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叫屈?这话你敢当面跟我说,肖涵他敢么?”
。
尴尬过去,鹿鸣喝着茶,歪头瞟着宸圭。
“我是执行总经理,当初聘书里就有白纸黑字的条款,在一定数量金额范围内的项目,我可以自行做主,不必事先向您汇报。”
“墨离提出的这个项目,投资不大,连您给我授权金额的零头都不到,所以我没必要向您汇报。”
“再说,墨离是文创部的主设计师,而且他还是公司的大股东,他提出的项目一来投资额不大,二来的确可行,所以我没有理由不同意。”
宸圭叹了口气。人家鹿鸣说的没错。
君临集团是集团公司,又不是私营小作坊,人家鹿鸣不用什么事儿都跟他汇报。
鹿鸣瞟着宸圭,“当然更重要的是……墨离这次提交的项目,又不是墨离一个人提交的。这件事墨离只是提交创意,而项目的实际主理人,是老太后啊。”
鹿鸣眨眨眼,“我一个受聘的职业经理人,老板,您说我哪儿有那么大胆子否决老太后去?”
宸圭便是一挑眉。
不过倒也不意外。
他呲了呲牙,“行了,算你有理。还在跟我叫屈?”
鹿鸣悠然自得将茶喝完了,放下茶杯,盖好杯盖儿。
他用的是龙泉青瓷的茶杯,小口小底大肚子的器型,名为“大肚能容”。
“老板,其实我倒是好奇……就这么一个小项目,平时您看都懒得看的,就更别提要过问,甚至还跟我发脾气了。”
“那这次老板是一过问,二发脾气,三都要给我扣帽子了……老板,您作为精神补偿,能不能告诉我,这次因为啥呀?”
宸圭就咳嗽了。
鹿鸣是精明到骨髓里的职业经理人,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了,哪儿是那小丫头那么好骗的~~
宸圭咳嗽够了,哼一声,“因为这铺子啊,我想换个别的项目——比如卖酒。”
“嗯?卖酒?”鹿鸣表示不明白什么意思。
宸圭老神在在地道,“前儿得了一本《宫廷医案》,翻到一种酒,叫‘龟鹿同春’,用鹿血做的,我觉着不错。”
鹿鸣有点呛住。
不过鹿鸣可不是吃素的,立即歪头眨眼道,“鹿是我的鹿,龟是老板您的那个‘圭’?”
现代篇110、老夫人()
宸圭约母亲喝茶。
在等待母亲的时候儿,回想起鹿鸣那话,他还直压根儿痒痒呢。
龟鹿同春,那得是一个鹿跟一个龟,跟他的“圭”有什么干系呢?
他的“圭”可是玉器哇……
能酿酒么?酿得动么?切……
不过却也因此,又不由得想起老姑奶奶说过的那个故事。
两个玉器不该碰头儿,这名儿是不该取的。
宸圭想到这儿,不由得眯了眯眼,指尖儿滑过茶杯沿儿。
高跟鞋响。
宸圭回眸,果见他母亲仪态万方而来。
老太太仪态天成,不怒自威。
宸圭忙起身,迎上前去抱住母亲,“您什么时候儿回来的,怎么也不告诉儿子?是想给儿子一个惊喜吗?”
老夫人用摘下墨镜便笑,“我又不是为了你回来的,我想的也不是你。那我要告诉你做什么?”
宸圭登时做痛苦捧心状,“您还是不是我亲妈呀?”
老夫人爽朗地大笑,先坐下,“妈是亲生的,不信去验DNA。不过不是为你回来的,也没那么想你,也是真的。”
她伸手拍拍儿子的面颊,“你都这么大了,又不是小baby了,我干嘛还要天天围着你转,每天都要说想你啊?”
“你是成年人了肇总……你有你的世界,你的生活,你的圈子;我也有我自己的天地。咱们都开开心心的就好啦!”
