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刚张开了口还没说话,来人就整个倒在了她的身上,她入手一摸,背后已是血流如注。
得了,救人吧。
看着千古良臣死于非命,她还是做不到的。
虽然她不会医术,不过简单的刀伤还是会治的,为了方便起见她家里也备了些伤药,正好也是便宜他了,这可是要收钱的。
毕竟她的药材也不是大风刮开的。
帮人包扎好伤口,又将外面的尸体处理好,流光对着塌上昏迷不醒的未来良臣,考虑着该怎么敲一笔的好。
第二日,鸡鸣三声,流光站在窗口,看着外面官兵四处搜捕,觉得自己真是捡了个大麻烦。
她轻轻捶了捶窗台,心中思虑着跑路的可能性。如果仅她一人,自然无碍,可是带上个病患哦嚯,果然她应该见死不救的啊!
38。算无遗策(二)()
流光最终还是没有跑路。om
她这间房子,位于西麓街的街尾,她来之前房子已经破败了,两三间房舍只有一间勉强可以住人,她小心修葺了一下,就住了进去。
对,她大纯阳无所不能,修房子这种小事情自然是手到擒来。
当然,修之前她也找过里正办过简单的手续,所以她那段时间翻箱倒柜地拆,街坊邻居都没有丝毫的奇怪。无意中她就发现了一个密室,若非是她搬柜子的时候无意间踩到了机关,可能她住个两三年都不会发现。
机关打开是个密室,只容两三人进入,里面也不宽敞,空空荡荡,可见上一任主人已经将这里全部搬空了才离开。
只听得外面官兵的声音越来越近,流光最终还是扛起塌上的张良,打开机关将人扔了进去,然后落锁关门放柜子,又撒了一层香粉,遮盖血腥味。自己则穿着道袍,推门做起了生意。
流光一推门就对上邻居李大娘惶恐的眼神,看到她出来连忙朝她摆了摆手,让她赶紧进去,可见心善,她摇了摇头,走过去,道:“大娘,这是怎么了?”
“哎呀,这谁又知道啊!大白天地就开始搜搜捕捕,还让不让人过安生日子了!”李大娘心里有苦说不出:“对了,流光你不是只有初一十五才出来摆摊吗?怎么今日十六也出来了?”
流光手里拿着的可不就是签筒和算旗。
闻言,流光正好开口:“昨日下雨,一单未成。”
李大娘闻言立刻就懂了,这流光姑娘来了半年,也着实帮了大家许多,虽然不常算命,不过但凡是卜算,却从不出错。如此神算,若生作男子,想必早已名扬天下了。
闲聊了一会儿,流光施施然地又开门做生意了。
她刚坐下,三个官兵就走到了她的摊子前,言行很是放肆,一看就不是正经官兵。流光猜想,应当是私兵假冒,毕竟白日里暗中搜捕太难了。
“三位官爷有何贵干?”不谦卑不谄媚。
“哟这年头连女人都出来算命了!”其中一个领头的开口,话语里满是鄙视:“有没有看到一个二十多岁,身上有伤面若好女的男子啊?”
看不起女人啊!流光心里火气,脸上却愈发温柔:“没有。”
“来人,进去搜!”却是不管不顾地进去了。om
流光没有阻止,未几,二人便从里面出来,一看就没有任何的收获。
只见三人恨恨离开,流光却没有那么好的脾气,她开口道:“三位官爷不算上一卦吗?”
“就算官爷何时找到那位男子如何?”
说完第一句话的时候,三人并未停下脚步,紧接着说完下一句话,那领头的才转过头来:“若再言,同犯类处。”
说完便转身进了李大娘家。
这三人,粗中有细,表面上粗鲁不堪,内里却很谨慎,流光转了转签筒,心道这可是你们不想算的,毕竟她还真知道人在那儿!不过嘛,惹得本姑娘不开心了,总是要付出些代价的。
做人嘛,最重要是开心啦!
官兵风风火火地来,也风风火火地离开,流光依然开着摊子,却没有客人上门,倒不是街坊邻居不想关顾,而是流光说过不算,且一卦银钱太高,小老百姓除非是大事,否则也负担不起。
及至中午,流光暂且收了摊子,去买了些黍米熬成的粥和烧饼,粥是给病号的,烧饼是给自己的,至于佐菜李大娘送的腌菜和腊肉。
想想好心酸,她想吃烧鸡!她想吃水晶蹄髈!她做梦比较快!
随手将机关拨开,看到里面的场景,流光挑了挑眉,道:“看来先生的身体已经好许多了!”还有力气捶墙。
张良尴尬地咳了咳,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只是”
“只是在下的衣服”哪里去了,似乎还包扎过上过药了?!
