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紧绷的神经,终于有些松懈下来,人也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推了我一下,“芒芒,你都睡了一下午了,都到吃晚饭了。还不起来吃饭吗?”
我醒过来来,动了动手指头,刚才被割开的伤口还很疼。
桌上的饭菜已经摆好了,时钟正显示,是晚上的十八点,也就是六点钟。
“我不想吃,手疼,没胃口。”我想找个理由,把吃晚饭的事情搪塞过去,心想的只要熬过这几个小时。
我就能离开这里,对着自己的亲人演戏,实在太累了。
我妈对我的态度突然变得很好,她立刻端来一盘水果,说道:“吃不下饭,可以吃吃水果。”
看到果盘里丰盛的水果,我身上有了一种乏力的感觉。
噬魂怪的目的,就是要想方设法给我吃东西。
要我吃了它的东西以后,从此就留在这个地方了。
我嗓子有些发干,搂着我妈的胳膊说道:“妈妈,明天再吃可以吗?我今天实在没有胃口,等明天,我一定把你准备的东西全吃了。好吗?”
“不行!你必须吃!”我妈的声音一下又变粗了。
一旁正在看报纸的我爸,狠狠的斜了一眼我妈。
我妈的态度才温和下来,“那你有想吃的零食吗?或者喝杯牛奶也行,你不吃东西。肚子里的宝宝也要吃啊,宝宝饿坏了该怎么办?”
到了这个点儿,说不饿,那都是骗人。
我是真的想吃东西了,可是吃了东西就要留在这里。
这个买卖不划算啊。
我思考了一会儿,才说道:“要不这样,我先回房间写功课。写完功课,我出来吃水果,可以吗?”
“苏芒。”她低着头,满脸都是阴笑,“难道你还不知道吗?不管你想什么理由,我做的东西,你必须吃。必须现在吃,明白了吗?”
我一下感觉到了恐惧,从沙发上站起来,紧张的往后面退了两步。
脚底下没穿拖鞋,只穿了薄薄的袜子。
地面的冰冷瞬间就从脚底心里钻进去,犹如一枝利箭一样射中心脉,让浑身都有一种被冻僵的感觉。
我动不了,身子又冷又僵。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妈拿着手中的水果刀,插了一块苹果在上面。
一步一步徐徐走过来,我闭上了眼睛。
整个身子都在战栗,我没想到回家一趟会这样凶险。
心里面已经忍不住想要念出佛经,先把这一刻熬过去,她手中的水果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吃。
我必须活着离开这里。
“别念佛经,睁开眼睛,不要害怕。”耳边莫名出现一声威严的声音,他好似是从虚空中传来的一样。
那个声音我好似在哪里听过,熟悉的我心口隐隐作痛。
我打消了念佛经的想法,猛然睁开眼睛。我我爸我妈的脸上是一片青黑的脸色,好似一片乌云笼罩在他们的脸上,诡异的笑容扬起。
这一刻,我差点就放弃了。
就听家里的门轻轻的敲响,“叩叩叩……”声音很有节奏。
我急忙说:“爸妈,有人敲门。”
“这么晚了,谁会敲门?”我妈阴冷的问道。
我爸说:“不要管他!”
我心急如焚,我觉得这个敲门的也许就能救我的命,急忙说道:“是我,是我约了同学,晚上辅导他功课。”
“是吗?”我爸狐疑的皱眉。
我说:“是……是的!”
我妈半信半疑的去开门,门外站了个少年。
他温笑的走进来,说道:“伯父伯母,我来这里找苏芒。”
“唐俊……你不好好养伤,来这里做什么?”我看到唐俊来了,有些受惊过度,嘴巴长的都合不拢了。
“我的伤没事,就是被树皮划伤了一下。”唐俊把受伤的手背给我看了一下,的确是被树皮划伤的,伤口上还有些树皮的组织没被清理干净。
我们家这里有很多皮糙肉厚的老榕树,如果比较调皮好动,很容易会被树皮划伤。
唐俊拉着我的手,领着我进自己的卧室,“苏芒,你快给我辅导功课,我有好多题不会做呢。”
被他牵住手的一瞬间,我的心好似被什么击中了一样。
热泪在眼眶里打转,这种感觉不会有错。
全天下,只有他会给我这种感觉。
我婆娑了眼睛看他,外面我妈冷声道:“她还没吃饭呢?给你辅导什么功课,你是不是吃饱撑着?”
“阿姨,抱歉了,我就是先借她用用。做完这些题,就好了,很快的。”唐俊拉着我的手,在书桌前坐下。
淡声回答卧室外我妈的话,嘴角勾起了浓浓的邪笑。
这话说得温和无比,可偏偏让人有一种带着强大的威压的感觉。
就连在门口敲门的我妈,也听了手上的动作,无奈道:“那好吧,那你们先做功课。多久能做完呢?”
“很快!”唐俊温笑着说道。
我里,拿出试卷。
打开试卷上的题目,我一看都傻眼了。
全都是一百以内的加减乘除。
23x5=?
10+13=?
