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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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异-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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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地方是个废旧的电子工厂,里面残留的电子器材影响到了追踪器的信号!”
  于半夏只顾惊恐地看着黑影组的成员,心里顿时一沉,接着一阵剧痛。
  黑影组拿出口袋,给于半夏、卢志鸿、吸血怪物挨个套上,背起就走。他们谁也不敢反抗,知道反抗的后果一定是变成一具支离破碎的血尸。

第三二章 机关算尽

  黑影组将他们背到一个地方,从口袋里倒出来。于半夏跌在地上,赫然发现卢思惠、欧阳、丁云、凌美姐妹都在这里,人人面如土色,欧阳看到她后表情晦涩不清,飞快地把头别了过去。
  于半夏朝四周打量了一下,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他们的身边,围满了穿着大袍的高大身影,竟有几十个、上百个。他们的身后,是高高的院墙,院墙后面是连绵的青山,这是在深山里?
  “圣地啊!终于到这里来了……”卢志鸿喃喃地说,他到现在还坚持戴着头罩,声音就像枯萎碎裂的黄叶在风中缓缓飘散,“对不起,于半夏,你要陪我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一起死了!”
  于半夏心中一阵猛痛,几乎要掉下泪来,忽然猛地抓住卢志鸿的手。卢志鸿的手上筋骨盘根错节、形状恐怖,摸起来的感觉可想而知,可于半夏不仅没有退却,反而越握越紧。卢志鸿心头慌乱,用力地挣扎着——以他的力气,挣脱于半夏是轻而易举的,却不知为何没有挣脱。
  卢家人忽然让开了一条道,让一个个子格外高大的卢家人走了进来。他也是身穿大袍,不同的是他的袍子以锦缎织成,上面还用银线绣着图腾般的花纹。
  那人的身体也是微微一颤,用嘶哑的声音说:“思惠,你好啊,原来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爸爸!”
  原来此人就是卢思惠的爸爸,卢家现今的当家人,卢清翼。
  “爸爸,我……”卢思惠听他这么一说,眼泪都要下来了,正要为自己争辩,却被卢清翼打断:“思惠,你什么都不用说了,今日在审判场无父无女,无亲无朋,我会好好地理清你的罪过,再让你领受刑罚!”说着高声一喊,“取家法来!”
  几个卢家人吆喝着抬了一个黑黝黝的东西走了过来,于半夏一看,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只见它是一尊巨大的鳌头铡刀,除了刀锋处银光闪闪,其他地方全是乌黑……这黑色又沉又滞,似乎还有些泛红……难道是血染出来的吗?
  “卢国奕!”卢清翼朝吸血怪物说道,“你不遵守家法,肆意吸血,惊动社会,给家族带来威胁,被责罚后又不知悔改,不仅杀伤族人,还绑架年轻族人,逼迫他们加入你的魔下。这一条条的罪行,你可认账?”
  “是我做的我当然认。”吸血怪物惨笑着说。
  “你想为自己辩解吗?”
  “我有什么可辩解的?”吸血怪惨声大笑,“不管我怎么辩解,你们最后都要杀我的!”忽然停止大笑,盯住卢清翼,狡黠而又恶毒地说,“不过,大口吸血的感觉真的非常非常好,你们只要试一下就知道了!”
  “快把他铡了!”卢清翼怕他妖言惑众,立即命人行刑。几个像刽子手模样的人把吸血怪物拖到铡刀边,咔嚓一声铡掉了他的脑袋,吸血怪物的脑袋掉在地上,断颈中血流如瀑。于半夏他们齐声惊叫:看来他们今天都要丧生在这把铡刀之下,因为惊惧过度,于半夏眼前一阵阵发黑,将要晕去,忽然感到卢志鸿的手也在微微颤抖。于半夏心中陡然生出一股勇气,用力攥紧了卢志鸿的手,并朝他微微一笑:“不用害怕,我陪着你一起走就是了,再说,那边……可能更美好!”
