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游龙- 第138部分

　　　　本来李翊还想到附近的平阳关或者西华寺暂住的，但冉彦超盛情邀请，再加上自己一直对此人颇有好感，也想着与他结交，更主要的是，凤鸣寨是附近几个庄子里引水最为困难的，也想到他那里实地考察一下，看有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只要为他们寨子引来方便合用的水源，水源争夺的问题也就解决了大半。所以，在谦让了一番后，李翊立刻答应了他的邀请。

　　　　接下来，冉彦超和他们寨子的十几名青年，热情的领着李翊等人绕过一座十几米长的竹桥，向着山坡上的寨子里走去。

　　　　冉彦超边走边说：“大帅，打从第一眼见到您，我就知道您一定是位爱民如子的好官。咱别的不说，我也是江湖上混了二三十年的人了，看人那是一看一个准。您可是咱们云南最大的官了，却降尊纡贵的来到我们这个小地方，就连庄稼地浇水这样的小事，您也时刻放在心上。”

　　　　“唉！冉某前些年一直深恨官府，对当官的没有一丝好感。嘿嘿！现在我却不得不说，冉某定是瞎了狗眼，这世上还是有您这样的好官的。”

　　　　李翊淡淡一笑道：“冉兄不必自责，这世上好官坏官当然都有，只要能为老百姓多办些实事，当这个官才能当的心里踏实。哦！咱们不说这些了，我们这十几号人住在这里，恐怕又要给你们凤鸣寨添麻烦了。”

　　　　冉彦超呵呵一笑道：“大帅这是说的哪里话？能请到大帅这样的贵宾到敝寨做客，那也不知道是冉某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敝寨上下同感荣光。”

　　　　“呵呵！咱们小寨虽然人口不过百人，但也有几间还算体面的客房，只要诸位贵客不嫌简陋，也还将就住得下。呵呵！”

　　　　李翊连说不用客气，说话间已经来到了寨子里边。

　　　　这凤鸣寨虽然人口很少，但也有四五十间屋舍，显见的规划整齐，并留有发展的余地，看来冉氏夫妻早就盘算着扩大寨子的规模，已经为以后的发展预留了足够的空间。

第326章　凤鸣做客（）　
进到竹木搭建的厅堂，里边也是摆设的整整齐齐，打扫的干干净净。原木砌就的桌子，毛竹编制的椅子，竹木搭建的书柜，甚至竹条窗棂和屋顶的气窗，一切都显得都是井井有条，看得出来主人肯定是洁净素雅的人物。

　　　　这时候，女主人凤心妍也急忙迎了出来，她一身碎花淡雅的素色紧身衣裤，把腰身衬托的曲线玲珑，秀美的脸上还是带着她那招牌式的酒窝笑意，举手投足间更显的精明干练。

　　　　当凤心妍听说李翊要在凤鸣寨暂住多日的时候，眉眼间顿时流露出惊喜交加的神情。在殷勤侍候众人饮用茶水之后，就迫不及待的出去叫人安排酒席，并亲自为众人整理房间去了。

　　　　到了下午时分，酒菜已经全部准备就绪，李翊本来一直要求粗茶淡饭的就可以的，但却如何也说服不了冉氏夫妻。在他们的盛情邀请下，不得已，李翊一行十八个人都成为了凤鸣寨的座上之宾。

　　　　今天的酒席一共罢了十几桌，全寨子的老老少少全都有份参加，看得出来，凤鸣寨整个就像是一个大家庭，从孩童们的欢声笑语中，和他们心满意足的神情中就可以体会的出，团结和睦的气氛非常融洽，全寨的男女老少济济一堂，欢歌笑语、喜乐不禁，充满了节日的喜庆气氛。

　　　　在大厅的正中间就是我们的酒席，李翊和江华、连骏、勒蒙都被邀请到这一桌，作陪的除了冉彦超夫妻外，就只是冉彦超的一个叫冉丛的叔叔，和凤心妍的父亲凤山行了。

　　　　桌上摆放的菜品也并不显得有多么奢华，熏肉、腊肉、野菜、蘑菇，山鸡等山间百姓常见的野味。而酒却是他们寨子里自酿的山泉酒，虽然酒劲不是很大，但是绵软柔和、浑厚自然，很快就让我甘之如饴了。

