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烧博旺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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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烧博旺坡-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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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军师,中原曹操,命贼部夏侯惇、李典、乐进、韩浩、夏侯兰,统兵十万三千,兵伐新野,越过樊城专打新野。计算路程,明日下昼时分,兵临城下。一路扬言要踏平新野城池,生擒俺大哥,活捉你军师,军师,你,你要小心一些。”

  “啊哈哈哈哈,三将军,原来是这件事,在亮看来,微如草芥耳。”

  说过,一步三摇,踱出去了。张飞听诸葛亮说十万三千敌兵当前,微如草芥,已经忍不住了,再看看诸葛亮一副傲慢样子,格外来气,嘴里就不干净了,“懒夫呀懒夫!”骂不绝口。

  诸葛亮虽也听见,不回头认他的话。他晓得如其认话,一语不合,张飞照常能打人,不如让他发一阵威,等计谋定好,破了夏侯惇,让他心服口服,这个人也就好调度了,就听用了。先生回到军师府,吩咐童儿把破夏侯敦所需的东西准备齐全,自己又仔细斟酌了一番。先生想:要捉狸猫当虎打,才能稳操必胜。他这一夜总无法入睡,忙着定计策谋,暂不琐碎。 

  诸葛亮虽走了,张飞还在仪门那里骂,气得胡须笔直,宛如钢针,骂不绝口。他骂得正上劲,衙门口过来了一人众,领首的是关羽,他们这时也已得信,晓得夏侯敦兵伐新野,所以全奔衙门而来,送信给刘备。才进大门,关羽就听见仪门口张飞在大骂:“懒夫呀懒夫!”关羽一想:兄弟在这块跟哪个吵架。抢步到仪门口:“三弟。”

  张飞一望:“二哥。”

  人众这时也都上来:“三将军。”

  “三将军。”

  “翼德公。”

  “三叔父。”

  “噢,糜大先生,糜二先生,孙公祐先生,简宪和先生,二位贤侄。”

  “三将军,天气暑暖,在这个地方作什么躁呀!”
  
  “呵呀,不可提起,俺人会见懒夫的。”

  孙乾鼻子一抹:“先生。”

  “岂敢,先生。”

  “三将军说这个懒夫,是我家哪一个?”

  “不好了,你先生到今天懒夫都不晓得?就是我们军师。”

  “军师就军师吧,为何叫懒夫?”

  “你先生不晓得,这是三将军替我们军师加的一道官衔。”

  “噢,懒夫是个加衔,我才晓得。”

  “三将军,你会见懒夫怎么样?”

  “把个理告诉你们,请你们评他一评。”

  “咹,评什么理?”

  “如此如此如此!”

  “噢!我晓得了,三将军,你是去东门城外打猎的?”

  “喔。”

  “赵子龙的下书人,走你围场绕过,你就把他拉下来问了?”

  “噢。”

  “下书人把夏侯惇兵伐新野的话告诉你,你得着这个消息,就赶进城来见皇叔报信的。”

  “噢。”

  “赶到这地方嘛,遇见他先生,你不睬他,他逗你说话,然后问你的话,你就把这件事告诉他,你把这件事看得蛮大,他把这件事看得眼屎大没得,灰星大一点小事,就这么去了。错不错?”

  “正是。”

  “照这一说:‘我们就公平合理。’”

  “理当。”

  “三将军天气暑暖,你不能作躁。”

  “怎么?”

  “公平合理嘛,是你三将军不在理!”

  “啊!”

  “三将军你不要作躁噆,我打招呼在前。”

  “燕人怎么不在理?”

  “三将军,告诉你,是旁的少年人麻木,都有止的时候,惟有我们军师,他止不住,他是胎里带下来的,出娘胎就麻起,你三将军何必跟胎里麻作气,我们赶快去见主公要紧。”

  “请呀。”

  “请。”

  人众硬劝住张飞,关羽也跟着劝解,张飞才熄了火,随同人众一齐赶奔刘备书房。

  刘备在小房里已经把诸葛亮那一句话,念了一百几十遍,念熟了。关张跟人众进来,关羽手一禀,“兄长。”

  “二弟。”

  “大哥。”

  “三弟少礼。”

  “主公。”

  “主公。”

  “主公。”

  “列公请坐。”

  关张等人众坐定,有人来献茶,茶罢之后,刘备问了:“两位贤弟,列公来此,有何要事?”

