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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和这个老杂毛有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他不但数次想要置自己于死地,而且还杀害了孙成业、冉彦超以及凤鸣寨近百口人,这个血海深仇怎能不报。
只不过,点苍山幅员辽阔,乌利老杂毛只要随便找个地方一躲,就不虞会被人发现,所以想要找到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一次既然有这么个机会,怎都要到点苍山去上一趟,去把这个恶贯满盈之徒千刀万剐,方才能消自己心头只恨,否则的话,即便自己过往不究,同样作为受害者的凤心妍也是不会答应的。
李翊望了望黯然神伤的凤心媛,斩钉截铁的对张遇贤道:“乌利老贼恶贯满盈,手上沾有我们云南将士和百姓的鲜血,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既然我们所谋相同,又有这千载难逢的良机,说什么我们也要誓报此仇。”
“这样吧!我让仇指挥使带人与你同行,你们人数多了,搜寻起来也就方便的多。只要发现了乌利老贼和‘广南七煞’的踪迹,你们至紧要沉住气,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确认他们的落脚点后,立刻派人赶到大理城通知我一声,只要没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我都会立即赶过去。到时候,我要亲眼看着,把这个老贼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张遇贤微微一愣,继而连忙点头道:“下官谨遵大帅吩咐。只是若情况有异、事态紧急时,下官请求能够先行处置,以免被敌人趁乱逃走,再要找寻他们可就难了。”
李翊见张遇贤心思缜密,也知道他武艺高强,面对失去左手的乌利老贼也不会落了下风,不由得赞许的点了点头道:“张兄随机应变就是,但最好不要走漏了一个人,以免日后徒生波折。”
张遇贤点头称是,李翊又嘱咐了仇封一遍,让人拿来酒食,与张遇贤等人痛饮一番之后,这才依依惜别。
仇封本就是善于追踪之人,有他与张遇贤同行,无疑是如虎添翼。何况他还带着三十名精锐的宣抚使府亲兵,一般的盗贼又怎能是他们的对手。
送走了张遇贤和仇封一行,余下的八十多人,也踏上了前往大理城的行程。
一路上李翊偷偷地观察,发现凤心妍比开始时沉默了许多。看来遇到张遇贤后,特别是提起了杀害冉彦超的乌利老道,使得她的心里泛起了了涟漪。
自己的那番追杀乌利老道的言语,想必她已听在耳里,但能不能如愿,却连自己的心里也没有把握。不管怎么样,这已经使她看到了报仇雪恨的希望,激起了她手刃仇人的雄心壮志。
第412章 隆重礼遇()
又经过了两天两夜的行程,云南的队伍已经接近了大理城。离城还有三十里左右的距离时,前面一支旌旗招展的队伍排开了阵势,缓缓的向这边移动过来。
走到近处,李翊已经看到了为首的几个人的身形。当先两人,一个是段思平的长子,也就是现在大理国名正言顺的世子段思英,另一个人却是先期到达的林易。身后是彩旗飘飞、;锣鼓喧天的仪仗队伍。
两个人并骑而来,很快就来到了队伍的面前。
双方下马以后,身穿紫色袍服的段思英紧走几步,双手与李翊紧紧的相握,欣喜地道:“李大帅大驾光临,大理国上下俱感荣幸之至。父帅特命我前来迎接,还请李大帅恕过迟来之罪。”
见到这种场景,李翊仿佛有了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想起去年前往鄯阐府与杨怀应相会的时候,与眼前的情景差相仿佛。物换星移、时光荏苒,不过才一年多的时光,这片土地就已经换了主人,真是令人感叹不已啊!
不过,段思英仍然称呼自己的父亲为父帅,看来这名份还没有最终确定下来,自己也不可冒失了。
李翊连忙逊谢道:“有劳段公子亲来迎接,李翊实在是不敢当啊!”
