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请您雨露均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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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请您雨露均沾-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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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兮含泪而笑:“姐姐是汉人,既能选秀,必定是有朝廷的安排。况姐姐已年十七,必定不是第一回阅看,怕应是往年已记名,今年只是复看。以姐姐美貌仪态,必定留用,便是将来身登主位,亦是可期。”

    语琴举袖拭泪:“我也同样不期待什么主位。如果可以选,我也宁愿回江南去。”

    婉兮摇摇语琴的手:“既然此时已然身不由己,姐姐不如多想好的。小妹纵在宫外,也会替姐姐遥祝。”

    说着话,已陆续有敬事房太监前来传旨,将皇后吩咐记名的告知。果然语琴便在其中。

    一听有语琴,旁边一个女子不由得走过来,朝语琴衣襟上的牌子看过来。

    之前在延晖阁下,语琴依着规矩不得不将牌子再翻回正面来;离开后因只顾着与婉兮说话,来不及再背转过去,便叫那名秀女一眼给瞄着了。

    那秀女便是一声惊呼:“她是汉女!这是欺君之罪!”

29、怒笑() 
塔娜一路疾走,进了承乾宫门,已是忍不住抿嘴笑了出来。

    娴妃打量着她:“得了什么消息?”

    塔娜蹲安,忍俊不住:“回主子,这回选秀可热闹了!刚进顺贞门就有个被门槛卡摔了的,竟是摔傻了;接下来在皇后留牌子的秀女里,竟然还混了个汉女!”

    塔娜小心觑着主子神色:“按说……这两个本来是秀女里最标致的两个;且面相都是汉姓女。”

    娴妃细眼一眯,随即便是拊掌而笑:“妙,真是妙。”

    她转眸窗外,望向长春宫的方向:“她以为这回皇上不去,由她独掌大局,正好显示中宫威仪了?我倒看她如何收拾这局面~”

    少顷,娴妃身边又一家下女子德格面色微沉,急匆匆进来:“禀主子……刚听见消息,皇上下旨,擢皇后的弟弟傅恒为头等侍卫!现旨意已下到军机处去了。”

    “什么?”娴妃一拍桌子愤而起身:“皇上,皇上,你竟然这么抬举她母家!”

    塔娜便也不敢再笑。

    娴妃回过眸来:“是谁看破汉女身份的?”

    塔娜忙答:“是满洲佐领的秀女,叫凤格。”

    “凤?”娴妃仰头眯了眯眼:“一个小小的包衣秀女,也敢叫凤?”

    。

    那边厢,毛团儿也打着饱嗝儿跑回养心殿。进殿之前,他先扶着宫墙好一顿憋气儿,生怕待会儿在御前失了规矩。

    不过皇上眼前是规矩,皇后眼前同样是规矩。皇后赏的克食,他就是撑死也不敢不吃完啊。

    李玉见他回来,先将他拎到一旁审问:“赵进忠都回来复旨大半晌了,你却去哪儿了?”

    毛团儿好悬没哭喽:“不是徒弟不想回来,是皇后主子赏了克食……”

    李玉也只好叹了口气:“快进去吧!皇上问了好几回,显是对赵进忠的回奏并不满意。你可机灵点儿,拣皇上想知道的,好好儿说!”

    。

    毛团儿进暖阁,噗通就趴地下了。皇帝哼了声:“吃饱了?”

    毛团儿这才一颗心咕咚回到原位儿上,他满脸带笑:“奴才谢主子、主子娘娘的赏。”

    皇帝微微扬眉,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毛团儿眼珠子滴溜一转:“主子恕罪,奴才不敢欺君。奴才今儿皮痒痒,就是好奇九儿姑娘是否也来引见。可是奴才借着领克食的当儿,仔细看过了排单,却没见小名叫九儿的。”

    皇帝这才微微眯起眼,眸光扫过毛团儿的脸:“你看仔细了?”

    毛团儿吓得连忙又是磕头:“奴才就算撑死,也不敢不看清那排单。”

    皇帝霍地起身,绕着暖阁走了一圈儿。“秀女里,可出了什么出格的事儿?”

    毛团儿一转眼珠儿:“回主子,有。听说有个秀女绊在顺贞门的门槛上了,摔傻了……”

    皇帝长眉陡然一挑,却是扬声一笑:“好啊,原来是这个!可叫朕知道了!真是大胆!”

