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你的悟性很高,距离先天境的突破,也只是临门一脚的事情。兴许一念之间,就跨过这道天堑了。”
“这一步,跨不出,便是这个殿堂再华丽,你也是只能看一看。这对于你来说,是最大的考验,也是最大的阻碍。因为你要将这座殿堂搭建起来,需要比别人付出更多,也就是说,你以后的每一步路,都会走得很艰难。我希望你有这个准备。”
杨帆点点头,将马车牵了过来,道:“这几天叨扰了,我想明白了,是时候回京了。谢谢您。”
“不必客气。回春了,我也该过去准备准备。”
杨帆躬身一礼,道:“回见。”
清水长桥,守墓人走过,冷风轻吹而过,他回望了一眼龙影壁上的那龙眼,呢喃道:“守了一辈子陵,是走不出去了。”他想了很久,匆匆往长陵走去。在皇陵之中,也只有守墓人,才可能这样随意地出入宫殿。
第407章 进京人()
京师民间一直流传着一个传说,就是“先有潭拓寺,后有北京城”。百姓口头的潭拓寺,如今已经更名为嘉福寺,也就是当初杨帆跟着祖大寿,遇见朱由检的地方。
今年由于朝局不稳,加上朱由检继续人才来巩固这个风雨飘摇的大明帝国,才隔了一年,又开恩科。至春,熙熙攘攘,游客成群。一些早至京城的才子,也趁着开春的暖劲,来此游玩交友。一时间热闹非凡。
嘉福寺的后院中央,有一株千年银杏树,传说当年是唐太宗亲自种下的。至春,新芽未抽,旧叶落尽,没有了仲夏时那种亭亭如盖,绿叶葱茏的茂盛,也没有清秋时分,满地金黄,落叶如金钱雨那般的唯美。有的,只有枯枝、石凳和一老僧而已。
由于只剩了枝桠,这里并没有游人香客驻足观赏,倒也显得清净。老僧拿着笤帚,在已经很干净,片叶不留的树下,清扫着。
杨帆走了过去,刀放在桌上,一礼:“大师。”
老僧回过头,笑了笑,“不错,不错,刚来时,施主眼里,还只有寺与圣上,如今已经能见老僧了。”老和尚手中的笤帚一顿,直起稍弯的腰,将桌上的茶水倒了一盏出来,细细品着。
高手在民间,杨帆清楚老僧的本事。“初到宝地时,杨帆不过一个普通人,目中无前辈,那是不识泰山,只因自己太渺小了。”
“那如今呢?”
“如今依旧渺小。不过走了一遭,眼界却开阔了。观此山彼山,也懂得了看风景。”杨帆将刀挪到了另一空置的石凳上,问道:“此间无落叶,大师为何还要清扫?”
“此间无叶,心中有叶。所以要扫。”老和尚见杨帆坐下,也替他倒了一杯茶水,“茶凉了些。莫怪。”
杨帆双手接过老和尚递过来的茶水,道:“倘若心中无叶。满地皆是落叶,又当如何?”老僧笑着放下手中的茶盏,道:“见或不见。”
老僧的话,说的总是离满还差那么一丝,留下的那是余地,让杨帆自己去想。杨帆拿起那柄绣春刀,“不知寺中还有没有灵堂,这柄刀。在下想要供奉在堂中,是位故人的刀。”
“阿弥陀佛,人有意,而刀无情。施主的这柄刀,或者说是那位故人的执念罢了。将其执念供奉与灵堂,不觉得是对他的一种为难吗?”
