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白道儿又是自嘲的笑了,“杀鬼也要有真材实料,可有真材实料的,能来干白派的活儿?当然,我们这边有很多规矩,这些规矩是祖辈传下来的,很多时候是能保命的。也有自己个儿的秘术,相对而言,不是很危险。”
“什么秘术?墨斗阵吗?”我扫了一眼这个男人的手指头,他的手指头上缠了一根红线。我想,他肯定会死会墨斗阵。
老爷子就跟我讲过一种白道儿的独门的绝学,门槛很低,几乎人人都会。
就是在以墨斗线作为阵法,在一个空间里不断拉出阵法的线条来。再往线上系上铜铃,阵法的威力不能说特别大,但是普通的鬼都能对付。
他见我识破了,憨笑了一下,顺手就把握着红线的手塞进口袋里了,“不愧是阴派传人,被你一眼就看穿了。你们阴派还真是奇特,把鬼娃娃养在自己肚子里,我也是第一次听闻……”
我看着个有些五大三粗的男人,总觉得他是粗中有细,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无能。否则,也不会和张灵川关系那么好。
张灵川结交的人,不应该是不会半点道术的普通人。
“这个传出不好,能替我保守这个秘密吗?”我笑着问他,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
这个人是个明白人,我相信他不会无聊到把这个说出去。
但是,我还是怕我宝宝会变成了灵体的事情被人说出去,最后影响到他未来的成长。
他点了点头,“干我们这行最重要的就是保密工作,不然那些达官显贵送来烧的尸出了问题,随便一个都是大新闻。”
“所以,你刚才说的高家,是那个高家对吗?”我凝神看他,表情有些凝重。
这人脸上的笑僵住了,慢慢的才吐了一口气,“被你猜出来了!!哎,也真是作孽啊,高家不知道是得罪了哪路神仙。”
我没插话,等着这个人把话继续说完。
大概要说出高家的事情,还是有一些心里障碍的,毕竟是我市的权贵。
白道儿沉默了很久才说道:“你如果非要打听,上我这儿,估计问不出什么。我只知道,这个女人好容易进入高家,就被邪祟附身了,搞得脑死亡……”
说实话,高家的是如果不是和我息息相关,我都不想打听。
听到白道儿说到这里,我立刻就明白过来了,房间里头的那个女人多半是被附身干了很多事情,而自己本身却不知情。
高家的人感到了害怕,才会不顾腹中胎儿的死活,叫人先烧了身体。
也许那个女人根本就不是真的脑死,而是被鬼魂附身了,导致大脑被别的东西控制。医学上才会误判,判断出了脑死的结果。
那白道儿说话,就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听着就是打发时间。
他突然语气变得深沉,又说:“我听说南宫家的道士,在高家那边,都死好几个……”
“嘘,先别说话。”
我侧耳倾听,是能够听见房间里我宝宝奶声奶气的声音的,“阿姨,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他开始尝试和那个女人做交流。
“我也不知道,这里好冷,我的身上好痛。”那个女人怨气其实并不大,她大概是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亡了,但是总体意识还比较迷茫。
那种状态就好像脑子里一片空白,却有一种莫名的说不出的淡淡的忧伤,毕竟没有一个人能够平白无故的接受自己已经死亡的事实。
对于这个女人来说,她就是莫名的发现了自己的死。
两个婴灵似乎也感受到了女人身上的惆怅和怨气,跟着也悲恸的哭起来。
哭声尖利凄绝,叫人听的心惊胆寒。
我的宝宝很温柔,柔声在劝慰这个女人,“阿姨,别哭了,宝宝会保护你和两个弟弟妹妹的。宝宝抱着阿姨和两个弟弟妹妹,你们就不会冷了。”
女人凄惨的哭声慢慢的也就停了,那两个婴灵也跟着停下了哭声。里面安静了很久,就见宝宝的小手分别抱住了两个诡异的婴灵。
小小的下巴,又靠在那个女人黑色的头顶上。
这样的画面很温馨,两个婴灵身上的煞气也逐渐的变淡了。在宝宝的小手里反倒是能够安稳的闭上了双眼,似乎是要睡着在我宝宝的怀中。
那个女人变成鬼魂以后,反应有些呆滞,半晌才问道:“宝宝,你是谁的孩子,为什么会来这里呢?”
