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连君宸说不管,她肯定是不能真的不管,毕竟简思现在还是连家的夫人。
我顿时心一寒,不知不觉竟然是觉着简思可怜,她嫁给连君宸好几年了吧。虽然算不上贤惠,至少简单的夫妻情分还是有的,连君宸居然丝毫不管她。
连君宸在我心目中的印象,一下变得连渣男都不如了。
缓慢的就走到简思的身边,先蹲在她身边观察了一下她。她整个人都陷入了一个自我保护的状态,手指头不停的颤抖,嘴里面一直颤抖的哀求:“你们都出去,我求求你们都出去,好不好?不要在这里,走开……走开……”
我抬头遮住了自己额头上的阳火,看了一眼简思,她的肚子里似乎有一片黑色的阴影。我转头看了一下门口的凌翊,凌翊冲我微微点了一下头。
难道简思肚子里也有阴胎?
我大概知道一些摸脉的方法,摁住了她冰冷的手腕,柔声的安慰她:“简思姐姐,我是苏芒。我……我来看你了,你怎么了,让我看看好吗?”
“苏芒……苏芒……我讨厌你,你走开。”她崩溃了,拼命挣脱我的手,但是力气很小,没办法摆脱我的控制。
好似是喜脉,但没有准确的验孕仪器,我也不好判断。
我看了那个佣人一眼,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夫人是不是怀孕了?”
“这个我不知道,夫人没说。”那个佣人可真是一点责任心都没有,不仅一问三不知,还把事情都推到了简思身上。
简思听到“怀孕”两个字,拼了命的将自己的手抽回去,藏在了胸口下面,尖叫的要把我们都赶出去,“都滚啊,你们听不懂人话吗?苏芒,我最恨你了,我恨不得杀了你。你这个负心忘义的贱人,你少在那里假惺惺。”
可我知道我不能走,她怎么骂我,我都不能走。
我走了,这个宅子,恐怕就没有人会管她了。
我继续柔声安慰她:“我还是当年你保护在手心里的苏芒,我一直没变,在我心里你也一直是我的简思姐姐。你能抬头告诉我情况吗?姐姐,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受到惊吓了?你别怕,我会帮你的。”
“真……真的吗?”她迟疑了一下,抬头茫然的抬头看我,露出了一张毛茸茸的脸。
那一张脸实在太吓人了,把我吓得差点把嘴里的舌头给咬了,这已经不是丑不丑的问题。而是简思到底是不是人类了,她的整张脸都长满了白色的绒毛,就连嘴唇都被细长的白毛覆盖了。
乍一看已经不像是人脸了,反而有点类似于犬类的特征,鼻子上有块食指指腹大小的黑斑,看着就像是狗鼻子。
她这一抬头,大概是发现房间了除了我之外,还有好几个人在。
瞳孔霎时间放大,惊恐万状的看着周围的人,双手挡在满是绒毛的脸前,尖叫道:“你们都别看,都给我滚出去。我的房间是你们随便可以进的吗?”
简思在极度痛苦的情绪之下,双眼当中流下了红色的液体,就连眼眸也变成了布满血丝的猩红色。
面对旁人鄙夷的目光,她瑟瑟发抖着,就好像一只受惊的小猫一般的可怜。
旁边的佣人大概是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站在一旁都吓傻了,嘴里没轻没重的问了一句:“夫人……夫人让狗妖给附身了?这……要不要让空闻大师来看看吗?”