  卢志鸿一怔,下意识地低下头,却也用力地攥紧了于半夏的手。这一瞬间,俩人都感到有股热流在他们的掌心中激荡开来,接着把这一切都融化了,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之前,手拉手在原野上走的时候。于半夏感到自己握着的,仍是卢志鸿那清瘦却又温软的手,既没有变形,也没有长出利钩,卢志鸿也不觉得自己的手有什么变异,这一瞬间的光亮,即使是虚幻的,也足以照耀永恒。
  卢清翼凝视着吸血怪物的尸体,似乎偷偷地擦了擦眼角,忽然暴怒一声:“接下来是卢思惠!”
  卢思惠身体一震,于半夏他们齐声惊叫。
  “且慢!”一个苍老却又浑厚的声音传来,卢家人往声音传来的地方一看,全都大吃一惊,赶紧让开一条道,一个身材佝偻的卢家人拄着拐杖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咳嗽,他身上的袍子十分耀眼,竟然是银丝织成的。
  “长老!”卢清翼赶紧过去扶他。
  “咳咳咳,”长老一摆手,朝吸血怪物的尸体看了看,用责备的语气说,“你已经开始行刑了吗?”
  “是啊。”卢清翼弓着身子,不敢抬头。
  “你又性急了,”长老深深地叹了口气,“我早就跟你说过,处刑只能中止一个人的犯罪,并不能真正清算他的罪行,你太性急了。”
  听说这话时,于半夏他们的胸口都如遭重击,几乎要瘫倒在地:这老头是什么意思?难道还要在处刑前对他们痛加折磨不成?
  卢思惠早已做过心理准备,只惊惧了片刻便释然了。现在她唯一在意的,是丁云本与此事无关,也要被牵连进来,无辜丧命,她满腹愧疚,伸手握住了丁云的手:“对不起,连累你也要一起丧命……我只有承诺,到另一个世界赎我的罪了。”
  丁云见她脸色苍白,身体也在瑟瑟发抖,脸上却已没有了恐惧之态,有的只是对他的愧疚,心头顿时一阵沸热,陡然什么都不怕了,他握紧她的手,激动地低声说:“没关系……我到那边,照样陪着你,跟你说话,给你解闷!”
  卢思惠心头一热,两股热泪流了下来,陡然生出了许多勇气,攥紧了丁云的手。
  “先问外人的罪吧。”长老咳嗽了一声,垂首歪斜地站着,似乎已甚感疲倦。卢清翼赶紧称:“是。”朝欧阳一喊,“欧阳轩!”
  欧阳轩?于半夏一惊,接着惨然而笑,欧阳轩必然是欧阳的名字。真是可笑啊,想来简直难以置信,她和他结识这么久了,甚至还糊里糊涂地爱上了他,竟一直不知道他的名字,最后还是从外人的口中,在这个时刻得知的……要说天下傻瓜,还有谁比她更傻?想到这里心头一阵凄苦,如焚如割,难以言表。
  “我有什么罪?”欧阳昂然回应,声音却有些发颤。
  “这几年你一直在刺探我家的秘密,并多次打扰我家及和我家有关的人,连带害死了许多生灵,你难道不知有罪吗?”卢清翼冷冷地说,每一句话掷在地上都能砸个窟窿。
  “是你们杀的,关我什么事。”欧阳白眼一翻。
  他的态度无理至极,卢清翼不怒反笑:“好,好,够胆气,落到我们手里之后还能如此嚣张,真够了不起的。”
  “哈哈,”欧阳冷笑着站直了身子,“你认为你们占据优势了吗?我看未必。”他盯着卢清翼,大声说,“我是被你们抓住了,但我已经把掌握的资料给了我的一个朋友,如果我逾期不归,他就会向社会公布你家的这些事儿,你们还认为你们占据优势吗?”
  卢家人顿时一阵骚动。
  于半夏目不转睛地看着欧阳,虽然他装得很像,但她还是看出他拼命掩藏的胆怯,看来他说的不尽为实,他说这话干吗?难道是想讹诈卢家?天哪,他都已经成俎上之肉了,竟然还敢讹诈卢家?是什么给了他勇气?是让妻子复活的妄想吗?不,应该是说爱情……于半夏的心中一阵猛痛,接着五脏都像翻了个儿,她赶紧把这些“杂念”全都抛了,紧紧地握住了卢志鸿的手。
  长老一直垂着头,此时抬起来了,从手里掏出一个手机,朝欧阳晃了晃:“你的朋友在你手机的通讯录里吗?”