　　　　他们这里的规矩是贵宾来了先喝三杯，有什么话先把酒喝了再说。所以入乡随俗，咱这酒量又差不到哪里去，根本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所以李翊干净麻利的满饮三杯，冉彦超等人满眼激赏之色，这才打开了话匣子，陪着李翊聊了起来。

　　　　大家伙兴高采烈的连干了一杯，李翊就已经看得出来，冉彦超和他叔叔冉丛、岳父凤山行，都是酒量甚豪之人，而且说话做事干脆利落、厚重实在，什么阿谀奉承的话语一句也没有，每句话出口都是发自真心肺腑，而且自身有什么短处一点也不藏着掖着，，分明都是光明磊落的豪迈之人。

　　　　那冉彦超的岳父凤山行几杯酒下肚，不由慨然叹道：“老夫五十多岁的人了，打猎打了一辈子，从来没有看走眼过，以前当官的就没见过真正为老百姓办事的。没想到临到老来，还能看到大帅这样真心为民的好官。唉！云南的老百姓摊上您这样的好官，真是有福气啊！”

　　　　李翊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说道：“其实，世上能为老百姓做事的人各种各样，不只是当官的能为百姓做事，不管你是哪行哪业的，只要能够体谅穷人的痛苦，能够理解百姓的艰难，不管做什么事，能够为别人着想，不分职业高低，不论出身贵贱，就算是贩夫走卒、屠户医卜，都能有机会为别人做事，为有难者解忧。大义存乎人心，何分彼此啊！”

　　　　李翊话刚说完，凤心妍不由鼓掌赞道：“大帅说的真是太好了，道理我想很多人都明白，但是临到头上，或为人情所惑，或为利益所驱，或为鬼迷心窍，或为骨肉情长，又有几人能堪破这纷乱世情，独立于尘世之外呢！”

　　　　“所以说，既然当了官，就一定要心怀黎民，设身处地的为百姓着想，否则的话，老百姓凭什么支持他呢？”

　　　　李翊正暗赞这女子才情智慧非比常人，旁边的江华接口道：“人既存之于世，必有七情六欲、儿女情长，大凡世间诸人，常有悲戚苦闷、离愁别恨，心常不属，这种人做了官，一世糊涂，难得明白，对所做之事茫然不知其所为，已经游离于自己当年立下的志向之外。”

　　　　“更有甚者，往年深受奴役之苦，苛政之害，骨肉分离，不能相聚，做官后却往往变本加厉，好像要把往年失去的都夺回来一样，更是残暴不仁、戕害万民。所以在下以为，修身、齐家万分的重要，做人都做不好，也就不必去当官了。”

　　　　“能享家园融融之乐、齐人之福者终是少数。为官者，应以爱民、益民、利民为己要，化解万民之愁苦，造福四方之百姓，若能如此，古之先贤不能及也。”

　　　　旁边的冉彦超的叔父冉丛，听到这里不由得面露不解之色，江华话音刚落就接言问道：“既然为官者应以爱民、益民、利民为己要，更应该做万民的表率才是，为什么贪官污吏往往横行于世，志得意满、好处占尽，而清官、好官难以立足、常常不得善终呢？”

　　　　冉丛此话一出，众人都是面面相觑，愕然许久无人答言。这却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了，但要解答这个问题，恐怕千年之后也是无解的。

　　　　沉寂了一会儿，凤心妍才措辞道：“我想我想应该是天下的乌鸦一般黑，要是大家都有利可图、利益均沾，而且还没有什么风险的话，谁还能独善其身呢！真要是有那么几个特立独行者，恐怕也会大受排挤，不能见容于同僚啊！”。

　　　　江华出言赞道：“冉夫人此论的确高明，没想到冉夫人足不出户，竟然见解如此深刻。正所谓国家律令虽好，但阳奉阴违者众，说到底也是利益使然。既然说到这里，大帅，下官就斗胆说上几句。”

　　　　见李翊欣然点头默许，接着道：“咱们大汉本就是占据着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这几十年来，商贾云集两广，海外贸易更是蓬勃发展，使得我大汉收入丰厚，朝廷和百姓手里钱财不可胜数，羡煞北方各国。”

