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
青年绑匪刚才还有些无法相信,因为在绑架李姒乐她们之后他们就将她们身上所有能防身的东西都扔了,他实在是想不通她身上怎么还会有这样的东西。现在事故已出,回过神来,他快速捡起矮个子绑匪的刀,追上去,在她的背上轻划了一刀,让她瞬间失去抵抗力,夺下她手中的武器,再次将刀架在她的脖子上拉了她做人质,“站住!不许过来!不想她死就别过来!”
“啊!不要伤害我!”冯薇薇赶紧放开抱着李姒乐的手转而护着自己的头,“不要伤害我!不要伤害我!不是我做的!我什么也不知道!”
她知道李姒乐的钢针是怎么来的,是从她自己的定型胸罩上取下来的。被关押的这几天,李姒乐一直有偷偷地在粗糙的水泥地上磨钢丝,磨好后就藏在了自己身上,裙子没有袖子,也没有口袋,为了不被别人发现,她就借刮伤包扎之名从裙摆上扯下了一些白纱绑在手腕上,裹了几层,将钢针藏了进去,甚至为了保险,还真的在自己身上划了一道小口子,滴了两滴血在纱布上。
“滚!”青年绑匪厌恶地将冯薇薇踢开。
“姒乐!”
田烁等人再也不敢靠前,青年绑匪挟持着李姒乐,一步一谨慎地往后退。
“老三,快带我们走!”
负伤的另外两个绑匪都将期望寄托了他身上,伸出手来向他求救,青年绑匪却视而不见了,“对不起,大哥,二哥,等老弟这次逃出去了,以后一定会想办法来救你们的。”
现在这种情况,他哪还敢再奢求钱,先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再说,其它两个绑匪都已经负伤,带上他们就是带上一个累赘,山下停着他们的车,他放弃了所有,挟持着李姒乐下了山,警察紧随其后,却不敢对他轻易出手。
“薇薇啊!”冯薇薇脱离危险,她父亲一把就将她抱进了怀里,“没事了!没事了!我这就带你去看医生。”
“嗯……嗯……爸爸……”冯薇薇哽咽着,紧紧地搂住了自己的父亲,将泪尽情地埋葬在了他的怀里。
“姒乐!”
田烁目光紧随着绑匪撤退逃离的方向,想要追上去,冯薇薇父亲却冷冷喝住了他,“你想要干嘛?你别忘了,你的未婚妻在这里!”
“爸爸,我好怕,好痛……”
“别怕,有爸爸在呢。”冯薇薇父亲拍着她安慰,见她如此,对田烁就更是冷言冷语相对,“臭小子,还不过来!送薇薇去医院!”
田烁一把抱起冯薇薇,自己开车快速地将她送到了医院。她的伤势并不严重,等到护士给她包装好,稳定下来,他又转身准备走出医院。
“田烁,你要干嘛?”以为她冯薇薇看不出来吗?像他平常那么持重的一个人,开车的速度从来没超过一百一十码,那还是在高速公路上,而今天,在这种乡下的小水泥路上,他却敢超速行驶,她屁股都被颠痛了,她还有伤在身,他根本就不是因为她而着急,是为了李姒乐,没错,就是那个该死的李姒乐!
“对不起……薇薇……我……我……”田烁个子高高瘦瘦,背却有些弯,他不敢回头,撂下冯薇薇的手,冲了出去,“我想去看看那边的情况,以朋友的名义。”
第四十章 她的选择()
“进去!”青年绑匪将李姒乐的手绑了,推着她进了车,从兜里掏出一把枪抵在她的头上,“再给老子耍鬼主意老子一枪崩了你!”
