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爱情不上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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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的爱情不上锁-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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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
  “这件传家宝肯定很有来历的,你能告诉我吗?你说,阿淼把他家的传家宝都给我了,他爱我不爱?”
  海燕对突来的变化不知如何应对,为掩示她的阴谋,只好假惺惺地说:
  “是,是。”
  “那是自然。”阿彩双手捧着金锁,捂到胸口那个位置说:
  “认识了阿淼,我才知道作为一个女人有多幸福,北方的男人蛮憨厚的。懂得如何珍惜女人,如何爱护女人,不会欺骗女人,我好知足啊。他虽然没有什么钱,但我也是想过平平淡淡日子的人,你敬我爱就够了,我没有太大的期望。”阿彩越说越兴奋,露出处在热恋中的女孩子想和别人分享快乐的热切。她继续说:
  “你想听我们怎么认识的吗?好浪漫啊!两年前,就是这个吃杨梅的季节,在网上的江南聊天室,我认识了一个叫‘太阳神’的小伙子,也就是阿淼,于是我们约好了,在梁祝公园……”
  海燕木然地坐在那里,心里正遭遇强震。所以,阿彩的话是断断续续从桌子对面像粉尘一样飘过来的,因为对此毫无兴趣,她打断阿彩说:
  “我想找到王淼,你知道如何找他吗?”
  “我也不知道,他白天经常关着手机,可能业务太忙吧。如果正在和客户谈判,那我们不是影响他的业务了吗?所以,只有晚上才能联系上。男人嘛,应以事业为重,王淼经常这么说。”
  海燕泄了气,眼前的这个仙女已当定了王淼的妻子了。她现在感到痛心的是,在夜里,王淼对她的爱其实丝毫不代表什么,他要的是这个像水一样透明的女孩子。徐海燕时代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她已经不可能再冒充紫霞仙子,请至尊宝让时光倒流了,她的《大话西游》结束了。
  海燕被阿彩客客气气送出门,背上是阿彩脖子上的东西射来的紫光,像二郎神的第三只眼,直穿她的后心。
  回到宾馆,徐海燕躺到床上,心乱如麻。王淼的身影再次化作烟尘飘散开来,徐海燕发现她已经根本无法将他变成固体抓在手中,这时王淼的电话却实实在在追来了:
  “海燕,河姆渡遗址,你知道吗?明天10点你在河姆渡遗址门前等我,从汽车北站坐小公共汽车去。”
  徐海燕忙问:“王淼,你在哪里呀?我不知道怎么去啊。”
  话筒里的王淼迟疑了一下说:“我在宁波厂里。”就扣上了电话。一股酸酸的液体涌上海燕的眼窝,她断定王淼在说谎,他人就在余姚,他在阿彩店里,阿彩正在洗他刚换下来的衣服。
  海燕已决定打退堂鼓,明天一定要拿回金锁,马上返回青岛,留在这里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河姆渡遗址,是位于宁波和余姚之间的一个旅游景点,是中国东南沿海最早的新石器时代遗址,距今7000年前。
  徐海燕不知王淼为什么非要带她回到原始人时代。乘车的时候,徐海燕好不容易才区分出祝家渡、李家渡、河姆渡的不同,那里的人欺生,故意说难懂的“鸟语”。
  她亦步亦趋地跟着王淼,这个即将成为别人丈夫的男人。听他用挺不好听的青岛普通话,讲解原始先民用大型偶蹄类动物肩胛骨制作的骨耜,看7000年前栽培的稻谷,看他们居住的窝棚,甚至看一个5岁夭折的孩子的骸骨。
  在一大把展出的骨针面前,王淼用手遮住了海燕的双眼,在她耳朵边轻轻地说:“你看见了吗?一个叫艾苏的女人正在用一枚骨针在麻片上穿针引线,她丈夫在树林里用骨箭头打野猪,这是多么美的画面。”可徐海燕分明看见了一个叫阿彩的女孩在给捂着她眼的男人补袜子。