第327章　自揭伤疤（）　
“俗话说‘温饱思**，’特别是现如今的朝廷上下，奢靡享乐之风盛行，从上到下到处营建楼台亭馆、水榭花园，更大建众多寺庙、道观，听说光兴王府周围，就正在建造二十八座寺庙，所费钱粮不可胜数，而从中中饱私囊者大有人在，使得官员宅邸一个比一个奢华，简直可说是富甲天下了。”

　　　　“借此商贾兴盛之时，大兴土木之机，搜刮民脂民膏之事蔚然成风，上行下效，贪官污吏横行不法，把朝廷律令视若无物。贪者趾高气扬，无缘贪墨者艳羡不已，上上下下均视贪墨为常事，不觉为耻，反以为荣。只可叹民间苍生遭受百般荼毒，却无生天之日，何其可悲呀！”

　　　　闻听此言，李翊黯然叹了口气道：“江兄所言，李翊怎能不知。只是大势所趋，流毒千里，咱们官卑职微，根本没有咱们插言的地方。何况，即使咱们据理力争，痛陈时弊，又能左右得了什么呢？”

　　　　“庙堂之上，潜流汹涌，我早已是深受其害。就算身为皇上，也要踟蹰斟酌再三，不敢轻举妄动。否则，一个处理不当，朝政因此紊乱不说，各利益群体之间勾心斗角，又不知道掀起什么风浪，徒让百姓再增苦难罢了。”

　　　　“江兄涉身官场未久，个中利害尚不明了。有些事情，内情错综复杂，百般交织，不是想当然就可迎刃而解的。”

　　　　“俗话说‘出头的榫子先烂’，我当年血气方刚，争强好胜，结果却是四处碰壁，不但没有影响任何贪官污吏的利益，反而四处树敌，使得我寸步难行。这还是由于皇上对我另眼相看，才使我免遭杀身之祸。唉！吃进去的东西，怎么会有人心甘情愿的吐出来呢？”

　　　　“但说到咱们云南，既然咱们早就立定了志向，就绝不容许任何腐败现象的发生和存在。所有为官者，必须抱定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宗旨，尽心竭力为百姓服务才是。当然，咱也绝不能让一心为百姓做事的官员吃亏，若是他们生活的窘迫艰难、捉襟见肘，也是我所不愿看到的。”

　　　　“所以，如今咱们云南，除了朝廷规定的薪俸之外，咱们官府还给每一名官员、吏目增发补助，就是为了给他们提供优厚的待遇，使他们安心做事，不去干那投机取巧的勾当。若是官员有了种种优遇，仍然贪心作祟，意图利用公权获取利益者，咱们是发现一起，查处一起，绝不轻饶。”

　　　　李翊话一说完，冉彦超就猛拍了一记桌子，慨然而叹道：“唉！你们这些文绉绉的话语我虽然不甚明了，但道理咱还是懂的。想当年，冉某若是能遇到您这样的好官，我又怎么会扯旗造反、占山为王呢？谁不想吃饱了肚子，安安稳稳的做那田园富家翁啊！”

　　　　虽然李翊早已从林易那里知道了冉彦超曾经做过马贼的历史，却没想到他竟然在这个场合自承其事，毫不隐晦的说了出来。

　　　　李翊连忙出言道：“人贵有改过之心，冉兄以前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官逼民反，不得已而为之罢了。我观冉兄为人，即算是落草为寇，也绝不会做那戕害良民、助纣为虐的勾当。”

　　　　“所以咱们甫见之时，我就已经看得出来，冉兄做人行事耿直无私，定是光明磊落、义薄云天的好汉子，所以打心眼里愿意结交你这样的豪杰之士。而且就算是古之圣贤，也不是没有做过亏心之事的，何况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呢！”

　　　　听了李翊善意的开解之言，冉彦超竟然面上一红，惭然道：“大帅所言，只不过是给冉某脸上贴金罢了。俺自家人知自家事，说起以前，咱可是愧不敢当啊！唉！一开始起事的时候，纯是被逼无奈，虽然俺打定主意只做杀富济贫之事，但说来惭愧，有时候也不辨是非，错杀过好人。误做亏心之事，也常内疚于心。”

