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战火硝烟中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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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战火硝烟中走来-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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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孝长灵机一动问道:“陕字怎么查?”

    小碧云说:“什么陕字?”

    婶婶问:“是闪电的闪,还是陕西的陕?”

    曾孝长一愣说:“陕西?对,就是陕西、陕东、陕北、陕南的那个陕字。”

    婶婶好笑地:“全中国就只有一个陕西省,省会是西安,什么陕东、陕北、陕南,这都是陕西省的地方,就象我们这里分城东、城北、城南一样。”

    曾孝长明白地:“哦,是这样。那、婶婶,要是我要去陕西省,该怎么走?”

    “去那么远的地方干什么?好几千里呢,要经过湖北、河南两个省,还要过长江、黄河。”

    “婶婶,麻烦你告诉我怎么走吧,我这么大了,从来没有出过远门,要是有机会出去,我首先就去陕西省。”

    婶婶笑道:“我也没去过,要是从新化出发的话,应该首先是坐船到汉口,再坐火车到河南的郑州,然后应该是坐船、或者坐汽车去西安。”

    “对了,我这里有一本中国地理,你一看就明白,我送给你。”她从行李中翻出一本书,翻到陕西省的页面,按照书上的介绍讲解给曾孝长听。

    曾孝长终于知道陕北在什么地方了,心激动得“咚咚”跳,然后又赶紧请教查阅字典的方法,弄懂后高兴地表示感谢,抱着两本书跑回了杂货铺。

    这一夜,曾孝长坐在煤油灯下仔细地翻看着地理书,不认识的字就查字典,头脑里有了一条清晰的、从新化出发到汉口、坐火车经平汉线到郑州、然后坐汽车去西安的路线。

    第二天清晨,曾孝长赶到学堂时,正在和送行的亲人们告别的小碧云立即叫喊着“孝长哥”,跑过来抱着他直哭泣。

    曾孝长也流着泪轻声安慰,然后送母女俩来到城门口坐上抬轿,挥着手目送两顶轿子消失在弯弯的石板道上。

    返回店铺时,大街上民众都在谈论着土匪被消灭、在山上看到八名土匪尸体的消息,曾孝长知道张小亮没事,心里也就有了一点安慰。

    叔公和潘大江在中午赶回了店铺,曾孝长将手枪擦拭干净压满子弹,又藏在了门槛下。

    潘大江赶紧去码头上干活,叔公去捕了几条鱼回来,让秀兰去后院收拾,然后帮着接待顾客。

    晚上吃完饭后,曾孝长抱着书独自在后院徘徊、思考,然后走进灶屋坐下,瞧着叔公和潘大江轻声地:“叔公,潘大哥,你们在码头上熟,看这几天有没有去汉口的船,我已经知道怎样去陕北,我要去找红军。”

    叔公和潘大江惊得目瞪口呆,秀兰也傻傻地瞧着哥哥。

    曾孝长坚定地:“我必须去陕北,谁也不要阻止我,这一年来,我如同孩子失去了母亲,人生失去了目标,今后的路不知道该怎样走?我是一名共产党员,我的理想、我的信念只有回到部队,才能知道自己前进的方向。”

    “叔公,潘大哥,我明天就回去向妈妈告别,你们尽快帮我落实去汉口的船,我随时都可以走。潘大哥,今后你就是店铺老板,但千万不要忘记,你始终是一名码头工人,只有这样你才能将他们团结起来,他们也才会永远识你为兄弟。”

    “叔公,家里就拜托您和潘大哥照顾了,黄茅岭村的那两家孤儿寡母也请您时常去看一下,她们也是我们的亲人,得让她们好好的活下去。”

    “妹妹,好好听叔公和潘大哥的话,每个月同叔公一起回去看看妈妈和弟弟。”他禁不住流下了热泪,叔公和潘大江知道他迟早都会走,根本无法阻止他的决定,只能默默地流着泪点头。

