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这样就好,这样就好。”朱启点了点头,喝了几口参茶。
宗正瞳孔一缩,有些惊讶。他注意到朱启重复了一遍,看来上柱国杨帆真的要权倾朝野了。他说道:“辽东这次平定,但满清余孽主力仍在,大人不知有何打算?”
“这一点,杨帆手下的耳目,已经送来详细情报。朝鲜李主送来的求援使臣以及情报来看,在东北,建虏至少还有四万精兵。由代善、孔有德领着,估计和辽阳、抚顺东逃的加起来有个六万精兵,还有有心头大患。蒙古那边,是多尔衮以及蒙古诸汗王,加起来也有小三万,不过按照杨帆信中的意思,蒙古这边,由林丹巴图尔来顶着,估计咱们得出点本钱,这都不是事儿。”
他拿起笔,刷刷地写着。
“你将我的信,分头送往高阳城的孙承宗孙大人以及剿匪总督洪承畴处。记住,不要声张。”
“恩。大人放心,还有什么吩咐吗?”他将信收好,又问道。
“丰雨。你心思缜密我是放心的。这些年多亏你了,没有你在操持着宗人府。这么大哥烂摊子,本宗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
“宗令大人,这是什么话。这是属下的职责所有。”这位忠心耿耿的中年男子身体一颤,连忙恭敬地回道。
“唉,奔波这么久,你也累了,回去歇息吧。”朱启罢了罢手,看了看雪中的瓦檐。一口气长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王师大捷的喜讯,渐渐传开来。杨帆的威名,更是让人心头一颤。这个文武双全的上柱国,本事也忒大了。辽东的战事,每况愈下,孙承宗没办成、袁崇焕为此掉了脑袋,这杨柱国才上位多少日子,就让战局逆转。若是隔得远,胜了也就胜了,顶多欢喜一阵子。但是京师的百姓确实体验过兵临城下的危机时刻。如今野猪皮打跑了,心头的石头也是落地了。加上新政推行,日子好了许多。所以打心眼里对杨帆感激,大呼柱国真乃国之梁柱。
杨帆和孙传庭接到圣旨,便入关进京。杨帆看着山海关内满是道贺,夹道欢迎的将领,唯独一人,脸色凝重,便问孙传庭:“这人是谁?”
一旁的孙传庭笑道:“这是秦立人,出了名的油盐不进,一辈子都不结党营私。既不得夸赞人,也不阿谀奉承。所以战功虽多。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参军。若是聪明点,早就混上都司了。这回关宁军破关。全靠他手下的精兵。”
“你看得清,为何不提拔他?”杨帆笑道。
“提拔也得看机会。下官才至辽地多久?这一碗水自然得端平,不然各个卫所难免有些不服气。”孙传庭捋着胡须笑道。
“呵,谁还敢对孙督师您有怨气?”杨帆进京的车队顺利入关。五百义从以及当初的礼部官员,死了以下部分。虽然当初说好的到长白山挖人参的愿望还没有实现,但是这次大捷,令不少当初跑过河的人都回到了故土,也算是好事一桩。
“谁有怨气?说出来不怕柱国说在下挑拨离间,要将这秦立人擢升都司,恐怕他祖大寿的嫡系祖大乐都不乐意了。这辽地,并不是尽如柱国您看到那样,众志成城,拉山头,各自卫所之间,都有计较。也只有圣旨一到,我这督师才有调兵的权力,不然一个个都是浑货。”
“也对。这给机会啊,比直接擢升来得实在。这次秦立人要升任都司,恐怕谁都没话说了。孙督师做得妥当。”
“过奖,过奖。这御兵在下擅长,论起谋略,还是柱国您神机妙算。这次突袭奉天的捷报,您过过目?”
“孙督师这是何意?奉天一事全权由您领兵,给我看捷报什么个意思。在下辽南捷报,也未曾和孙督师过阅,我杨帆算不上君子,但也不会占什么便宜。”
孙传庭笑道:“呵呵,是在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杨帆策马调头,缓缓到了囚笼车队边,看着最前头,重兵把手的那个囚笼,道:“怎么样?从皇帝沦落到阶下囚,有什么感想?”