流光随手从摊子里面拨出来,若非是刚才太匆忙没处理好这件血衣,她也不会出去摆摊。因为强行塞进去的关系,上好的锦缎上面已经沾染了不少尘埃,加上血迹,稍微有些洁癖的人都不会再穿。
刚好,张良也有些洁癖。
“来,吃饭吧。”流光将食盒放下,一边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一边开口:“哎,你放心,我是闭着眼睛帮你上药的。”
可见其坏心眼。
张良本以为对方害羞不愿开口,却原来是听懂了,更甚至在调侃他,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脸上竟然红了一层。
流光心中大呼不可思议,看千古良臣变脸确实挺不可思议的啊!
因为流光的胆大妄语,餐桌上一阵寂静,两人一人喝粥一人吃饼,相安无事。吃了小半个饼,吞了几块腊肉,流光就放下了。
不是不想吃,而是不好吃。这年头,大鱼大肉只属于达官贵人,平头老百姓都没什么好吃的,粥是黍米的,硬得要命,饼还好,但气哭!
她现在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在大唐的时候好好学习厨艺,如果上天再给她一个机会,她一定承包纯阳的小食堂!
流光戳了戳饼,觉得七年之后回到大唐,她可能已经辟谷了。
呵呵!师父肯定会很欢喜的。
“吃完了吗?吃完就把药吃了,把药钱付了,就可以走了。”流光心如死灰地趴在桌上,都没有心情抱金大腿了。
半响,流光没听到一点儿动静,她抬头,直视男子的双眼:“怎么了?”
张良经历了今天的第二次尴尬:“姑娘,在下没有钱。”
哦,这个她知道,毕竟衣服是昨天她脱的:“所以呢?”
“所以姑娘可否宽限几日,待家中奴仆过来,定重金感谢。”张良站起来拱了拱手:“还有,还有”
“哦,其他事情就不用说了,你自便好了。”
“那便多谢姑娘了。”
“哦对了,你昨天把我的签文弄到哪里去了?”流光刚要拿着签筒出去摆摊,恍然想到,转身发问。
然后,张良经历了今天的第三次尴尬,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昨天晚上他逃出来的时候,就顺手拿起捅了过去,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看到张良这个模样,流光哪里不明白,不过算了,可能这支签命中注定合该属于张子房一个人,不会有二人获取,即是如此,那便这样吧。
又是一下午,流光摆着摊,无聊地把玩着剑穗,想着自己托好友打造的环佩剑还没有摸到,心里又是一阵惆怅。
“你算命?”
“算。”
“我要算前程。”
前程?流光这才抬起头来,入目便是一张颇为孩子气的脸,事实上,这也是个孩子,只是这个孩子发育挺好,身高已经能够及得上普通的男子。
年纪虽小,相貌已呈英武之相,是个拜将封侯的好面相。
咦?这年头良臣名将都这么扎堆出现吗?她屋里好像还有个赖着没走呢!这又一个,当然如果纯论相貌,还是里面那个更符合纯阳的收徒标准,毕竟人都是看脸的嘛!
“一钱银子。”开口就是银子,不是刀币,就是这么酷炫,毕竟普通人和名臣良将是不一样的。
“我没钱。”也是光杆司令。
没钱还算命!是不是当将军的都这么无赖:“”
“我可以帮你干活!”
可是我不需要呢!
“好吧,我今日心情好,便为你算上一卦。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若你他日功成名就,定要造福乡里,十倍报之。”
一听功成名就,小孩立刻眼睛亮了一份,白日里在私塾外偷听被打跑的郁闷都消散了一些:“可以。”
这小孩也挺有意思,流光转了转签筒,却是收了进去,反而拿出了一张麻布(纸张也没有,心累),将笔墨递了过去,道:“写下你的名字。”
对方闻言,有些磕绊地写下,流光定睛一看,得!又一个名人!不过韩信日后被封为淮阴侯,在淮阴遇上韩信,应该不算太离奇吧。
不过这字写的真是抽象啊,篆字写到这份上,也是服气,得亏不是当文臣,不然皇帝看到这字都要哭瞎了。
“如何?”
小孩很快离去,脸上的不虞已经被士气所冲散,甚至整个精神气都得到了焕发,流光兴叹,这就是算命的力量啊!
收摊回家,流光竟然发现桌上竟然已经准备了吃食,而且看上去卖相还不错!
“这是你做的?!”
张良点头,自从国破家亡,很多事情,他从不会变成了会,人都是逼出来的。
流光吃过一口后却不管不顾,冲到他面前:“先生,我不要你的钱了,以后的餐食就交托给先生了!”
张良:
39。算无遗策(三)()
鸡鸣三声,流光穿戴整齐后拿着天枢走到后院,练起了剑法。om
她主修太虚剑意,紫霞功练是练过,却并不精通,纯阳剑意飘渺而洒脱,天枢虽算不得什么绝世好剑,但清亮的剑锋配上现在的她,正好不过了。
虽然,她渴望承影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道袍翻飞,剑意似有若无地倾泻开来,清晨悠扬的晨光打在女人柔和的脸上,张良倚柱相看,不得不承认这是很美的女人。
即便没有锦衣华裳,朱钗华宝相配,依然美得足够惊人。
咦?第一次算命见面的时候怎么会没有注意到呢?分明是同样的五官,却好像褪去了尘色,展现出了珍珠圆润饱满的色泽。
然而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位不世出的剑道大师。
“流光姑娘,好剑法!”
