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方法通知井下的矿工同时采取除奸行动?”
“有。我和几名主要骨干有一套联系方式,只要我发出除奸的命令,消息马上就会由镇里传到选矿场,那里有人迅速用暗语告诉给背矿石出井的矿工,今晚十点各个矿井就会统一铲除告密者。”
“张森仇知道这套联系方式吗?”
“他不知道,他只是普通骨干。”
“你们平时开会一般在什么时候?”
“两种方式,井上的骨干在晚上九点左右,井下的骨干在凌晨一点左右,分批在镇外的山上或矿工家里。”
曾孝长说:“这就好,不然今晚就无法采取行动了。”
胡小姐问道:“你是怎么发现张森仇是幕后指使者的?”
曾孝长说:“我开始并没想要注意他,是无意中发现他在店门口举了下手,那个叫林松的地痞就出来跟踪你们,刚才你俩来这里时,林松进去了一会就出来了,看来我们今天的行动还没有惊动他。”
老段哀叹道:“唉,我怎么把这种人安排到自己的身边,这不是引狼入室嘛。他也太狡猾了,我们从来就没有怀疑过他。”
邹家全说:“这说明他很会隐蔽自己,做事相当的小心谨慎。”
老段说:“是的,我来锡矿山三个月了,工人们告诉我,张森仇很老实,从不多说话,由于腿有毛病,干活慢,在选矿场天天都挨打,他又是幸存下来的六名骨干之一,前面的同志和我都对他进行过调查,没有发现任何问题,我才请他来店里当伙计。”
“因他脚瘸,我没有安排他做其它工作,有时晚上开会时负责一下外围的警戒,这种情况也很少,让他去才去,从不主动要求做什么,表面上又很勤奋,没事时还让我教他写字,也几乎整天不出门,只是每隔一天利用中午嫖客少的机会去妓院看一下妹妹,回来后就哭,说他妹妹的命真苦……”
曾孝长愤恨地:“别说了,他去妓院是别有用心,我们来看这两份名单。”他从口袋里掏出名单,当看到一起掏出的银票时,心顿时紧缩了一下,但不能再分心,将名单交给老段说:“你看看,这上面的人你都知道吗?”
第99章 心机()
老段仔细看着名单,惊惶地:“这、这些字都是我教他写的,你是怎么弄到的?这七人名单里有五人是井下的告密者,这个林松就是那个地痞,这个叫李树生的没听说过。这十六人名单,除了我和胡小姐外,都是矿里的骨干,井下十人,井上四人,占骨干力量的三分之二。”
曾孝长说:“现在的情况非常的严重,我们要弄清楚的是,这份名单上的人只有张森仇和告密者知道,还是他已经密报给警察和资本家?这关系到这批同志的生死和今后锡矿山工人运动的发展,是撤退还是留下,今天必须由我们四人做出决定。”
胡小姐和邹家全看着两份名单,一齐盯着老段,他是锡矿山党组织的负责人,情况熟悉,最有发言权。
老段看懂了三人的眼光,深思片刻后说:“在敌人实行第一次大屠杀后,我们后面几位牺牲的同志都是在暴露身份后当天就被敌人杀害了,按这份名单的字迹来看,它是张森仇借我们多次开会的机会,将知道的骨干名字逐一添加上去的,这说明他还没有将名单上的人密报上去,不然敌人早就采取行动了。”
“但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不上报,他的动机是什么?他到底想达到什么目的?还有这份告密者名单,他为什么要写出来?难道他还记不住吗?”