宸圭其实也最喜欢母亲这种不拖泥带水的性子,他并不喜欢现如今国内有些老人其实不过五六十岁,人生才过了不过一半,就开始嚷嚷着要养老,要玩儿,要子女尽孝……成为另一种形式的巨婴。
当年父亲身子不好,整个君临集团都是母亲一手运营,颇有古时候“二圣并尊”时代武则天的风范。
后来父亲过世,是母亲强忍悲痛,撑起公司,将经营的能力一点一点教给他。
当他二十岁以后,能独自挑起大梁,母亲却急流勇退。因为爱滑雪,爱闪亮的钻石,这便常年居住在欧洲,在瑞士和比利时之间轮着住。
宸圭忙转过来,舍了自己的座位,故意跟母亲肩挨肩挤在一张卡座上。
“那……儿子总可以知道我的亲妈这次是为了什么回来,是想念谁了吧?”
老夫人又是爽朗地大笑,“你不该问是想念谁……你该问是想念什么了。”
老夫人举手要菜单,边看边瞟着宸圭,“我啊,是想念这些地道的中国吃食啦!”
“在欧洲,虽然中餐馆也是遍地都是,可是他们做出来的中餐呢,是调和了欧洲口味的中餐,味道都变了。你能想象在麻辣火锅汤底里还要放奶油么?”
“我呢,倒也适应能力蛮强,可以坚持吃一段时间的。不过这个时间也有限制,超过三年,我的中国胃就实在受不了了。我得飞回来好好儿养养我的中国胃才行……”
宸圭无奈地笑,“哦,原来是为了这个回来的啊。”
心底下还是悄然松了口气的。
“不然你以为我是为什么回来的?”老夫人瞟他一眼,“心虚了是不是?以为我回来又是给你催婚的~~”
现代篇111、一直在等一个人()
说到这事儿,宸圭的兴致便有些败,松了手,坐回自己的距离上去。
“那是因为您是我妈,您了解儿子我。我这个人呢,又岂是催婚就能催得出来的?”
老夫人孟元喜面上虽然依旧笑着,心底也是忍不住悄然叹了口气。
“嗯哼,说的也是。况且我儿子是谁呢,我儿子事业有成,一表人才,就算在婚姻这事儿上有些不上心,可是我儿子又岂是不成婚的人?”
孟元喜伸手拍了拍儿子的面颊。
“我儿子也更明白他肩上扛着什么担子呢——我跟他爸爸只有他这一个儿子,他自己结婚生子不仅仅是他个人的问题,也更是为君临集团留下继承人去。”
孟元喜对着自己的儿子说话,只有两个人,却特地用了第三人称去。
仿佛这世上除了眼前的儿子,还有另外一个肇宸圭——那是身为君临集团老板,扛着家族责任的肇宸圭。
老太太这般转弯抹角的,倒将宸圭给逗乐了。
他耸耸肩,“您甭担心,我一定会结婚。我可不是不婚族,我只不过——是一直在等那个人出现。”
孟元喜轻叹一声,点了点头,“我当然知道你必定会结婚的。”
“可是,那个人不是也早就出现了么?”孟元喜抬眸定定望着儿子,“璐璐对你痴心一片,她一直在等你。”
。
宸圭叹口气,扶了扶额。
“妈……我就知道您兜兜转转,还得回到她身上去。”
宸圭头向后仰,有些疲惫。
“我不喜欢她。不可能当做男女之情的那种喜欢。这我都跟您说过多少次了。”
“我们一起长大,如果我对她有感觉,那我们早就在一起了。”
“感情要的是那种微妙的火花,是一瞬间电光石火,情愿粉身碎骨、灰飞烟灭的感觉……或许有人喜欢细水长流,风景看透;可惜,你儿子我不喜欢。”
“你儿子我要的是一见钟情,是茫茫人海之中,猛然看见那个人,就知道那就是你一直在等待的。为了她,无论多少年的等待都是值得;即便一生……”
。
孟元喜听儿子说这话,也是惊讶。
三十五岁的儿子,从前从不会说这样的话。
儿子还笑话说,这是琼瑶的路数,而琼瑶已经过时了。
孟元喜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儿子的头,“你最近……看爱情电影了?”