他的手枪和今天警察所用的是一个型号,手上全是从她身上沾去的血,枪口在咯咯颤抖,像一块小石子颠簸在她的额头,李姒乐嘴角绽放出一抹笑,似那冬日湖面的冰层,咔嚓裂出一条缝,她闭上了眼睛,恹恹且安详地靠在了车窗上。
青年绑匪看得心头越发的慌了起来,发紧的喉头咽了咽口水,这枪是他从警察那里偷来的,他从来都没用过,也许他还不会用。
小车疾驰,警车的鸣笛使得原本平静的乡间小道热闹了起来,黑色的方向盘上印了一层湿润的汗水印,像一只爪子,狰狞地张着,李姒乐的座椅也渐渐湿了,像一张浸入染缸中的染布,完全红了,就连那条白裙,再也难以寻到纯净的白色,空气中全是一股血的气味儿,刺得人的肺腑中都是腥味儿。
绑匪那一刀的力道拿捏得很好,让她失去了常人能有的抵抗能力,却保留着她基本的自主行动能力和性命,方便他挟持,只是人的血终究是有限的。
李姒乐半睁开了眼睛,昏沉的脑袋在车窗玻璃上磕磕碰碰,车前后视镜映照着绑匪极度紧绷的面容,她的手偷偷放在了大腿旁边的车把柄上,缓缓地,将它推动。
很好,车门能打开。
“小心!前面有柱子掉下来!”
“刺——”
乡间水田交错,零零星星布着几间小楼房,绿油油的水稻在热浪中翻滚,车子路过一正在修筑的楼房下,吊机正在缓缓升起,李姒乐突然大叫一声,青年绑匪吓得紧急地踩了刹车,可是随后又听得后面嘭的一声,往后一看,在后座的李姒乐已经纵身跳入稻田中。
“我靠!”
他一掌拍在方向盘上,没了人质,警察就好对他们进行下手了,可是人已滚落,他只能弃车保帅,快速发动车子继续往前逃。
“前面的人听着!再不停车投降我们就要开枪了!”在后车追赶的警察从车窗里拿着手枪瞄准了绑匪的车许久,却迟迟没有开枪,这时从旁边横空冒出一辆车,与他并排而行,有人从他手中一手夺过了手枪,准确利索地对着绑匪的车连开了两枪,打爆两个后车轮,再将手枪丢回,拐弯刹车将车停稳,再从车上冲下跳入田中,抱起摔倒的李姒乐,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姒乐!”
南方的水稻田软绵绵的,李姒乐的脸上沾黏着着漂泊苍翠的浮萍,混着泥,像已在淤泥中扎根,她看到了当空的烈日,阳光照耀下有一个模糊的人影,她好像看到了一双关切的眼睛,即使是在黑暗中。
“我不想再做李姒乐了。”
祁以源第一次看到她咧开嘴对他笑,可她嘴角的弧度却是那么的凄厉,她的眼睛望着他却没有他。
“姒乐!姒乐……”
医院里全是消毒水的气味儿。
田烁找到李姒乐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房里,整个病房都只有她一个人,即使是沉睡的时候,两条眉毛都还拧着。他的眼中也跟着多了一抹愁绪,掩了门,轻手轻脚走了过去。
“姒乐……”
她的左手还因伤口而包扎着绷带,他牵住了她的右手,本来只是想看一眼就走的,可是一碰到她的手,就跟碰到了罂粟似的,令他沉迷舍不得自拔,他在她的床边坐了下来,伸手捋着她额前的碎发,再贪恋地抚上她的面颊。
他还记得高中的时候,他在学校生了病,在医院躺了一夜,醒来的时候,她也是这样闭着眼睛伏在他的床边,额前的几缕碎发遮住微蹙的眉,他的手牵着她的,以为一辈子都不用再分开。
如今,他的手牵着她的手,两人之间却已经隔了他们两个都触摸不到的距离,就算只是这样静静地坐在她的身边注视着她,也成了一件奢侈的事。
李姒乐醒来了,田烁想过要不要将手放开,可是心中却有一个念头驱使着他不放手,他还是握着她的。
李姒乐却将手从他手里抽了出来,她挣扎着坐起,田烁又伸手去搀扶她,给她垫了一个柔软的靠枕,她坐定,又将他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挣脱了下来。
自从两年前那次划清关系之后,他们就没有像今天这样单独地共处一个地方了,窗外鸟儿在窃窃啼叫,成荫的绿树在风中轻轻摇着,像极了那天的那个下午,静谧如斯。
“你怎么来了?”
