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此他还能与十二哥永璂那般手足情深。
可是此时十公主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便足见惇妃口中无德,竟然还要利用起自己的女儿,再来搅动后宫这一潭浑水!
第2714章 十卷 58 那么小小的她()
惇妃的用意,颙琰也明白。
毕竟惇妃这些年的升降荣辱,关键都牵系在十公主身上呢。
乾隆四十三年,汪氏因为打死官女子而降位为惇嫔,一年后的乾隆四十四年年底之前就得复位,也是因为转过年去,皇帝就正式给和亩犹炀舸兔嵘鹨蟮拢⒄浇髦概涓
皇帝最小的女儿指婚,没的生母还不给复位的道理。
惇妃也是深谙此道,这便随着女儿十二岁,渐将及岁,大婚在即,她这便又想借女儿来搅动波澜了!
颙琰不喜欢如此,尤其不喜欢惇妃想要借着十公主的嘴,自以为是地想将他也拉下水,为她所用。
顺妃是住进过储秀宫和永寿宫,可是他心下全然明白皇阿玛的用意,他不会为了这个就跟顺妃有什么龃龉去。
况且弟媳乃是顺妃亲堂妹,身为兄长,为了自己弟弟,他也没有什么扛不起的。便是这一点子流言蜚语,他全然不放在心上。
他只是不喜欢十公主被卷进来。
从小受额涅的教诲,他都将兄弟姐妹的情意,与额娘们之间的恩怨分开来看,故此从他自己内心里,还是甚为喜爱十公主这个小妹妹的——可是当此时,十公主这一句话出口,他都不知,此后如何还能对着这小妹妹,再找到从前的情分去了。
如果说小妹妹尚且年幼之时,若是说这样的话,他可以不放在心上;而此时十公主已然十二岁,已然是到了出嫁的年纪,不小了,她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话,这个年纪女孩儿家本该明白。
她既然能说出口来,就算是为了自己的额娘,又何曾顾虑过他这个当兄长的感受去?
——更何况,十公主的身边儿还有一个还更小一岁多、近两岁的廿廿呢。廿廿小那么多,竟懂事如许,就更显得十公主这话说得是刻意,并非无心了去。
想到廿廿那小姑娘,颙琰的心又软了软。
不知怎地,她总是叫他想起他额涅来。
这真是一种矛盾的感受——廿廿原本还那样小啊。
或许真的是十月初十出生的缘故,当真如同与他额涅九月初九一脉延连一般,那小姑娘的柔婉、聪慧、轻灵、懂事,无不让他有重见额涅的感觉。
他闭了闭眼,在心底又叹了口气。
——只可惜,这小女孩儿还太小了。小到,叫他都不敢去想起她。一想起,便仿佛有罪恶感。
更可惜,如完颜氏这般年纪大的,却根本不明白他心底想的是什么。想要为他分忧,若不知他忧生何处,又该如何分啊
次日起来,依旧是大雪如鹅毛。
皇子皇孙们都要天不亮就起身进书房,公主们虽说不用如男孩儿家一样的辛苦,可是大清对子女的教育严格态度却是一样的。
颙琰踏着夜色步行向上书房的方向去。三庚在畔举着羊角明灯,一路紧紧跟随。
未明的天色依旧深深幽蓝,那羊角明灯泛着珠光白,远远看去,便如一颗颗夜明珠,引导着皇子龙孙们鱼贯朝书房去。
当走到乾清门前长街,颙琰不由得立住了脚步。
这道长街是宫中前朝与内廷的分界线,所有要往内廷走的人,都要在此处进门。
长街西边的隆宗门,是宫外人通往养心殿、军机处及西六宫的必经之处。
颙琰歪头,不期然望见一抹小小的身影。
这个时辰,皇子皇孙们进书房、军机大臣们进内上班,原都常见。偏那一抹小小的身影裹挟在一群大人中间儿,便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颙琰告诉自己,他绝不是故意看向那处的。
这样的大雪鹅毛,那小小的人儿却头顶并不撑伞,更没有一顶小小的暖轿。
也是,这里是宫中,规矩森严。一个为公主格格侍读的小女孩儿,没品没级,在宫中只能徒步行走,甚至连一柄挡雪的伞都不敢撑开。
虽是天还没亮,可是皇子皇孙、军机大臣们,在这长街之上身影络绎不绝,见了他还都要停步请安。
他原本不想走过去,否则,不知又要被多少人明里暗里看着。
可是
天上的雪那样大啊,她又那么小,他都担心她头顶若再没有一把油纸伞遮着的话,她都会被雪给埋住了。
他有些心不在焉地与几位兄弟、侄儿打过招呼,又与进内的军机大臣寒暄过后,还是抬步朝她那边走过去。
她那样小小的,明明在幽暗的夜色里言行都是谨慎的,却还是仿佛早早就感受到了他的到来。
她站定,忽地抬起头来看见了他,随即便又低垂下头去。
却没逃,就站在原地,娉婷而立。
也不知怎地,他一下就笑了。
这几天心下的不痛快,一下子就如同落在面上的雪片子,再冷,却也软软地融化了,成了一滩水儿。
他走过去轻哼一声,“这么大的雪,还这么早进宫来?”
