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帆这叫一个苦笑,自己这命啊,就是留不住钱。要破财免灾,刚到手的这些个金银珠宝,不说其他的吧,少说也得有二十万两之巨,结果,一箱,要为了遮蔽住那玉玺,一股脑儿的要送给朱由检,这样玉玺藏在当中,不管朱由检信不信。反正杨帆打死也不会说,自己知道里边有玉玺。
这剩下的一箱,还得送给这个皇帝的大皇叔。福王。骁王是个特殊的存在,这福王就更加的特殊了。如果不是万历年间那群大臣,后边做皇帝的,估摸着就是这福王了,更加没有后来的朱由校、朱由检了。福王这辈子,估摸着是回不了京城了。杨帆此番过来,自然不是更福王来插科打诨,溜须拍马来的,而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荥阳大会。这是起义军反扑的一个转折点。既然杨帆决定毕其功于一役,那就势必要打压下这起义军。才能抽调出天雄军以及洪承畴,赴辽合击野猪皮。自己如今身份不显。朱由检那边的意思也不明。人微言轻,只能找一找这与起义有着切身利益的福王,来活动活动。
杨帆将一大箱宝物交由仪门外的管事,又递上自己的拜帖,当中夹着的一锭银子顺理成章地滑入到管事的衣袖之中。
管事眯着眼,笑着感受着袖子中的分量,“这位公子,这箱礼物和拜帖,小的一定给您传到,至于福王见不见您,可就不一定了。”
“这个自然。”
“那公子稍等。”
天气尚好,外宫宫殿中并无福王之影。也不能怪他,这福王府虽是按照皇宫来建的,但是福王本身没什么权利,换句话说,出了这偌大的福王府,也得守着大明律法。自然这洛阳的事物,也和福王不搭边,根本就没有什么批奏折一说。
怡花园的一处楼榭中,一座小山,此时正趴在水榭的栏杆上,手里的那碗米饭,是今晨儿刚刚煮好的上好贡米,那大腹便便的蟒袍男子,正往湖中撒米饭。湖中万鱼嬉戏,争相强食那丢过来的,连人都吃不到的好米。
“王爷,宫外有人求见。”
“哦?莫不是萧子成那个老混蛋,又来借钱来了?”明黄彩漆的瓷碗,被朱常洵递给一边的下人。他转过身,接过拜帖,扫了几眼。
“哼,杨帆呐。这家伙怎么跑到本王府上来了。唉?”他转头看向一边的白衣老头,“前些日子,不是听说这人死了吗?咋还又出现了。听闻京里的那位,差点将皇宫掀了。”
“王爷您有所不知。当初大凌河”
“去你娘的,凌河伯嘛,何人不知他杨帆当初一战封伯的丰功伟业。但本王还不战封王呢。”脸上的肥肉挤得那双眼睛都眯缝成了一条线。那座小山又坐回到椅子上。一般的抱倚,都不能给福王来坐。“福气”太重,承受不住。每次出行,都是銮驾伺候,格外的厚实宽敞。
这雕有四爪龙的銮驾,据说是一段千年古木掏出来的,没有任何的榫卯拼接。
白衣老书生汗颜,这能一样嘛,您是龙子龙孙,又是先帝爱子,自然好的都给您了,人家一介平民,能够一战封伯,那得多大的功绩才能够。或许,有人,也不是有人,又有多少能人将相,能够封到伯爵这个位置的。
“王爷,还有这一箱东西,是他送来的见面礼。”
“打开来。”他那肥鸡爪子似的手,接过茶,悠悠地喝起来。
箱子打开,在阳光下,金光闪闪,珠光宝气。福王眯缝着眼,嘴角抹过一丝笑意,呢喃道:“这一大箱子,少说也值个十五万两银子,啧啧,这见面礼够大的啊。看来这杨帆在南京的生意做得确实够大。”
白衣老书生眉头一挑,抿了抿嘴。
过了半响,朱常洵放下茶盏,道:“那就见见吧。至少看在这箱宝贝的面子上。”
第382章 浮夸()
“说说吧,来找本王什么事。”小山一般的福王往主位上一坐,就将目光透过那细细的眼缝投射到了杨帆身上。中正殿内极尽奢华,杨帆入过皇宫,也不过如此了。斗彩官窑、青花大盘,珍品奇宝,都放在了一起,琳琅满目。
相比之下,杨帆送的那些东西,也没有多少可能登堂了。
“在下初到宝地,特地来拜访福王,也无其他意思。”
白衣老书生坐在杨帆的对坐,捋须笑道:“杨院长可是让圣上好找。只怕如今,相信朝廷绝大多数人还不知道您的下路吧。这么贸贸然就来王府拜见王爷,想必不仅仅是问候之意吧。何况如此大礼,一定有事相求吧?”