    他说得狠,面上却已笑意涌动:“留牌子了么?”

30、含沙() 
御花园里,一众秀女都朝语琴看过来。

    婉兮上前一把捏住凤格的手腕,低低道:“我若是姐姐,便不说这掉脑袋的浑话!”

    凤格倒吓了一跳:“你……你不是摔傻了的那个?”

    婉兮低声冷笑:“是了。姐姐可知道,傻女就算打伤了人,也不必责罚。”

    “你想干什么?”凤格虽不服气,可是却也不由得压低了声,“再说,若要论掉脑袋,也该是她!”

    婉兮这才松了松手:“姐姐怎不明白,她今儿既然进得来,便必定是有朝廷的安排。否则若真的是混入汉女,掉脑袋的便绝不止她一个,而是报上她名的佐领、统领,甚或一应内务府官员、宫殿监太监,都要一同都掉了脑袋!”

    婉兮说着还故意朝延晖阁的方向瞟了瞟:“况且就连皇后也留了她的牌子,难道你是想说皇后也没瞧出来?!”

    凤格这才吓得满面苍白,朝众人一摆手:“没事了,是我瞧错了!是这个摔傻了的不合规矩,咱们旗人都该称名不举姓,就她牌子上非前姓后名,我还以为是汉女呢~”

    一场风波眼见就要消弭于无形,却忽然听见墙外一声清叱:“是谁在此喧哗吵闹,扰了娴妃娘娘的兴?”

    园中一众太监和秀女听了,忙都跪倒:“奴才给娴妃娘娘请安。”

    娴妃扶着塔娜的手,踩着足有六寸高的大红缎彩绣凤头元宝底旗鞋,步态婀娜地踏入园门,朝地上的秀女们挨个看了一眼,方虚抬了抬手:“都起来吧。”

    在此处主持宫宴的敬事房太监忙上前再跪倒:“回娴主子,是内三旗秀女赐宴于此处。方才……是一点小误会。”

    娴妃也没理那太监,径自走到凤格面前,亲自伸手拈住她衣襟上的牌子,仔细地看了:“原来你就是凤格啊。”

    那凤格已是紧张得战战兢兢:“回娴妃娘娘的话,奴才就是凤格。”

    娴妃便笑了,回眸看塔娜一眼:“听听她这嗓子,刚刚隔墙听着还那么脆生生的,连树上的神鸟都给惊飞了。可是这会儿,却这么捏着嗓子了?”

    塔娜附和:“主子说的是。神鸟有功于我大清,太祖钦命宫中设索伦杆尊飨。这位姑娘却高声喧哗,惊飞神鸟,必当问罪。”

    凤格大惊,已是吓得失魂落魄,伏地叩头:“娘娘恕罪,奴才真不是有意的。”

    娴妃怜悯地盯着凤格:“那你倒说说,方才喧哗什么?若你有理,本宫倒也可酌情处置。”

    凤格抬眼再看婉兮一眼。此刻她已经顾不上婉兮的警告,只求自保。

    她深深垂首:“回娘娘,奴才,奴才是瞧出了那陆语琴是个汉女!”

    “哦?”娴妃顺着凤格的目光看向语琴去。

    江南女子特有的柔媚婉约,是娴妃这位满洲老家族所出的格格怎么都学不会的。

31、问罪() 
娴妃便冷冷一笑:“倒真是个美人儿,跟那些仕女图上的一个样儿。”

    娴妃这话立时叫周遭秀女对语琴生起愤愤之色。

    娴妃走过去,拈了语琴的签牌瞧:“陆士隆之女,陆氏……哟,这牌子写得倒真是有些不合规矩呢。”

    娴妃笑着抬眼瞟着语琴:“不过本宫想,兴许是下头人写错了呢?或者是你家入关之后就用了汉姓儿呢。那你现在亲口告诉本宫,你家的老姓儿,是什么呀?”

    语琴一双烟眉紧蹙:“回娘娘的话,民女……没有老姓儿。”

    “哈,没有老姓儿也说得过去!”娴妃瞟一眼一旁的婉兮:“就如她,便是汉姓人。汉姓包衣也无妨,同样都是皇上自家的奴才。没有老姓儿,可既然来选秀,必定有旗属。你告诉本宫,你是哪个旗下的呀?”