　　　　“特别是为了找到一个安稳的地方过日子，我还向那孙德成重金行贿，这才有了凤鸣寨这个落脚的地方。现如今，我远离了那些肮脏无耻的勾当，虽然没有以前那种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快意恩仇，但这心里却踏实多了。”

　　　　冉彦超自揭伤疤，把行贿孙德成获得凤鸣寨这块地盘的隐秘之事都说了出来，李翊却毫不在意。

　　　　毕竟，为了金盆洗手，彻底和以往划清界限，总也要有个栖身之所，行贿孙德成本就在李翊的意料之中，他说与不说自己都猜想的到。

　　　　但让李翊等人料想不到的是，冉彦超话音刚落，那凤心妍却忽然站起身来，寒霜满面的戟指着冉彦超，不满的对李翊道：“今日既然大帅在此，我凤心妍要举报这个狼心狗肺的贼子。”

　　　　“什么？这”，李翊吃惊的望着凤心妍，这突然之间的陡生变故，却不知因何而起，李翊一时之间却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而那凤心妍却咬牙接着道：“五年前我才十四岁的时候，在山上随父打猎时，偶遇这个混蛋。他见色起意，将我强抢上山，使我被逼无奈的做了他五年的压寨夫人，这笔账到底应该怎么算呢？”

　　　　众人闻言都是大吃一惊，没想到在这言笑晏晏的酒席之上，还有云南大帅在座的情况下，凤心妍竟然大揭冉彦超的老底，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而冉彦超闻言却谓然长叹了一声，惭愧的低下了头。

　　　　这凤心妍口出惊人之语，指责冉彦超强抢民女，而且受害者就是自己。虽然明言举报，官府也有权追究。

　　　　但这种场合之下，却让人如何措置，一时之间李翊也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见到众人吃惊无比的神情，和冉彦超惭愧无比的表现，这时候的凤心妍却‘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格格娇笑着道：“诸位莫要当真，小女子不过是说着玩的。嘻嘻！虽然一开始俺是满心的不情愿，但是这几年来，我家汉子是真心的对我好，而且做事恩怨分明，从不欺凌弱小，左近没有不夸他豪侠仗义的，俺现在可是真心实意的跟着他了，这辈子他也别想俺离开一步。”

第328章　真情流露（）　
凤心妍把话说完，温柔的目光望着垂头不语的冉彦超。

　　　　而这时，冉彦超才慢慢的抬起头来，喜极而泣的虎目中孕出激动的泪水，紧抿着的嘴唇哆嗦了一会儿，才动情的对凤心妍道：“这几年来，我知道你一直心不甘情不愿的，所以我也是心中有愧，却不知道如何对你述说，不知道如何弥补我曾经犯下的大错。唉！我冉彦超一世好强，唯一愧对的就是你，没想到没想到你终于肯原谅我了。我”

　　　　说着说着，冉彦超已是泪流满面。

　　　　此情此景感染了众人，李翊也觉得眼帘湿润。是啊！都说强扭的瓜不甜，但在这个时代，女人终究是天生的弱者，只要你真心实意的对待眼前人，就算是冰冷的石头，也终会有被感化的那一天的。

　　　　凤心妍秀目中也是微晕泪光，轻轻站起身来，从怀中抽出一方手帕，边给冉彦超擦拭泪水，边戏谑的道：“你看看你，这么大的人了，也不怕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而且李大帅也在，还好意思掉眼泪，这还是咱们天不怕、地不怕的冉大英雄吗？”

　　　　众人闻言都忍俊不禁，大都会心笑了起来。

　　　　而冉彦超却喜笑颜开，顾不上擦拭泪水，也不管众人的起哄，反而嘿嘿笑道：“不管是冉英雄还是冉狗熊，掉个眼泪也没有什么可丢人的。只要俺家心妍真心愿意跟着俺，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俺都愿意，呵呵！”

　　　　说着话，伸手将面前的一个海碗倒满了酒，站起身来，意气风发的对李翊道：“大帅，您可是俺冉某的贵人咧！嘿嘿！您这一来，咱凤鸣寨多年未解决的难题终于看到了希望，而且我家娘子也终于对我说出了多年压在心底的话，我这心里不知道有多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