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习恍然,道:“阳阳痿之症。”
杨帆拍腿喝道:“这不就妥了个妥。洛尊,你私骗舍妹在先,此乃罪其一;红袖招冒充本爵爷,骗舍妹与你强行苟合,此乃罪其二;欺瞒病症,嫁祸他人,此乃罪其三!”杨帆一步步逼近,吓得龚不破连连退怯,不敢直视杨帆那双要吃人的眼睛。
“隐藏证人,买通证词,勾结”杨帆眉头一挑,看向堂上在座的三位。张至发握着茶盏的手已经颤抖起来,“勾结他人,栽赃嫁祸,此乃罪其四!”
“四罪齐罚,罪不容诛!”
“你你你血口喷人!大人,冤枉啊!大人,冤枉啊!”洛尊连呼冤枉。
衙门外衙役进来,“大人,有女子求见,自言是红袖招花魁如儿!”
龚不破瞳孔一缩,藏在袖袍下的手不觉颤抖起来,这案子,是要翻了么
局面已经不是谁可以掌控的了,就连杨帆,都只是走一步看一步。郭有恒一怔,结巴道:“传传上来!”女子穿了件布衣,跪在公堂之上。
“如儿姑娘,本官问你,可有何话要说?”郭有恒话问得很委婉,似乎在将说话权变相地移交给杨帆。女子目光呆滞,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吓。龚不破急忙上前道:“大人,我看这如儿姑娘目光呆滞,似乎有什么隐疾,黄大夫也在这里,在下建议先休息片刻,如何?”
“好,甚好!正好本官也乏了,休息一炷香。”张至发看了郭有恒一眼,往后堂走去。
“张大人,这可如何是好?这青楼女子怎么跑了出来?要是这洛家倒了也就罢了,万一咬出我们两个来怎么办?”
张至发双手负背,沉思片刻,道:“洛尊也许蠢,但龚不破不蠢。他能够提出暂缓,想必是在劝服洛尊就此收手。而昨夜那桩杀人案,老夫也不相信与凌河伯半点关系都没有。大家都是聪明了,各退一步,共赢才是关键。”
郭有恒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喃喃道:“这一坛金子,可真是收不得啊。”张至发暗地冷笑一声,这买卖人命的事,你郭有恒也没少干过。
两人出来急了,纷纷前去撒泡尿缓解缓解。
堂前龚不破蹲下来,贴着洛尊的耳朵,细语道:“千万不能咬出昨夜柴房的事,不然洛家完了。”洛尊脸色惨白,呆滞地驼着背,一脸死灰。
一炷香燃尽,主审官重新就坐。
“黄大夫,如儿姑娘如何?”
“回大人的话,如儿姑娘只是惊吓过度而已,并无大碍。”老黄是实在人,有一说一,丁是丁卯是卯。杨帆也不急着问话,毕竟昨晚那事情自己这么明里暗里有那么一丝联系,如今这女子又按照自己要求送到了这里,只要不是傻子,便看得出来这里的千丝万缕。
龚不破抱拳一礼,道:“大人,洛公子不准备告杨爵爷了。”
“哦?”郭有恒一喜,却还是故作镇定地问道,“这又是为何?”
龚不破真想说上一句你心里明白,不过还是按照前边想好的话,说道:“原先洛公子被殴打,一怒之下告了杨爵爷一状,实在气头上,现在想来,自己也有不对之处,所以不准备告了。”
吁
背后响起一阵唏嘘声,这话说出来鬼才信。前脚还喊冤喊得声嘶力竭,这后脚就想明白了?
“既然不告了,那么杨爵爷有何异议?”
杨帆笑道:“洛公子能够知错认错,便是极好的。不过”杨帆这一不过,让堂上几人眉头一皱。差不多得了,别得寸进尺,得理不饶人。
“不过本爵爷的名誉受损,洛公子是不是该赔偿一点啊?几位大人,你们说是不是该赔偿一点?”