    语琴紧咬嘴唇,已是快要落下泪来。

    整个园中,虽然人多,可是语琴却已仿佛置身孤岛之上,无人能救。婉兮在畔实在不忍,深吸口气上前蹲礼:“禀娴妃娘娘,语琴已蒙皇后娘娘记名。内里一切情由,相信皇后娘娘心中自会有数。”

    娴妃霍地转眸看向婉兮,鬓边垂下的大红珊瑚米珠串成的穗子泠泠地响:“哦?拿皇后娘娘出来压服本宫?大胆秀女,何时又轮到你与本宫说话?!”

    婉兮小心攥紧指尖:“奴才知罪。奴才只是提醒娘娘。奴才冒犯娘娘,情愿领罚。”

    一见事态变大,敬事房太监忙也上前跪倒:“娴主子容禀,这名说话的秀女是摔傻了;而陆氏,的确已由主子娘娘记名……”

    娴妃一声冷笑:“主子娘娘面慈心软,今儿皇上又没在,主子娘娘一个人独撑大局,难免被你们蒙骗。主子娘娘兴许是只看秀女相貌尚可,便吩咐记名了,却未必知道秀女乃是汉女。可是此事既然被本宫撞上了,你们便别以为本宫也能被你们给蒙骗了!”

    娴妃抬手一指语琴:“此等汉女,已是犯了欺君大罪!你们立即送交内务府议处,或交有司论罪,或干脆在内务府慎刑司里打死!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

    军机处,军机大臣拟毕傅恒擢升的圣旨,徐本悄然随张廷玉退在一旁。

    军机处中唯有徐本与张廷玉两名汉人军机大臣。徐本又是去岁刚入军机处,于是事事皆视张廷玉马首是瞻。

    徐本低声道:“不知张大人对此事有何见解?”

    张廷玉微微一笑:“你以为傅恒年少,皇上此举似有冒进?”

    徐本点头:“年未弱冠,便获正三品武职。傅恒恩遇,前所未见。”

    张廷玉拍拍徐本的肩:“你以为傅恒为中宫亲弟,才获此殊遇?你太小看他了……这位国舅虽年少,却心机老道,不输你我。”(83)<;/div>;

32、老成() 
徐本吃了一惊,“张大人何出此言?”

    张廷玉按了按徐本的手:“五年前皇上甫登大宝,彼时傅恒实岁不过十四。那时傅恒便登门拜访老夫,执弟子礼,向老夫求问彼时皇上最需要什么,他该做什么才能最帮得上皇上。”

    徐本也是倒吸一口冷气。

    张廷玉笑笑:“中宫亲弟如此谦恭,老夫也得承情。老夫便教予傅恒:皇上与先帝不同,自幼便被康熙爷养育宫中。便是成婚,也并未在宫外开府,而是将宫中乾西二所直接赐予皇上,所以皇上实则并无真正的潜邸。“

    “皇上在宫中长大,相对而言对红墙之外的民情了解的机会就少。老夫便点拨傅恒,可多从此处着手。”

    徐本轻叹口气,朝张廷玉一揖:“张大人洞察秋毫。”

    张廷玉谦和一笑:“不过老夫也只是那么一说,并未指望傅恒当真能做。毕竟‘探查民情’四字说来简单,实则做起来却难比登天。更何况傅恒当年不过十四,又是从小娇生惯养,如何吃得起那种苦。”

    徐本也是点头。

    张廷玉却轻叹一声,在红墙下站直:“可是老夫也没想到,傅恒竟真的做到了!皇上登基五年,他便已在民间行走了五年!每一次远行,都细细探查所到之处的民情、吏治、经济、税政、教育……每隔几天便向皇上进上万言!”

    “徐大人啊,你该明白,这些民情对于宫中长大、甫登大宝的皇上来说,该有何等可贵!所以老夫心下早就有数,皇上必定擢升傅恒,这位国舅爷的来日不可限量啊!”

    徐本也是听得脊背汗湿,却还是忍不住问:“既然傅恒如此少年老成,可是这一回……傅恒却怎么不立时来养心殿,向皇上谢恩呢?”

    张廷玉便也不由得微微眯起了眼。

    徐本说得有理,傅恒得此恩旨,今儿又本就在宫中侍值,理当立即奔来向皇上叩谢天恩才是。

    他去哪儿了?