杨帆看了眼这个老书生,应该就是福王身边的谋士,便道:“王爷可知道,如今陕地民变四起?王爷这王府,汇聚的福气倒是足啊。”
“哼哼。怎么?杨帆你也不穷啊。莫非拿出了这一箱珠宝,是替萧子成来要钱的?大不了,本王就将那箱玩意儿丢给萧子成,如何?”
杨帆摇了摇头,道:“在下是替福王您的安危担心呐。你看看这起义军猖獗如厮,福王您身居洛阳,一旦短兵相接,您的安危可是刻不容缓呐。”
“呵呵。”福王手上的扳指打在了几案上,道:“这些事情,就不劳烦杨帆你替本王操心了。应该是那些督军、总兵的事情。”
杨帆的手搭在椅子上,笑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福王您的福气太多,如今不仅是洛阳城,就是整个陕西,都流传您比圣上还富。啧啧。我这么一看,光这中正殿内的玩意儿,就够多的。您就不怕贼惦记吗?”
“怕,当然怕。不过本王更怕被京师里的某些人惦记着。唉。杨帆。刚刚在后边的花园,赵先生说你几年前一战封伯,何人可匹。本王告诉他,当年本王十五岁封王洛阳,不战而封王,不过梅先生似乎不服气,你说说,你与本王相较。谁比较有能耐?”福王一个手势,一边负责端茶递水的丫鬟拿着茶壶小心翼翼地走过来,却被山一样的福王一把搂入怀中。
梅先生笑容一僵,不由皱了皱眉。
杨帆却满不在意地回答道:“自然是福王您能耐大了。先帝蒙恩不说,能够历四帝而不衰,汇聚如此多的福气,自然是您比较厉害。在下哪有您的本事,可不,刚到手的爵位,才几年。又给削去了。”
福王瞥了眼杨帆,满不在意地用手摸着怀中女子的下巴,道:“这个本事。谁都学得会,却很少有人能够甘心这么做。”
“装傻?”
“呵呵。”福王没有说什么。吃完豆腐之后,便将那个颤巍巍的丫鬟放开,有些随意地捏了一下那裹得紧紧的丰臀。
“有些人装傻,傻得连看的人都知道是装出来的。”福王的两只手搭在那宽腹上,“看在那箱珠宝的面子上,本王就勉为其难地劝你一句,收手,闷声发大财。比那些说脱了嘴皮子,却半分银子都捞不着的忠臣良将要好得多。你被赶出了京师。难道现在还要再削尖了脑袋再钻进去吗?”
杨帆看着这个被冠以“沉迷酒色”的福王,道:“看来王爷也是辛苦。既不能让圣上惦记着您,又不可以让圣上忘了您,佩服佩服。”
“哈哈。既然如此,你还要找我帮忙吗?”
“自然是要的。”
“给本王一个理由。”
“倾巢之下安有完卵。洛阳,要。”最后两个字,杨帆的口势,令福王眯缝的眼稍稍睁大了一丝。
“什么意思?”