郭有恒送了一口气,赔钱好说,赔钱好说。“这个自然,自古民告官,若是有罪,另当别论,若是无罪,那就是诋毁清誉。杨爵爷乃一国凌河伯,洛家少东家自己看着办。”洛尊算是听明白了,如今风向不对,这几个拿了银子的老东西也开始见风使舵了,咬着牙道:“这个自然。”
杨帆喝了口茶,“洛公子可要备足一点银两,若是这补偿弥补不了本爵爷的清誉,这得罪的可是圣上赐下的荣耀了。”话讲到了这份上,杨帆伸手要钱的嘴脸终于是一口唾沫吐在洛尊的身上,一个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
第一百零三章 燕中对,粮人归()
这打人风波就这么虎头象肚蛇尾的平息了。看热闹的人看不明白,审案子的人审不清楚,就连打官司的人都感觉不是个味来。洛尊看了看衙门边上摊着的老父的尸体,“龚状师,我们还能告杨帆**吗?”
龚不破有些为难,如今那几位恨不得包得严严实实地,也不愿意再站出来。“恐怕难了。”洛尊沉默了片刻,这次却没有了以往的痞气,“那先父的尸体”
龚不破摇摇头,道:“再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了,入土为安吧。”他朝洛尊拜了一拜,“拿人钱财,却没有办成事。在下告诉公子一句话,公子愿意听便听,不愿意听就作罢。”
“状师请说。”
龚不破贴着洛尊的耳朵,“最锋利的刀,等到敌人最虚弱的时候出手。不然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敌人有多少张底牌。”他的声音放大了,“这也是我最状师这么多年来未尝一败不对,才败了一次的秘诀,哈哈。”
阳光照落,洛尊和龚不破各奔东西,最后各只言了一句。
“受教了。”
“告辞了。”
杨帆回到老铺子,这屁股还没坐热,一身飞鱼服的洛养性不请自来了。锦衣卫都指挥使,这可是朱由检的贴身秘书。进来茶也不喝,坐也不坐,只是一句,圣上有旨,请凌河伯入宫觐见,便驾着宫里的马车,带着杨帆入宫了。
自从上次御书房见过一面之后,杨帆便不曾入宫面圣。这次被召入宫中,恐怕不是什么好事。两人一前一后到了乾清宫,洛养性打开门,示意杨帆进去。杨帆点了点头,心里暗道做皇帝真特么好,开个会都一天换了一个地方的,他什么时候也可以这样。娘的,最近都没询问过十三驿的弟兄,也不知道那筒子楼建得如何了。
不知不觉,他已经走得离朱由检很近了,看到那明晃晃的台阶,才感觉自己失礼了,连连后退了几步。朱由检抬起头,道:“来了还这么心不在焉的,你也是够敷衍的啊,杨帆。朕的好爵爷。”
“岂敢岂敢。在下只是在思量国计,好替圣上分忧罢了。”杨帆谦虚地站在台阶下。朱由检冷笑一声,“思量国计?从你杨大善人的口中说出这个词,朕只是觉得好笑。一个不愿意读书考取功名入仕,只愿意为着自己的私利,耍阴谋手段,你谈什么思量国计?”
“在下只是想向圣上证明一个事实。”
“商业真的可以改变民生?”朱由检冷笑一声。
“没错。”
朱由检笑道:“口头大白话谁都会说。这人都跑去从商了,谁来种地?农才是本,舍本逐末的事,朕是不会干的。”
杨帆道:“圣上不必和在下争辩,这个江山是圣上的,怎么治理,怎么推行政策,那是圣上的事。圣上可知南海一小国,名曰吕宋?”
“一个称臣的小国罢了,知道有如何?”