    此时此刻还有什么事,比御前谢恩更要紧?

    。

    娴妃旨意一下,敬事房的太监纵不动手,她承乾宫里的太监却已经上前攀住了语琴的肩。

    事已至此,婉兮如何还能顾上自己?她上前一把紧紧抱住语琴:“娴妃娘娘三思!奴才再斗胆提醒娘娘一句:娘娘可明白当年康熙爷为何要下江南?娘娘难道就没从语琴的陆姓上想起什么?!”

    娴妃那拉氏乃出身关外老满洲家族,最南不过是到这京师而已,哪儿听说过什么江南陆姓?她便冷冷一笑:“大胆奴才,三番五次拦着本宫,你该问同罪!”

    她左右看了一眼,便点手吩咐自己宫里的德格:“还不撕烂了她的嘴?!”

    敬事房的太监已是慌了,忙叩头哀求:“娴主子息怒!此处皆为内三旗秀女,一应处置都应报皇上和皇后,统交内务府大臣议处,娴主子并不可用私刑!”

33、逾矩() 
娴妃冷笑:“说得没错,若是留了牌子,便是官女子,本宫是不好直接惩处。可是这名秀女已被留名了么?”

    “这个……”敬事房太监也只得垂下头去:“主子娘娘的旨意陆续才到,兴许这女子的随后就到。”

    “笑话!”娴妃猛然回身,满眼的嘲讽:“你也说了,她摔傻了!主子娘娘怎么会留一个傻女的牌子,那岂不是违背了祖宗规矩,在后宫之中徒留笑柄!”

    敬事房太监也无言以对。

    娴妃娘娘说的没错,皇后最终没留这名秀女的牌子。

    娴妃便是亮声一笑:“哈!既然没留牌子,便不是官女子,不过是内务府包衣女子。内务府三旗皆为皇上自家的奴才,本宫身为娴妃,便同样也是包衣的主子。本宫责罚个自家的奴才,谁敢再说三道四?!”

    娴妃一挥指甲尖尖的手,狠狠指住婉兮:“来啊,给本宫狠狠掌她的嘴,叫她明白当奴才的规矩,看她还敢不敢再在主子面前随便说话!”

    德格叉手上前,就要撕婉兮的嘴,就在此时,园门处一声清喝:“奴才傅恒请娴主子的安!”

    。

    园中登时一片低低惊呼,一众秀女纷纷避进四周廊檐下。有些避不及的,也举起袖子掩住了头脸。

    娴妃眯起眼来,转头望向园门处。

    只见一身着石青色侍卫箭袖的少年,头顶朗日清光,昂然而来,在她面前单膝跪倒。

    娴妃呵呵冷笑:“哟,我道是谁有这天大的胆子,竟然胆敢擅入后宫,出现在主位和秀女面前……原来是傅九爷。”

    傅恒低低垂首,不抬头,亦不东张西望,只嗓音清越答:“娴主子折杀奴才了。君臣有别,奴才纵为中宫亲弟,却也同样是娘娘的奴才。”

    娴妃一声亮笑:“你既知道规矩,又如何敢私自闯入园中,跪倒在本宫面前!傅恒,你是宫中侍卫不假,可是侍卫也绝不可进后宫,杜绝与宫中女眷见面。这掉脑袋的规矩,你怎忘了?”

    塔娜悄悄扯了扯娴妃的袖子。

    娴妃夸张地抬手扶了扶两把头:“哦,对了,我想起来了。皇上对傅九爷格外不同,纵傅九爷当年已经满了十岁,可是皇上还是特别恩准你进宫来陪伴主子娘娘……可是皇上的特恩,也只对主子娘娘的寝宫而言,绝未说过你便可以连其他主位也可随意见了!”

    傅恒双目静静盯着脚下,心中却是一片平静。

    他知道自己此时在做什么,又该付出何样代价。

    于是他只垂首静静一笑:“奴才只是传皇后娘娘懿旨。传旨罢,奴才自会去向皇上谢罪。”

    娴妃眯起眼:“你传的什么旨?”

    “回娴主子的话,皇后娘娘刚颁下懿旨,留此名秀女的牌子。”傅恒一字一声,嘴角轻轻勾起。

34、相望() 
娴妃惊惊瞪住傅恒。

    “这个节骨眼儿,你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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