风吹过,杨帆的发丝稍稍吹起。他笑了笑,将绣春刀从石凳上,又挪到了地上,然后拿起那柄冬青。便走了。桌上茶凉,老僧双手合十一礼,口中呢喃。
杨帆准备入城。
京师的不少人。都知道杨帆已经抵京,甚至更有人,时刻掌握着杨帆的动向。来源只因一点,杨帆在十二陵呆着的几天,守陵的士卒上报的情况。然而却没有人敢去惊动他。十二陵是帝陵,不容他人擅闯,连杨帆,都没有迈过那条河,一旦迈过去。那就是私闯皇陵,论罪诛九族。
***皇宫***
“他呆在皇陵数日。不肯入京。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向朕示威吗?”朱由检看到骆养性送过来的消息,不觉冷笑了几声。按照朱由检的想法。杨帆拜皇陵,就是没有叛明的意思,似乎在向自己表示什么不满。
“他可能在想着,该是以如何的身份入京吧。”孙承宗道,“想明白了,自然会来见圣上,至少,他已经到了京师,若是他不想见圣上,也就不会来京师了。”
“那他这又是演哪一出?弄得朕哪里对不起他似的。要不是朕,他早就死了不知道几次了!”
孙承宗一礼,道:“圣上,做臣子的,需要揣测圣意,但是做圣上的,并不需要如此揣测做臣子的心思。”
“你的意思是朕猜疑心过重?”
“不敢。”孙承宗躬身一礼,道:“做臣子的,本来就是该替圣上分忧。若是圣上有任何的芥蒂和不喜,大可直接抹了咱的官帽即可。可是,圣上。若是一个做臣子的,尽心尽职,做的任何一件大事,都是巩固江山的好事,您认为一个屡建奇功的臣子,一步步被打压,最后连爵位都削去,能不寒心吗?”
朱由检笑道:“朕记得,当初跟朕谈杨帆的封爵,也是孙老您,对吧?”
“是的,圣上。”
朱由检放下手中奏折,道:“那就再谈一次,重用杨帆的事情吧。”
孙承宗一礼,道:“圣上英明。”
今日进京的人,很多。
各地的会馆,都忙着接待同乡进京赶考的士子。各地方学子因为科举,捧书苦读,以图功名。每年考试之间,成百上千的各地举子纷纷来到京城。他们大多家境一般,有的还很贫寒,又加路途遥远,人地生疏,乡音难改,在租住客店和一些日常生活小事上,常受一些店家的欺凌,举子们迫切希望这些问题能有人帮助解决。
随着这些问题出现得越来越多,得到了先期来京做官和做生意的一些当地人的重视。出于同乡友情,他们相互邀请,筹措资金,购置房产,供来京的举子和其他来京谋事的或旅居者住宿之用,会馆由此而生。
一些士子乡音未改,纷纷交谈,说着共登金殿的祝贺话。唯独单刀入城的杨帆,显得有些另类。身后的马车之中,运着一大箱的珠宝。
看到杨帆手中提刀,守城人便生了一分警惕,横刀一拦,问道:“干什么的?”
“进京。”
“废话,我会不知道你是进京的?我问你,是什么人,打哪里来。”
杨帆侧过头,看着守城人,高声道:“蒙古特使,打青海而来。”
这一高声语,惊得还在攀谈家乡,互相寒暄的士子一惊,纷纷转过头来看着杨帆,这个汉人,刚刚说了什么?
一个汉人,竟然说是蒙古的特使,还说从青海过来?这开得是什么大玩笑话。所有人,都认为杨帆是疯了。
“你你叫什么?”
“杨帆。”
第408章 好雨知时节()
杨帆进城的事情,一时间传得满城风雨。而蒙古特使的身份,又给这次进城带了一丝神秘的色彩。
恰巧同时,一场早春的寒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周延儒喝着茶,坐在外宫的文渊阁,手中握着票拟,不知道这个时候,找宦官传给圣上批红。这是关于开春祭典的事宜。若是商定下来,马上交由礼部。这一年的收成,很有可能会因为那些还躺在粮仓,闷在暖炉发芽的土豆、金薯而改变缺粮的局面。
而这个时候,杨帆来了。来得有些不合时宜,至少周延儒心里是这么想的。没有杨帆,朝廷一样运转着,而杨帆一来,他和朱由检当中,就隐隐隔着一面纱窗,似乎得让着杨帆。
砰!