“那里的水稻和广东一样,一年可三熟,圣上,咱们现在口头来做笔买卖如何?”杨帆微笑着。朱由检不知道杨帆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便笑道:“你这买卖还做到朕头上来了是吗?也罢,朕今天陪你好好玩一玩,看你用什么来说服朕。”
“如今圣上和在下手中,各有一千百姓。圣上既然说农为本,商为末,那圣上占些便宜,这一千人都是青壮劳动力,每人可以耕种三十亩。而分给在下的都是些年纪大的老人,耕个五六亩地算是顶破天的那种。”
“陛下有良田三万亩,稻子一年两熟,每亩三石,也就是说圣上一年可以收成十八万石。”
朱由检这生意做得,很没做一样。只是在那里点点头。杨帆道:“如今老铺街的奇物斋、半间酒,仅仅是几个人的作坊,就在前几天,那透明的琉璃瓶,日产可以达到上百只,农闲时,在下让这一千人到酒坊、奇物斋制酒、做瓶,等到了春分将至,一千人,带着装着好酒的琉璃瓶,只要五艘郑和宝船,前往吕宋。等到了吕宋,差不多第一波早稻将熟。虽然这琉璃瓶不能卖到如今三两银子一只,在下就卖一两,这酒也算一两。”
朱由检哈哈大笑,道:“照你这么说,你那每个人都得卖出四十五瓶水酒在赚的回粮食。这个方法一千人可以,那一万人呢?十万人呢?杨帆,你那点小聪明,还是放到正途上来吧。吕宋小国,没多少人口,哪有那么多粮食给你换这些吃不饱的玩意儿?”
“看来圣上也挺会做生意的,一下便看穿了。臣知道,大明的船只若是出动,从广州到吕宋,都可以遍布。虽然这夸张一些,但圣上想过没,若是船到了吕宋,将那九百百姓留在吕宋耕耘,只派一百人将粮食运回应天府,这又如何?”
朱由检摇摇头,道:“还是不如直接耕种来得稳当。船舶出海,一来风险太大,二来若是只为粮食,收益远没有茶叶、瓷器贩卖来得多。但如今大明缺的是粮,整个国家都缺粮,所以朕才会选择老老实实地耕种粮食。”杨帆在心里和朱由检的想法一拍即合,原来小皇帝不傻啊。
“既然圣上知道缺粮,而陕地又是大旱。在下给的是良田万顷,可是现实呢?多少地方颗粒无收。不仅如此,没了粮,朝廷还要征收粮食,服徭役,官逼民反,等到百姓揭竿而起,朝廷又要收粮派兵围剿。
这一来二去,粮食没捞到,反而耗去的多余生产的。如此下去,国力渐衰,宇厦倾覆是必然的事。在下那个方法,虽然听上去滑稽,似乎卖不出那么多的酒,那么多的琉璃瓶,但是确确实实解决了九百人十年乃至二十年的灾荒。”
“你的意思是让大明陕地的子民全部迁移到吕宋国去?”
杨帆笑道:“圣上不如换个思维方式,让吕宋这块土地,成为大明江山的一隅,岂不妙哉?到时候吕宋便是大明另一个粮仓,甚至还有个足足有大明半个江山那么大的粮仓,在吕宋国的西南处,圣上难道不心动?
到时候,粮仓满,人丁旺,人粮皆归,大明何愁不强盛?!”
第一百零四章 莫染江湖气()
杨帆最后的话,说得朱由检怦然心动。哪一个皇帝不想开疆扩土,不想自己的子民丰衣足食。不过现实与理智还是令他目光中的憧憬缓缓抹灭。他深吸一口气,道:“你这个建议,朕自会考虑。不过眼下,你做的那些事可就有些过分了。”
杨帆心里一惊,不动声色道:“不知圣上所指何事?”刚才那股子热情的劲儿,一下子被带没了,眼睛看着脚尖。
朱由检见一下子安静下来的杨帆,冷笑一声,道:“什么事你自己还不清楚?这英雄泪朕也喝过了。酒虽好,这一百两银子一坛是不是贵了些?
