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灯笼下那黑色的土壤,发现这阴间的土壤和阳间也差不多,只是阴气要重上许多。
司马倩紧了紧我抓住我手腕的手,似乎紧张了许多,“是谁?谁在前面?在下阴阳代理人司马倩,途径贵宝地,还请阁下见谅,让我从此过去。”
听司马倩的口气,这幽都的地盘,还有主人啊?
我一直以为幽都的地界,都是无主之地,一想到自己脚下踩的地。还有个地主在,心里面莫名的有些慌了。
不知道为什么……
我总觉得前路好像有什么等着我们,我们没能容易能离开这块地界出去。
微微抬头眺望前方,前面果然是站了一个古怪的黑影,那个黑影根本就不理睬司马倩说的话一动不动的站着。
司马倩更加的紧张,似乎整个人都在颤抖。
一直以来我就没见过司马倩害怕什么,连这种经常出入阴间的司马倩都觉得紧张。我心里面更是忐忑不安,觉得会不会遇到什么厉害的角色,要把我们俩都给吃了。
屏息前进了一段路,走近了看,才觉得是个乌龙啊。原来是个带着个死人骷髅头的稻草人,那稻草人一动不动,远处看是像个人站在那里。
我问司马倩,“这个稻草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幽都啊?我们脚下的地像不像是……是那种农村刚刚翻过的田。好些田里都有像这样的稻草人,是用来驱赶鸟类的。”
“苏芒,你说什么?”司马倩本来是盯着这个骷髅头不说话的,听我这么一说,忽然狠狠的睨了我一眼。
我以为自己说错了话了,立刻掩住了嘴巴。
她却把我捂住唇的手揭开,“我是让你再说一遍。”
“我说这里像田啊。”我其实也没有多想,只是凭着感觉随口说说。
司马倩整个人就像被雷击中了一样,脸色苍白的倒退了一步,“遭了,我们……我们快回头,方才一定是走错路了。有人算计我们……快走……”
回头跑的时候,我和司马倩才仔细看了路才发现我们早就已经不在羊肠小道上了。周围是无边无际的黑色土壤构成的原野,来时太黑,也没有记住方向。
要想原路返回,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司马倩这次心里素质还不如我,脸色惨白一片,吓得好像都要尿裤子。
人在越知道真相的情况下,肯定是越感到害怕。我什么都不知道,反而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该怎么害怕。
跟着司马倩在这片黑土地上狂跑,可这块地就像没有尽头一样,到处都是一片松软的突然。
我已经跑的快要断气了,气管都好像要拧巴了。
司马倩是灵体在奔跑,根本不需要体力,速度依旧。可才又跑了一会儿,她就被脚下的东西绊倒,直接摔了个狗啃泥。
我被她拉着,也是摔惨了,只是这次好像是摔在什么东西上。根本没有把我给真的摔疼,身下的那个东西硬邦邦的冷冰的,有点像是学校实验室里的假人。
只是司马倩手中的灯笼,恰好掉在我附近。
我稍微这么一抬头,就被身下那个东西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身子也因为恐惧变得僵硬了。身下面是具穿着汉服的女尸,汉服鲜红欲滴,仿佛能滴出血液来。
女尸的脸色苍白,乌黑浓密的发丝泼墨一样散落在黑土之上。
眼睛睁着,眼珠子是带着一种诡异的灰蓝色,似乎还有一丝荧光。嘴唇上生了一层好像是青苔一样的,绿色的东西。
两颗带着绿苔的贝齿露在外面,从嘴里面有一根细小的植物的嫩芽沿着惨白的下巴蔓延下去,在下巴尖的位置,开着一朵五个花瓣的粉白色小花。
花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淡黄色的花蕊,极为的娇柔细嫩。
可是在这种阴气森森环境这下,又是从美女的嘴里长出来的,人们所看到的这种最平凡普通的花。
它是那样妖异的绽放,让人从心地里面觉得发寒。
“这是灵尸,你看它的肚子,怀了身孕。”司马倩拉着几乎是吓成傻子的我起来,冰冷的语气中平添了些许颤抖。
我低头一看,更是胆都要被吓破了,地上的女尸肚腹微微隆起。
“这是哪里……啊。”我感觉我的上下牙齿也在打架,情绪已经变得和司马倩差不多了,总觉得这个地方非常恐怖,恨不得立刻离开。