文渊阁的门,被轻叩了一声。
“周学士。我,高潜。”
“高公公?”
“今日的票拟,不知道可以传阅圣上了没有?”
周延儒恍然,道:“高公公里边坐坐。”
在朝廷中,内阁有票拟权,司礼监有批朱权,是内外相维的双轨制。但双方地位的特殊性使内阁难以与司礼监抗衡,双方权力的大小,又是以皇帝的向背为转移而互相成比,因此,他们之间不可能有真正的相维相济,而只能有对权力的激烈争夺。
如今虽然朱由检收回了司礼监的批红权力,自己亲自圈阅,但高潜又是自己信任的心腹,周延儒也不敢对他不敬。
“唉。杨帆一回来,这日子,又得夹紧尾巴做人咯。”高潜瞥了一眼周延儒,煞有介事地说道。
“呵呵。高公公。不至于吧。圣上英明有主见,这么可能令杨帆胡作非为呢?”
“周学士又不是没听说过,这杨院长在湖广立了大功。听说亲手斩杀三万起义军的头领孙大圣,这税改一事能够顺畅地办下来。周学士你我,还有圣上心里都清楚得很,一半功劳都是杨帆的。咱们呐,不过就是替人家干活。”
周延儒默默地喝茶。确实,没有杨帆那个消息机构和前边做的铺垫,也就没有后边的什么事情了。这一点,相信朱由检和周延儒,甚至朝廷中的很多人心里都透亮着。也将这笔账。记在杨帆的头上。
“那你说,我等当如何?”
高潜眉头一挑,道:“杨帆这次进京,并不是奉旨上的京城。我半月前在湖广,刚刚抵京,知道他并没有领旨赴京。这次,他竟然是以蒙古特使的身份入京,这就有文章可以做了。”高潜的消息比起周延儒要灵通的多,城门口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蒙古特使?怎么和蒙古扯上关系了?”
高潜摇了摇头。道:“谁知道呢。不过他敢用蒙古特使的身份抵京,说明和蒙古人还是有关系的,就看看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吧。”
“他和蒙古人扯上关系。完全是自己作死。若是和漠南的那些投靠后金建奴的有牵连,那圣上估计就不会这么信任他了。”
高潜点点头,道:“没错,这一点,我们要用得好。杨帆不可能入阁领文臣,也不可能执掌司礼监,运用好了,是我们对付外廷百官的一柄利器。”
周延儒点了点头,道:“这雨。还真是及时呐。”
小雨淅淅沥沥,浸润着即将抽芽的老树。街上马车哒哒地行进着。最先到客栈的。不是孙承宗,也不是周延儒。是李道父子。
京师就是这么个地方,倒下时无人问津,起时自会有人捧。无他,人心皆如此罢了。李道自知当初自己做得有些不厚道,与杨帆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说是公务缠身,其实不然,而是匆匆往孙府赶去。
孙承宗此番回京,并未领任何实权,也未入阁。始终以太傅虚衔入宫参与政务,但明眼人都看得出,重用孙承宗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京师原本是有两种声音,对辽东,一种是求和,一种是主战。孙承宗退居宁远以后,一来国内暴乱不停,二来大凌河之战后,两方虽说没什么大动静,但小碰撞依旧存在。辽南就是主要争端地域。不过大明并没什么占便宜的地方。后来辽南被吞并。朝中求和派又冒出了苗尖。主张以大凌河东西为界,左右分治,不得侵犯。
这议和,朱由检也认可。毕竟大凌河一战之后,辽南沦陷对于大明来说,又是一个不小的打击。不过后金方面提出,要议和也行,得让出大凌河与锦州二城。自然有一些割地求和的耻辱感,令朱由检迟迟不敢拍板。一月前,皇太极登基,更加让他恼怒不已。称汗,他尚可忍,但是上尊位称帝,那是要和自己争天下的意思了,这还能忍?