不过是简单入门的三才剑法罢了,流光收了剑势,端是潇洒英气,脆声道:“多谢夸奖!”
“哦对了,先生饭做好了吗?”
“好了。”
两人吃过早饭,流光的心情明显很好。果然不愧是韩国公子出身,吃的就是比一般人讲究,虽然比不上她以前,但现在她已经很感激了。
接连两天摆摊,流光今日是决计不会出去摆摊了。对于她大纯阳而言,卜算是小业,剑道才是毕生的追求。
每日练功不辍,是纯阳弟子的坚持。当然,练功的方式有很多种,简单的打坐只是最简单,当然也是最无聊的。
流光向来不耐于此,也是因为此,紫霞功才学得丢三落四,师父说她是天生的剑客,她自己也是这么认为哒!
剑乃凶器,仁者为剑,凶者便是屠戮,流光执剑,只为执剑,在这个方面,她是个极为单纯的人。匡扶天下苍生?执掌一方势力?这都不是流光的心,她的心很小,二十年以来,一人一剑,几乎走遍了大唐江山。
本来她都要回师门了,却半路遇上狼牙军,干了一架后,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不过也不是什么收获也没有,流光看着自己的掌心,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获得了什么,但她有种感觉,只要她去追寻,很快就能明白了。
也是因为要悟剑,她才一直停留在这里,可惜半年都过去了,一点儿进展都没有,心塞。om
流光拿出一块上好的绢布,轻轻擦拭天枢的剑身,只见绢布游过之处,寒光凛凛,剑身通明,间或还有北斗之势,好不煞人。这是一把好剑,也是一把见过血的利器。
“好剑器!”
张良从厨房出来,看到的便是一把寒光凛凛的宝刀,剑身似有铭文,不知其描述,整把剑隐隐透出一股蓝光,斩风破草,只消一眼,便能够感受到此剑的厉害。
虽刚刚早上已看过,但这样细看,依然让人赞叹不已。他想若是天下的剑客看到这把剑,都会趋之若鹜的。
“剑名为何?”
“天枢。”
“北斗天枢,一剑破七星,好名字!”便是他剑术一般,也是见猎心喜。可惜,这般的好剑已经找到了它命定的主人,他也只能望剑兴叹了。
流光察觉到对方“流连忘返”的眼睛,很是大度地递过去:“要看看吗?”
“可以吗?”
如果你双手没有那么快地接过天枢,她还能相信你实在询问她,不过看到自己的剑被人这般欣赏,其实心里还是有些小开心的。
特别对方未来还是名垂青史的大文臣。
这感觉想想真是微妙啊!
“流光姑娘就不怕我见宝起意吗?”张良抚摸着剑身,虽然看不出事何种材质打造,却是一等一的利器。
“你不会。”
“怎么说?”
“算出来的呗!”而且你也打不过她。
“哦对了,直接叫我流光好了,流光姑娘什么的,听着怪别扭的。”说完就扭头拿着钱出去练剑了。
手中一空,张良猛地一楞,然后就笑了,端是满室生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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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国恐怕也快要不行了,张良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正在帮流光修房子。准确来说,是修来给他住的,其实前几天还好好的,今日妖风一刮,便有些破败之相。
他其实留下来的大半原因是想说服流光,求她帮忙办一件事情。
可惜一直都没有机会开口,这些日子的相处,已经足矣让他明白这位流光姑娘的性情。这世上,有一种人最难打动,这种人并不是权贵,也不是王侯将相,而是无欲无求之人。
无所求便没有什么好许诺的,当然如果口腹之欲算的话,那可能算有。
但张良知道,这并不足以打动她。
如果再过几日仍然找不到机会,他可能不能再留在淮阴境内了。
齐王建本人昏庸无能,齐相国后胜又是一个贪财无厌之徒,“上下一心”,能够存留到现在不过靠着地理位置和先人之功而已,如今虽然升平依旧,但燕国已灭,齐国又怎么可能幸免于难呢!
秦国之狼子野心,已然昭昭,凭他一人之力,确实力有不逮。
可是如果就这样困守一方,又何谈大丈夫之心呢!
张良的犹豫,流光半点都没有感受到,她照样吃吃喝喝,睡觉练剑,日子过得安静宁乐,就像没有张良这个人一样。
这一日,张良终于提出了告辞,事实上他的伤也将将养好。
“流光,良有一求,若你答应,当许万金。”
她要那么多钱做什么?流光把玩剑穗的手顿了顿,道:“既是如此,便不用说了。我学剑,为从心而为,不为匡扶天下,也不为英雄正义,先生说笑了。”若是生她养她的大唐,定然愤然往之,可历史既定,秦皇统一已是不争的事实,她没有立场啊!如果改变历史,那之后的历史又该如何?流光不敢去堵。
所以干脆就回绝。
张良苦笑,就知道是这种结果,不过他还是要试上一试:“若我有一顶尖剑客手札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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