“滚出去,滚出去!”简思听到这句话,额头上的经脉都难过的暴起,抓住地上的碎玻璃块就要往自己手腕上割开。
“你他妈脑残啊,不会说话就闭嘴。”我觉得我在情急之下,和一般的泼妇也没有什么两样大声呵斥了一声那个乱说话的佣人。
看着脸上流着红色浊泪的简思,将她拿着玻璃块的手指头掰开。
好在她已经是没什么力气了,玻璃块虽然是在她手上划开了一点,但只是磨破了层皮,还没见血。
“你和个佣人计较什么呢?伤了自己可是要留疤的,对不对?”我把手里玻璃块扔到远处去,发现地上还有很多碎块,顿时心里面就是一阵发憷。
简思只要想不开,随便从地上抓起一块来,往自己手腕上来一下,后或简直是不看设想。
在这种情况下我只能选择先安抚简思的情绪,将她柔弱冰冷的身子紧紧的先搂在怀里,低声说道:“姐姐,没事的,没事的。你只是得了多毛症,连家这么有钱,一定会给你请最好的医生,一定会好的。他们都是没见过世面的,才会这么看你。”
说起多毛症,说是人类基因突变的一种返祖现象。
我看新闻的时候看过多毛症的患者,的确和简思脸上这个症状差不离不多。说出来也有一定的信服力,简思受了这么多年教育,不应该被普通的疾病所打倒。
她反应有些迟疑,但是似乎是信了,用颤抖的声音嚅嗫道:“真的吗?”
“你们先出去吧,这里我陪着夫人就好了。”我怕简思再受到惊吓,就让围在门口的佣人先出去。
佣人看到这个情况,巴不得赶快走。
一个个脸上表情很着急走的样子,表面功夫却做得很好,“那就有劳二夫人照顾一下夫人了,我们都走吧。”
房间里的人慢慢的散去了,只剩下了我和简思。
可是这时候太白大人却突然落在我的肩头,对我耳语:“这女人好像有问题,苏马桶,你和她独处要注意安全,别被她给害了。”
我身子一震,没有回答太白大人的话。
我当然知道简思得的肯定不是多毛症这么简单,很可能是和狗煞有关,不然我也不会着急的把房间里的人都赶出去。眼下最要紧的是先把简思安抚住了,再问问她发生了什么情况。
门口那个佣人本来是要走的,看到太白大人飞进来,有些犹豫,“二夫人,那鸟儿……”
“没事,这是我朋友家养的八哥,你先把门关上吧。有我在这里陪姐姐,有需要会喊你们大家的。”我吩咐佣人关上了门,才不自觉的皱起眉头。
简思现在具体什么情况,我判断不好,大体只能先询问了简思才能知道一些事情的隐情。
只能说我和凌翊都疏忽了一点,昨天晚上的柯基跑进来,我们两个都没在意。在窗台上坐了一晚上,也没发现这只小柯基在房子里闹出什么动静。
不知不觉就忘了,昨晚上它跑进来的事实。
等人都走光了,简思压抑在内心深处的委屈才一次性爆发出来,搂着我是嚎啕大哭。我轻轻的抚摸她的脊背,尽量安慰她,却无法平息她内心当中恐慌的情绪。
好在一个人再是难过,哭久了总是会累。
在我的肩头彻底的被浸湿之后,慢慢的简思的哭声就逐渐变小了,我将她柔软无力的身子扶起来,说道:“地上凉,先去床上躺会儿吧。”
简思被我扶到了床上休息,盖上了被子。
她对自己脸上和老粽子一样长了白毛的事情非常介意,躺倒床上以后,依旧是有些慌乱的摸着自己脸上的绒毛,眼中充满了害怕。
老粽子其实就是民间的一种说法,指的是长了毛的尸体,也就是尸变的尸体。就跟发霉长毛的食物差不多,都是物质本身产生化学反应发生变质。
不过简思这样的,看着倒不像是霉变。
地上全都是碎玻璃渣滓,还有乱七八糟的珠宝首饰,让人都没个下脚的地方。
我只能坐在床边先看着简思,太白大人悠闲的从我的肩膀落下,跳到了简思身上的白色蚕丝被上。
它信步而走,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少顷,它突然和简思说话了:“如果老夫猜的没错,你这个丫头是不是在房里见到一只白毛狗了。”
“这……这鸟会说话。”简思很害怕的看着太白大人。
我说:“八哥会说话有什么奇怪的?”