……
“这些题目,你都不会做吗?”我握紧了手中的笔,低声问他。
唐俊点了点头,有些轻浮的笑着:“苏芒,明天就要交暑假作业了,请帮我做完这些题目。”
“好吧。”我答应了他。
他不是唐俊!
我心中非常肯定,那种激动和复杂的情绪,心头如同煮沸的开水一样翻滚着。
我拿着笔在卷子上漫不经心的算着,觉得这些题目很容易,不一会儿一整本就让我都做完了。
这哪儿是辅导大学功课,是在测验我的小学数学吧?
“苏芒,谢谢你帮我完成这些题目。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唐俊将数学习里,嘴角勾起暧昧的笑容。
“别走!”我在卧室的门口,紧紧的搂住他的劲腰,“凌翊,我知道是你,别走好不好?我求求你了,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眼泪从我的眼眶如同决堤的洪水滚滚而下,湿了他背上的衣料。
我浑身都在颤抖,好像踩碎了自己最后一点尊严,心痛的感觉已经让人难以呼吸。嗓子眼似乎是放了一块浸了碘酒的棉花,冰冷又让灼痛难忍。
他的身子停在了门前,沉默了一会。
才转过身来,指尖挑起我的下巴,淡淡的笑出来:“舍不得我走?”
“是,我舍不得你走,不走……求求你了。”我抬头仰视着这个面容白净,眼中深邃无边的男人。
他好像无所谓一样,轻轻的拿开我的手,说道:“苏芒,我只能帮你这些,接下来的路还要看你自己。”
看我自己?
我眼前的他被泪水模糊了,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只觉得他俯下了身子,将侧脸靠的距离我的侧脸很近,在我的耳边低低的用又轻又凉的语调说道:“我不是你说的那个什么凌翊,苏姑娘,你认错人了吧?”
“不会的,我可以认错任何人。唯独不会认错你……”
我哭的崩溃双手都紧握住了他白皙的手,他的手有些干瘦。
轻易就能抓住纤细的手骨,然而那只手并没有在我的手中停留太久,轻轻一抬冷酷的从我手中抽出。
他开门走了,恍然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外头的客厅一片黑暗,却有四盏红色的灯笼在闪着。
我揉了揉眼睛,就听到从红灯笼哪里传来了幽幽的声音,“功课补完了吗?”
“补完了,不早了,该睡觉了。”我嚅嗫的说道。
红色的灯笼一样的东西在黑暗中飘动,慢慢的好似有个黑色的人影过来。卧室的灯光,将那个人影的轮廓照亮,她满脸温和,“喝了妈妈煲的汤,再睡吧,好吗?”
她身后还站了个中年男人,阴沉着脸。
原来那到处乱飘的红灯笼,是我爸和我妈的两只眼睛。
“好。”我没有拒绝。
她朝我笑了一下:“妈妈,去给你盛汤。”
我走到书桌前坐下,发现唐俊还留下一套试卷在桌上。
是他故意留下来的!
他看着冷酷无情,到底还是在乎我和宝宝的。
我拿起笔,定了定心,挺直了腰杆,在试卷上奋笔疾书。
“这么晚了,还在努力学习呢?”我爸站在我身边,手里拿着一只茶杯在喝水。
我做着这些头脑简单的题目,既不用花太多心思去思考答案,思想又能保持着高度的清醒。
看来这些小学生的题目,还是有些用处的。
我眉头都没有抬一下,说道:“是啊,明天学校就要质检了,我不知道能不能考好呢。爸,你是当老师的,我也能给你丢脸啊。”
“女儿懂事了呢。”我爸虽然现在是个“噬魂怪”。
可他是真的和普通的活人没什么两样,也有真挚的感情。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眼中尽是温柔慈爱之意。
我妈盛了汤进来,汤很香,我又饥肠辘辘。
嘴里的唾液腺不断地分泌口水,可还是没有看一眼那碗汤,十分自然的说道:“妈,我做完这张试卷一定喝。您和爸爸先去睡觉吧,好吗?”
“不说好喝汤的吗?一会儿要凉了。”我妈不依不饶。
这时候,我爸突然温和慈爱的说道:“她说一会儿喝就一会儿喝,又不是不喝。行了我们先去睡觉吧。”
“既然……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芒芒,妈妈做的汤你一定要喝。这是精心为你准备的,知道了吗?明天还有别的好吃的……”我妈和我说完,有些念念不舍的和我爸一起关门出去。
我坐在书桌前,前所未有排斥自己卧室里的环境。
这里让我感觉到恐惧和害怕,我真恨不得十二点的钟声快点敲响。
过了有十多分钟,整个家里依旧无比的安静。
我打开窗,顺手就将那碗汤倒到窗外面。
突然,一直月灵金瞳猫就从外面跳进来了,把我给吓了一跳。
我心想,这里不过是个时间坐标,难道连月灵金瞳猫都能复制出来吗?
那只猫跳进来之后,兀自就钻进床底下。
我把窗户关上,刚好我妈又从外面开门进来,幽幽的看着我:“汤喝了吗?”