但是就现在的情况,我们两个是一时半刻找不到出路。
司马倩咽了一口口水,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六神无主的司马倩,“我们怕是来不及去见老板了,他等不了那么长时间了。怎么办……苏芒……这里……是……”
“我这种曼珠沙华的园子好些年没来阴阳代理人了,真是蓬荜生辉啊。哟,还有个活人。”司马倩还没说完话,就被一个冰冷的男人的声音打断了,“既然来了就别走了,刚好可以给我这些花儿们做花肥。”
这人脸上带着月白色的面具,身上的穿着黑的古代华服。
袖口有龙纹图案和金线滚边,紫金玉带束腰,带上也缀着一块凤凰玉佩。和凌翊挂在我胸前的那块玉佩,几乎是一模一样。
只是他这块玉佩是暖红色,通体带着耀眼的红光。
玉佩表面之下好像有液体流动,流光溢彩煞是好看。
一头乌发没有任何束缚的从面具的两侧慵懒而又顺滑的垂下,一直垂到那条紫金玉带之上。
他是谁?
为什么有着和凌翊一模一样的玉佩,难道他们两个认识?
不过眼下,不管他们认识不认识,从这个男人面具之下贪婪的目光就知道。这家伙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把我和司马倩做成所谓的花肥。
“花……花肥是什么?”我害怕到了极点,感觉自己右眼皮和左眼皮都在狂跳,还是硬着头皮明知故问的问这个男人他口中的花肥是什么。
可就是好奇,他口中的花肥,是不是就是我理解的那样。
我印象中花肥吧,就是那种超市里卖的,黑的带着有机肥的土壤。
这个戴着面具的男人从白色面具上露出的唇形,似乎抿成了一个冰冷冷而又极为慵懒的笑意。他黑色的衣袂轻轻的一甩,往黑色的泥地里抖下一枚发光的珠子。
珠子之上散发的璀璨的光芒,几乎将这一整片的黑色土地全都照亮了。
我在此时此刻才明白他嘴里说的曼珠沙华的园子到底是什么意思,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具小腹隆起的女尸。应该都是怀有了六七个月身孕的女人,可怜肚子里的孩子还没生出来,就死在了这片古怪的花田里。
触目所及,这些女尸的嘴上,清一色都长着一朵娇嫩的小花。
每隔一大段距离,又能见一个装着骷髅头的稻草人。天上只要有游魂想要靠近吸食花朵上的香气,差不多在接近到稻草人的时候,就会受惊的飞走。
这些稻草人,原来是用来驱赶靠近的游魂用的,倒是和阳间用来驱赶鸟类的稻草人作用差不多。
这片黑土地,像极了阡陌纵横的花田。
原来幽都的土地不仅和阳间一样是有地主的,这片阴森荒芜的土地大概就是这个面具男的地盘。他用这片土地来种植所谓的曼珠沙华,而花朵的养料,就是这地上一具具冰冷的孕妇的尸首。
这个面具男果然是变态到了极致,这片土地上的女尸不计其数,看的人真的是慎得慌。为了培植这么一朵小花,居然要用一个怀孕的女人的尸身,手段是何其残忍。
面具男做了这么变态的事情,却好像无关紧要一样。他将手儒雅的背在身后,语气淡淡的说道:“现在知道什么是花肥了吧?成为我园中的花肥,是你的荣幸。”
“你把要把人做成花肥,还要别觉得是荣幸,你……这家伙也太变态了点吧?”我看到那些女尸又是痛恨面具男,又是觉得恶心想吐,特别想把肚子里的东西再吐一遍。
可惜我在公交车上吐过一会,在这里吐出来的顶多是些酸水。
司马倩似乎也十分畏惧这个面具男,冰凉而修长的手指紧了紧我的手腕,似乎在暗示我不要和这个男人起争执。她自己深深的躬身鞠了一躬,毕恭毕敬的说道:“我们不是故意要擅闯阁下的地方,是有人陷害我们来到这里的。我们在去幽都的公交车上,遇到了食胎的……的鬼妇人,才会阴差阳错下了车。还请阁下恕罪,放我们离开。”
那个男人的唇上笑意更浓,“旁人经过我这个地方全都是绕着走,你们却偏爱来我这里做客。不管是不是误闯。来了便永远在此住下吧,否则别人又该笑我不会尽地主之谊。”
越听这个男人说话,我心里越是堵得慌。
我扯了扯司马倩的衣角,压低声音建议道:“司马倩,我们还是跑吧,再留在这里肯定会被抓去花肥的。”
“跑?你知道他是谁吗?就说跑。”司马倩冷笑了一下。
他是谁我怎么知道?