  欧阳一惊,冷笑着说:“你们难道想把通讯录上的人都杀了?哈哈,对不起,我为防自己落在你们的手里,已经把他的电话删掉了!”
  就在这时欧阳的手机忽然响了,欧阳大惊,飞快地转了转眼珠。长老哈哈大笑地说:“这会是你的朋友来的电话吗?让我们听听吧。”说着便按下了电话的免提键。
  “欧阳!你听着!你叫我化验的那个指头,我化验出来了!”电话那头的人似乎非常兴奋,不等欧阳回答就讲了下去,“这个指头,应该是人的指头,他们之所以会变异成这样,应该是得了一种病……”
  “什么病?”欧阳如遭雷击般呆住了,脸色也变得犹如死灰槁木。
  电话那边的人不知欧阳的情况,自顾自地讲了下去:“我查出他们的血红细胞有异变,应该是一种少见的血液病,从而引发了全身的异变,怎么说呢,和卟啉症有些相似,不过很不一样……喂,喂,欧阳,这个指头你是从哪里找来的?喂,喂,欧阳,你在听吗?”
  长老冷笑着挂断了电话:“看来你那位朋友不知道多少嘛。”
  欧阳面如死灰,用力地按着胸口,似乎那里马上就会有鲜血喷出来:“病?你们是患病?不是起死回生?”
  长老一怔,忽然凄凉地大笑几声:“原来如此,你是以为我们一族能起死回生才调查我族的吗?哈哈,真是讽刺啊,我们生不如死,别人却以为我们起死回生……告诉你吧,我们一族其实是患了一种怪异的遗传病,在人生的某一阶段忽然发病,先假死,然后身体异变如鬼,然后……之后的种种想必你也都知道了吧。”
  “那凌美姐妹……为什么?”欧阳茫然地瞪着他,眼睛已经变得像死鱼一样。
  “那是我们族人中少见的躲过异变的范例,几代人之中,只有几个人。”
  “那古迪鲁教的莎莉……你们为什么要杀她灭口?”
  “她吗?”长老鄙夷地一笑,“其实古迪鲁教的起死回生之方早已失传,所有教众都在寻找它。她也和你一样,以为我族能起死回生,便对我族不断滋扰,我便去亲自料理了她,”说到这里顿了顿,“当时你们的事情并没有震动全族,并没有传达到我这里来,所以当时我不认识你们,否则,也许你能早点迷途知返。”
  欧阳已经听不见长老说的后半句话了。他呆呆地站在那里,表情宛如行尸游魂,茫然地扫视着身边的一切。他觉得自己的心空了,灵魂空了,甚至人生也空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站在这里,也不知道自己之后要做什么,甚至连自己的人生是怎么走过来的也忘了。这就是所谓的万念俱灰吗?
  卢清翼见欧阳失魂落魄,以为他怕了,冷笑一声说:“现在怎么不嚣张了?还是想认罪了?我看你已经没有心思为自己辩解了吧?”说罢躬身请示长老,“是不是把他也铡了?”
  “唉……”长老忽然长叹一声,用力地摇了摇头,“错了,全错了。你还没听懂我的话。”
  卢清翼愕然。
  长老抬头看着凄迷的夜空,沉声说:“我族罹患怪病,不得不隐居避世,不是我们的错。但肆意妄为,滥造杀孽,就是我们的错了。国奕滥造杀孽,理应当诛,不过我还是希望能把他关押起来,加以教化,让他慢慢认识自己的罪。”说着朝卢思惠看过来,“思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知道这孩子的心。她屡次和家族作对,其实是为了减少家族的杀孽,也是一片好意。更何况她还多次对家族成员加以保护。这样的好孩子,我们怎么还忍心对她施以刑罚?”