    “哥,我等着你回来。”秀兰扑到哥哥的怀中,兄妹俩搂抱着一起哭泣。

    第三天早晨,叔公和潘大江带着手枪和剩下的子弹首先出门,曾孝长将十块银元装进口袋,来到江堤下跳上小船,潘大江迅速撑船前往上游,出了城区的范围后在一沙滩上停靠。

    曾孝长叫潘大江立即回县城打探船只的消息,然后和叔公大步赶往天龙山,回到家时喜得母亲和小孝勇拉着两人的手进屋。

    曾孝长点燃灯走进后院下到洞里,抓起四支步枪喜爱地看了着,又从小洞里取下一个布包打开,里面是军帽、匕首和几十发步枪子弹,他双手捧着军帽泪水长流,痛哭一阵后抽出腰间的手枪退出子弹,又将口袋里的子弹掏出,连同手枪、匕首和军帽包好放进小洞里。

    曾孝长重新回到堂屋时,叔公和母亲、小孝勇都在小声地哭泣,他陪伴亲人洒下离别的热泪,小孝勇靠在哥哥怀中也是泪珠成串的滴落。

    一家人默默地吃完饭,母亲将两双布鞋交给儿子,曾孝长把十块银元放在母亲手中,拥抱着她轻声哭呼道:“妈妈,儿子不孝,秀兰和叔公会回来看你们的。”然后又同弟弟拥抱道:“孝勇,听妈妈的话,替哥哥照顾好妈妈。”最后跪在母亲跟前,深深地叩了三个头。

    母亲拉起儿子,坚强地:“孩子,走吧,一路平安!”

    曾孝长和叔公大步走出家门,直到即将消失在竹林中的山道时,才回头向站在屋前山坡上的母亲和小孝勇挥手做最后的告别。

    两人匆匆赶回县城店铺,潘大江已联系好一条运锑品去汉口的船,明天清早就走,船老大姓伍,是一个很讲习气的汉子,他答应一定安全将曾孝长送到汉口,而且不要一分钱。

    曾孝长兴奋地赶紧把棉衣、衣服和布鞋用布包好,潘大江和叔公硬是让他把剩下的几十块银元带上,但他坚持只要十五块银元,因为坐船已经省下一笔钱,再加上店铺必须马上进货,不然就无法周转。

    当他将字典和中国地理书放进包裹里时,想起了与小碧云的约定,便跑到宝塔后面,用石头在青石碑的背面刻了个十字,虽然这是小孩子的游戏,但也不能让她失望。

第46章 黄军医() 
这一夜,大家都没有睡,轻声地笑着、哭着、述说着这一年来的往事,潘大江因为去过汉口,他便把大城市的繁华和要注意的事项讲述给曾孝长听,不知道去的地方可以坐人力车等等,不知不觉就已到天亮。

    曾孝长迅速背上包裹,跪下给叔公叩了个头,然后同叔公、妹妹和潘大江拥抱,在三人的陪伴下来到码头,没想到几百名码头工人们都已经在等待,他们流着泪抱拳行礼,还有的人跪下叩头,感谢曾少爷一年来的救助。

    曾孝长慌忙拉起他们,流着泪默默地向码头工人们深深地鞠了一躬。

    三十多岁的伍师傅热情地迎下船来,说自己同叔公和潘大江都是老相识了,今天码头工人们对曾少爷如此的崇敬,证明曾少爷是一名有情有义的汉子,这次去外面闯世界,一定能够大展宏图,然后尊敬地请曾孝长上船。

    大船离开码头驶向下流,在“一路平安”的祝福声中,曾孝长站在船尾向亲人们挥手做最后的告别,然后站在船舱口瞧着伍师傅和一名船工掌着舵、用高亢的号子号令船工们撑杆点石,在急流中闯险滩、避礁石、驾驶大船奔流而下,每一处险滩都让曾孝长感到惊心动魄,但伍师傅和船工们都靠着熟练的技巧和超人的胆略平安地闯过。

    天黑时,船靠沙滩,曾孝长和船工们一起烧饭炒菜、喝酒说笑、同被还眠。

    两天后大船驶入浩渺的洞庭湖,船工们架起船桅、扬起风帆、在碧波荡漾的湖面上飞速向前,伍师傅热情地向曾孝长介绍一路的风光名胜,使他真正感受到了祖国河山的壮阔和美丽,同时也询问着到汉口后该怎样去坐火车,伍师傅答应送他去火车站,他紧张的心情顿时松懈了许多。