段思英欣然一笑道:“李大帅何须过谦,要不是得云南及三十七家摆夷部落之助力,这大好河山仍然握在逆贼的手中,国无宁日,民不聊生。如今拨乱反正,百姓们始能过上安乐和平的生活,我父子深感欣慰啊!”
李翊有感而发道:“是啊!有志者事竟成。当年我们何曾想过能在这里相会。正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我看贵国如今之气象,到处一片歌舞升平、安居乐业之景象,真是令人耳目一新。人心向背由此可见一斑啊!”
段思英也连忙谦逊一番,又和其余诸人一一打过招呼,这才引导着云南的大队人马,排好了盛大的欢迎队列,向着大理城鱼贯而去。
通过巍峨高大的大理城城门,进入大理宽阔平坦的街道,李翊这才发现,原来大理城竟然是一座规模庞大的坚固堡垒。
大理城的城墙厚达两丈有余,足有七八丈高,宏大的城门楼高高矗立,重楼飞檐,气势磅礴。西边紧邻着点苍山,更有南北三条溪水作为天然屏障,周围城壕宽广,绵延近十几里路,拱卫着这座规模庞大的王城。
而大理城内的街道更是比宁州宽阔的多,南北横贯了五条,东西纵列了八条青石板的大道,呈棋盘状排列,俱都是可以并排驰行八辆马车的通衢,显得是井然有序。
再加上城内多条穿城而过的溪流纵贯其间,大多顺着宽阔的街道延伸,潺潺流水叮咚作响,构成了一副诗情画意的场景,让人怡然心动。
街道两边的民居商铺,其建筑风格据说是模仿了大唐长安的风格,大都是宽檐坡顶的唐代建筑,连里坊结构都大体相同,让人乍看之下,以为又回到了古都长安城中。
而每家每户庭院里栽植的花木扶疏,一直延伸到院墙之外,草木葱茏、争奇斗妍,花香之气弥漫着每一条街巷。
顺着宽阔的街道前行,接连经过了四五条横列的街道之后,前面左侧出现了一大片巍峨壮观的殿宇群,重楼高阁,鳞次栉比,显见的是气派非凡。
在这片殿宇群的斜对面不远处,有五座十数丈高的楼宇矗立其间,都是底部高台托举,上部大飞檐式的建筑。
五座楼呈五角星形状排列,每座楼都是楼台高阔、仰视弥高,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李翊暗自心想,这样的建筑能够留存到后世的话,那该是多么有价值的民族遗产了。
经过段思英的介绍李翊才知道,这五座挺拔高耸的楼台,名字叫做‘五华楼’,也是南诏以来专门用于接待各国使节和地方部族酋长们的国宾馆。今后这几天就要下榻在这里,并且独占了其中一座高楼‘萃华楼’。
段思英将李翊一行安顿在‘萃华楼’之后,并特意嘱托李翊,今天晚上,段思平将专门宴请李翊一行,地点就在国宾馆最前面的那座‘英华楼’。
到时候,段思平父子,以及段思良、高方、董伽罗、彭阿等人悉数出席,而云南这边,只要是有官职的人员都被邀请参加,而其他亲随人员,也将有专门人员予以热情招待。
李翊感到奇怪的是,刀红英本人据说就在大理城中,她既是段思平的义女,又作为通海攻破羊咩且城的主力干将,而且段思平也非常了解自己和刀红英的关系,怎么会不让她参加这次欢迎自己的宴会呢?