邹家全说:“我的看法是,这个告密者一是为了钱,二是准备脱身。他是骨干分子,上次告密后没被我们查出来,这次要是再把这份名单报上去,这些人牺牲后,他的身份就会暴露,所以他不急着把名单上报,免得他还没有脱身,我们就找上了他。”
“再就是钱,他前面得到的赏金肯定用来发展其他告密者了,如果再象以前他上报一个,敌人就杀一个,他的身份也会很快暴露,要是能把这批名单一次性报上去,得到的赏金就有很多,他就可以在敌人采取行动前,带着这笔大赏金逃之夭夭,躲藏到一个我们找不到的地方,好好地度过他的下半身。”
“他留下这张告密者名单,可能是准备临走时交给警察和资本家的,这些人就会继续跟官府合作,出卖我们的同志,他脱身后由这些告密者充当他的挡箭牌,我们就不会怀疑到他的身上。他想的很美,也很狡诈,却为我们保存了这批骨干,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胡小姐说:“我同意你俩的观点,这批骨干力量如果能不撤离,是今后锡矿山工人运动的宝贵财富,但如何做到万无一失,就看我们的行动是否迅速,抢在告密者之前除掉那七个人,不、加上幕后指使者,应该是八个人。可这份七人名单我们还有一个叫李树生的不知道,这就给保存实力留下了困难。”
曾孝长说:“老段,你注意到名单上的排序没有,李树生排第一,林松排第二,其他五名告密者都是井下的矿工。你再看看那份名单,有没有什么规律?”
老段仔细地看着名单说:“我排第一,后面三人是井上的工人,再连着四人都是井下的矿工,其他人是后来添加上去的,就不分井上井下了。”
曾孝长说:“根据名单的排序,依我的看法,李树生不会是井下的矿工,还是象林松一样的地痞。再就是张森仇这个人心机很重,他不会让别人知道这份骨干名单,怕别人抢去了他的赏金,还你俩是在镇里活动,就只能安排林松和李树生进行跟踪。”
“再就是根据我的了解,正如你们所分析的那样,张森仇在做着脱身的准备,人为财死,乌为食亡,他心狠手辣就因为贪得无厌,又是一个毫无人性的魔鬼,他的心机和狡诈却给我们留下了采取行动的时间,也使这批骨干能有继续留下的机会,关键是看我们的行动能否达到目的,是走是留要到晚上才能决定,我们不能再犹豫了。”
老段说:“你就下命令吧。”
曾孝长严肃地:“好,生死决战就是今天。老段,你马上回去,先不要回杂货铺,利用张森仇麻痹的机会,下达统一行动的除奸信号,然后用最机密的方式和最快的速度将工作移交给另三名同志,迅速查找告密者李树生,争取在今晚十点同时秘密除掉他和林松,及井下的五名告密者。”
“回去后,千万千万不要惊动张森仇,否则后果不可想象,稍不留神就将又是一场血雨腥风。晚上八点,你以召开紧急会议的名义,和他一起到这里来,只有通过审讯他,我们才能最终决定同志们是留守还是撤离。老段,同志们的生死掌握在你的手中。”
老段说:“你放心,我会坚决完成任务的!”
曾孝长把手中的银票交给他说:“你把这些银票转交给接手的同志,过几天派人去妓院把‘苦菜花’赎出来,妥善安置好,她是一位好姑娘,没有她,这次任务的结果无法预测。可我担心她会、要是情况有变,这笔钱就做为烈士们的抚恤金。”
老段说:“是!我走啦。”他迅速离去。
邹家全问道:“哥,苦菜花是谁?你怎么跑到妓院去了?这两份名单又是怎么得到手的?”
曾孝长的泪水终于流淌下来,悲愤地:“家全,苦菜花就是小花。”
邹家全惊骇地:“小花?张小亮的妹妹,那、那张森仇,就是张小亮?”
曾孝长一拳打在树干上,痛楚地:“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是我害死了这么多的好同志,小花和她的爹妈也都是我害的,当年我要是杀了他,就不会铸成今天的大错。”他趴在树上低声哭泣,战士们不知出了什么事,但又不敢过来,只得静静地望着。
胡小姐急忙地:“家全,你哥怎么啦?张森仇这个人难道你们以前就认识?”