  人众说:“主公,我们有件事。”

  “有何事?”

  一个个都不敢先说,何事?人众都晓得张飞的习性,遇事欢喜抢先,哪一个把他这个头功占了去,他跟你有得没得过身呢。人众都望住张飞,这个意思:三将军你先谈!张飞望望:他们都晓得我的脾气,顶好我先说。

  “大哥。”

  “三弟。”

  张飞性急忙说:“大哥可知道外面有了干戈?”

  刘备以为又是哪块来兵了,忙问:“噢,何处来兵?”

  “中原曹操命贼部夏侯惇、李典、乐进、韩浩、夏侯兰,统兵十万三千,兵伐新野,明日下昼时分兵临城下。口口声声要踏平新野城池,生擒大哥,活捉孔明。”

  “这件事呀!愚兄已知道了久矣。”

  原来张飞还是弄的个二水。人众异口同声:“主公,来兵不是少呀,十万三千哩!我们要赶快想想办法。”

  “吔,列公,来兵不过十万三千,以我观之,数堆浮草而已,只要略施小计,微一抬手,哺,不费吹灰之力,管叫他片甲无回,干干净净,踏为齑粉矣!”

  人众一听,舌头都吓硬了。心想:主公从来没有说过这个大话,现在这个大话怕人,定是主公有了章程了。

  “主公,照这个说法,一定有了章程了。”

  “唵!在你们列公看来,有什么办法能破夏侯惇?”

  “哪个呀,主公,我们没有说大话,我们哪里有章程呐!主公刚才这篇大话,一定有了章程了。”

  “啊!我刚才说的什么东西?”

  “不好了,主公刚才说的话,不能弄了忘掉啦!主公刚才说的,来兵不过十万三千,以我观之,数堆浮草而已,只要略施小计,微一抬手,哺,不费吹灰之力。这不是你说的吗?”

  “嗳!这不是我说的。”

  “不好了!主公说话赖话,刚才主公对我们说的。”

  “唵!这是军师对我说的!我是照军师的话对你们列公讲述二遍的。”

  人众一听:“噢!军师说的。”

  “先生。”

  “岂敢,先生。”

  “军师说的,象哩!胎里麻嘛!主人跟胎里麻谈谈,麻气都过进来了。”

  孙乾这一班人坏哩!趁这个机会进言了。

  “主公,军师说这话,象哩!军师年轻,在我们看主公切勿以军师的话为然,我们听到这个干戈尚且胆寒,不是自居,跟随主公戎马众历练多年,要算是老行伍了,都有点怕;何况军师年轻,就怕军师事多大言者少成事,主公切不可听军师的话。如其相信军师的话,夏侯敦兵临城下,出了大事,天下要议论主公的不是了。主公是个老行伍,何能跟少年麻木学啦,还请主公自定章程。”

  不要小看刘备,他是个创业的英雄,大凡创业英雄有几件事比任何人高,他周身蛮软,耳根子挺硬;眼睛是明亮的,心里是逸当的不听人的谗言;刘备这个人可算得眼里有尺会量人,心里有秤知分量。听了孙乾等人一番话,把他们望望:“列公,你们的话吔不错,不过,在我看来军师年纪虽轻,学问却很高,军师的计策已定,今天也来不及办事了。请列公今夜四更在我的衙门聚齐,五更天明备亲送兵符令箭到军师府,请军师拜印升堂发令,开兵破敌。”

  人众听听,心里不大愿意,谗言没有进得成功,主公还叫我们明天四更到衙门聚齐,五更天明随主公到军师府听令,哪一个愿听胎里麻发令!一个个都不开口,刘备知道人众不服,心里有气。但这班文人都是跟随自己已久的谋士,一下子不便拉下脸来。正要好言相劝,哪晓得有个人开口了:“不去。”

  哪一个?张飞。他本来就不服诸葛亮,听刘备说明日五更天到军师府听令,更加不愿意,张飞为人粗鲁,不象文官,不愿嘛就不开口,他要说出来。刘备见张飞开了口说不去,一想:有了,别人我不好斥训,我还是教训他。张飞倒霉,刘备要教训别人又不好意思,他开口,刘备就拿他开刀:“三弟。”

  “大哥。”

  “你明天不去?”