李姒乐有些尴尬地开口,虽然说她昏迷之前全身都已经要永远睡下去了似的,但是她知道,那个救她的人是祁以源,那个在她到目前的人生中唯一抱过她的人,她不会忘记他给她的感觉。
“来看看你。”
两个人的开口间都间隔了几秒,李姒乐许久后才哦了一声,“其它人呢?”
田烁开始不自在起来,从水果袋里捡了一个苹果拿在手中,“不知道,出去了吧。”
他将削好的苹果递给她,李姒乐却不出手接,定定地注视起他,他温和地对她笑笑,“怎么?不喜欢吃吗?”
他知道她的,他一直都不怎么挑食,苹果也是她喜欢吃的,可是,除了说这些,他还能说些什么呢?
“烁哥哥,这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李姒乐一语捅开了存在于他们之间的那层无形却又模糊的隔膜,田烁递着苹果的手臂恹恹地垂在了自己的膝盖上,“那么,该来的是祁以源吗?”
“不管是谁,你都不该来。”冯薇薇和她同样躺在医院,他是冯薇薇的未婚夫,不管怎样,他都不该是在这时候出现在她床前的人。
“我只是来看看你而已,毕竟,我一直都把你当……亲生妹妹看待。”
“够了,烁哥哥,要断就断彻底吧,这样牵牵扯扯到底是什么样子?如果你真的拿我当妹妹看待,那就真的拿我当妹妹看待吧。如果两年前你还剩下我和冯薇薇两个选择,那么现在……”李姒乐的话像一记警钟敲在了他的心上,敲得他的脑袋许久都还在嗡嗡嗡的响,“你只剩下她一个选择。”
她已经不要他,她不再在他能选择的范围之内。
“是吗?”田烁的伤痛落寞溢于言表,“那么,祁以源,就是你的选择吗?”
第四十一章 是他做的()
“我的选择不会是你。”
李姒乐给出很肯定的答案,田烁自嘲的苦笑,对啊,不会是他,可是,为什么要是别人?“你知道祁以源是什么样的人吗?”她身上的药膏味儿覆盖住了消毒水味儿,淡淡的,飘散在空气中,“他都不知道他都做了些什么?因为他,差点让薇薇家破产,他这人不择手段,什么卑鄙手段都使了出来,从各方面给冯家施压,冯家差点就被他搞得一片狼藉。”
“哦……”
李姒乐就这样坐着,心不在焉的,也不知道到底听进去了多少,田烁说:“这样的人,你还能放心待在他身边?”
“什么是放心?”李姒乐就像一口深深的千年老古井,即使大风吹过,也起不了任何波动涟漪,“一家公司快破产了,只能说明经营的人能力不够。”
田烁眼睛细细地注视着她,仿佛要将她看出个所以然,可是最终还是看不太明白。
他站起来离开,“你和他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姒乐,你好好考虑,我祝愿你能找到属于你自己的幸福,但是那个人不会是他,你好好为自己想想。”
祁以源办完相关治疗手续回来的时候,李姒乐正呆呆地坐在床上,蓝白相间的病服与消瘦的身躯都快与那苍白色的床单融为了一体,他走过去时,那双乌黑的眼珠才绽放了出来,沉沉的,像一块乌沉木。
他将买来的食物放在床头,李姒乐自动往侧边挪了挪,他也不知她是不是因为怕他,反正就那么顺势在她的旁边坐下了,拿起粥掀开盖子,舀了一勺,又吹了吹,送到她的嘴边。
李姒乐脖子往后缩了缩,最后却含住了勺子,将粥吞了下去,一碗粥吃完,祁以源又给她喂了一碗饭,她倒是乖巧,一口一口的接着,两人配合得极好,没有一滴饭漏下来,速度也很快。
“冯薇薇家的事,是你做的?”
吃到一半,她突然开口。
祁以源舀着手中的饭菜,一脸认真专注的样子,“嗯。”
李姒乐接入嘴中,嚼了几下咽下,“那个男人的事,也是你做的?”