我来过幽都统共两次,你们幽都的鬼物,你不介绍我肯定不知道。
司马倩没跟我介绍那个男人的身份,只是皱了眉头,又对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说道:“要花肥还不容易,我经常行走阴阳两界,这东西唾手可得。今天你若放我们离开,我一定十倍偿还于你。”
听司马倩这话,她是要从阳间弄来孕妇,带给这个变态男人。
我心头觉得司马倩这样的手段残忍,可眼下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们下一秒可能就要被这个变态男给做成曼珠沙华的养料了,也不好说什么。
嘴里是说不出半句话,我的心头却是心急如焚想从这里离开,我可不想做所谓的花肥。如果他答应司马倩的条件,我还是愿意昧着良心跟着司马倩先逃走再说。
“这丫头肚子里的可是阴胎,你打算拿那些庸俗之物和我换她吗?”戴面具的男人似乎拥有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能力,脚下轻轻跨出一步,就到了我和司马倩的面前,“以她的身子制成灵尸,必定是能让我的花开的极盛。”
男人冰冷的手掌一摸上我的肚腹,我就感觉自己的小腹好像贴到了一块奇冷无比的冰。整个身体都绷直了,连动都不敢动一下,因为我知道我和宝宝的生命都掌握在这个男人手中。
只要他动动手指头,我们就会死。
我咽了一口口水,打算念佛经把这个男人先震开,然后拉着司马倩逃跑。
没想到司马倩先说道:“阁下既然这么想把她留下做花肥,那便留她下来好了。我……我现在是灵体,肉身也没有怀孕,你要我没用。”
听到司马倩冰冷的这句话,我真是有种被人一刀插到背心,插了个透心凉的感觉。
司马倩在公交车上还给我讲故事帮我来的,在最难的时候,终究是把我给卖了。我跟司马倩的关系本来就不深,她卖我也在情理之中,可是现在被出卖,心里面的感觉还是很难受的。
只感觉司马倩的小手在我身上摸索了一下,找到了那两只收魂瓶。连看都不多看我一眼,转身就如同黑色的一股旋风一样,在黑色的泥地上飞奔。
“想不到你竟是个卖友求荣的东西!”那男子冷冷的对着司马倩的背影冷哼了一声,他只是缓缓的伸出一只手掌,衣袖里就飞出了一根红线。
那根红线的速度比司马倩跑的速度快多了,直接就缠上了司马倩的腰肢,将司马倩又给绑回来了。
司马倩被抓回来,我却没有那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她虽然背叛了我,却拿了我身上的收魂瓶,她是要去救凌翊的。
这个男人的指尖轻轻的抬起司马倩的下巴,居然是在司马倩脸上亲了一下,“我知道你是谁,你是凌翊那小子手下。司马倩,这些年你经常出入幽都和阳间,在这里的名声也不小。”
“拿开你的脏手,你知道我是我们老板的手下就好。我也知道你是谁,你在阴间的名头虽大,但你总要给我们老板三分薄面吧。子婴,还不……放我离开。”司马倩原先对这个男人还有些恭敬,此刻便是满脸的冷怒。
她用力的甩开自己的头颅,却被这个男人死死的抓住尖尖的下巴。
子婴!