“我妈妈在外面,她想进来拿东西。但是害怕惊吓到你们,就让宝宝进来和你说一声。”我的宝宝直白的回答那个女人的问题。
“拿一个东西?”那个女人狐疑的问道。
我的宝宝在房间里,白色的发着亮光的手指头指了指那个用来烧死尸妖的焚化炉,“我们要拿走那个,不知道阿姨您介不介意。”
“那东西和我们无关,让她进来拿走吧。”那个女人摸了摸我宝宝的小脑袋,语气柔和了下来。
那个样子一点都不像是被焚化炉焚烧过的厉鬼,倒真的很像一个慈爱的母亲。仿佛要将天下间对温暖的柔情,全都给自己的孩子。
我刻意迈动左脚,从开启的小门里,进入房间。
我招了招手,宝宝就飞进了我的怀中,我搂着宝宝和那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对视了一眼。在这里我才完完全全看清楚这个女人的样子,她身材清瘦,身上穿着粉色的睡裙,唇色苍白异常。
那女人看到我,眼中没有敌意,是静静的看着我,也没有要干涉我行动的样子。
想来,我只要不表现出对她有威胁的动作,在这间房间里都是安全的。
那个白道儿的也跟着进来,他毕竟是在这里做活的,什么样儿的鬼魂没见过。面对那个女人冰冷安静的眼神儿,他就当做没看见,帮忙从炉子里面收出骨灰来。
一活人的骨灰其实分量很大,根本就不是一个骨灰盒能装的下的。送去火葬场烧完,拿回来的骨灰一般但是选择比较大块的骨头装进去,做个样子。
这个尸妖的骨灰肯定是要清理干净,全部带走,留点粉末在里头。
在将来都可能会留下祸患,所以白道儿拿的是一个类似金坛的东西。
那种金坛似是装酒的酒瓮,窄口,圆肚子。
在北方可能没有那种习俗,南方有些地方水脉遍布不适合埋人。所以衍生出一种树葬,很多人都是将死去之人的尸骨放在这种金坛中。
将坛口密封,或放于树洞。
或放于树下,摆放成形状。
我记得距离南城不远有个小村子,村子里随便一棵榕树下都有很多这种金坛。原本看着像是放酒的,偶有看到破损的,才知道里头放的是死人的尸骨。
当然这般直接放在树下,容易遭到破坏。
如果有心的话,是可以埋在树下的。
反正金坛比起棺材来说更节省,也更适合穷人。当然,现在金坛已经不是有钱或者没钱的标志,只能代表一个地域的习俗。
火葬场里除了骨灰盒之外,还有各类的棺材。
当然,江城和南城并不远,也有很多南城周边的人,金坛也是不可缺少的。
白道儿就是拿着这金坛把尸妖的骨灰全都麻利的弄进去,把金坛装满来,密封了金坛的坛口,才低声招呼了我一声:“苏小姐,快……快帮我一把。”
“好!”我拍了拍宝宝的肩膀,想让他回去。
这样,我才方便腾出手来,帮忙那个白道儿搬东西。况且,我宝宝今天晚上出来的时间已经够了。
宝宝立刻明白过来,轻轻的用脑袋蹭了蹭我锁骨的位置,然后便快速的钻进我的肚子里。
我腾出了手,忙和这个白道儿一块把尸妖的骨灰弄出去。
那个大坛子可真是重死了人,我和白道儿两个人一起抬出去,我们两个还是出了一身汗。才刚搬到房间外面没多久,就放下了金坛,呼哧呼哧的在原地喘气。
汗液冰冷在了额头上,我平缓了自己的呼吸,只觉得今天这一天过得实在漫长。要是今后的每一天,都是这样的漫长,那我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外头月亮高挂在正当中,时间顶多也就是十一二点的样子。
我们身后一阵阴风刮过,吹得头发丝乱舞,我回头一看。就看到一袭粉色从眼前晃过,直接就钻入了黑暗里。
我想应该是那个女人,带着她的孩子离开了。
但是房间里头突然就有了亮光!
那在东北角点燃的蜡烛突然自己就亮了,火焰明朗稳定,一看就是阳间才有阳火。远远的似乎就能感觉到火焰上的温暖与舒适,宛如是有一道温暖的热流流入人的心房。
周围有些阴冷的空气,也慢慢的似乎变得有些暖和。
我心头一凛,这个被吹灭的蜡烛,它能自己亮起来吗?
“你的蜡烛有自燃功能?”我奇怪的问那个汗流浃背的白道儿。
他身子骨真是虚,搬个金坛,汗居然流的比我一个女人加孕妇还要多。他一边用袖子摸着额头上的汗,一边说道:“怎么可能自燃……”
这番话说完,他脸上立刻生出了警惕,又道:“是有人进去了吧?!!那蜡烛是不可能自燃的,又不是涂了磷粉!!而且,鬼魂也是不可能点亮阳火的。”
他排除了两种可能之后,那就只剩下活人进去这一条了!
我们这才一转头的功夫,房间里就进去别的活人了?
我搞不清楚状况,却不想再进那个有森森的房间了,就站在门口朝里面喊了一声:“有人吗?刚才是你进去了吗?”
北斗玄鱼只能帮助我在黑暗中看到邪祟,可不能帮我在黑暗中找到活人啊。
里头没人回应,只有一步一步高跟鞋踩在地上的脚步声。
那里面果然是进了人了,只是那个人是偷摸进去的,好像要故意避开我和这个白道儿的视线。可是她却不想破坏规矩,进去了以后宁可惊动我们,也要在东北角的地方点燃了一支蜡烛。
“电闸在哪儿?”我用手肘捅了捅那个白道儿,低声问他。
他也小声的回答我,“我去给你拉开,就在门口的墙上。”
白道儿过去拉开了电闸,我刚好走到房间的门口,把房间里的灯打开。虽然这么做,有点坏了规矩,可我实在是想知道里头到底是进了什么人。
这黑灯瞎火的,我是绝对不会贸然闯进去的。
灯在打开的一瞬间,闪烁了几下,房间在变的亮堂起来。
我在灯第一下闪烁的时候,就看到那个人窈窕颀长的背影,那个背影我太熟悉的。那是司马倩的背影,我心里一凛,大喊一声:“司马倩,你来这里干什么?”
