。

莎莉迅速熟练地戴上手套,朝门口走去。
“慢点!”斯佳丽说。“等一下,莎莉,我一定要知道。谁?瑞特
跟谁?”

莎莉的猴脸同情地皱成一团。“就我们所知,没有,”她温柔地说。
“我发誓。他十九岁就离开查尔斯顿,那种年龄的小伙子不是上妓院,
就是找自己送上门的穷白人姑娘。自从他回来之后,凡是碰到有人送上
门来,他都一概婉言回绝,一点也不伤人感情。

“查尔斯顿不是一处罪恶的渊薮,亲爱的。这里的人不会因不断发
情,而感到社会的压力。我确信瑞特对你是忠贞不二的。
“不必送了,我自己走。”

莎莉一走,斯佳丽就立刻冲上楼,把自己锁在房内,扑到床上,痛
哭失声。
瑞特同一个女人。。另一个。。又另一个女人,同她每天在舞会上

看见的另一个女人在一起谈笑的怪诞景象,一一浮掠过她的脑海。
她太蠢了!竟相信他会为自己争风吃醋。
想得快疯掉了的时候,她就摇铃召唤潘西,然后洗脸上妆。等一下

埃莉诺小姐醒来,她无法像没事人儿似地坐着,谈笑自如。她得离开这
里,至少离开一会儿。
“我要出门,”她对潘西说。“去拿我的大衣来。”

斯佳丽快步默默走了好几英里路,不管身后的潘西是否跟得上。一
路走过一座座查尔斯顿美丽高大的老房子,她并没把那些摇摇欲坠的粉
刷灰泥墙看成足以傲人的残存宝物,她只知道它们并不在乎行人的看
法,背对街道,面朝围墙高筑的私人花园。

秘密,他们都保守秘密,她暗忖道。只是彼此不说穿罢了。人人都
是事事弄虚作假。


第二十八章

斯佳丽回到家时,天色快黑了,整座屋子看来静悄悄的,令人生畏。
窗帘每天在日落后就拉上了,透不出一丝亮光。她轻轻开了门。“先去
告诉马尼哥我头疼,晚餐不吃了。”她在门厅里交代潘西。“然后再上
楼帮我卸妆,我想上床睡觉了。”

让马尼哥去通知厨子和家里人吧!此刻她不能跟任何人讲话。悄声
走过敞开的门,亮着温馨灯光的客厅,斯佳丽轻步踏上了楼梯。罗斯玛
丽的大嗓门正在大肆宣扬朱莉亚小姐对什么事的观点。斯佳丽加快了脚
步。

潘西替她卸妆后,斯佳丽吹熄了灯,蜷缩在被子底下,试图逃避绝
望的痛苦。要是睡得着,忘却莎莉,忘掉一切,一逃了之,该有多好!
黑暗笼罩在四周,正嘲弄着她干涩失眠的眼睛。她甚至欲哭无泪,在莎
莉说过那些可怕的话后,眼泪已经流干了。

门闩扭动一声,亮光从敞开的门口泻进屋来。斯佳丽掉过头来看着
门口,看到突然这么亮大吃一惊。

瑞特举着灯站在门口。灯光在他饱经风霜的脸庞和被海水打得发硬
的黑发上投下炫目的光影。他仍穿着上船时穿的衣服,湿淋淋的紧贴在
胸膛、手臂、大腿上;由于强抑着激动的情绪显得表情阴沉,瑞特硕大
的身影阴森森地慢慢逼近。

斯佳丽自然而然吓得心头怦怦乱跳,呼吸却兴奋得急促起来。这不
就是她梦寐以求的情景吗?瑞特克服冷漠的自制,满怀激情,走进她的
卧房里。

瑞特一脚把门踢上,大步走向床边,“你躲不掉的,斯佳丽,”他
说。“起来。”他伸手扫掉桌上没点的灯,玻璃灯罩碎了一地,他的大
手把点亮的那盏灯重重搁在桌上,使劲过猛,差点把灯晃倒。他掀开被
子,抓住斯佳丽双臂,硬拖她下床。

斯佳丽的黑发立时像瀑布一样披散在她的纤颈、香肩和他的双手
上。睡衣领口的花边也因怦怦的心跳而抖动不停。热血沸腾,染红了双
颊,凝视他的一双绿眼睛颜色更深了。瑞特痛苦地把她往雕木床柱上猛
推,自己往后倒退。

“你这惹是生非的该死女人,”他粗哑地说。“早该在你踏进查尔
斯顿的那一刻,就把你宰了。”

斯佳丽抱紧床柱,免得摔倒。心中战战兢兢。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别在我面前装出一副吓得楚楚可怜的模样,我太了解你了。虽然
你真是罪该万死,但我不会杀你,连打也不会打你。”

瑞特的嘴巴扭曲着。“你看起来好迷人啊!亲爱的,胸脯喘息起伏,
眼睛里尽是无辜的神情。遗憾的是,也只有你才会自认为无辜。你在勾
引人家没头脑的丈夫时,就从没想到过,你带给那个无辜女人的痛苦
吧!”