这应该就是这个男人的名字,我虽然听着觉得耳熟,但想想应该是错觉。司马倩应该是知道这个男人的身份的,他甚至知道我们和凌翊的关系,现在搬出凌翊的身份。幽都的那些鬼物,无论如何也要给点面子不是?
我眼前一亮,心想着这回应该得救了吧?
那个戴面具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将司马倩的下巴甩到一边,声音一下冷下来了,“我素来爱洁,手怎么会脏?”
“子婴,我没空跟你耍嘴皮子。这次误闯你这里,是我不对,可她是我们老板娘的妻子。肚子里的也是我们老板的孩子,我……我劝你识相点。”当司马倩用那种冷冷的口气说出我肚子里孩子的生父的时候,这个男人眼睛里绽放出来的是极为冰冷,而又让人觉得害怕的目光。
他观察打量着我,居然喃喃的问道:“司马倩,你没骗我吧?凌翊会喜欢这个没胸没屁股的女人?”
没胸没屁股!
同样的话,我在鸷月嘴里也听过一遍。
再听这个面具男说,弄得我满脑袋黑线。
我去,认识凌翊的家伙都觉得我配不上他!
可他怎么偏偏就选择了我呢?
出人意料的是空气里突然传出了一声,稚气未脱却十分气愤的声音,“你这个坏叔叔,不许你说我妈妈没胸没屁股。我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妈妈……”
这一听就是我宝宝稚嫩的嗓音,他居然不让别人说我没胸没屁股。
我有点哭笑不得,手指有些怜爱的抚摸小腹的位置,可那倔强的小东西居然从里面飞出来。带着白光的笑笑的身体飘浮在空中,怒气冲冲的瞪着这个面具男。
“你们老板长得一脸讨人厌的样子,没想到儿子却这么可爱。”那个戴面具的男人大拇指和食指一捻,抓住了宝宝的一只脚掌,将它倒吊着抓在手中。
宝宝居然一个上翻,小手抓住了他的手指,张嘴就在这个家伙的指腹初狠狠咬了一口。这个家伙的手指头好像是石头做的一样,居然不觉得疼,还摸了摸宝宝的脑袋逗弄他,“小家伙儿,你要是能咬破我的手,我就饶了你娘。要是咬不破,我就把她做成花肥。”
普通人的孩子,大概要出生以后才会长出乳牙。
我这宝宝是个灵体,这嘴里的一口银牙时有时无的,有时还会变成恐怖的倒刺形。这会子正拼了命的咬面具男的手指,却怎的也咬不破他的手。
陡然间,面具男目光一冷,扭住了宝宝的太阳穴,冷冷道:“也不知道我若是把你的小脑袋捏爆,你的爹会有多心痛?”
听到他如此变态的一句话,我的心就好像被人用重锤击中了一样,疼的我都快要忘记了所有的事情,满脑子只有我宝宝的安危。
“你这个死变态,放开我宝宝。”我咬紧牙关,已经大声的念出佛经,“须菩提,众生者,如来说非众生是名众生!”
那种佛法的力量在这一刻,神奇的展现出来,我看见我自己的手指上慢慢的散发出金色的光芒。随着我继续将心经念下去,金色的光芒就更加的旺盛。
那个面具男的目光一直都是冷冷的,此刻却变得极为狂热,他大声的叫喊出来:“是佛光!是佛光!我知道为什么凌翊要你给他生孩子了,你还真是能给人惊喜,看着没胸没屁股,实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