  “小弟不去!”

  “好!愚兄当先未度德量力,奉诏讨贼,至今不能灭贼,恨心有余而力不足,但未忘讨贼之心,故不得已三请军师出卧龙冈。幸得军师出庄相助,今我未犯贼,曹操反命贼部夏侯惇、李典等人领兵进犯新野县,军师虽定了妙计,靠他一个人,也凶不起来。俗说:牡丹虽好要绿叶扶持,人众都不去办事,计策再好,起何用处?三弟,这件事并不难,夏侯惇好在明日下昼方兵临城下哩!我明天一早就将军师送回卧龙冈,你呐,跟你家二哥奔回故乡,耕种务农,我写封信给赵子龙叫他另投他处,等你们弟兄俩跟人众走后,我也不愿在红尘中现世,削去头上烦恼发,入深山穷谷,做个负义之人。三弟,你我兄弟就此各散。”

  刘备把个脸板住,说得象哩!张飞一见此情形,忍不住了,眼中流泪了。何以?张飞是个痴肠直肚的人,他听见哥哥说是各散,他被散怕了,想想分散的苦楚,不由一阵辛酸,两手把胡须一扒,嘴一张,“哇!”就象老牛喊一般,大哭起来。

  关羽望望:“唉!”叹了口气,心下话:三弟呀!你就是这个粗暴不好,哥哥要教训旁人不好意思,你开口他当然教训你了,你是兄弟嘛!你听见哥哥说各散,就哭得这个鬼样,我赶快丢个底子把他,关羽左膀把张飞一碰,低低地说了两句:“三弟,火速带舵,就说明天去!”

  张飞也晓得二哥关照:“谨遵二哥吩咐。大哥休怒,小弟明朝去。”

  “不要去,散的好。”

  “大哥休怒,小弟明朝是去!”

  “不要去,直接散。”

  刘备嘴里说不要去,心里巴不得去呢!关羽望望,心里有话:兄长,你太过分了,三弟是个粗人,他已经承认明天去了,你这块一定把脸打得高高的,要散,我不能不开口了:“兄长。”

  “二弟施礼为何?”

  “兄长,请成全三弟性情粗暴,让三弟明天去军师府听令。”

  刘备见关羽相劝,赶快带舵:“二弟,我就依你劝,让三弟明天去了,他一个去也没得用,人众都不去嘛。”

  张飞一听大哥说人众都不去,来了气了,钢眉叠竖,环眼圆睁,朝起一站,左手叉住腰杆,右手拳头朝起一举,一声喊:“哪个敢不去?”

  人众一吓:“哪个说不去的,我们都去哩!”

  “我们都去哩!”都不好意思再坐在刘备的书房,起身告辞,刘备后送。 

  众文武都走了,刘备在书房烦了,走来走去,抓耳挠腮,烦不胜烦。刘备烦的什么事?这时候他烦的倒不是夏侯惇十万三千兵打新野的事了,他烦的是这班文武不服诸葛亮。万一到明天军师计策不周,不要说夏侯惇兵临城下了,就是家里这班文武的风潮,就息不掉,我无论如何都要想个办法,不论军师计策周全不周全,我都要把家里这班文武风潮先息掉。所以刘备就烦了。

  一直烦到晚间,灯烛点多了嫌烦,只点一枝通宵大烛。有人捧了晚饭来,刘备也吃不下去,烦到二更,想想天又暖,不如到大堂坐坐,随即招呼:“来人,传谕升堂。”

  “喳!”

