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明大黄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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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明大黄袍- 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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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篇出自某人之笔的讨杨贼书更是令京师士子群情激愤。开篇洋洋洒洒,数落杨帆勾结外贼,扰乱朝纲。从大凌河之战开始批驳,到后来扰乱朝廷,最后直指杨帆杀戮无道,毫无人性。此文一出,立刻得到了一些名儒的褒扬。且不论行文如何,单从这立意的角度上,就是当代儒士之脊梁啊!

    于是,这篇讨杨贼书火了。活得一塌糊涂,甚至比杨帆本人都要火。一些没有见过杨帆本人的普通人,也在众人口耳相传的情况下,骂声纷纷。三人成虎,杨帆这只大老虎,被冠以人屠、奸臣的名号。

    早朝未始,徐骥在奉天门前,手中拿着那篇刚刚随手从门板上揭下来的讨贼檄文。坐在轿子中喝茶,越看越气。笑道:“当真是三人成虎,这文章也不知是哪个蠢材写的。被人利用了还沾沾自喜地卖弄骚文,实在愚不可及。”

    这篇文章中掺了多少水分,只要真的清楚一点事实的人都知道,写得狗屁都不是。但是不知道的人乍一听。就容易信以为真,以为杨帆真的干出了如此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加之当初天桥下施粥,除了那些难民明白是怎么回事情,城中那些平民对杨帆的印象也不佳。

    如今更是唾骂杨帆,就差那他跟魏忠贤相比了。

    徐骥眉头有些忧色。前几日自家老父气色刚刚好转,今日准备上朝是。看到屋门口贴的这张讨杨贼文,气得一下子又病倒在了地上,直呼小人当道,颠倒黑白。礼部左侍郎孔贞运凑过来,看到徐骥正拿着那张讨贼檄文。便道:“听闻徐阁老今日看到此文,一怒之下气倒在地,不知有无大碍。”

    徐骥瞥了一眼孔贞运,自己素不结党,与孔贞运更是没有什么来往,拱手道:“不劳孔侍郎挂念,家父无什么大碍。”

    “那便好,那便好。徐阁老乃朝中肱骨重臣。连他看到了凌河伯所作所为,都气得倒在了地上,看来这一次凌河伯真的做得有些过分了。”孔贞运呵呵一笑。

    徐骥走出轿子。摆了摆自己的腰带,道:“家父直呼小人当道,乃是说某些小人,颠倒黑白,搬弄是非。都能把除害说成杀良民了,真是可笑。”

    孔贞运呵呵一笑。道:“是非曲直,公道自在人心。天下人怎么说。那便是什么。如今全京城的人都唾骂凌河伯杨帆,目无王法。杀人无道,那便是他的罪过了。即使山西九族之人有过,何至于灭杀全族之人吗?连家丁、下人、妇孺都不放过,这还有人性吗!”

    “那依孔侍郎的意思,这些人都不该杀?”

    “自然不该杀。我等身为大明臣子,若是连这都可以容忍,还有什么不能容忍。”他有些忿忿道。徐骥轻哼一声,也不接话,径直离开。而在另一方站着的六科官员,更是已经到了怒发冲冠的地步。

    早朝还有一段时间,奉天门前成了他们的演说场地。兵科给事中,时光亨当初也是参与弹劾杨帆一事最起劲的人物。此事手背拍得啪啪直响,喝声震天,道:“此等不忠不义之人,圣上竟然不与严惩,还要封赏,难道还有天理吗?”

    “老夫早就递交弹劾奏折,里边将凌河伯杨帆犯下罪条悉数罗列,当初游街闹事,老夫就启奏要诛杀此人,没想到这个祸害毒瘤,遗留下来。现在酿成山西惨案,实在是悔不当初啊!”

