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森仇疑心地:“这样的会过去不是没让我参加吗?”
“你还是不参加,只负责警戒,我先带你来熟悉一下环境,九点钟会议开始后,你要时刻警惕,如有异常情况马上通知大家转移。今晚可能要辛苦你了,上半夜的会议开完后,我们还要转移地方继续开会,警戒工作非常重要。”
“你放心,交给我的任务一定完成。”
“好。快点,同志们就要来了。”
老段领着张森仇走上山道,朝前面的山林走去。
两帮工人随后说笑着快步经过路口。
林松出现了,他站在路口犹豫不决地瞧着山道上的老段和张森仇,回头见曾孝长三人走来时,还装着过路的样子小步往前走。
曾孝长却快速冲上去,用手臂一下子就锁住了林松的喉咙,志强手中的一把杂草迅速塞进了他的嘴里,永吉扑上来将他的双手反扣。
三人架起林松跑上山道,一切都在无声无息中完成。
邹家全四人趴在山坡上无声地笑了,继续不动地盯着石板道。
老段领着张森仇来到山林里,胡小姐笑着迎了上来,孝勇领着四名战士从四周树后闪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张森仇扑翻按住,他惊叫道:“你们想干什……”但被一把杂草塞住嘴,喊不出来了。
孝勇用草绳捆绑住张森仇反扣的双手,战士们迅速架起他走向山林深处。
山坡上,邹家全四人瞧着曾孝长三人架着林松走进了树林,锡矿山方向没有人出现,扭头又扫向右边观望,也没有人影。
志德小声地:“二哥,没人啦,走吧。”
邹家全想了想说:“再等一等。”
他不放心地盯着右边的道路,不一会儿,一条人影快步走来,渐渐走近时才看清楚是刚刚过去的弓背老人。邹家全的双眉顿时紧皱,盯着弓背老人在路口放慢脚步望着山林时,他立刻小声地:“抓住他。”
四人如离弦之箭跃身冲下山坡,扑向弓背老人身后,老人听到了身后的声响,惊慌地回头时,四条人影已扑到跟前,邹家全的双枪一支顶入了他张开的嘴中,另一支枪口顶在了他的脑门上。
志德三人迅速反扣他的双手,往他嘴里塞上杂草,推着他就跑上了山道。
邹家全又转身冲上山坡,趴在地上扫视着道路两头,直到志德他们进了山林,道路两头都没有人影出现,他才起身奔向山林。
山林深处,孝勇他们持枪守着被捆绑双手、嘴里塞着杂草、坐在地上紧闭双眼的张森仇。不远处,曾孝长和胡小姐、老段小声地交谈着,志强和永吉看守着同样被捆绑住的林松。
老段轻声地:“除奸的信号已经发出,天黑前,地下同志用暗语告诉我,李树生这个人查到了,但没找到,今晚会派人守候在他家周围,只要看到就立刻铲除。”
志强瞧着志德三人推押着弓背老人跑来,惊讶地:“又捉住一个。”
志德笑道:“他过去了又回来,还盯着我们这里看,他肯定不是个好家伙,要不是二哥说再等一等,差点被他溜啦。”他解开老人的裤带,捆绑住老人的双手。
曾孝长上来取下老人嘴里的杂草,盯着他:“叫什么名字?”
老人慌乱地:“好汉,饶命,我是过路的,饶了我吧。”
“你过去了怎么又回来?”
“我、我有件东西忘在镇上了,想回去拿。好汉大爷,你们把我这个老头子抓来又有什么用,我是穷人,家里根本就没有钱。”
“看来是抓错了,对不起,老人家,我给你松绑。”
“谢谢,谢谢!”