  见徐海燕不说话,王淼拖着她钻进现代人复原的“干栏式”大稻草棚里,里面黑乎乎一片,只有木门处露出一线光亮,这是原始先民的家。黑暗里海燕感到腰上环过来一只手,只听一个陌生的声音趴在她耳朵上小声说:“艾苏,你丈夫古娃回来了,让我们在这个给青年男女专门繁衍后代的房间里制造小古娃吧。”
  海燕习惯性地朝下跺了一脚,讨饶的不是丁文革,而是王淼挺不高兴的声音:“真是没有情趣,你当年不是挺浪漫的吗?连这些景致都不会享受。”
  徐海燕的确不会享受,因为心事重重,所以对这些景点无法展开很丰富的联想,映进眼里的只不过是些破瓦碎陶。一串用石珠和骨珠串成的项饰提醒了她,徐海燕终于开口了:
  “王淼,其实我来……”
  “不要说,不要破坏这儿的灵气好吗?人生难得有从现实中逃离的时刻,你为什么不珍惜呢?”王淼用两个手指轻轻挡住了她的嘴,然后就推着她的后背钻出草棚,穿过大大的芭蕉叶子,快步走着来到一块巨大的石状图腾前,那是河姆渡遗址的标志,叫“双鸟朝阳”,有二层楼那么高。
  徐海燕这才投入了极大的热情,因为站在这尊巨大的图腾面前,她真的失去了自我,石刻的确不同凡响,而且天籁之音从背后传来,王淼朗朗的声音响遍山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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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太阳是光和热结合的火球,太阳两旁的两只大鸟,能够飞得那么高,不怕热,不怕火烧,一心为了太阳的事业,已化为太阳的一部分,成为太阳的飞行用具。多么伟大的太阳神,他是古希腊的阿波罗,他是古印度的阿狄多,他是古巴比伦的沙马土,他是7000年后站在他眼前的王淼。多么无私奉献的神鸟啊,左边那只叫娥皇,右边那只叫女瑛,甘愿为了她们的太阳奉献自己的一生。”
  徐海燕站在几丛斑竹下面,仰面仔细端详伟大的图腾。这块巨大的石刻被两块巨石掣住,像什么?像什么?徐海燕心中轰的一声,她看见了贞节牌坊的形状,那个大火球一下子燃烧起来,化作她奶奶的金锁,照亮了天空。
  她看呆了。
  王淼扯下一片斑竹叶,用两只拇指夹住模仿了几声悦耳的鸟叫,惊散水塘里的一群野鸭。然后,他将斑竹叶放在手里摸索着说:“太古时候,虞舜帝死了,他的两个妻子娥皇和女瑛伤心痛哭,眼泪滴到竹子上,连竹子都起了斑点,这就是斑竹的由来,多么伟大的女性……”
  什么?娥皇?女瑛?
  徐海燕的想象力总算跟上了王淼的节奏,现在她终于明白了王淼的心思。哼!他把我当成什么了?她冷笑一声突然回过头来,学王淼的样子说:
  “在太阳神左边那只大鸟叫海燕,右边那只叫阿彩,对吗?我的太阳。”
  王淼一点没有心虚的表现,反而让海燕坐到图腾下的石阶上,缓缓搂住她的肩膀,望着满池塘的水葫芦说:
  “双鸟朝阳不好吗?这才叫和谐,其实古代的三妻四妾制度是最合理的方式,如果几个女人同时崇拜一个男人,甘愿为男人生儿育女,为他的事业添翼,这个男人同时爱护她们,使她们过上幸福富裕的生活,你说这不是双鸟朝阳吗?这就是自然规律,再比如,你看见那群鸭子啦,只有一只公鸭子,却有一群母鸭子……”王淼的口气像开玩笑,又像一本正经,海燕很吃惊地重新审视身边这个男人,这一刻世界真的回到7000年前,她终于找到了那个叫王淼的男人的前生。
  海燕猛地从台阶上站起来,变了脸色,很严肃地对王淼说:
  “王淼,算了吧,说正经的,我不是来做你的娥皇、女瑛的,其实我来讨一样东西,对不起了。我的金锁我得要回来了,这是我家的传家宝,你给我吧,我奶奶想要它陪葬,我不想让她老人家死不瞑目。”
  王淼也变了脸色,一言不发,徐海燕的要求让他始料不及,他非常冷淡地说:
  “你太让我失望了,你是个一点不懂生活的女人,我其实根本就不了解你,至于金锁……”
  “已经挂在阿彩脖子上,让你为难了是吧?”徐海燕反齿相讥。
  “我的要求不但将让你失去娥皇,还得让你失去女瑛,不是吗?你也太自私了,你只爱你自己,你什么时候为对方想过,阿彩那么爱你,你居然……居然还和我上床,你简直不是人。”
  王淼从地上拣起块小石头,“嗖”地投向水里,溅起水花,“哗哗”地惊散一群鸭子,然后他瞪着水面,“嘿嘿”笑了两声,声音浮浮地说:
  “你是人?你是有丈夫有儿子的人,你居然也和我上床?”