“福王若是还想这么舒服的过日子,最好能有所助力,不然,等到江山不再是日月清明的时候,您这王爷,恐怕也就到头了。”
福王那肥大的身体,终于是站了起来,挪动到杨帆的身边,凑近了轻声笑道:“那我也告诉你,本王帮了你,不等日月夕落,就到头了。哈哈哈哈。”福王大摇大摆地走出中正殿。王府中的不少人,都看见,那一手酒壶,一手美人儿的朱常洵,说着如此绕床之语,如何讨好美人儿。
梅先生站起来,将杨帆送到宫门外,道:“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
“告辞。”
白衣书生吩咐马车过来,与杨帆擦肩离去,留下一句话,“福王的意思,已经在马车上了。”
“叨扰了。”杨帆明白了些什么,福王不动,是最安全的。要想让这老狐狸动一动,确实是有些异想天开了。他不必林丹巴图尔,有些走投无路的意思。
杨帆坐入马车,看了眼后边的那个大箱子,除此之外,还叠了一下小匣子,笑了笑,呢喃自嘲道:“送了这么多次礼,今日头一遭是赚钱了的。”
王府后宫之中,白衣书生匆匆赶回来,看见还在喂鱼的朱常洵,过去一礼,道:“他走了。”
“没说什么吗?”
“没说。不过给了在下一件东西。”
朱常洵拿过那包在油纸里,挂了糖霜的柿饼,边嚼边说:“荥阳。”
白衣书生将一张纸递给了朱常洵,道:“他说若是王爷猜对了,就像这封书信交给您。”老书生黑白参杂的山羊须被福王揪了揪。
“什么时候,你也跟本王打哑谜了。”他将吃了一半的柿饼扔入湖中,拿起纸仔细地看着。
“需要做什么吗?”白衣书生揉了揉有些发痛的下巴问道。
“他活着,应该让某些人知道。”朱常洵将纸交给白衣老书生,“你懂的。”
朱常洵是沉溺酒色,是跋扈,在洛阳城,别说洛阳城,就连京城的人,都知道先帝耗天下之财以肥福王,洛阳富于皇宫,而福王不知体恤民情,荒淫无度。他不得不这么做,有些人,巴不得他死,而他偏偏活得比他长,他死了,朱常洵还没死,他儿子死了,朱常洵还是没有死。有些人夸张跋扈,纯属装十三,而有些人,纨绔夸张,是因为要活着
第383章 惊变()
函谷关西据高原,东临绝涧,南接秦岭,北塞黄河,关在谷中,深险如函,故称函谷关,乃是东出洛阳,西达长安的咽喉渠道。杨帆决定要回京师,僧一竹送至洛阳,原先还担心杨帆有什么危险,如今似乎一路平安,便决定折回万年寺。
杨帆生着火,罗一飞将从城里带出来的烧鸡重新加热着,虽然他不怎么吃肉,始终保持着吃素的习惯,但是杨帆要吃,他就得烤。王絮儿呆在洛阳比较的安全。
“我说小竹子,真不和我去京师看看?那里的寺庙可比万年寺漂亮多了。哦,对了,斋菜也好吃不少。”
一竹从包袱中拿出一块饼干,躲在暗地里趁两人不注意,塞在了嘴里,道:“不去不去了。从昆仑下山本就该回去了,耽误太久,师父也会着急。”
杨帆点点头,道:“那也好。”他之所以要提出送一竹一程,就是怕他将王絮儿带回万年寺,那样可就瞎了。
远处传来簌簌地松风声,在黑夜中如金秋里的麦浪田。松木在火堆了散发着幽幽的响起,将烤鸡的皮烤得金黄,发出滋滋的响声。安子木拿过烤鸡,拿牙齿试了试烫口的鸡肉,往西边望去,旋即放下了那有些烫口的鱼。
函谷有来人。
一竹望了一眼前方,默默地将剩下的饼干包起来,检查没漏出来后塞入怀中中。火光渐渐熄灭,只留下点点星火,还在那发出啪啪的响声。缭绕的松木烟熏在烤鸡上,发出一股奇特的香味。杨帆站起来,看向斜上方的那片松林,似乎感觉到了一丝威胁。
“杨施主。我们似乎遇到了一点麻烦。”
几个人没有出手,很平静地注视着火堆边的三人,像是一场蓄谋已久的伏击。根本不担心猎物会逃跑一般。“想不到,老道还在担心在万年寺出手太过冒险。几位便如此自觉地送羊入虎口来,真是功德无量。”
风静,前方人骤然而至。
拂尘宛若九天银河上落下的匹练,直接往一竹头上砸去。空气被飞速划过的拂尘带起一道呼啸声。原本看似无害的拂尘此时却化作了一道利刃,老道神色不变,道:“都说万年寺封山不出,传经者还是耐不住寂寞,想来经历一下凡世红尘吗?”