那司马倩回头看了我一眼,就当着我和那白道儿的面,踩着脚下一切能够利用的东西,双腿一蹬,居然是跳上了高处的那扇窗户。
她就跟个功夫绝顶的盗贼一样,随手就打开了窗户的阀门。
“呲溜”一声,人就没影儿了。
白道儿愣住了,因为司马倩动作实在太快了,他站在原地半天,才反过来问我:“你认识刚才那个女的?她进这里干什么啊,这里没什么东西可以偷的。”
“认识。”我随口一回答,然后才猛然反应过来。
没什么可以偷的?
那司马倩来这里干嘛?
半夜三更的,来这里打酱油吗?
我立刻问那个白道儿,“快去看看,有什么东西少了。”
“这里是烧死人的单独的一间,你以为,都是给那些有钱人单独开的小灶。你以为这里有什么值钱的,就算有也被烧成灰了。除了他们不要的骨灰盒,还能有什么。”白道儿看看四周围,觉得有人来这里面偷东西实在荒唐。
这个地方的确是有别于其他焚化炉,那边要是开启,所耗的能源就大了。而且房间也大的多,只要送来尸骨,就能往炉子里头送。
而这间房,是张灵川托关系找的。
这个白道儿还特地,半夜里在这等着我们,给我们单个的开炉子。
平时,这间房,只提供给有特殊要求的死者家属。所以,有钱人就是任性,在火葬场都有vip特权。
我特么也不知道,司马倩到底是脑袋被什么踢过了,居然跑到火葬场来偷东西。
但是,我还是心生了警惕,说道:“不管怎么样,你先看看有什么少了的。哪怕只是没人认领的骨灰盒,要快!”
那个白道儿听了我的话,开始找起来。
他突然“嘶~”了一声,好像发现了什么,“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少了一罐子骨灰,这个贼也真是怪,偷骨灰干什么?难不能还拿回去泡水喝。”
这个该死的白道,他随便说一句话,就够恶心的。
“少的是不是高家那个怀孕的女人的骨灰?”我不知道为什么能联想到司马倩偷的是这个,只是下意识的问这个白道儿。
白道儿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说:“好像是啊,不过那么多盒子,我真的分不清。”
我想火葬场的工作人员要都和他一个鸟德行,还不得把这个老爹的尸骨,和那个老娘的尸骨弄混起来了?
脑子里虽然调侃起来了,但是立刻就反应过来了。
这个司马倩,拿走这个女人的骨灰,那肯定是有阴谋的,现在去拦住她应该还来得及。
我急忙拉住白道儿身上的衣料,“我们现在出去,去个电话先让门口值班的拦住那个女贼。把她给抓住,就知道她偷什么了。”
刚要冲出去,外头的门却突然被人给关了,从里头怎么也打不开。
绝对就是司马倩,怕我们出来,然后才把门给锁上了。
这个该死的女人,我现在真想掐死她!!!
我心想,妈的电闸还在外面呢。
她把门给给关了,不会连电闸一起拉了吧?
脑子里才刚有这么个念头一闪而过,我就后悔了。
我刚才就不该这么想啊,所有我想过的倒霉的事情,都他妈的会发生。
一瞬间,外头传来一声高跟鞋踩动的声音,电闸拉闸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响起来。周围立刻变得无比的昏暗,只有那支蜡烛它正在亮着。
人类本来面对黑暗,就有一种本能的惧怕。
尤其是这种四面都是焚烧炉,刚才尸妖焚烧的气味还没有完全散去的密闭的空间里。那更是容易让人产生害怕和怀疑,周围的黑暗让我的心一下就悬来。
“啊——”那个白道儿被突然间的黑暗,吓了个半死。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是外头的电闸被拉了。他立刻去门口查看情况,那扇门他摆弄了有一会儿了,都没大概。
我估摸着,是从外头让人给反锁了。
司马倩可真是够损的,把我和这个白道儿一起关在火葬场的焚尸房里。临了还怕吓不死我,顺手还把外面的电闸给拉了。
我特么的是挖她祖坟了吗?
她竟然这么对我!
我真是要被司马倩给活活气死了,站在原地全身发抖,“司马倩,你他妈缺不缺德啊。你偷了东西就偷了,还把灯关了。”
骂完了司马倩,我才觉得周围有些阴冷。
双手都抱住了胸,想通过这一点,保持身体的体温。
可是这里面就是冷,就跟那种冷冻储藏室的似的,我转头看向那个白道儿的。白道儿的那一张脸,在烛光下,也是苍白的吓人。
“门好像被她从外面反锁了,我们出不去了。那个小偷到底想干嘛啊……”白道儿身子打着哆嗦,似乎是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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