  外面典声响了,当当当,刘备一声咳嗽,走出书房。到了大堂,望望不好了,我这个大堂要跑老鼠了,文武一个都没有来呢,只有面前几个当差的。这个也不能怪,你二更天坐堂,人不要一晚不睡觉,在这块等你吗?刘备在大堂两头走踱,始终想不出办法。想想:我不如找件把事做做。“来呀!”

  “喳!”

  “你去调一班鼓乐手,四个中军,到我衙门侍侯。”

  “是。”

  头一个当差的把兵符令箭点好了,兵符令箭共计四样。十二支令箭算一样;八千名兵丁的册籍一样;一口剑,仿佛是个尚方剑,这也是一样;另外有一颗印,共计四样。当差的拿得来,摆在大堂公案上。过了一刻工夫,四个中军,鼓乐手到了,见刘备请了安,两边站定。刘备就等众文武,直等到四更才打,听到衙门外,“哗啦!——”刘备一望,文武到了,领首是关羽,张飞。刘备一想,到底是兄弟,来得早些。后面人众都到了,关羽跟张飞走到大堂,“兄长。”

  “大哥。”

  “二位贤弟早。”

  “主公。”

  “主公。”

  ……

  “列公早。”

  刘备把他们望望:你们来是来得早,就是这个样子不能到军师府去。不好,刘备未免有点吹毛求疵,人众都来了,这个样子为什么不能去?刘备见众文武穿的随身便服,这个样子就能去了吗?军师今天拜印受印,升堂发令,文人应当冠带齐整,武将应当戎装整齐,个个穿便服去,象什么话?刘备想:如叫他们回去再穿,嫌肉了。我定好以身作则,做把他们看,“列公在次稍等,备到后面稍去就来。”

  “主公请。”

  刘备回后时间不大,人众听见一声咳嗽,“呃,咳——”

  人众再一望,见主人换了装束了,头上顶三山四风穿八宝黄金盔,两朵珠缨高耸,身披大叶锁子黄金甲,内衬红袍,九吞头,一十八扎,腰间佩剑,花脑头战靴。文武无味了,拿手下人开心:“叫你替我把冠带带着,你忘记啦,拿去!”

  “喳!”

  武将也赶快招呼跟人拿戎装,一会儿工夫文人的冠带、武将的戎装都拿得来了,文人冠带穿起,武将顶好戎装。刘备命人备马。四个中军,分捧兵符令箭,鼓乐手在前,刘备领住人众出外,当差的各执灯球篾缆在外面侍侯。 

  刘备出了衙门,有人把马匹带过来,刘备上马,关张跟人众都上骑,一班鼓乐手跟四个中军官在刘备马前领路,举灯球篾缆的当差的在前后左右,众文武尾随后面,离衙门,一路奔军师府。鼓乐手并不奏乐,因为才四更天,还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如奏乐,惊动百姓不好。刘备望望,就有二百多人。心下想想:不谈夏侯敦十万三千的大队了,就是我们前头二百号人,走起来还有点威风。但愿到了军师府,军师府的辕门大开,一脚就到里面,拜印授印,升堂发令,这个威风就更大了。走着望着,快到军师府了,刘备在马背上凝神朝军师府这一面望,不由一声短吁:“唉!”

四 

  刘备为何叹气?他见军师府辕门这一边漆黑,大概军师这一刻还睡着呢,所以辕门还未开。心下有话:军师,你怎么睡得着的?我刘备烦了一夜未睡,你这一刻辕门还关住,应当老早把辕门打开等我了。刘备正想着,大队人马已到了军师府门首,一班鼓乐手,四个中军官在旁边站定,抓灯球篾缆的两边站定,有人把马扎子摆下,刘备、关张人众皆坐定。

  坐下来,刘备身上汗浸浸的。你找话说了,虽天暖,四更天,早晚凉,怎么会汗浸浸的?不,表面凉爽,心里头比热的还热些,他心里作躁得一身汗。刘备心下有话:军师!你怎么睡得着的,这一班文武已经不愿意来了,是我硬卡住他们来的,想不到你的辕门到这一刻还不开,我面前这班人刻薄嘴不少,他们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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