但这种场合只能由人家安排,李翊也不好意思提出自己的看法。既然不让刀红英参加,就有不让她参加的理由,自己也只能入乡随俗了。
当天晚上,在礼宾官的引导下,李翊和林易、钟续、江华、仇封、岳维、连骏等人,步行到‘英华楼’的高台之上时,‘英华楼’前已经冠盖云集。
在一大帮文武官员的随从下,段思平已经亲自站在楼台的厅门处等候,这实在是有点让李翊感到意外。要知道段思平现在已经身为大理国的国王,必然有一整套契合的宫廷礼仪,以符合他尊贵的身份。因此,对于一个外国的地方长官来访,根本就没有必要亲自出迎。
但李翊同时也深以为然,因为像段思平这样雄才大略的开国帝王,大都能够吸取前朝灭亡的教训,励精图治、礼贤下士,特别是对于帮助过他们的各方势力来说,更能表现出诚挚的兄弟般的情谊,这也是睦邻友好政策的体现,对于新建立的国家来说,这一点尤其重要。
李翊抢上前去正要躬身施礼,段思平却猛然将他抱了个满怀,哈哈大笑道:“李大帅何必如此呢!咱们这一年多来同心协力,生死与共,并肩推翻强暴的杨氏伪国,可以说的上是生死之交,哪还用得着如此多礼呢?”
第413章 劝进之声()
李翊欣然一笑道:“俗话说‘礼多人不怪’,皇家有皇家的礼仪,民间有民间的规矩,两国之间的交往更得有相应的礼节。大帅贵为大理国万民之主,为万民所敬仰,也赢得邻邦的敬重,我怎敢稍有差池呢。何况,段大帅非是以前的通海节度使了,如今坐拥整个大理国,怎能与以前相比呢?”
段思平微微一笑道:“李大帅此言虽然有理,但段某却从来不以为然。若想将士用命,百姓归心,必须要求做首领的与部众同甘共苦,才能同心同德、矢志不移。即便做君主也是这个道理,何况本帅现在还不是什么君主呢。呵呵!李大帅不远千里而来,一路上辛苦的很,咱们还是到里面再慢慢叙谈吧!”
众人进到里面,硕大的华丽厅堂内早就摆好了酒宴。分宾主坐下,段思平仍然像以前一样,与李翊在上首各据一席相对而坐,下面的众人则按照品级,每人一席依次落座。
段思平举杯与众人共饮一杯后,悠然长叹道:“想我南诏故国,以唐为师,辞赋文章、风华绝代,率种归附,累代如此,风物文章自有风流,且绵延国柞三百余年,令人顿生仰望之心。”
“奈何嗣后国势倾颓、小人得道,贤良之士每受戕毒,人民渐生离徳之心。而杨氏心怀叵测之心,致有趁机篡逆之所为,抚念至此,心常惴惴然。”
“段某才德低微、彰名不显,威望不足以帅其民,德能不足以居其位,虽然侥幸殄灭奸党,拨乱反正,但却实不足以承继大统。虽有万民所请,心中却实在难以决断啊!”
听到这里,李翊心中了然。但凡改朝换代之时,所承继者,大概都要自谦自贬一番,在群臣和百姓的一再拥趸下,这才以众意难违为由,勉为其难的登基大宝。这种老套路,连段思平这样雄才大略之辈也难以免俗,自己又能说些什么呢!
李翊正沉吟不语之时,段思平的弟弟段思良慨然道:“兄长此言差矣!所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大义宁国伪国逆天行事,远贤者、近小人,残害忠良、荼毒百姓,肆意掠夺民产,已是天怒人怨。如今天意民心已经属意兄长,名正言顺,正是该大有作为之时,兄长何可谦辞邪!天与不取,必致民有怨望,这是兄长愿意看到的吗?”
董伽罗起身说道:“我大理国号已立,将士归心,民心所向,百族顺服。三日后就是大王登基之日,难道还要把杨氏子孙请回来承继伪国血脉吗?天心民意昭昭可鉴,海内万民莫不臣服,大帅应当顺乎天心民意,及早登基大统,开基我大理万年之国柞。”
“若是妄自菲薄,犹自置民望于不顾,臣民百姓们也是不会答应的。况且,所有部族酋长都已经表明了支持的态度,百姓们更是真心拥戴,这个大理国国王之位非大帅莫许,否则的话,背离军心民意,还有谁会再支持我们呢?”
段思平黯然垂首沉思了一会儿,阖然长叹道:“我大理国臣民虽有所请,各部族也没有什么异见。但段某实在是心有不足,力有不逮。偌大的国家交在我的手上,若是理政无能、惠民不逞,岂不是有负万民所托吗?所以啊!我一直犹豫不决,实在是难以面对这么重大的责任啊!”