“喝了,你看,碗都空了。好好喝……”我心跳猛的加快了一下。
她放心的出去了,时间已经到了十一点。
我硬着头皮在灯下又做了一个小时的数学习题,做着做着整本都写完了,一看墙上的挂钟刚好是十二点。
家里静悄悄,月灵金瞳猫这时候从床底下钻出阿狸。
它黑色的影子“嗖”一下就钻进了房间里的那面全身镜里,我也走过去。轻手轻脚的进去了,走进去之后。
其实没什么去别,只是房间里的东西都变成相反的。
我看这只黑猫有些眼熟,在静谧的卧室中叫了一下它,“果果,是你吗?”
“喵……”果果很听话的跳上了我的肩头,用脑袋蹭我的侧脸。
我晕!
月灵金瞳猫居然都找到了这个时间坐标,幽都那个女人不会不如一只猫的,她恐怕也快要找到这边来了吧?
我推开卧室的门,外面只有不断走动的秒针的滴答声。
蹑手蹑脚的就开了房门,关了门出去。
走到家门外面竟然不是通到大街上的路,而是一座大厦的走廊。没走几步路,就发现了那座生锈的电梯。
摁动电梯按钮的时候,电梯正从底下一楼慢慢的升上来。
突然,我家的门打开了,一双红彤彤的眼睛冒出来了,“你果然要跑!还骗我说喝了汤了……”
电梯这时候还晃晃悠悠的在二楼,我在电梯前心急如焚。
果果突然跳到我跟前,猫身一躬,保持了一个攻击的,攻击的姿势,用十分冷厉的声音,“喵……”了一声。
我妈在原地居然吓的定住了,丝毫不敢轻举妄动。
这时候,电梯也上来了。
我急忙进去,果果却冲上去扑咬我妈,把我妈咬的遍体鳞伤的。
可怜的噬魂怪啊,根本架不住一只黑猫的啃咬。
大片的肌肤被撕扯下来,地上全是血,场面触目惊心的。
“果果,快回来!”我厉声喝道。
我怕果果被遗弃在这个诡异的时间坐标里,它似乎也知道要来不及了。在电梯关上之前,如同一只子弹一样的攒射到我的跟前。
电梯关上了,慢慢的往下降。
我低头抱起了果果,它在我怀中使劲儿的蹭着我。而且很欢快的样子,“喵喵喵……”的叫个不停。
电梯里,有股消毒药水的味道。
之前我很讨厌消毒药水的味道,可是现在,反倒是觉得亲切了。
电梯没多久,又停了。
进来了一个没头的白大褂,一下把我的腿给吓软了。
脖子的断口处都是血,到了现在还在缓缓往下流淌着,一点一滴的浸染着白大褂。让白大褂看起来,被好些血污弄得很诡异。
可是血污在白大褂上,没有丝毫扩大的情况。
他似乎能“看”见我和果果,伸手温和的摸了摸我怀中的果果,“月灵金瞳猫?这种猫是西域来,很少见呢。”
果果好像不喜欢他碰,浑身的毛都立起来了。
可是他摸的时候,果果也没反抗,好像是有些怕这个没脑袋的男人。
我反正是亲眼见过,果果差点把高天湛的手指头咬下来了。
我没说话。
白大褂继续用清朗的声音说话,“你是唐家人吧?”
我依旧闭嘴不言。
“我知道,你也要去医院。”白大褂慢慢的说道,语气慢慢的就有些神秘。
我还是没搭理他。
他突然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好似想起来什么一样,“哎呀,我的头又没了,难怪你都不理我。小妹妹,其实哥哥不是坏人,哥哥……”
“哥哥……皮球、皮球掉了……”
耳边倏地,又响起一个稚嫩的小男孩的声音。
原来是电梯在地下十八楼听了,我刚才太紧张了,我都没仔细看。
一个手腕上绊了绿线,远远的站在电梯外面。
一颗彩色的皮球,慢慢的弹跳到我们面前。
皮球滚到我脚边的时候,一下就撞到了我的脚踝,冰冷冷的。
不知道怎么的,眼睛一花。
那颗球,居……
居然变成了个人头!
它在说话,而且声音和那个白大褂一样,“臭小鬼,你又调皮,拿我的脑袋当球踢……看我不揍你屁股!”
白大褂蹲下来,把地上那颗头颅捡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一开始居然是脸朝后,诡异的看着我,“小妹妹,你看哥哥英俊吗?”
我深吸了一口气,当做没看见他。
脚上虽然好似绑了铅块一样沉,可是还是快速的走出电梯。才在医院幽深的走廊里走了没几步,眼前一模糊,突然就出现了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小女孩。
女孩穿着白色的连衣裙,举着一把小黑伞。
她蹲在医院廊道的正中央,距离我大概有十米远。
低着头,又有伞遮着脸。
只能看见她扎着可爱的羊角辫,看不清脸是什么样儿的。
我想可能只是路过的幽魂,所以并没有特别在意,径直走过去。
想从这个女孩身边绕过去,才走了没几步。
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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