一竹手印凝结。金色手印在黑夜中如同一盏明灯,照在杨帆凝重的脸上。罗一飞谨慎地挡在杨帆身后,防止突如其来的意外。
杨帆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过那片松林,风吹过,茂密的松林间传来一声怪叫。
砰!
拂尘落在金色手印上。一竹虚空一握,牢牢地锁死那道拂尘,不让寸步。老道袖袍一挥,紫色灵气喷涌而出,化作一柄符剑,裹住金色手印。拂尘开始颤抖起来。上面的白丝掉落。手印再次逼向那道符剑。
老道眉头一挑,左脚虚空一点,右手迅速在空中滑动。紫色灵力如一条灵蛇。盘旋飞舞。整张道符一气呵成。
去。
紫色道符往一竹头上飞去,如同一道流星,拖着紫色灵气。一竹脚如生根般始终站在原地,双手合十,口中呢喃有词。道符迫近,杨帆始终没有去理会,眼睛还是盯着那片松林。直觉告诉他,危险就藏在松林中。
他信任一竹,所以把注意力都集中在那片松林中。
内力压迫而来。先天境的威压被一竹承受了大半,罗一飞的步伐向后延了一步。微微放低身子。
来了!
一竹眉目一瞪,口中呢喃。六个巨大谒语磬磬而出。
六字大明咒!
唵嘛呢叭咪吽,蕴藏着深厚的灵力。唵乃佛部心,是所有诸佛菩萨的智慧身、语、意;嘛呢乃宝部心,是摩尼宝珠,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叭咪乃莲花部心,至纯至净;吽乃金刚部心,诸佛加持,字字珠玑。
紫色灵符直接撞在六字大明咒上。老道气血明显不如一竹来得旺盛,僵持片刻,大明咒直接破开灵符,直奔老道面门打来。
一道暗劲打在了罗一飞胸口,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松林方向依旧没有动静。只要一竹没动,似乎松林那边也不准备动手。
真是背到家了,这他妈也能撞上。杨帆没有猜错的话,这个老道士就是龙虎山过来报仇的。只不过不知道为何,会在函谷关这边。
“这次麻烦了。”罗一飞抹去嘴角的鲜血,始终拿身体抵挡在杨帆的前边。松林处暗劲再次袭来,一竹指劲一弹,直接将那道暗劲化去。
杨帆眼神凌厉,道:“小竹子,这次麻烦了。”
一竹脸色如常,道:“小僧问施主您,施主,您怕吗?”一竹拿过火堆上架着的烤鸡,冷笑道:“好久没吃荤了,记得小时候,总是和师叔下山摸泥鳅,做个佛跳墙什么的。后来为了戒掉这荤口,小僧立过誓言,吃荤必杀生!”烤鸡被一竹一口咬下,津津有味地嚼着。
没想到,僧一竹竟然发下这样的奇葩誓愿。
杨帆笑不出来,危险远远不止明面上这个老道,如果能跑,他更情愿跑,然而现在的情形,跑也是跑不掉了,“既然这样,多吃点。”
一竹放下烤鸡,抹了抹嘴上的油,道:“还是回来在吃吧。”佛光炽盛,一竹直接飘然入松林,一声佛喝振聋发聩,松林像镰刀割过的麦子般倒下。
“看来他对你很相信啊。”老道飘然至杨帆的面前,“江湖传闻,当初你这小子也在万年寺,看来你也脱不了干系。卜道人不在,看这次还有什么人能保你!卜老道应该不在这里吧?”
杨帆瞳孔一缩,松林那边金光漫天,看得出,一竹是开始交上手了。一声声怒喝震得整个函谷关都在颤抖。
老道眯着眼,道:“看来是真的了。是不是都无所谓,宁可错杀一万,不可放过一个。当初龙虎山辱我天师府,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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