宸圭故意淘气地笑,“嗯,重温了李安的《断背山》。”
孟元喜“噗”了一声,“那还是算了。”
孟元喜垂下头去,想了想。
“儿子,妈妈是女人,更感性,更愿意相信爱情的神话。可是妈妈却也不得不说,神话终究是神话,能在现实中落地的,实在是太过罕见。”
“而你跟璐璐,一来是她真的喜欢你,二来你们的联姻又何尝不是对公司最好的结果?”
“是的,外人都知道君临集团是我们肇家的;可是我们自己家人应该明白,这公司不是咱们自家的私产。”
“如今葛家也是人丁单薄,只有璐璐一个女儿。那么势必葛家的股份都要集中在璐璐一个人手上来。她若外嫁,她若因你而伤了心,她很有可能带走所有的股份,甚至——影响到公司。”
现代篇112、绝不妥协()
听到娘老子这么说,宸圭反倒笑了。
“那正好,就叫君临集团垮了呗。反正毁了公司的罪名有她担,我还乐得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这话兴许对别人有用,可是对他,当真是半点杀伤力都没有。
世家子弟,都扛着家族的责任,所以都担心祖业败在自己手上,为了保住公司,也保住自己的一世英名,肯为了公司放弃自己的一些东西。
可惜,那不是他。
“这些年来,我始终觉着这公司是个大累赘,就算我是老板,可许多事却还烙印着‘祖宗规矩’,改不的、碰不得的。我烦。”
“况且公司这些年做得实在太好了,我想弄垮它都难。倒叫我一个才三十五岁的人,现在就可以躺在祖荫之下,过闲云野鹤的生活——这是浪费生命啊,我的娘老子。”
“您看看人家旁的三十五岁的人在干什么?在创业,在奋斗,在拼搏啊……我是喜欢过那样的日子,不喜欢这三十五岁就半退休的颓废。”
孟元喜原本想忍着,可是越听越不像话了,忍不住抓起餐巾来,扭成一股绳,照儿子脑袋就抡过去。
“你这么说,你有没有良心啊你?你忘了你妈我当年是怎么守着这份儿祖业,就是为了能稳稳当当地留给你!”
“还有你爸,一个天生身子就弱的人,还是强撑了那么多年,将公司一步步做大做强……他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你?”
宸圭叹了口气,伸手扶着母亲坐好。
“妈,这台词太老套了,过时了,换换。”
。
孟元喜怔住,“什、什么过时了?”
宸圭耸耸肩,“爸妈专注事业,过的是自己的人生,所取得的成就,难道不是满足自己的成就感么?”
“爸妈有自己的人生,做自己的事业,就算年老时候是要将事业留给儿子的——可是那事业原本却只是爸妈自己人生的一部分啊,您说呢?”
“儿子因为血脉相连,需要继承爸妈的事业;儿子也不负爸妈所托,从正常经营的层面,儿子可没将公司搞垮。甚至,儿子是带着公司蒸蒸日上了。”
“事业与成就感,是为了让自己的人生更充实、更快乐的。儿子可没想将这个事业变成枷锁,套在自己头上。”
“儿子不想,那爸妈,或者是其他长辈,想将这个公司变成枷锁套住儿子的脖子——也不成。”
“这就像一场商务谈判,谈的好,咱们双赢,那就继续玩儿;如果谈不好——那就不谈喽,任凭这桩生意不做就是了。”
宸圭静静抬眸,“妈您重视公司,如果您不放心儿子,担心公司会在儿子手里垮掉,那您将公司拿回去,您继续自己经营。”
“儿子只拿走自己辛苦费,自己重起炉灶就是。”
宸圭眸光平静里含着不怒自威。
“……总之,谁想用公司来裹挟儿子的人生,儿子都绝不会就范。”
“即便,那个人是您。”
孟元喜震惊得直拍桌子,“你个混蛋孩子,你怎么跟妈妈说话呢?”