于是议和派立刻没有了声音,所谓的南宋之鉴,议和丧国占据了主流。只不过就是面子过意不去,条件没有谈拢的幌子罢了。
不议和,那就打吧。可漠南、辽南,皆被吞并,内忧外患,还有什么条件能打建奴?之所以没人提出收复辽南,平定沈阳,那是明眼人都清楚,打不动。提出来,那就是*裸地打朱由检的脸。所以皇太极称帝一事,在朝廷都是三缄其口,避而不谈。
召孙承宗回京,就是朱由检一个隐晦的态度。求和,我们不干。孙承宗自然是主战,却虚职侍京,意思就是也不主动干架,你要来打我,那就干你。你要是在大凌河以西好好的,那就僵持着。
这便是朝廷眼下的状态。
不过也好,皇太极眼下不敢冒然南下,准备先解决了左右两翼的威胁再说,对于大明而言,这不是喘息、放松的几年,而是慢性死亡的倒计时。
李郁欢恭敬地站在杨帆的身后,细雨绵绵,窗子开着,杨帆站在窗前,雨丝抚过,在发尖凝成一颗颗小珠子。对于李郁欢出现在京城,杨帆并不惊讶,却有些失望。
“先生出留都之后,我与行之先生继续在三层楼上读书,直到迫近年关,家父书信传来,才赶回京师。”
第409章 面圣()
雨丝朦胧,杨帆抿了抿嘴,喝了口略带清苦的大叶茶,道:“年都过完几个月了,那你为何还在京师,该看的书,都看完了吗?”
李郁欢眼神波动了一丝,道:“父亲说了,当初错过了科举,正好今年圣上开恩科,让我留在京中参加科举。”
杨帆转身,靠着窗栏,问道:“是你父亲想,还是你想?”
小雨无声,李郁欢抬起头开,看着杨帆的眼睛,道:“我想。”他虽然还年轻,但不代表没有那种少年登科的渴望。他回答的很诚实。
“我还是再问你一遍,该看的书都看完了吗?”
“行先生说了,登科不成问题。”李郁欢从侧面将问题回答了过去。杨帆道:“读书多,不代表会做官。你想清楚了。”
“明白了。”李郁欢躬身一礼。
杨帆看着窗外,道:“天下第一等易事,没错,就是做官。但是你可想好了,登科,意味着你和他们一样,要受到规矩的节制,官场有官场的规则,你会读书,但不代表混得开,即使,有你的父亲和孙老,也一样。”
李郁欢不语,沉默地站在那里。
“走吧。我说过,你有足够的天地来施展你的才华,不过,还不是现在。”
李郁欢一礼,道:“谢先生教诲。郁欢会考虑的。”
他缓缓退下,直到再次出现杨帆的视线时,已经趁着油纸伞,步入雨中了。杨帆喝着茶,呢喃道:“我是通知你,不是建议。如果你还当我是先生的话。”
杨帆住在客栈没多久,便有官员上门。将他接至鸿胪寺。毕竟他是以蒙古使臣的身份入京的。原本满朝皆以为杨帆以蒙古特使的身份上京,完全就是个笑话,就连朱由检都以为杨帆有些无理取闹了。然而。就当他将国书和那箱珠宝递交至宫中后,才引起了朱由检的重视。
既然是特使。自然就落脚在了鸿胪寺中。
至夜,杨帆刚刚更衣,就接到了朱由检传旨入宫的消息,便匆匆入宫。
乾清宫只有朱由检坐在位子上。
从鸿胪寺出来,过了东公生门,穿过长安左门,马车到此,就不能在深入了。杨帆走过金水桥。在承天门等候了片刻,便有太监带入宫中。
煌煌紫禁城,看上去,确实庄严。夜色下,只有数展宫灯,星星点点。
“圣上,杨帆特使带到。”引路太监想了想,实在想不出什么身份介绍杨帆,只好用特使这次词。
“进来吧。”
“遵旨。”
宫门开了一扇,杨帆瞟了眼龙椅上坐着的朱由检。手中把玩的那团白物,估计就是那传国玉玺了。
“传朕旨意,没有朕吩咐。任何人不准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