囚笼里边的皇太极穿着棉袄子,雪落下来,他抬头看了一眼,道:“你便是杨帆?”
“不像吗?”
皇太极闭了眼,叹息一声。“年轻了。”他呵呵一笑。“这般韬略,这次输得不甘啊。”
“输得不甘?那你说说输给谁你比较能承受?”
雪落在头发上,这个囚笼还特地给他装上了天花板,只是从一旁吹了进来。“输给谁都不甘心,唯独输给你。话又绕到了杨帆的身上。朕几年前说过,可以允你封王裂土,结果还是”
杨帆笑道:“封王裂土,呵呵。看来在下错过了一次好机会呀。”
“呵呵。朕只想问一问,为何敢如此进军奉天?我大清十万精兵,怎敢来犯?”
“猜的。你皇太极野心这么大,会屈居辽东?”
“呵呵,猜的。哈哈!猜的!朕输在一个猜想上,大清就这么亡了,哈哈。”他摇头长笑。
一场雪,落下来。车队缓缓行进,京师将至,风雪夜归人。皇太极一路上,自从与杨帆说完之后,便不再讲任何话。
汉明江山,续龙匡扶。(。)
第508章 良人归()
大雪慢了,仿佛时间都有些静止的味道。
京师白雪皑皑,覆盖在瓦上,洒在冰河之上,详和。杨帆的车队,就要到了。若是此时站在鼓楼之上,就可以望见那长长的车队。杨帆那刀碰了碰那囚车,看了看老态龙钟的皇太极,一个人的精气神,真的可以在一夜之间产生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他问道:“要不喝一口?”
“不喝了。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囚车颠簸了一下。
“想得挺开啊。”杨帆喝道,“来人!”
“大人,什么事?”
“九儿,去扯快黑布来,把囚车罩上。”
赌九乐呵道:“爷,你啥时候也变得矫情了?”
杨帆笑骂道:“叫你拿就拿,费什么话。找不到就去马车里,将我那件黑袍子拿过来,给他罩上。”
皇太极抬了抬头,笑道:“遮羞布吗?我爱新觉罗氏还没有到那种无脸见人的地步,不需要你杨帆帮着遮羞!”
杨帆策马朝前离去,道:“随便你。”
大军入城,此时,京师内的欢呼声早已经山呼海啸,振聋发聩。欢呼、雀跃,囚车里边的那些人看来,都是灰色的,耳畔只有那嘈杂,以及昔日的繁华。似乎就在眼前,然而因一人,因一战,没了。
过眼云烟。
“柱国大人厉害啊!”
“杨柱国回来了!辛苦了!有杨柱国在,真乃大明之福分。”
“看,杨柱国真帅!”诸多怀春的少女站在某些幽帘后,一看到杨帆的俊容,早已经把持不住自己,纷纷在楼上抛头露面。暗送秋波。
杨帆面对如此热情的京师百姓,也不好冷这个脸,也挥了挥右手。向众人示意,更加引发了人群的轰动。
“啊!杨公子在向我招手!快看。他看着我呢!”
“喂,王麻子,你个男人婆,人家明明在向我示好。”几个发春的小姑娘凑在一起喋喋不休,讨论着有的没的。
车队刚刚入城,人群顿时涌上前来,将鼓楼堵个水泄不通。杨帆贴着孙传庭道:“孙督师,咱们还是下马吧。”孙传庭捋须笑道:“战胜而归。这是拥戴,有何好避讳的。”
杨帆道:“那您继续威风着,咱先撤了。”他翻下马,一阵拥挤,这个车队的主角都这么消失在了人群之中。大伙还伸头找着杨帆,然而杨帆已经走开老远了。赌九窜到巷口,喘气道:“爷,你这手,要顺点东西,保证没人撵得到你。”
“行了。你小子这是埋汰我么。还不看看有没有人跟过来。”杨帆拍在赌九的头上。
风停了些,雪变得更加缓了,屋檐上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白绒。远处的人声混着那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为这宁谧的京师,添了一丝活力,如同一曲古老的小调,当中混入忽如其来的大鼓声,反而变得更加静谧。
能衬托寂静的,唯有繁华。两顶斗笠,两蓑衣,在静谧的雪中往杨府走去。
“爷。啥事这么急?面圣都不去了?”