宸圭抱起手臂,“妈,您又怎么跟您亲生儿子说话呢?”
现代篇113、翅膀硬了()
“你气死我了……我吃不下饭了。”
孟元喜已是红了眼圈儿。
“我更后悔要回国来了,我还不如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在瑞士孤独终老算了。”
。
老人家这么说,又有多少儿女就要举白旗投降了,只怕被戴上“不孝”的大帽子去。
可是宸圭不。
宸圭依旧平静,淡淡垂眸,“您老不是说,是为了治愈您的中国胃,为了那些好吃的才回来的么?”
“儿子惹您,可是美食并未辜负您。您回来该吃什么还是吃什么,请跟儿子这事儿分割清楚。”
“至于您说在瑞士孤单终老……”宸圭修长的指尖撑着额角,想了想,“儿子记得,连管家、保姆、医生、司机、花匠……至少有八个人为您服务。”
“况且您当初为什么要去瑞士呢?是因为那儿是滑雪胜地。您喜欢约上三五老友,一起去体验滑雪的快乐——重点来了,‘三五老友’,您在瑞士是有老友在的。”
“再说如果您当真不喜欢瑞士了,还可以去比利时。如果说有什么可以慰藉女人的心,钻石一定是其中排名甚高的……”
宸圭说着抬眸,凝注母亲的眼睛,“您最近有没有看中的钻石?告诉儿子,儿子帮您买下来。”
孟元喜气得都要没词儿了,半晌才使劲拍着桌子。
“什么美食、老友、钻石,能跟儿孙满堂、天伦之乐相比啊?”
“我都什么年岁了,我这么大年龄还要那么多钻石干什么?我要缝金缕钻石衣不成?”
。
宸圭歪头望着母亲,“要不您回国来住啊,这两年雾霾治理得好些了。”
孟元喜还是嘟着嘴,“你少给我模糊焦点,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宸圭扶额,“您就是想说,您喜欢葛璐。”
孟元喜这才使劲点头,“嗯!我就是喜欢璐璐!那孩子心眼儿直,倒跟我对脾气!”
“行。”
这回宸圭倒痛快,答应完了抓过手机就拨号。
孟元喜盯着手机,“你……这就打给璐璐?”
宸圭笑笑没回答,手机接通,宸圭直接道,“呦呦,改派人事。将葛璐从西北分公司调出来……”
孟元喜终于喜笑颜开,“璐璐昨儿跟我说,她在星星峡捡石头呢。她还说特地给我选了几块好的,我这就能见着了。”
宸圭眸子里清净无波,继续对着手机指派,“……将葛璐调到欧洲分公司去,常驻瑞士,三年内不再变动。对。”
。
孟元喜这才惊了,拍桌子而起,“肇宸圭!”
宸圭已经挂断了手机,静静抬眸对上母亲的眼睛。
“公司人事调动,再说您也说喜欢她作陪。这个决定从公从私,都是很好的选择,不是么?”
孟元喜咬牙道,“肇宸圭,你别以为你长大了,翅膀儿硬了,就什么都能专断!别忘了,公司的董事局主席,还是你娘老子我!”
宸圭淡淡地笑,“好啊,不如您回过来,重新执掌公司。”
宸圭抓过一张餐巾纸来,掏出笔来在上面写了几个字,按在桌面上挪到孟元喜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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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篇114、晚上开始吃早餐()
现代篇114、
自从上次跟肇宸圭在街角的早餐店碰见之后,潯庥行┤兆用蝗ス羌湓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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