简思受了刺激以后,神经变得敏感脆弱,脑子反应也不如从前灵活。听我这么瞎说八道,似乎是接受了一只八哥能说流利的人话,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
少了周围异样的目光,简思也愿意回答一些问题了,“是一个小狗一样的黑影,它进了我房间以后,就一直蹲在我的床边。从嘴里吐出了……出了嚼碎的肉,又吃进去,再吐出来……我吓坏了……想喊人来把它赶走……”
“然后呢?”太白大人的目光炯炯有神。
简思的样子反而像是受惊的小兔子,她愣了一下,才胆怯的回答道:“然后……就不见了,房间里到处都找不到它,我就以为可能是个梦,也没……多在意。”
对于很多人来说,睡觉倘若睡迷糊了,很容易分不清楚梦境和现实。
尤其是梦境非常逼真的时候,更是会让人产生错乱。有个电影里的女主角就是分不清楚梦境和现实,最后走上了自杀的道路。
我倒是理解简思的说法,但太白大人的目光锐利,仿佛能刺穿人的灵魂一样,“不对,它没有消失。你做的也不是梦,我早晨进来的时候看到连家的大门上有一个洞。那个洞刚好够让一只小狗进来!”
太白大人的分析推理头头是道,仿佛昨天晚上它也在别墅的门外,和我们亲眼看见那只小犬的黑影跑进来一样。
我原以为太白大人博古通今,顶多就算是个*百科全书。可是今天听它说出这番话,倒觉得太白大人思维和逻辑十分缜密,有当侦探的潜质。
“那只柯基跑到这里害了简思渐渐,然后……又躲到其他地方去了?”我下意识的作出判断。
太白大人摇了摇鸟头,“这宅子里全都是绝顶厉害的高僧,又请了维摩诘镇宅,那只狗煞根本没法在这个宅中活命。它去不了其他地方!”
“会不会……已经死了?”简思喃喃了一声。
这让我的注意力有转移到了简思身上,她说的狗煞死了到也不无道理,这个宅子狗煞是没法存活的。
可有一点,让人觉得怀疑。
狗煞既然已经被宅中的佛法度化了,那么简思身上的毛病应该要好了才对。方才遮了头顶的阳火,似乎是看到简思身上有些不对劲。
难道她和佣人说的一样,被狗煞附身了,所以才会长出白色的绒毛。
可我刚才摸脉的时候,竟然是不经意间摸出了喜脉。我和宋晴不同,她是中医世家是正统的中医摸脉,我不过是学的旁门左道,实际操作起来是存在一定的误差的。
所以,我并不好下判断。
想到这里,我脑子灵光一现,问道:“太白大人,你说……你说狗煞这种邪祟之物,能不能躲进活人的身体里?”
我怀疑狗煞躲进的是简思肚子的胚胎中,但如果我摸错了脉,简思没有身孕。那把这个想法说出来,就实在太唐突了。
所以,我只问太白大人,狗煞是不是进了简思的身体。
“苏马桶,你终于学聪明了。小连的这个婆娘,把我们俩骗了。那只狗煞钻进她身体里,还不肯跟我们说实话,难道意识也被控制了吗?”太白大人的话如同惊雷在耳边炸响,仿佛是一语道破了天机。
听了太白大人的话,我一下就从床边跳起来,做好了随时念诵佛经自保的准备。
眼前这个脸上长毛的简思,很可能被狗煞附身了,现在也许是狗煞借用了简思的身体在和我们说话。我们可不能立它太近,一不小心上了当,可能就会搭上性命。
第84章 高僧()
“没有!”简思惊叫一声,手牢牢的抓住盖在身上的被子,表情十分痛苦,“我就是简思,我没被控制住意识……我没骗你们……”
我皱了眉头,“简思,我不想和你兜圈子,你的肚子……你的肚子上有一团黑气,这个你怎么解释?”