胡小姐他们惊异地盯着曾孝长,他走到老人身后抓着他的手说:“老人家,你叫李树生吧。”
老人慌忙点头道:“对对对!不、不、我不叫李树生。我叫……”
曾孝长一脚就将李树生扫倒在地,冷笑道:“看外表你起码有五十岁了,手怎么比我还细嫩、还光滑。”他猛地揪下李树生的衣服,一身的细皮嫩肉,又伸手撕掉他脸上的假胡须,根本就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弓背也是假的。
李树生吓得惶恐地:“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胡小姐他们笑了。
曾孝长重新用杂草塞住他的嘴说:“搜查一下,看他俩身上有什么东西?”
志德和志强忙将李树生和林松的身上搜查了一遍,除了烟和火柴、及一些钱,林松的后腰上还有一把匕首,李树生的裤腿里也插着匕首。
邹家全跑来问道:“这个老头是不是李树生?”
曾孝长笑道:“他是李树生,但不是老头。”
邹家全盯着李树生笑骂道:“妈的,我看到你就不像个老头,老头弓着背还能走这么快吗?你过去时我就盯上你了,猜想你一定会回来。”
老段欣慰地:“这下好啦,最大的隐患一起解决了。”
曾孝长说:“我们马上找一个隐蔽的地方,按刚才的分工开门见山、一针见血地抓紧审讯。走!”他大步往密林更深处走去。
第102章 呼唤灵魂()
邹家全他们押着李树生和林松、胡小姐和老段他们押着张森仇跟随着曾孝长在月光下一路急行,来到一座小山谷,安排好岗哨,立即分头开始审讯。
曾孝长负责审讯李树生和林松,他俩看到被捉住的张森仇,便老老实实地交待了被收买的过程和在张森仇的指使下做的坏事,两人虽然相互认识,但直到刚才被捉住才知道都是帮张森仇做事,两人都是负责跟踪老段与谁在一起,其它事不管。
林松白天活动,李树生夜里守候,见到张森仇举手的暗号才能跟踪,否则不许行动,谁要是敢违背全家人都会死。
但这几天两人分别得到指令,林松夜里也要守到十二点,李树生却要扮装成老头,如果老段离开镇子,就要抢在前面实行回头跟踪,要是张森仇也跟去了,发现异常情况就马上到警察所报告,没想到三人都会被同时捉住。
邹家全却不远不近地跟着老段和胡小姐将张森仇带到山崖下进行审讯,望着这位少年时期的朋友,他是恨怒交加。
张森仇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他明知道李树生和林松被捉住,事情绝对败露了,但还是要为自己叫屈。老段刚取掉他嘴里的杂草,他就哭丧着脸委屈地:“段老板,老段,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把我抓起来了?你是了解我的,我从没做错过事,你们不能冤枉我啊。”
老段冷笑地:“我们能冤枉你吗,由于你的出卖,先后三十多条人命就毁在了你的手上,你用同志们的生命换取金钱,又收买地痞和立场不坚定的人充当密探,监视我们的行动,你太狡诈、太狠毒了。”
张森仇叫道:“不是我,我没做过、我没做过这样的事。老段,一定是有人陷害我,真的。”
胡小姐拿出两份名单伸到他眼前说:“这是你写的吧,铁证如山,你还能狡辩吗?你害死自己的父母,连亲妹妹都要强暴,你还是不是人?”
张森仇看到名单,顿时眼露凶光,咬牙骂道:“婊子,我早该杀了她。”
老段吼道:“说,这上面的十六个人你告诉警察没有?你为什么要留下这两份名单?”
张森仇反而奸笑道:“你想知道?我就是不告诉你。哈哈,你自己去想呀。”
孝勇气得冲上去踢了他一脚骂道:“叛徒,你不说我就宰了你。”
张森仇无所谓地:“我说不说你们都会宰了我,死有什么可怕的,今天被你们捉住是我倒霉,但我什么都不会说。”
他闭上了眼睛,任凭老段怎么问,就是不开口,审讯进行不下去了。
邹家全瞧着他死不悔改的样子心如刀铰,再这样审下去时间不允许,同志们每时每刻都有可能被敌人屠杀,必须彻底摧毁他的心理防线,才能争取主动。
便冲上去恼怒地:“张小亮,我恨不得亲手宰了你,可你和我都是从一个矿井里爬出来的小砂丁,我真不愿意你死在我的手上,你要是能好好交待你犯下的罪恶,我可以让你自己去死,总比死在别人的手上强。”
张森仇睁开眼睛盯着他惊恐地:“你、你、你是谁?”