  “你……,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徐海燕气得脚下一踢,一块石头“噗”地被踢进了水面,刚平静的水面又惊起涟漪,久久不散。
  徐海燕快步跑下台阶,下面摆渡的艄公正撑着铁皮船过来,徐海燕扔给他两个一元硬币,说:“开船,载我过去。”
  船越开越远,徐海燕冷眼看着岸上的“太阳神”站在那块巨石图腾下面,变得越来越藐小,还有个越来越远的声音喊:“嗳!海燕,你回来!不走回头路,你回不去,回来,回来——”
  徐海燕坐在船上,伸手从墨绿色的水里捞起一把水葫芦,这些水生植物脆弱无比,一掐就断,却繁殖得飞快,几乎盖住了水面,徐海燕一赌气又扔回水里。哼!我就不信,不走回头路我就回不去。
  徐海燕人生地不熟,下了摆渡,踏过一大片夹杂着碎陶片的油菜地,她像在穿越一个巨大的时空隧道,啃嗜她脚底的碎陶一片片将她所有的历史都割碎了,她已经无法拼接起一幅完整的画面。徐海燕沦陷在油菜地里,被江南温热的雾霭所包围,周围天籁般的寂静,分不清它是处在史前还是现代,那一刻她真的感到回不去了。
  徐海燕费尽力气,总算找到了高速公路下的甬道,穿过去就进了一个村庄,她打听一个在河里洗衣服的老阿娘,老太太告诉她:“这是河姆渡村,村外有公路。”徐海燕勉强听懂了,七拐八拐穿过一幢幢房顶上晒满霉干菜的院落,走了半个多小时,终于见到了一条窄窄的乡间公路,一辆小公共汽车飞驰而来,上面醒目地标着“宁波——余姚”。
  徐海燕像救命一样地拼命挥手,她总算回到7000年后的今天了,她总算逃离了史前的梦魇。
  徐海燕下了汽车就直奔阿彩的老李记汤圆店,她自己的事只有自己解决了,她已下定决心,拿回金锁,马上返回青岛,回到21世纪的现实中。而且,她还要告诉那个可怜的小仙女,她爱的那个男人简直不是人,禽兽不如。
  徐海燕闯进店里的时候,店里已零星来了吃晚饭的客人,阿惠告诉她,阿彩不在。
  她只好强压住怒火,沉住气坐在收银台入口的一个凳子上,烦燥地望着店门,等那个白色的精灵来了断一切。
  进店的客人越来越多,阿惠和水生忙不过来,徐海燕坐的位置使客人误认为她是老板,海燕居然也就不自觉地帮着收钱。真奇怪,昨天还和阿彩有着说不清的仇恨与排斥,今天居然像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她觉得她一定要将王淼的真面目揭露给阿彩,不然,那个浑身透明的女孩子会遗憾终生。
  天色露出将黑的样子,阿彩还没回来,海燕坐不住了,她想去店门口等,她的心早已按捺不住了。
  刚要站起来,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情绪很亢奋地闯进来,徐海燕看她腆起的腹部,少说也有7个月的身孕。她满脸长着妊娠斑,头发枯黄,像披着头乱蓬蓬的毛线。


  “阿彩!阿彩!谁是阿彩?”她大声吆喝,四处张望。
  见没有人应答,她径直就朝徐海燕冲过来,一把攥住她的手往外拖,因为比徐海燕矮一大截,身子又笨重,非常吃力。但她力道很大,10头牛拉不回来。
  海燕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就被她拖出了店门,站在门外,那孕妇强压住要一头撞过来的欲望,指着徐海燕厉声说:
  “你告诉我,王淼在哪里?在哪里啊!”