邹家全咬着牙说:“十年前,他是我们最好的朋友,一起在矿井里当小砂丁。嫂子,我哥的心在流血啊。”
胡小姐不解地:“为什么会这样?”
第100章 黄莺在后()
邹家全说:“九年前,我哥在县城开杂货铺时,铲除过警察局长和告密者,还杀过土匪,张森仇就是那个土匪头子,他当年不叫这个名字,叫张小亮,我哥是见他年纪太小,希望他能变好,就只打断了他的一条腿,饶了他一命,没想到却留下了祸根。”
“我哥是在恨着自己,当年没除掉这个凶残的家伙,致使牺牲了这么多的同志。嫂子,这不是我哥的错。哥,当年换着我,肯定也不会杀他,谁也不知道他会变得这么坏。”
他也流下了眼泪。
胡小姐抱着曾孝长说:“孝长哥,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想了,现在我担心的是,小花是张森仇的妹妹,要是稍有不慎同志们同样会很危险,你们的安全也无法保证。”
曾孝长说:“碧云,小花不会去找她哥哥,五年前,就是这个畜生强暴了自己的亲妹妹,害死了自己的爹妈,又将妹妹卖到妓院,并且一直糟蹋着她的身体,使她生不如死。”
“今天,她把一切都告诉了我,那两份名单是张森仇放在她那的,这个狠毒的恶魔以为我们不会去妓院,还在做着发财后脱身的美梦。”
“早上当我发现张森仇就是张小亮时,我就知道他就是幕后指使者,所以才去找小花,意外地得到了这两份名单。”
“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张森仇一死,小花精神上就得到了解脱,她能活到今天,是想看看张森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下场,那些银票是张森仇告密后得到的赏金,我本来是留给小花赎身的,她却偷偷地放进了我的口袋,她的心早就死了,她的身体也可能就此死去。”
邹家全慌忙地:“你的意思是,小花会自杀?”
胡小姐说:“很有可能。孝长哥,你该去阻止她。”
曾孝长摇头道:“阻止不了的,她受的苦是常人无法承受的,她活着可能比死还难受,让她自己去选择吧。”
邹家全怒骂道:“张小亮,我今晚要亲手屠了你。”
曾孝长说:“家全,千万不能冲动,今晚我们的任务还很重。天黑后,我带永吉和志强去镇里接应老段,你带领三名战士埋伏在岔路口附近,严密注视我们身后,特别要提防那个谁也不知道的李树生。”
“张小亮是个胆大心细的人,李树生很有可能是他最秘密的一张牌,在这种关键时刻,他为了将我们一网打尽,捞取最后一笔大赏金成功脱身,不会再保留手上的人,所以你一定要沉住气,我们没有上山,你们就不能现身。”
邹家全说:“哥,你放心吧,我保证不放过任何可疑分子。”
曾孝长将两份名单交给胡小姐说:“碧云,你带领其他五名战士留守,张森仇到了后立刻抓获,到时由你和老段进行审讯,我们暂时不出面。”
胡小姐说:“我明白,如果张森仇死不认账,你俩的出现会打乱他的心智,便他的精神彻底地崩溃。”
邹家全扭头喊道:“孝勇,过来。你今晚带人听从嫂子的指挥,活捉张森仇,下手要狠、要快,知道吗?”
孝勇兴奋地:“是,我们保证服从嫂子的指挥。”
胡小姐羞笑道:“家全,你叫我嫂子没办法,他、哇,他是不是孝长哥的弟弟?”