“我……我……”简思欲言又止,低头沉默了许久,似乎才克服了心理障碍,娓娓道来,“我只是看到一个黑影钻进我的小腹……当时也没有什么异样,我以为什么的。”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呢?非要太白大人逼问。”我问她,心里依旧保持警觉。
她声泪俱下,样子好不可怜,“我不敢说……我怕你们看不起我。我……肚子里是不是装了狗,是不是?我怀了狗胎……对不对……苏芒,我不该说你怀阴胎,真是……报应……”
我看着简思憔悴伤心的样子,却找不到任何话安慰她。
我给了太白大人一个眼神,希望它的鸟嘴能安慰安慰简思。
太白大人大概是我这辈子见过最聪明的鸟儿了,它跳到了简思肩头,说道:“你也别怕,你肚子里的还是人胎,只是狗煞躲进人胎,逃避房间里的佛法而已。有我太白大人在,你不会有事的。让小连知道自己有儿子了,肯定要高兴死了。”
这话说的信誓旦旦,让人不安心都难。
可简思的脸色更加苍白了,仿佛是一瞬间变得苍白没有血色,“不……不能让他知道我怀孕了,连君宸要是知道我怀孕了,我就死定了。”
恩?
连君宸是个变态吗?
知道自己的女人怀孕了,还要杀自己的女人。
我下意识就是这么想的,没想到这时候门被人拧开了。
连君宸依旧是一脸淡漠的站在门口,但眼中实在难掩那丝对简思的担忧。那个刚才从简思房间里出去的佣人低头说道:“夫人就是这个情况,脸上长出了绒毛,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去看看吧。”
“知道了!”他回答的淡淡的,却将一个穿着暗红旧袈裟的光头僧人请进来,恭敬的说道:“拙荆自昨夜狗煞包围府上,就得了怪病,烦劳方丈帮忙诊脉看看。”
我看连君宸现在的样子不像是装的,他虽然曾经当着我和凌翊的面凶过简思。但是现在看上去,好像是十分的关心简思。
他第一时间坐到了简思的床边,给简思倒了一杯水,递到简思手上,“早晨不该对你发脾气,思思,是我错怪你了。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被狗煞伤害。”
简思看到连君宸脸上的温柔而又平淡的表情之后,整个唇瓣都是颤抖的,她握住水杯,“宸,我……我这样是不是特别丑。”
“在我眼里,你是最美的。”连君宸淡淡说着,却让人感觉到了无限的甜蜜和柔情。
这让我对这个凌翊口中的“臭虫”改观许多,他并不是表面上的那种刻板冷漠的人。他也有自己关心,自己想要照顾的人,私底下对人也有无线的温柔和照顾。
看简思和连君宸你侬我侬,我都有点看不下去了,抬首就看向别的地方。
视线稍一转移,就看到门口的站着的那个僧人。
门口站的老僧身材精瘦,肤色偏黑,脸上的皱纹如同刀割一样的深。
手中拿着的是一串深红色的念珠,瞧着应该是檀木所制。腿上没穿裤子,宽大的袈裟下露出一双同样干瘦的小腿肚子,和一双没穿鞋子的光脚。
一双眼睛久经风霜,带着岁月洗礼的苍老,却极为的明亮锐利。
那般感觉仿佛是看破了世间万物,而且有着能够洞悉一切的睿智。
这人倒是一副苦行僧的打扮,和现在寺庙里不出去运动,身材白胖的酒肉和尚完全不同。一甩衣袖,也不端着高僧的架子,单掌立在唇边,对床上的简思说了一句:“夫人,贫僧失礼了,可否请夫人伸出手,让贫僧诊脉。”
简思一听说要诊脉,整张脸又霎时间变得惨白。
她的表情凝固住了,身子靠在床头,僵硬的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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