    “时公说得正是。今日若不诛杀此人,我等真的愧对圣上,愧对社稷,愧对大明江山啊。”一边同僚应声和道。

    徐光启抱病多月,礼部尚书一直由黄士俊担任。此时六部尚书,齐头站在奉天门前。兵部尚书已经由原先的右侍郎詹城升任。关宁防线如今算是稳固下来,孙承宗也打算下一步动作,已经提前向朱由检请任蓟辽总督,赶赴锦州参与兵事。

    詹城作为孙承宗的下手,能够接替孙承宗的位置,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黄士俊与詹城年轻时候便是至交,同年入仕。闲谈间,也是格外随意。

    “邵芳,今日朝上若是谈及革除凌河伯爵位,你莫要多言。”詹城想起一年前,当初孙承宗提醒他,不要理会杨帆封伯一事。好在他听了。那些没听的,跪在殿外的也好,朝堂上与杨帆争执的也罢,都没有一个好下场的。

    黄士俊问道:“友宗何出此言?”

    “老师一年前就说了,凌河伯的锋芒,不可能收敛的。”

    黄士俊冷哼一声,道:“友宗此言未免有讨好之嫌。你要清楚,现在是他杨帆做错事,难道这样了,还要我等忍气吞声,不准批驳他?那还有没有王法了?”

    历来都不缺反对的人。这些儒士,都有自己所为的傲骨。诤臣,每个朝代都不缺。他们敢以死明志,也正是有他们在,即使是王朝危亡之际,也有人敢呐喊。他们是民族的脊梁。

    如果一个朝代,连这样的诤臣都没有了,那这个朝代就算是真的完了。杨帆从来对事不对人,即使当初登朝堂而怒斥群臣,也不是因为他们发出了反对的声音而斥责他们。

第225章 归() 
一位老人,风尘仆仆地从远方赶来,走入了城郊的一处庄园。

    能够买得起这样一座院落的人,非富即贵。

    老人坐在院中的藤架下。枯藤盘结在搭好的竹竿上。一边老树落下的枯叶,被老人无情地拂去。他喝了一口茶,发现茶水是涩的,直接泼在了地上,用舌头敛了敛嘴唇。

    “您老来了?”

    “怎么,嫌弃我又来了?”

    男子眉头一皱,不过很沉稳地回道:“我是说,您老,来了啊。”老头终于听明白了男子的意思,笑了笑,道:“对不住了,年纪大了,耳朵有些背。”他呵呵一笑,将男子递过来的酒入喉,“还是这老味道比较适合老头子。仙居楼的英雄泪实在是烧喉咙。年轻小伙子可以喝。年纪大了,喝多了容易伤胃。”

    男子笑了笑,问道:“事情如何了?”

    “点子扎手,有人盯着,就没敢轻举妄动。”老人擦了擦嘴,脸颊稍稍有了一丝红润。他的背,有些佝偻,双肩蜷着。那猥琐的小眼神露着精光,“你知道的,我是个惜命的人。”

    男子极其淡定地道:“你的命是我就回来的。”

    “是啊。”老人喝了一口酒,云淡风轻地看着男子,“就是因为我这命已经不是我自己的了,才要更加珍惜。因为我这狗命已经不是我自己的了。换做以前,我的信条,没准就上了。”

    “他身边有厉害的人?”

    老人吸了吸鼻子,道:“很厉害的人。”男子的瞳孔一缩,有些狠戾地道:“怎么可能。他的身边怎么可能有比你还厉害的人存在!”男子的手。握碎了手上的瓷杯。

    老人的瞳孔一缩,笑了笑,道:“不错。练得有些水准了。我打不过那个老怪物,但是你可以啊。”

    “我?”男子冷冷一笑,“您是在逗我吗?您都杀不死的人。我可以?”

    老人笑了笑,道:“人都是会老的。如果在二十年前,我有信心,可以和他同归于尽。不过现在,连想伤到他都难。”

    男子疑惑道:“难道他不会老吗?”