  “刚才还在河姆渡。”海燕不明就里,不敢惹眼前的大肚婆。
  “好啊,他居然还有闲心去河姆渡。”她立刻哭出声来。
  “我从宁波追到杭州,从杭州追到余姚,他却又去了河姆渡。”那女人用衣袖抹着脸,哭得非常绝望,人变得更加难看,长袖孕妇裙的下摆一颤一颤的。然后,她突然上前抓住徐海燕的衣袖,简直要跪下来,哀哀地说:
  “阿彩,我求求你,求求你了,我都快生了,你就当可怜我,别让我孩子没有爸爸吧。”孕妇说的是纯正宁波话,徐海燕勉强听得懂一半,停顿了一会才反应过来,那么,眼前这个孕妇……?她扶着孕妇的胳膊,声音发颤地问:
  “你是……”
  “我是王淼的妻子郁凤啊!”女人大哭。
  “什么?”
  徐海燕眼前发黑,几乎站立不住,要和孕妇一起倒下。那孕妇的身体反而支撑住了她,她拉着她的胳膊,抬起头,绝望地哀求她:
  “阿彩,求你放了王淼吧,那是我的丈夫,我孩子的父亲啊!以前的事我不计较了,只求你现在放了他吧。两年了,我发现你们两年了,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想有了孩子能让他回到家里,可是现在……现在来不及了,你和他这样,让孩子以后怎么办啊?”
  郁凤气喘吁吁,几乎昏倒在地,海燕心动过速,眼前那幅“甜蜜”“团圆”的对联在左右摇摆,她只好扶着孕妇回到店里坐下,郁凤接着哭诉:
  “我知道他不在家时都在你这里。他从来没有关心过我呀,我在家像老妈子一样侍候他,怀了孕他也从来没给我做过一顿饭,出差从不跟我说,回家一趟都稀罕,又不往家拿钱,还找我要钱。特别是……特别是一跟他上床,我就一定会得荫道炎,整个怀孕期间我都在发炎。宁波的发廊那么多,我看他和那些小姐都挺熟的,肯定是他在外面做了什么。但我宁可相信他是为了陪客户才到这些地方去的。可他对你是动真的,我能看出来。我的命苦啊,阿彩,你想一想,你和他过下去也会变成我这个样子的,我求你了,你把他还给我吧,我的孩子不能没出生就失去父亲啊。”
  孕妇因为激动,隔着桌子吃力地伸过胳膊,抓住了海燕的肩膀,恳切地哀求。海燕使劲摆脱她,慌慌张张地喊:
  “我不是阿彩,你放手……”
  “啊?”
  孕妇像遭了电击一样僵在那里,跌坐到椅子上,趴在桌上失声痛哭,店里吃饭的客人不时地回头看过来。海燕的脑子里从阿彩慢慢转移到眼前这个女人身上,现在她已经彻底搞明白她们之间的关系了。海燕站起来,走到孕妇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扶住她一抖一抖的肩膀,拍了拍说:
  “你要保重身体,现在快生了,时刻都有危险,别哭了,到底怎么回事?”
  孕妇抬起头,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北方女人,现在她已从口音上判断她不是阿彩。此时,在她眼里,不论是海燕还是什么人,只要不是阿彩,都是她倾诉的对象。她换了不够标准的普通话说:
  “王淼他没有良心啊,他刚到宁波的时候,是我们乐氏企业救了他啊,不是到我家的公司上班,他会露宿街头的。5年了,从认识到结婚,我和他5年了,我为他奉献了5年啊,只因为我爱他呀。我给他洗衣服,给他做饭,给他生孩子,处处让他顺心,从不打听他的私事,我这是姑息养奸啊。我没想到我爱的男人竟然这么花心,我早就发现了,我早和他过够了。本以为怀了孩子他会回心转意,可是他更不回家了,从我怀了孕,就难见他的影子。阿彩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和他好上的,反正我打听清楚了,找到这里,我现在真是生不如死,生不如死啊!”孕妇再次放声大哭。
  徐海燕不说话了,郁凤的哭声刺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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