曾孝长赶过来,同老段和胡小姐静静地注视着。
邹家全怒吼道:“我是谁,你还知道问我是谁?整整十年,只要我想家的时候,就会想起你,想起我们一起当小砂丁的苦难日子,想起我们睡在一起打闹的时候,想起你扒矿石时将我压死在井下的情景,想起你没能参加红军时失望的表情。”
“你是我和哥哥最好的朋友,我这次回来还对哥哥说要来找你,要去家里看你,见到你时我多想拥抱你,同你一起笑,同你一起哭,同你一起庆祝我们红军胜利的消息。”
“可你却变成了一个心狠手辣、阴险狡诈、毫无人性、害死父母、强暴妹妹、叛变革命、屠杀工人、贪图富贵、无恶不作、丧心病狂的魔鬼。”
张森仇、同时又是张小亮的混世魔王,在邹家全的怒吼声中阵阵发抖,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威怒的脸,越看越惊恐,少年的记忆和现实重叠,他惊惶失措地:“你、你是家全。”
邹家全瞪圆双眼吼道:“对,就是我,我和哥哥回来啦。九年前,你就上山当上了土匪头子,抢夺矿工用命换来的血汗钱,奸杀矿工的妻子,杀人连眼都不眨一下,连三岁的娃娃都不放过。”
“我哥带人围剿你们,当他看到是你时,他哭着饶了你一命,只打断了你一条腿,希望你能改邪归正,没想到你却恩将仇报,把名字都改成张森仇,要永远记着森林里的断腿之仇,害死了这么多无辜的好人。”
“这件事我前段时间才知道,我哥哥为了怕我伤心,整整隐瞒了九年,还说这次到锡矿山后,要和我去找你、去看你,他心里还在把你当做朋友。”
“可看到你这样的朋友时,我们的心却在流血、在哭泣,十年前的小亮你把他弄到哪里去了?他是我小时候最好的朋友,你把他交出来,还给我、还给我呀。”
邹家全哭着扑上去死死地抓住张小亮的双肩摇晃着、怒吼着,此时他的情感已完全溶入到了自己的内心世界,面对着这个昔日的朋友、如今的敌人,他用真情呼唤着罪恶者的灵魂,自己的心灵也在承受着别人无法理解的痛楚。
老段和孝勇他们想上前拉开邹家全,但被流着泪的曾孝长阻止了,只有他才真正地了解弟弟此刻茅盾的心境。
张小亮瞅着眼前邹家全布满泪水而又真诚的脸庞,由惶恐到惊愕、变为悔恨和感动,精神最终彻底的崩溃,流下了眼泪,哭出了声:“家全,我也想你和孝长哥啊。”
邹家全并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只能悲愤地:“唉,可你不是张小亮,你是张森仇,张小亮已经被你害死了。”他站起身再次怒吼道:“张森仇,这名单上的一十六个人,你还想怎样去害死他们?”
张小亮哭喊道:“家全,我是小亮,我是小亮啊。”
曾孝长大步上来威严地:“小亮,这十六个人你报告给警察和资本家没有?”
张小亮盯着他惊恐地:“你、你是孝长哥?”
第103章 绝不饶恕()
“是的,我是孝长哥。小亮,说出来,这十六个人还有谁知道?你到底出卖了多少人?”