那次莫名其妙跑来求她的闫禹鹏,落魄成那个样子。
“嗯。”
室内又静了,只剩下李姒乐砸吧砸吧吃饭的声音,等到碗里空空,祁以源才问:“还饿吗?”
李姒乐摸着自己饱饱的肚子,“想喝水。”
祁以源又倒了一杯温开水给她,他喂得很小心,李姒乐却有些受不了了,单手扣住杯子就咕噜噜将一杯水一口灌入了腹中,被绑架关押的这几天,她真的是被饿坏了。
他替她擦着唇角的水,“平时没见你这么饥渴。”又挑了一橘子剥了皮送到她嘴中,很郑重地唤了她一声,“姒乐。”
“嗯?”
“昨天的那句话,你是什么意思?”
昨天他打爆了绑匪的车轮,她也跳下了车,但绑匪还是跑了,只是被警察打伤了。她昨天昏迷前的那句话,让他心疼。
李姒乐嘴巴突然停了下来,兀自出神,“没什么。”她缄默了一会儿,“只是……不想让自己的后背再受伤了。”
“你很好,姒乐,你不需要改变。以后,我保护你。”
祁以源张开手臂,将她轻轻带入自己的怀中,他明明该是没有叹息的,可是她却好像听到了他轻微的叹息声。窗外的阳光滤过摇曳的树叶,散去燥热,半敞的白色纱帘上浮动着圈圈点点斑驳迷离的光影,清凉的风儿吹过,拂来芳草绿荫的清香。
他的心跳声就在自己耳中,宽厚的抚摸在她柔顺细软的发丝上,李姒乐像被定住,一动都不敢动,由着他搂了一会儿,手小心地抬起,慢慢地往他的腰部靠近……她的指尖触摸到了他的衬衫,薄薄的一层,身上的温度隔着空气传到她的指腹,她踟蹰了一会儿,再往下,手终于在他的腰上放下,手心有些湿,她捻着揩去了,有些僵硬,然后逐渐放松……
李姒乐瞧着那些晃动的光点,像一舒缓的催眠曲,竟让她安心得想要睡起来。
“咳!”
她就这样静静躺在他的怀里,沉沉静静就要进入睡乡,可是一声咳嗽却又将她惊醒。
李姒乐从祁以源肩膀上抬起头,从他的怀抱中出来,喊着门口出现的两个人:“爸爸!妈妈!”
祁以源从床边站了起来,“叔叔,阿姨。”
“哎!”柳存梅微笑着应着,推着李大山走了进来,握着她的手对着她左瞧右瞧,“姒乐,你没出事吧?”
绑匪向他们勒索要一百万,说要是报警他们就撕票,他们正在为此事着急,为了筹那一百万李大山甚至还想过要去卖器官,这是正好有一个人打电话来问他是不是家里有人失踪被绑架了,说她收到一封求助的白纱,将她现在所在的地址说了,还说已经帮他们报了警,他们两个挂完电话就马上往这边赶来,他们不像冯薇薇家,能够自己开车过来,所以到现在才到。
在柳存梅身后还有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和颜悦色,微笑着看着李姒乐,讲着一口很不标准的普通话,将一白纱掏了出来,“我当时看到这个的时候都快吓死了!所以我立马就给他们都打了一通电话,你父母都快吓死了!我说你这妹子还是蛮灵泛的,晓得用鸽子传递信息,下次一定要小心,现在这社会坏人实在是太多了,像你这样的妹子就更应该多长一个心眼,保护好自己。”
这个应该就是鸽子的主人,李姒乐感激地对她说:“阿姨,真的实在是太谢谢您了,如果不是您帮我们报警将信息传出去,我可能现在都还被关在那间小屋子里。”
“没事没事!”
阿姨开心地笑着,祁以源从她手里拿过那条白纱,一看到上面的内容,脸色就阴沉了下来,“为什么不打我的电话?”
因为她在自己家,所以他并没有和她在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