    因为自己别说火车、连汽车是什么样都不知道,又是第一次独自出门去大城市,肯定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有伍师傅相送,心里是求之不得。

    第八天,大船穿过洞庭进入长江,傍晚时分停靠在繁盛的汉口码头,伍师傅领着曾孝长坐人力车赶往火车站。

    繁华的街景、闪耀的灯光、来往穿索的汽车和人流让曾孝长感到眼花缭乱的同时,一群群乞丐和到处都有衣裳破烂的难民席地而卧的悲惨情景让他顿感心酸,特别是国民党军警挥舞着鞭子和警棍任意殴打穷人的场景令他闭目不忍正视,伍师傅也是唉声叹气。

    到达火车站后,伍师傅告辞回转,曾孝长买了一张晚上八点开往郑州的车票,因开车还差一个小时,他便到广场边上买了四个烤红薯,用纸包着正要走……

    这时,一辆人力车在卖烤红薯的小贩前停下,一名西装革履的青年人提着大皮箱跳下车,突然从黑暗中窜出四个人、他们冲上来三拳两脚将青年人打倒在地,夺过皮箱就跑。

    也活该他们倒霉,曾孝长眼明手快地抓起一个个滚烫而又熟透的红薯就打在了他们的脸上,又飞快地冲上去给了他们每人脸上一拳头,本来就被烫红薯粘在脸上痛得要死的四人全被打倒在地、抱着脸喊“哎哟”,一看打扮就是些地痞。

    曾孝长提起皮箱时,青年人已爬起身冲了过来,并从腰后抽出一只小手枪对着四人,气得叫吼道:“王八崽子,老子毙了你们。”

    四人吓得慌忙跪着抱拳求饶:“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两名警察跑过来,举着警棍对着青年人、还不是四名地痞吼道:“你是什么人?”

    青年人从胸前口袋里掏出证件一亮,骂道:“瞎了你们的狗眼,老子是中央第七十三军中尉军医,把他们给我抓起来。”

    两名警察一惊,又用警棍指着曾孝长吼道:“你是什么人?”

    青年人对着两人脚下就“叭”地开了一枪,训斥道:“你妈的王八蛋,地上的劫匪你们不抓,倒冲着我们叫嚣,是不是想让老子毙了你俩?”

    两名警察这才惊慌地给了地上的四人一脚,叫道:“起来,跟我们走。”

    四人爬起来,相识一笑,跟着两名警察就走……

    青年人收起手枪,拉着曾孝长的手感激地:“谢谢,谢谢你出手相助。”

    曾孝长盯着他说:“你是、长官?”

    青年人接过皮箱笑道:“什么长官,我是医生,姓黄,你叫我黄医生就行。小兄弟,贵姓,准备去哪里?”

    曾孝长说:“我姓曾,去郑州。”

    黄军医开心地:“我也正好去郑州,快走,要开车了。”然后亲热地搂着曾孝长的肩膀走进候车室,排队检票进站上车,又拉着他坐在一起,打开皮箱拿出两瓶水果罐头和一把匕首放在茶几上,皮箱里装着军装和衣服,当然还有银元。

    曾孝长忙帮他把皮箱放在行李架上,自己也解下包裹拿出两本书后放在了皮箱旁,然后坐下翻开书在昏暗的灯光下看着。

    黄军医用匕首开着罐头,笑着问:“曾兄弟,你是学生?”

    “不是,我没读过书。”

    “你没读过书,那你又怎么带着书?”

    “我认不了多少字,想抓紧时间多学一点。”

    “哦,看来你挺有上进心的。哎,你去郑州干什么,听口音是湖南人吧?”

    “是的,湖南新化人,我要去西安。”

    黄军医惊喜地放下匕首,双手抓着他的肩笑道:“我们是老乡,我是宝庆人。”

    曾孝长也惊愣地:“你是宝庆府的,那我们真是老乡儿。”

    “哎,小老乡,你去西安干什么?”

    “我、我有一个朋友在西安、当国军,我想去投靠他。”

    “他是长官?”