李翊知道戏肉已经来了,是该自己出面的时候了。总不能就让他们君臣就这么喋喋不休的耗下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还是自己这外人说上几句,想必效果就要好得多了。
李翊面色凝重的对段思平道:“段大帅,李翊乃是外邦臣属,本不该置喙多言,以免触了忌讳。但是在下却有言语在喉,不吐不快,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段思平欣然一笑道:“李大帅乃我国贵宾,哪有什么忌讳可言?李大帅有话请讲。”从他这急不可耐的渴盼神情就可以看出,他早就等着李翊这句话了。
李翊微微一笑,一本正经的道:“在下曾经亲眼目睹大义宁伪国的轰然倾颓,也见证了目前大理国立国的艰辛历程。在下认为,一国臣民所期盼者,无非就是国泰民安、丰衣足食、天下太平,正所谓‘国有明君百事兴’。现如今国势渐安、百废待兴,正该有贤君良臣为天下谋,引领百姓奋发图强,披肝沥胆,勇往直前。此乃天降之大任,使命系于一身,非是大智大勇之人不能为也。”
“依在下观之,段大帅乃上天赐予大理臣民的圣贤之人,怎可妄自菲薄,自弃于大理国数百万翘首渴盼的百姓呢?段节度使当三思啊!”
段思平仍是沉吟不决,旁边的高方已经耐不住性子了,他疾言厉色的道:“大凡世之英雄,从不考虑自身的得失。所谓大理国王之位,非是温柔乡,而是英雄冢呀!”
“能登此位者,俱是不计个人得失,胸怀天下之人。请大帅左右观之,还有何人可担此重任。我等唯大帅马首是瞻,除了大帅之外,任何人若有觊觎之心,都要先过了我们这关再说。”
坐在末席的原大义宁国降将彭阿,这时候也不甘示弱,站起身来振振有词的说道:“自古明主难投。我彭阿抱着誓死之心,历经千难万险,扶保大帅收复帝京,扫平大义宁国的杨氏余孽,为的是什么?为的是我彭阿早就认准了咱们大帅英明神武,是万世不出的英雄豪杰,这才能死心塌地的为大帅做事。”
“若是最终大帅弃皇位如敝履,岂不是寒了我们义师官兵之心。我们头可断、血可流,把身家性命也可置之度外,但大帅若是不能登基大统,我们决不答应。”
彭阿慷慨激昂的说完,下面早已是群情沸腾。包括段思英等人在内,都站起来激动的呼喊,七嘴八舌的劝进声不绝于耳。
李翊则和林易等人冷眼旁观,心里面却暗暗叫绝。
第414章 王者之道()
呵呵!朝代更迭学问大啊!人家历朝历代的禅让搞个三推三让的也就罢了,曹丕、司马睿这样的,都掩耳盗铃的想要博取个好名声,非要让三回不可。
你这都亲手把江山打下来了,你不干谁还敢干,还弄这些虚套路,真不知道段思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等到众人扰攘了一番之后,看到众人群情激昂,一直低头不语的段思平才终于抬起头来,双手做了一个向下的动作,场中顿时平静了下来。
段思平昂然环顾全场,感激的目光扫过众人,良久才沉声道:“诸位的心意我段思平怎能不知,自与大义宁伪国决裂始,不管环境如何恶劣,诸位都不遗余力的支持段某、拥护段某,才有咱们今日的辉煌成就。”
“当年我在最困难的时候,被杨干贞罢免军职,并多次派人千里追杀,要不是高方兄为我舍弃官职,放弃了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甘冒矢石、不顾自身安危的亲身冒死接应,哪有我段某人的今天。”
“还有董先生,我父子兄弟初来通海之时,因为杨氏所贬,声势低微,狼狈无状,人皆质疑,士人侧目以对,远近避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