斯佳丽的嘴唇不由泛起了胜利的微笑。原来是为了她征服了米德尔
顿他才发这么大的火!她成功了!——总算激得他承认自己嫉妒了。这
下子他就得承认还爱着她了,她会逼他说出口的——

“我才不在乎你在外面丢人现眼呢,”瑞特却说,“事实上看着一


个半老徐娘硬要装作还是魅力无穷的二八佳人那副可笑模样,倒是相当
有趣啊!难道你长到十六岁就一直长不大吗?你的最大野心不过是要永
远当个克莱顿县的大美人罢了。”

“但是现在这个笑话已经不好笑了,”他大声叫道。冷不防叫得斯
佳丽往后退缩。瑞特握紧拳头,分明在克制怒气。“早上我一走出教堂,”
他平静地说,“一个老朋友,也是表亲,就把我拉到一旁,说我如果决
定向米德尔顿挑战决斗,他自愿充当我的助手。他深信我一定想决斗。
不管事情真相如何,为了全家人,一定得保全你的名誉。”

斯佳丽的一口小白牙咬住下嘴唇。“你怎么跟他说?”

“我正要跟你说呢!‘不需要决斗。我的妻子因为不熟悉本地的礼
教风俗,所以言行举止才会惹人误解。我回去会教育她守本份的。’”

瑞特的手臂像蛇一样窜出,狠狠揪住斯佳丽的手腕。“第一课,”
他说。他倏地将她拉近,再将她的一只手臂弯扣在背后,让她紧贴在他
胸膛上,动弹不得。瑞特的脸在她上方咫尺之处,目光直逼她的眼睛。
“我亲爱的、忠贞的小妻子,我并不在乎是否天下人都认为我戴了绿帽
子,可我决不会跟米德尔顿决斗。”他温热的鼻息带着咸味,吹拂她的
鼻子和嘴唇。“第二课,”瑞特继续说道。

“假如我杀了那只蠢驴,就得逃亡他乡,要不就是被军方吊死,那
我就麻烦了。我当然也不想成为他的活靶子。他也可能意外打中我,把
我打伤,那又是一个麻烦。”

斯佳丽伸出另一只手来打他,但被他轻易扣住,又扳扭到背后去了。
他的双臂和胸膛像个牢笼,将她紧紧围住。她感觉得到他衬衫的湿气正
逐渐透过她的睡衣渗进肌肤。“第三课,”瑞特说,“对我来说——或
者对米德尔顿这种低能儿来说——为了挽救你不老实的小灵魂不致名誉
扫地,拼死决斗简直是当今莫大讽刺。因此,第四课:在公共场合露脸,
你都得照我的指示做,一直到社交季节结束为止。不准垂头丧气,一副
委屈相,小乖乖。那不是你的一贯作风。只会引得流言蜚语更加沸沸扬
扬。你必须抬头挺胸,继续拼命追逐逝去的青春。不过你得把注意力平
均分配给那些被你迷得团团转的男人,我乐意奉劝你找哪位爷们儿去。
事实上,我会坚持向你提出劝告的。”他松开了手,双手移至她的肩上,
将她推开。

“第五课:你要完完全全照我的话去做。”缺少瑞特的体热,她胸
脯、肚子上贴着粘湿的丝睡衣宛如冰块一般。于是她赶紧用双臂抱住身
体保暖,可是没有用。她的心就和身体一样冰凉,他的话仍清晰地回荡
在耳际。他不在乎。。他一直在嘲弄她。。他只关心自己麻烦不麻烦。

他怎么敢这样?怎么敢公然嘲弄她、辱骂她?怎么敢在她房间内像
抓一袋玉米片般抓她,恣意抛掷?所谓“查尔斯顿绅士”和“查尔斯顿
淑女”全都是骗人的!都是两面派,一派胡言,口是心非——

斯佳丽挥拳打他,无奈肩膀仍被抓着,拳头只是徒劳落在他胸前。

她扭动挣扎,终于摆脱了他。瑞特举起双掌防备她的攻击,喉头发
出低沉的笑声。

斯佳丽抬起双手——只是把脸上的乱发拨到脑后。“省省力气吧!
瑞特·巴特勒。我不需要你的劝告,因为我不会在这里受人摆布。我恨
矫揉造作的查尔斯顿,我瞧不起你们每一个人,尤其是你。明天我就离