    “不、不知道,好、好象不是。”

    “那你去投靠他干什么,既然要当兵,就跟我走,我们是老乡,以后你就跟着我,保证不让你吃亏。”

    “跟你走?你们部队在哪?”

    “在陕北,正准备同**打仗,可**很厉害,说这些你也不懂。我这次来汉口是奉长官命令来办件私事,给他岳母祝贺六十大寿,没想到却遇上了你这个小老乡,你多大了,不会超过十八岁吧,愿不愿意跟我走?”

    曾孝长已经决定,跟他去陕北,因为自己人生地不熟,根本就不知道去陕北该怎么走,有这么好的机会怎能错过,便认真地:“我十七岁,愿意跟你走。不过,我不去打仗,否则我就不去。”

    黄军医笑道:“你别怕,我是医生,不上前线,跟着我不用打仗。”

    曾孝长也笑道:“不用打仗,我就跟你去。”

第47章 请求归队() 
这时,列车开动,黄军医用匕首打开罐头,交给曾孝长一瓶,他不客气地吃了起来。交谈中他不由得说出了真实姓名,但家庭地址就赶紧乱说了一个,同时知道黄军医名叫正南,二十三岁。

    半夜后,黄军医昏昏睡去,曾孝长却无法入睡,自己是红军,很多战友都牺牲在国军手上,而且他们现在都还在陕北打红军,可为了回到部队,自己又只能先去当国军,以后再想办法去找红军,要是团长、家全、小虎他们知道了,会原谅自己吗?

    他在深深地痛苦之中流下了眼泪,何时睡着的都不知道,被冻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黄医生已经换上军装,他笑道:“孝长,你睡觉时哭了。现在已经到了北方,外面正在下大雪,你得把衣服都穿上,等会就要到郑州了。”

    曾孝长瞧了一眼窗外,真的是大雪纷飞,大地一片白茫茫,他赶紧取下包裹,穿上棉衣,把两本书包好。

    当列车停靠郑州车站后,他背着包裹、提起黄军医的皮箱,跟随他下车。

    走出车站,一名国军士兵迎上来敬礼,说奉长官命令,等待黄长官一起押运一批粮食去陕北。

    黄军医领着曾孝长跟随士兵坐上吉普车,一路奔驰来到城郊的大仓库,几十辆卡车正在等待,一名军官看到黄军医就立即喊道:“出发!”然后坐上吉普车同黄军医握了下手,率领车队奔向大雪纷飞的原野。

    曾孝长的心是又激动又沮丧,能去陕北是自己最大的心愿,可现在要去的却是敌人的部队,而且到了陕北,自己又该怎样才能找到红军……

    一九三六年十二月一日,曾孝长跟随国民党军的车队渡过了黄河、进入陕西省境内后,国民党军队越来越多,又经过两天的奔驰,终于到达黄军医所属的中央第七十三军野战医院。

    曾孝长不得不换上了全套的国民党军装、佩带上手枪,成了黄军医的贴身勤务兵,但医院驻扎的村子离前线还有几十里路,曾孝长也不知道红军到底在何方?只是白天跟着黄军医到处转悠,对谁也不理,看到军官也不敬礼,整天几乎就是一个哑巴,只有黄军医主动同他说话时,他才简单地回答几个字,没事时就左右手举枪练射击。

    晚上,曾孝长就在窑洞里点上马灯看书,不认识的字就查字典,黄军医这时就会教他,这才让他高兴一点。

    但国民党军队里等级森严,兵痞更是多如牛毛,曾孝长见到长官不敬礼这还了得,刚穿上国军军装第三天,黄军医去病房查房,曾孝长站在院子里练左手射击,担任医院警卫的一名少尉军官迎面走来,见曾孝长不给自己敬礼,气得骂道:“你他妈的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长官。”并挥手就抽过来。

    曾孝长想都没想地抬手一挡,飞起一脚就踢在少尉的肚子上,将他踢翻在地,见他爬起来要掏腰间的手枪时,又飞身上前,用手枪点在他的脑壳上怒吼道:“你他妈的嘴巴放干净点,小心老子一枪崩了你。”

    黄军医听到吼声跑过来喊道:“孝长,住手。”然后挥手就抽了少尉一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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