  “长老!”卢思惠没想到长老心如明镜,竟如此了解她的苦心,顿时感动得泪如泉涌,几乎要晕过去。
  长老微笑了一下:“不过即便如此,你还是给家族造成了麻烦,不罚还是不行的。至于志鸿,想必也是因为一时的情不自禁,其情可悯。凌美姐妹更是无辜。至于这些外人,有的是无辜被卷进来的,而有的……算了,我们不必再造杀孽,把他们关起来就罢了吧。”
  因为惊吓过度脑子迟钝,于半夏此时才听出长老不打算要他们的性命,心里刚刚一喜,却又听说要把他们囚禁起来。她不知之后还会有什么灾祸,一时吓得没了主意,只是紧紧地攥着卢志鸿的手不放。几个卢家人走了过来,把他们各自拖起,向不同的方向拉去。于半夏吓坏了,死命地攥紧卢志鸿的手。
  卢志鸿深深地叹了口气,轻轻地掰开她的手。他想起了长老说的话:“罹患怪病并不是我们的错,滥造杀孽就是我们的错了。”不仅是滥造杀孽吧,拖累、耽误……也是罪孽。
  于半夏一愣,接着脑中便糊涂了,任由卢家人把她关进一个牢房里。

第三三章 生 与 死

  于半夏茫然地打量着牢房。只见这座牢房用黄土、石块和原木制成,似乎年代久远,通过栅栏可以看到其他牢房里的人。欧阳正蜷缩在左边牢房的墙角,像团枯草般一动不动。于半夏静静地看着他,忽然把嘴唇咬得几乎出血。说真的,看到欧阳希望破灭、愤懑欲死的时候,她心里颇有几分快意,觉得他罪有应得。但之后见他如此悲痛,又觉得他可怜——何止是可怜他,简直是心如刀割,甚至可以说是对他的痛苦感同身受。想到这里她不禁怨恨自己傻,又觉得郁恨难平。现在她为他伤心……可在他的心里,可有一丝一毫的空隙留给她?
  于半夏抽泣了几声,把思绪收回来,忽然听到丁云在跟看守说话,求他把卢思惠的情况告诉他。
  “你干吗要打听她的情况?你是她什么人啊?”看守冷笑着问。
  丁云犹豫了一下,开口时却斩钉截铁:“我是他的男朋友!”
  男朋友?于半夏一惊,但心里很快便了然:他们在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产生感情也自然。
  “男朋友,就你?”看守笑起来,朝他上下打量了一下,似乎不大相信。
  “是的,男朋友。”丁云坚定地说,“我非常担心她,求求你告诉我她会怎么样!”
  看守重新打量了他一下,深深地叹了口气:“她倒没事……她顶多是被关几个月禁闭。卢志鸿估计只关一个月……你们就惨了,估计得被关一辈子。”
  “什么,一辈子!”于半夏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丁云,这怎么行?”转头看丁云时却发现他满脸平安喜乐,顿时懵了,片刻之后却也惨然地笑了:是啊,被关一辈子又怎么样?心爱的人没事不就好了吗?
  看守看着丁云叹息了一会,走去喝水,很久之后才回来——呃?回来的不是他?脚步声不对……还有一个人!那又是谁?
  于半夏茫然地站了起来,看清来人的长相后,顿时热泪盈眶:是卢志鸿和卢思惠!卢志鸿仍然穿着大袍,但她一眼就认出了他!
  “急坏了吧?”卢志鸿和卢思惠三下五除二地打开他们的牢门。他们用的是看守的钥匙,看来看守被他们打倒在某处了。
  牢门一开于半夏就扑向卢志鸿,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捧在胸口:“你们不也被关起来了吗?”
  “是卢凌霞啊,你还记得吗,那个一天到晚不出声的孩子……没想到她小小年纪,还颇有侠义之风,还挺聪明……算了,这个我以后慢慢说,我们快走吧!”
  “是啊!我们一起走!”于半夏紧握着卢志鸿的手,兴高采烈地说。
  卢志鸿却把她的手推开了。
  于半夏愣了。
  卢志鸿不再看她,沉着嗓子对卢思惠说:“思惠,你带他们走吧。”
  “为什么?”卢思惠也愕然。
  “我不能再跟着去了……再跟着去,就更加纠扯不清了!”
  “什么?纠扯不清?”于半夏听出他话里的含义,原本通红的脸已经变得苍白,“你不要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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