开。”斯佳丽仰脸看他,双手叉腰,下巴翘得老高。穿着紧身丝睡衣的
身子显然在颤动。

瑞特看向别处。“不行,斯佳丽,”他语调沉重。“你不能离开。
一走了之等于认罪,我还是得为你杀掉米德尔顿。你既然勒索我让你留
下来参加社交季节,那你就留下来!斯佳丽。”

“你要照我的话做,装出高兴的样子,否则我在上帝面前发誓,不
扭断你全身上下的骨头才怪呢。”

瑞特走向房门。手放在门闩上,面带嘲弄的笑容,回头看她。“最
好别耍小聪明,小乖乖。你的一举一动全在我的监视之中。”

“我恨你!”斯佳丽朝关上的门大叫。听到钥匙转动,便顺手又抓
起钟和火钳扔了过去。

等到斯佳丽想到上阳台和其他卧房去,已经来不及了。她跑到房里
通外面的各个门去,一看全都反锁了。她像只困兽般在房里来回踱步,
直走得精疲力竭。

最后她瘫倒在一张椅上,无力地捶着扶手,直捶得手酸才罢。“我
要离开,”她大声喊道,“他休想阻止我。”高大厚实而上了锁的门无
声地证明她办不到。

打是打不过瑞特的,她必须以智取胜。一定有什么方法可以斗赢他,
她迟早会想出来的。其实根本用不着拖着行李,只要随身穿着衣服就可
以走了。对!就这么办!照常去参加茶会或惠斯特牌局,然后中途走开,
溜上马车直奔车站。她有足够的钱买车票去——哪里呢?

如往常一样,每当伤心苦闷时,她总会想到塔拉。那里有安宁和新
生的力量。。

。。还有苏埃伦。如果塔拉只属于她一个人就好了,她去朱莉亚农
场时所编织的白日梦又回到了眼前。卡丽恩怎么可以把她那一份祖产白
白扔掉呢?

斯佳丽的头仿佛像林子里的动物嗅到水源般地刷地抬起。塔拉的一
份产权对查尔斯顿的修道院有什么用处?又不能卖,即使真找到了买
主,她和威尔也决不会答应。那块地也许能分到棉田收成的三分之一利
润,但那又能有多少呢?一年顶多三四十元而已。哎呀,他们会抓住机
会卖给她的。

瑞特要她留下来是吧!好!她就留下来,不过只要他帮她拿到卡丽
恩的那一份塔拉产权。等手上握有三分之二产权后,她再连带买下威尔
和苏埃伦那一份。要是威尔不肯卖,她就把他们赶出去。

一阵良心的深深谴责暂时打断她的思绪,不过她还是把它甩开了。
威尔多么爱塔拉有什么关系?她更爱,也更需要。那是她唯一关心的地
方,也只有那地方的人关心过她。威尔会了解的,他会明白塔拉是她唯
一的希望。

斯佳丽跑去拉了拉铃。潘西来到门前,发现打不开门,这才转动钥
匙开了门。

“去告诉巴特勒先生我要在屋子里见他。”斯佳丽说。“然后端一
份晚餐上来。我饿死了。”

斯佳丽先换上了一套干净睡衣,再套上丝绒晨衣,然后将头发梳顺,
用条丝绒带系在脑后。镜里的一双绿眼睛显得黯淡无光。


她输了!要不回瑞特了。
结果不该是这样的啊。
在短短的几个小时内,她的整个世界便被推翻了,这变化未免太大,

也来得太快了。到现在莎莉的那些话仍震得她天旋地转。她知道真相后,
在查尔斯顿就站不住脚了。那简直跟流沙滩上盖房子一样不牢靠。

斯佳丽双手覆额,仿佛想要压制住翻腾的紊乱思绪。她脑子里转着
那么多事情,实在无法一下子了解。她只能专注于一件事。她一生中只
有全力追求一个目标,才有成功的希望。

塔拉。。
就是塔拉。等塔拉完全落到她手里,再来想其他的。。
“晚餐端来了,斯佳丽小姐。”
“把托盘放在桌上,潘西,出去吧,别烦我。吃完我会拉铃叫你。”
“是,小姐,瑞特先生说他吃过饭就来。”
“出去。”


“你要见我吗,斯佳丽?”瑞特只是眼睛流露出几分戒心,表情莫
测高深。
“是的,我找你。放心,我不是找你来吵架的,而是要跟你谈笔交

易。”
他的表情没变,也没吭声。
斯佳丽保持冷静而有条理的口气继续道:“你我都知道你的确可以

强迫我留在查尔斯顿,参加各种舞会和宴会。可是我们两人也都知道,
一旦你把我押到了会场之后,我爱怎么说、怎么做,你便无可奈何了。
我的条件是,假如你帮我得到某种与你或查尔斯顿都无关的东西,我就
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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