“废话,老子的儿子生了。皇帝老子都得靠边站!”
“噫,感情仨时辰前那消息。是喜讯啊,怪不得刚刚就见爷您魂不守舍的样子。”
“”
多少日子了,京师终于下了一场舒畅的大雪,虽大,却不急,缓缓地下,让人有喘息的机会。也许对某些人来说,这场雪因为某些事,下到了他们的心窝里去了,让他们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痛快。
当然,有些人并不是这么认为的。比如说李郁欢。原本在正阳门前恭候的百官,因为杨帆杨柱国抱恙先回了府,新皇下旨改日再面圣封赏。
李郁欢回了府,将早已打湿的帽子丢在一边。正在书房泼墨的李道笔势一顿,一个回锋,将笔按在笔架上,走到正堂前,挑眉道:“怎么?”李郁欢看了一眼窗外飘落的大雪,道:“先生入城便回府了,并没有往正阳门去。”
“没往正阳门去?那百官呢?”老头自打杨帆战辽东的事情之后,也特地从老家赶了回来。这京师又得变天了,自己这把老骨头,多少还有有些面子的。他本想着李郁欢能够碰到杨帆,尽一尽师生礼,结果倒好,人压根就没赴皇宫。
“站了小半时辰,后圣上得知杨柱国身体抱恙,先行回府了,便将面圣日子推迟了,具体什么时候也不曾说。今日无事,便早早的回来了。”
李道沉默了片刻,道:“走吧,带上礼,去和我拜见你家先生。”屋外天色有些灰蒙蒙的,李郁欢长舒了一口气,道:“父亲大人不在朝为官了,这脸面不要也罢,可我还得在官场混,如何能去得?”
“怎么?嫌咱李家高攀了?你和其他人不同,他是你的先生,还出过海。学生见老师还要什么理由吗?”
李郁欢冷笑了几声,道:“师生礼?我那最后的颜面,早就在您老城门口下蒙汗药的那一刻丢光了!”他一下将茶盏丢在地上,滚烫的茶水氤氲而升。李道的手一颤,神情立马落寞下去,喉头一滚,半响才开腔,“你这是在怪爹多事是吧?”
“不敢。”李郁欢的话硬邦邦的,听着就有怨气。李道捋须摇头,道:“不去也罢。本分点就本分点。你娘她也好几次催促了,你一人在京为官,万事小心吧。这里,爹该帮的,尽力帮你,剩下的看你自己造化了。明儿个就回去了。”他调头,朝书房走去。
李郁欢左脚迈出了一步,又收了回来,怔怔地看着堂前的雪,不再语。
杨府的后门,开了一半,两个蓑衣人便窜了进去。
管家换了个面孔,立马上前拉住,“你们”
“我!”杨帆摘下斗笠。
“老爷?!”新管家也是从以前王府杂役升上去的,一眼便认出了杨帆。他还以为是说好了的樵夫送柴来呢。
“夫人在厢房吧?”
“在!在的。这就去通报。”
赌九一斗笠扣在管家头上,撇嘴道:“还通报个球,赶紧准备酒菜去。”
杨帆道:“去烧点热水,九儿,你也休息下,我先进去了。”
赌九眯缝着眼,道:“好嘞,爷要是不出来吃饭,也吩咐一声,等过些时辰我叫下人送过来?”