嘴上虽疏离又冷漠,却还是亲自撑开伞,遮在了她的头顶。
她是女孩儿啊,公主和格格们不用如皇子皇孙们一样早地开始念书,她本不用在这个时辰跟皇子皇孙的侍读们一起往里来的。
她给他行礼请安,端端正正的半蹲礼,“回十五阿哥,同样都是进宫伴读,阿哥们能做到的,奴才就也能做到。”
“哼”颙琰唇角的笑意不觉扩大,“倒是有一把子志气。不过就是可惜还太小了,志气便也得跟着窝着。快些长大吧,志气就也能跟着一起长高了、变大了。”
廿廿鼓了腮帮,“奴才,奴才每日都有吃很多,已是在努力长大了!”
他不由得失笑出声。她那样乖巧懂事的女孩儿,此时却说吃很多,努力长大的话?
依旧如此娇憨可爱,而她自己尚且不知吧?
“走吧,我送你一程。”他引着她往内右门去,“总不能叫你一个小女孩儿自己顶着雪往里去。要不,十妹和德雅便也都要怪我了。”
此时提到十公主和德雅,自是最安全的。
廿廿又鼓了鼓小腮帮,蹲礼为谢,“奴才明白,奴才会再向十公主和德雅格格谢恩。”
颙琰心里却有些不高兴了,就又哼了一声,“我看,不必了!”
第2715章 十卷 5 听着,你要快点长大()
她终究还是小啊,不过虚龄十一岁的小姑娘,便是再心思空灵细腻,又怎比得上成年皇子的“老奸巨猾”去?
她便有些愣着了,歪着头看他。
颙琰便又笑了,心下的愉快渐次升高,竟然那样轻易,就盖过了那一直埋着他心绪的烦乱去。
原来所谓“解语花”,并非指望着有花来“解语”,其实只要看到她,他自己心上的烦恼自己就去了,便不管她说什么,都能将他的烦恼给解开了去了。
不在巧言令色,全只要——是她就好。
这种心绪,从小看着皇阿玛与额涅之间的种种,他年少时未曾明白;又或者说,自己未曾遇见,故此从未参透。
他也是猝不及防,从未想到竟然在此时,对着一个这样小的女孩儿,竟然生出了这样的感触。
真是难道冥冥之中,就是因为她与额涅相似;又或者说,就仿佛是额涅派了她来,代替额涅,陪伴在他身边,是么?
他歪头,再定定看她一眼,“快点长大,听见了没?”
十五阿哥说这话的时候,廿廿正在走过内右门。
她虚龄才十一岁,对于她来说,宫内的门槛还有些高。
况且下雪,雪片子铺在高高的门槛上,迈过去便格外滑。
她正小心翼翼,却冷不防十五阿哥在头顶又说这么一句,她一个分神,险些被门槛给绊倒了。
多亏身边的他手疾眼快,一把将她给捞着,不怪她在宫中无礼,反倒无声地笑了起来。
她惶恐失措,抬头看一眼他,只见宫墙高耸,天色幽蓝,而他,满面含笑。
这个画面,她未来的一生,记了很久很久。
还有他说,“你啊,连这摔门槛,竟都一模一样。”
他的大寿温暖而有力,拎着她,坚定地,却又小心着,并未掐疼了她去。
她心下跳得厉害,彼时的她以为是害怕,又或者是实在听不懂十五阿哥在说什么,才会那样的。
走进内长街,他一直将她送到长街开向翊坤宫的门口,站住,这才松开手去。
她这才意识到,他竟这般若扶若拎地,一路裹挟了她这样久。
这一瞬才又忽然明白,因为方才那样近,所以她几乎头顶被完全罩入了大伞之下,再没有雪片子落在她头上、身上。
而他身上汩汩的暖,如温暖的泉,融开了她周身的积雪去。
他面对着她站定,却并不急着叫去。
他只眯眼垂眸凝视着她,“那日看完你从树上掉下来,回去之后,我心里一直不乐呵。”
“嗯?”她一时没回过神来,不知道十五阿哥怎么忽然说起这个。
他却不肯停下这个问题,接着又问她,“你知道,我是为何不乐呵么?”
廿廿的心又跳得激烈起来。
这世上最难猜的是天子的心,接下来就是皇子们的心了吧?她怎么有胆子自以为能猜得中这位十五阿哥的心思去呢?
她便赶紧蹲礼,“奴才愚钝”
他却笑了,“你还愚钝?我就没看见过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儿,还有超得过你去的。”
廿廿便又怔住。
十五阿哥今儿这是怎么了?
他的夸赞来得叫她毫无防备,她甚至不知从何说起,知道理应谢恩,可又不知该因何事而论。
她便只好惶恐地又要行礼。
他却笑了,又伸手捞住她去。
对,“捞住”,就是“捞住”。她真是太小了,在他面前,就像一片叶、一条鱼,而他就坐在水岸,只要他想,都不需要鱼钩,只需伸手这样一捞,她就无处遁形了。
“好了,别谢恩了,此处又没有旁人,哪儿来的那么多虚礼?”