    秋风吹过,庭院之中落叶被卷在一起。老者深吸一口气。道:“我就像这深秋,已经少了生气,而二十年前的他,入了寒冬。而如今,他已经枯木逢春。而我,即将步入严冬了。”

    老者有些感慨道:“然而他的春,终究是第二春,持续不了多久,就凋零了。你可以理解为是回光返照。总有一天,他老得无力了,就是你杀了想要杀的人最好的时机。”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老者悠闲地靠在藤架上,呢喃道:“等他老了。老透了。总有一天,就会死了。谁都没有可能超脱生死轮回。你要做得只有一个字——忍。”

    男子眼中的愤怒再次平息下来,低头道:“受教了。”

    同样风尘仆仆赶回京城的还有许多人。他们有的坐车而来。譬如杨帆。这次。马车入了京师,没有任何的波澜。或许是敌人还没有准备好应对他的措施,或许是这一场道义上的争夺,根本就不需要杨帆本人出来与他们对峙,亦或是批驳。

    他们只要静候着圣上早朝,然后。弹劾杨帆的奏折,便会扑天飞地地递到朱由检桌上。到时候。即使是朱由检想要庇护杨帆,都要看一看天下人的意思了。民心所向。即使是上位者,在面对全天下的人时,都有些乏力的感觉。

    马车悄无声息地驶入老铺街。本来还要正常经营两个时辰才歇业的利民当,今日早早地关了门。

    “爵爷,瘦了。”福伯的眼眶有些湿润。双手颤动着将茶递上来。路上,李郁欢和孙毅各自都回了府。几月未归,他们也是格外的念家。

    邱常松将热毛巾递给杨帆,道:“爵爷这路上辛苦了。听徐阁老说,您在山东遇刺了,不知道有没有烙下病根?”

    这才是真正关心你的人,朱由检见到杨帆的第一句是你立功了,朱启见到杨帆的第一句是你不错,而梁福见到的第一句是你瘦了,邱常松说的是辛苦了,有没有烙下病根。

    杨帆那热毛巾抹了把脸,嗅了嗅味道,“这是拿什么洗的?”

    “您留下的方子。肥皂洗的。您还别说,这东西还真好卖。如今您也是富甲一方的小财主了。”

    “利民当多亏您了。”

    “爵爷哪里的话。我们也是看不惯那些奸商牟利罢了。如今京城里的当物价格都已经恢复了正常。一些没了钱想来换点钱过活的,也都愿意来这里。”对于利民当可以在京师立足,杨帆一点都不担心。

    论背景,这后边乃是杨帆,还隐约有朱由检的手笔,自然没有人敢乱来。若是商战,有奇物斋、大康酒业撑着,打价格战还是囤货战,怎么玩怎么赢。这还不能成为京师的当铺巨头,那梁福也别在当铺行混了。

    杨帆忽然想起来,问道:“絮儿那个丫头呢?”

    梁福突然脸色一变,道:“对了,爵爷。您快去徐府看看吧。前几日徐蓉小姐便不断地来问您回来了没。我们几个老古董,问他什么事情,她也不说,只是说您回来之后马上去徐府,似乎很着急的样子。”

    杨帆点点头,立马有些担忧起来,道:“那好。我先换身衣服,等等便上徐府拜访。”

    与杨帆坐马车来的不同,卜老道的脚力也是相当的不错,优哉游哉地走到了京师。后边的罗一飞则是显得有些狼狈。卜老道呵呵一笑,道:“太慢了。刚刚就在十里亭那边等了你半个时辰,这么久才赶上来。”

    罗一飞简直想骂娘。这特么能一样嘛。老子翻山越岭,您老可是这么飞过来的。这光路程上的长度,就是一个天一个地。不过他可不敢这么和老道说话。当初说过一次,被老道来了十遍加强版的十段锦,差点没有昏死过去。

    “你很委屈吗?”

    罗一飞咬牙切齿地笑了笑,“没有。”

    “那你哭丧着脸干什么?”

    “尿急。”

    老道冷眼道:“憋着。”

第226章 长谈() 
天昏沉沉的,有些压抑。过了晌午之后,雨开始下起来,不大,但密。杨帆换了身衣服,便让利民当的伙计驱车赶往徐府。他的心里还是隐隐有些担心的。这絮儿的病,也不知道是不是那白血病。如果真的是,那他还怎么挽回这个尚在豆蔻年华的生命呢?