张小亮哭诉道:“家全,孝长哥,我没说、这十六个人我还没说出去啊。今年二月,当我听说警察和财主老爷在查领头罢工的人,我怕自己会被查出来,就主动跑去说出了二十七个人的名字,第二天他们就全被杀了,他们给了我一些钱,但不许我走,要我继续给他们干。”
“我怕呀,我怕你们知道,就用那些钱收买了十一个人,让他们帮我做事,我就不用自己出面,哪知有一个人当天就拿着我给的钱去小花那里玩,并说出了我的事,我就让警察把他一家四口都杀了,其他人就再也不敢背叛我。”
“你们派人来调查,我好害怕,可我不敢让他死在井上,怕你们怀疑我,等他下井时就赶紧报告了,他也就死了。没想到你们又派了两个人来,当那个人下井时,我又报告了,他也死了。”
“可段老板不下井,我就不敢报告,你们在井下查出了我收买的三个人,可他们不敢说出我,怕我杀了他们全家,他们三个人自杀后,我只能让警察把为首的矿工杀了。”
“这十六个人是这几个月来我慢慢掌握的又一批名单,可我不敢交出去,我想等我走时再报告,因为我同警察和财主老爷说好,这个月底我就可以走啦,让他们给我准备好钱,我就把这些人和我收买的人一起交给他们。”
“但我怕他们反悔而且杀了我,就写好名单放在小花那,等我收到钱再让他们去妓院拿,我就可以远走高飞了,你们也就再也找不到我。”
“呵呵,张森仇,你害死的人太多了,你想跑,你害怕了,你想一次就得好多好多的赏金,然后洗手不干,可你不该害死张小亮,他的两个朋友帮他报仇来了。”
“孝长哥,家全,你们快杀了张森仇和他手下七个人,就再也没有人能害你们了。”
曾孝长和邹家全、老段和胡小姐都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四人走到一起,曾孝长轻声地:“看来正如我们所预计的那样,他还没有把名单报上去,这批人是走是留,我们必须做出决定。但老段要马上撤离,张森仇一死,敌人不会放过你。”
老段说:“胡小姐已经传达了省委的指示,协助你们完成除奸任务后我立即撤离,至于其他十四名骨干分子,我个人认为既然没有暴露,还是留下来的好,锡矿山的地下组织已经遭到严重破坏,如果他们再撤走,工人运动一下子很难恢复。”
胡小姐说:“我同意老段的意见,这批同志能留下来,对工人们也是一个鼓舞。”
邹家全说:“我也同意。”
曾孝长看了一下怀表说:“那就这样决定了,让这批同志留下。现在是十点半,矿工们快出井了。老段,你马上回去了解一下除奸的情况,要是任务都已圆满完成,就把留守的决定告诉同志们,我们今晚立刻撤离。记住,千万不要回杂货铺,一个小时后,我们在岔路口等你。”
“是!”老段迅速离去。
胡小姐用火柴将手上的名单烧了,望着还在抽泣的张小亮说:“他们三人怎么处理。”
曾孝长坚定地:“必须马上除掉。”
邹家全难过地:“哥,把小亮交给我吧。”
曾孝长点了下头说:“不要拖的时间太长。”他拉着胡小姐去处理李树生和林松。
邹家全走到张小亮跟前蹲下,定定地瞅着他说:“小亮,抬起头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张小亮抬起头说:“家全,十年啦,没想到还能见到你。”
邹家全抬手抹去他脸上的泪珠说:“是啊,十年了,我的脑海里始终还是十年前的你,今天能看到你长大的模样,对我个人来说,是了却了一份思念。”
“家全,你和孝长哥其实都当了红军,为什么孝长哥没走,你能告诉我吗?”
“我哥是受了重伤才留下来的。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去当土匪?”
张小亮苦笑着说:“那一年我想去县城做工,路上被那些土匪抓住,他们抢走了我身上仅有的几个铜板,我气不过,趁他们不注意时从腰后抽出刀杀死了那个头子,他们见我胆大,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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