还有那所谓的水晶琉璃瓶,三两银子一只?你那奇物斋里边,那几个老师傅每天就可以吹出几百只,今日朝廷上便有人提出意见,说你杨帆仗势欺人,狂敛钱财,不知体恤民情。”
杨帆一礼,道:“圣上可以去那些诋毁在下的家中看看,哪一个没有买奇物斋的琉璃瓶,哪一个没有去过仙居楼、集贤居喝过英雄泪?他们和那些富贾一样,都是被在下宰得痛了,才出来嗷嗷叫唤两声。
都察院左御史洪文杰,月俸不过十几两银子,就在前日奇物斋开张没多久,他家的夫人便命丫鬟一口气买了十只琉璃瓶,连还价都不带还的。直接花了他两个月的俸禄,这洪大人能不急嘛。”
朱由检想了想今日朝堂上叫得最欢的洪文杰,道理好像是这么个道理。杨帆瞥了一眼朱由检,继续道:“圣上您想一想,这酒,不管是一百两一坛,还是十两一坛,这琉璃瓶不管是三两银子一只,还是一两银子一只,对于那些连饭都吃不饱的贫民来说,有关系吗?”朱由检眉头一皱,好像确实没什么关系。
“在下赚的钱,朝廷征的税可以买粮赈灾,说到底,钱还是到了圣上的国库中。等到这朝廷的官员被在下坑得差不多了,这些老狐狸看不下去了,圣上就可以推行税法的改制,这样,圣上唱红脸,在下唱白脸,税法改制就可以迎刃而解。”
朱由检现在真吃不准杨帆哪句真哪句假,“这三十抽一的税法还没该之前,对于你的那两家商铺用不得。从明天起,赚来的银子,一半交由国库,用以赈灾。”
呃。
杨帆的心似乎在滴血,太狠了,这叫什么事,什么叫光老子两家店抽五成利润?他黑着脸,道:“圣上这样做不太厚道吧?”
“有什么不厚道的?虽说这琉璃瓶是你的配方,但这奇物斋的匠师、店铺都是朕的,如今宫中吃穿用度紧张,这些钱朕会交由皇后打理。皇后一贯仔细,你就别想着刷小聪明逃过她的法眼。还有那酒坊,那些黍米、大麦,都是拿俘虏换来的,朕还没找你算账,你就别抱怨这抱怨那了。”
“十抽三如何?圣上,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杨帆如今算是猪油蒙心了,这和皇帝叫板的事情都干出来了。朱由检怒极反笑,点点头道:“和朕讨价还价的,你杨帆倒是第一个。是不是头放在脖子上不舒服,想让朕拿下来?朕问你,昨夜洛家的那凶杀案是不是你指示的?”
“不是。”杨帆缄口否决道。笑话,这种杀人命案自己怎么能承认,再说真的和自己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谁叫那些江湖中人办事那么不靠谱。老子让他们撵鸡,他们非要去打狗,还怪我咯?
“不是?哼,最好不是。杨帆,刚才你和朕讨价还价也好,还是直言上谏也罢,朕都没有真正怪罪过你。但有一点你要记住了,莫染江湖气。这人一旦跨入江湖,再想洗白就难了。”朱由检紧紧地盯着杨帆,眼睛虚眯着。
杨帆表现地很平静,道:“受教了。不过圣上,昨夜那事,真不是在下指示的。昨夜,和祖润泽在仙居楼商讨完孙元化一事之后,就直接回了老铺街。这点,您可以过问刘晖、章尧、祖润泽任何一人。”
“这孙元化便是你推荐给朕的第一个解签人吗?”
“正是。孙元化此人精通火器,尤其是大炮的制造。对于西洋火器也有一定的知晓,所以此人圣上杀不得。”
朱由检道:“这人我会交给你,多了个帮手,希望你应承过的那火器可以尽快制造出来。行了,说了这么多,朕也累了。你下去吧。”朱由检揉了揉太阳穴,挥手道。
“是,圣上。”杨帆缓缓走出乾清宫。在门外守候的“秘术长”洛养性看了眼杨帆,道:“爵爷走好。”一旁的太监带着杨帆缓缓出宫。杨帆走在青石砖上,心里暗自骂道:“走你妹啊,老子好着呢。不过老子的银子”这银子果然是留不住,刚刚有气色,又要缩水一半。他一想到,心便不由一痛。
“养性,昨夜一事调查如何了?”
“白莲教内部所为。根据白莲教的探子消息,加上昨日仵作言明正身,这洛青川是老官斋的一位话事人。多年隐藏幕后,不知为何,昨夜被其他支派的人杀了。这些人只认牌子不认人。”
“那今日大理寺前,那个女子又是怎么回事,前晚不是被洛家人抓走了吗?为何还出现在大理寺,这难道和杨帆没有一点关系?”
洛养性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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