“去去去,你这眼神什么个意思,滚一边去。”
杨帆匆匆往内厢走去。
雪,有些慢。(。)
第509章 衣锦思还乡()
“老老爷?”刚从屋里边出来的红玉,惊讶地看着匆匆跑过来的杨帆,惊呼道。
杨帆问道:“夫人呢?”回廊无旁人,红玉刚要说话,旁边的厢房门打开了。
“红玉,谁呀。宝儿刚刚睡下,怎么”她的话说不下去了,眼睛红润地看着眼前这个掩映在雪景之中的杨帆。一只手捂着心酸的鼻子,说不出话来。
“回来了。”杨帆看着徐蓉,这一切,不需要用瞳焰来静止,刹那间,两人都仿佛将一切的旁物都忽视了。杨帆想起当**雪之中,两人第一次拥抱,第一次亲吻,那一种甜蜜而悸动的感觉,如今已成积淀,化作彼此的恩爱。
徐蓉走上前,将手触摸在杨帆的脸上,又将发梢上的雪粒掸去,久久没有说话。两人就这样对视着,直到屋内传来一声婴儿的哭啼声,才将两人从唯美之中唤醒。杨帆扶着徐蓉,道:“怎么样,咱们的儿子还听话吗?”
徐蓉摇头叹道:“可不安分了,你看看。这才刚刚喂了奶,才消停一会儿有哭啼起来。”说是这么说,但是从脸色上看还是那么欢喜。
“府上没有雇奶妈吗?你一个人带孩子多累?”杨帆看着婴儿床上的自家儿子,用手逗弄着胖嘟嘟的婴儿脸,道:“小兔崽子,你老子来了。”
说来也有趣,杨帆这么一逗弄,胖小子立马就笑起来,眼睛眯缝地像条线。徐蓉在一边看着这副幸福画面,脸上也洋溢着幸福,“宝儿的名还没起,你这当爹的想好了没有?”
“想好了,小家伙冬天出生的。就叫忍冬。你看可好?”一般的大世家都有字辈,不过杨帆这爹娘都在二十一世纪,这字辈也不兴了。便自己取了。
徐蓉打趣道:“忍冬?你这做爹的,冬天生的。就给取个忍冬,真是方便。”红玉端来热水,徐蓉吩咐她下去便好,自己亲自替杨帆拧了毛巾递过去,道:“洗洗脸,这辽东几个月,看你人都瘦了。”
杨帆放下自己的儿子,笑道:“忍冬这名儿可不随便。这忍冬啊。是一味草药,到秋末老叶枯落之时,叶腋间已萌新绿,凌冬不凋。都说贱名易养活,但咱儿总不能叫二狗铁柱吧。这忍冬啊,我看就挺好。”他在热水里洗了洗手和脸,道:“行了,这么个洗法是干净不了了,我刚刚来的时候已经叫下人烧水了,辽东这么多日子。也就在西平堡和沈阳城内沐浴过,身上我看都快长虱子了。”
“这次回来,以后还去辽东吗?这兵荒马乱的。就怕有个万一,你这出去这么几个月,心里都不踏实。”徐蓉收拾了一下杨帆的外套。
“不去了。当初我说的想好没有?我在金陵的那处大庄园。你想好了没有,如今絮儿也在那里,你怎么看?”
徐蓉抿了抿嘴,道:“我随你,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只是相公你在京师做官,怎么去?可不能撇下咱们母子。”
杨帆笑道:“不做了。给多大的官也不做了。这次辽东啊,就是最后一回出公差了。你相公我这是看透了。官做的再大,还不是给皇帝做奴才。咱们不去淌京师这浑水了,明儿个我就请辞,然后咱们就回金陵,你看如何?”
“相公不为难?”
“这有何为难的。这官至王公你相公也做过了,难道还贪恋权力吗?只要你答应,咱就回金陵,再也不去理会着些君王事了,怎么样?”杨帆双手捂着徐蓉的手。
“自然是极好的。官做得再大,伴君如伴虎,相公看得真切就好,咱们便回金陵。”女子一旦成家,志向就始终围绕在这个家字之中,相夫教子,这便是传统文化。杨帆大捷之后,萌生隐退之意,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早在辽东之时,他就有倦意。
“老爷,府外宗人府宗令求见。”
“见。”
杨帆道:“蓉儿,给我拿件裘袄过来。这个骁王爷,鼻子真灵。”
徐蓉替杨帆穿好外套,摇头道:“别贫嘴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