他的眼深浓如夜色,凑近了凝视着她的眼睛,“还有,不许怕我。别再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记住了没有?”
她就像柔弱的小兔子,她这样看他,他就觉着自己变成了什么大怪兽。
尽管他知道自己未存善念,对她;可是他也不希望她怕他呀。
廿廿小心地垂下眼帘去。
她的睫毛好长,漆黑卷翘,偏有几点雪花淘气,飞身而来,扑落在其上。
她眼帘轻颤,那几点雪沫子就也跟着在上头蹦跳。
他的心跳得异样,终是忍不住伸出手去,将那几点雪沫子给弹走。
他不知怎地,要极深极深地吸一大口气,才松开手去,“好了,快进去吧。”
她还是小啊,完全不知道如何应付此时的情形。他方才那样,又叫她害怕了吧?况且天冷,她一张小脸儿已经白到快没有血色了呢。
他太急了,真是,怎可如此
怨只怨,额涅派她来得太早;而皇阿玛又冥冥之中与额涅太过心意相通,这便这样早就将她选入宫来。
旁的女孩儿,最早也要十三岁入宫,而她,进宫之时还不满七周岁。
真是,对他来说,真是生生的煎熬。
他便又深吸一口气,垂首,凝眸于她。
他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皇子,这一刻尚且觉着煎熬,那她呢,这样小的一个女孩子,又该有多少的迷惘、惶恐和不安去?
真是的,是他不该。
他便笑了,忽地伸手,在她鼻梁上轻刮了一记。
她又慌乱了一下,他便笑,解释道,“有雪”
对于小女孩儿来说,仿佛这个理由还是可以接受的,她便显然仿佛松了一口气,赶紧行礼,“奴才谢十五阿哥。”
他翘了翘脚尖儿,含笑道,“我方才与你说的那些话呢能听得懂的,便记着,放在心里。我却不用你回我什么,只消你记着就好了。”
“至于你听不懂的那些嗯,就忘了吧,只当我没说过,也省得扰着你心烦了去。”
她又有一点子慌,抬眸望他。
他便笑,“别担心,是我叫你忘了的。就算你忘了,我也不生你的气就是。”
他又换另外一只脚翘了翘脚尖,“反正,以后我还会再跟你说的。你忘了也不要紧,等你长大了,我再告诉你呗!”
或许是从未想到过这样一位年长的皇子,竟然也会在雪地里翘脚尖的孩子气;又或者,她是听他说不怪罪,这才心下松了一口气的缘故吧——总之,她忍不住笑了。
梨涡轻绽。
晨光也随之亮起来了。
第2716章 十卷 60 亲王()
乾隆五十四年。
正月里,皇帝即下谕旨,十公主将于这一年下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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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都是乾隆四十九年的事,是在十公主指婚四年之后,故此明眼人如何不明白,这也是皇帝为了给十公主的夫家抬高地位罢了。看似宠幸和诶锖纬⒉皇俏斯鞯难彰妗
——终究,从前无论是三公主和敬、四公主和嘉,还是七公主和静、九公主和恪,哪位公主下嫁之前,夫家不是早就有了公爵的爵位,三公主和七公主两位固伦公主的夫家更是亲王之家啊!
故此虽说和沼诳缛肓搜笮辛校墒且桓鲂⌒〉哪芯簦旁凇肮⒑睢⒉⒆印⒛小钡淖钅┒眩蚀苏嬲难笕ǔ迹嗖⒉唤旁谘劾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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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排名最末的和蛭懊娴挠诿糁械热松砉剩靡耘琶仙T诨穹庖坏饶芯糁螅瞳|在军机处中的排位已经升至第三,排在阿桂与梁国治之后。
梁国治是汉臣,又是江南会稽人士,乃是乾隆十三年的头名状元,一生清俭自守,治事敬慎缜密,故此与和揪筒皇且宦啡恕
故此在军机处中,和氚⒐鸬拿苋找嫱瓜粤顺隼础
待得乾隆五十一年,梁国治去世,和琶仙恋诙獗阌氚⒐鹬涞拿芄兹然恕
阿桂出自满洲勋贵世家,又因金川等军功而功在社稷,在傅恒和兆惠死后,阿桂的地位无可动摇;而和镜氖腔噬系摹俺栊摇保镜氖嵌映晌鞯亩铈馄浼涠员龋呦铝⒓
可是和约喝床徽庋耄孕虐⒐鸲疾皇嵌允帧9蚀撕瞳|公然在军机处内与福长安一同,与阿桂、王杰、董诰等人公然撕破面皮。两班人甚至出现了不肯同一天入值的情形去。
到了乾隆五十四年,十公主即将大婚,和匚簧炼シ逯保瞳|在军机处中便也在阿桂等人面前不掩得意。这般在阿桂等人眼里,和獍隳Q邸
便也是在这一年,阿桂、王杰等人与和拿埽驳搅苏庑┠昀吹亩サ恪
而军机处中的这些汉臣,无论是梁国治,还是王杰、董诰,都是进士出身,而和虻蹦昕凭俨恢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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