    马车的轱辘声,让他已经乱成一团麻的心,更加郁闷了。以前,不论遇到什么挫折,都没有想这样的难受。可能是当心脏麻木之后,只有出动那唯一仅存的软肉的时候,才会为之颤动、心痛吧。他揉了揉太阳穴,催促道:“大熊,快一点。”

    驾车的伙计回道:“爵爷,您坐稳了。”

    下雨,街上少了许多攒动的人。就算有人,也是带着斗笠,靠着街边的屋檐缓行。马车飞快地驶向徐府。还未落定,杨帆便已经跳出了车厢。

    徐府的大门敞开了半扇,杨帆也顾不得礼节,直接入了徐府。

    “爵爵爷!”

    杨帆侧过头,看着徐府的老管家,问道:“出了什么事了吗?”

    老管家回道:“老爷还没回来。不过老太爷病了,在家卧病休养。”

    “徐老病了?”

    老管家面露愁色,道:“三月前就病了。前几日刚刚有了起色,准备上朝,一出门,便被一张东西气得倒在了地上。”

    “一张东西?”

    “恩。也不知道写得是什么。不过老太爷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杨帆点点头,道:“带我去看看。”

    徐夫人也听到了声音,从内厢出来迎接。“杨爵爷,您去见见老太爷吧。他念了你很久了。前些天好有点起色。摔了一跤,想不到”徐夫人有些哽咽地小泣着。杨帆一礼,道:“徐老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好起来的。您能带我去看看吗?”

    “您随我来吧。”

    两人走在回廊上,杨帆又问道:“絮儿呢?她住在徐府没有给您添麻烦吧?”他有些不好意思。王絮儿和徐府非亲非故,一直住在徐府也有些麻烦人家了。

    “这倒是没什么。不过絮儿这几日好久没有出房门了。只有徐蓉一直进出房门,说是又病了。唉,也是苦命的孩子。爵爷等等去看一看吧。”杨帆心里咯噔一下,连连称是。

    走至主厢,徐夫人小声轻叩。贴在门上:“爹,杨爵爷来了。”里头没有什么动静,徐夫人又敲了敲门。稍时,里边服侍的丫鬟把门打开了,道:“夫人、爵爷。老太爷说了。叫杨爵爷进去。”

    杨帆点了点头,步入厢房。一股老人身上独特的气味立马扑面而来,他绕过屏风,往右侧的床榻走去。听到脚步声,床榻上气若游丝的老人终于发声了。

    “你来了啊。”

    杨帆看了眼躺在床榻上的徐光启。磕了一跤,右脸颊有些蹭破和淤青,“刚回来。”

    徐光启侧了一眼,道:“坐吧。”

    杨帆拿过一边的绣墩。坐在床边上。

    “前几日,看到了一篇批驳你的文章,一时怒火攻心。摔了一跤。咳咳,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了。”

    杨帆道:“让你受累了。”

    “你知道我看完那篇文章的时候说了什么吗?”

    “不知。”

    徐光启微笑地看着杨帆,道:“我说了八个字。小人当道,颠倒黑白。”他的目光一直盯着杨帆,问道:“你。真的灭了山西九族?”

    “是的。”

    “咳咳,咳咳。”徐光启的咳嗽声更响了。他缓了很久。才睁开眼睛,问道:“你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吗?我说了小人当道。那是他们不懂你要干什么,只看了片面。我骂他们颠倒黑白,那是替你鸣不平。如果你真的屠戮了九族,那我还能够说什么呢?”

    “道义站在我这边,那就够了。”

    徐光启摇摇头,道:“你还有什么道义?说来听听。今天你过来,我不想争执,只想听一听你的想法。”

    “我杀他们自然都是有原因的。他们私通建奴,贩卖火器、情报,这样该不该杀?我觉得这些蛀虫,死一万次都是不够的,所以就杀了。至于徐老您问我为什么要屠戮九族,我只能说,我还不清楚还有多少这样的蛀虫存在,只能杀鸡儆猴,灭了这些家族,让还有这个念头的人都缩起来。”

    徐光启抿了抿发干的嘴唇,道:“你觉得你站住了道义的脚跟吗?”

    杨帆停顿了片刻,抬起头,望着一边的窗口,呢喃道:“我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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