邹家全笑道:“他是孝勇,更应该叫你嫂子。”
孝勇开心地:“嫂子,你好漂亮,我妈要是见到你,保证喜欢的不得了。”
胡小姐瞅着他说:“孝勇,你的长相就是九年前的你哥,在镇上打架的是你吧,身手不错,晚上就看你们的啦。”
孝勇挺胸道:“嫂子,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胡小姐笑了,曾孝长赶紧把战士们召集拢来布置晚上的任务,强调要注意的事项。
战士们兴奋得摩拳擦掌,纷纷表示一定完成任务。
天黑了,夜色笼罩下的锡矿山镇仍然象白天一样热闹,妓院和赌场门前是灯火通明,各种各样的男人、带枪的打手和官兵警察称兄道弟地一个接一个地在妓院和赌场之间穿梭。
各家店铺门前挂起一盏盏马灯在营业,小贩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一群群衣着破烂的工人和男女老少从山上的矿区下来,疲惫地涌进镇中。
单身的就走进各家小饭馆或街边小摊填饱肚子,有家室的借此机会买些必需品后走入各条小巷,向镇子周围山坡上的一间间石头茅草屋走去,他们都是在选矿场工作的工人,因天黑后就无法工作,此时正好是他们的下班时间。
一间饭馆靠窗的桌子前,曾孝长和志强、永吉在吃饭,他的位置正好面对着斜对面的杂货铺,只见张森仇一拐一拐地将一块块门板装上铺面,老段出来说了几句什么,张森仇稍微停顿了一下,赶紧点头装上最后一块门板,就在老段转身锁门时,张森仇的手快速举过头顶又放了下来,然后一拐一拐地跟随在老段身后从饭馆外经过。
曾孝长看了一下怀表,正好八点整,然后盯着一个个从饭馆前经过的人,有两名带枪的打手说笑着走过,两人绝不是跟踪者;接着是一位弯腰弓背、衣着破烂的老人脚步匆匆地快速经过,应该是位刚下班的工人。
林松出现了,他象幽灵一样跟踪了过去。
志强和永吉笑了一下,起身随曾孝长走出饭馆。
三人腰间插着枪、大摇大摆地瞧着前头的林松、及更前面的老段和张森仇,来到妓院大门口时,看到“苦菜花”一边同嫖客笑闹一边盯着远去的张森仇。
小花瞧见走来的曾孝长,忙扔下嫖客嘴中喊着:“哟,大爷,进来玩一会。”走到曾孝长面前含泪小声地:“孝长哥,帮我埋了他。”
曾孝长摸着她的脸说:“好妹妹,过几天会有人救你出去,你要勇敢地活下去,保重。”
“孝长哥,保重。”小花跑进了妓院。
曾孝长不紧不慢地走了一段路后,远远地看到老段和张森仇走上了通往镇外山梁的石板道,一条身影此时快步超过了老段两人,是那个弓背的老人,他肯定是镇外村庄来矿山做工的村民,正急着赶回家,而林松却是躲躲闪闪地在后面跟踪。
曾孝长三人不慌不忙地走出镇子,有两帮工人说笑着快步超过三人,他们肯定也是附近村庄的人。
就这样,这些各行其是的人都走在了这条石板道上,在暗淡的月光下一起向前……
第101章 一网打尽()
岔路口,邹家全领着志德等三名战士埋伏在山坡上,左边能看到锡矿山方向来的人,右边能注视往锡矿山去的人,前方不远处就是胡小姐和孝勇他们留守的山林。
月光下已没有几个人行走,四人静静地趴在地上动也不动地盯着山坡下的石板道,从锡矿山方向走来的几名行人匆匆经过路口继续向前,弓背老人也快步从路口走过,并回头不经意地看了一眼。
邹家全瞧着弓背老人快速移动的脚步不由得皱了一下眉。
老段和张森仇出现了,快到路口时,张森仇小声问道:“段老板,今天开会怎么走这么远?”
老段轻声地:“今天是个很重要的秘密会议,上级又派三名同志来矿山工作,带来了重要的指示精神,上半夜是井上的骨干开会,下半夜是井下的骨干开会,为了保证安全,只好多走点路。”
张森仇疑心地:“这样的会过去不是没让我参加吗?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